盼愛狐狸精 第三章

見萬寶路和那個黑男人熱絡的交談著,何雁飛在一旁冷眼旁觀。

她已經不擔心姓郭的會出賣她了,他似乎曉得她不希望兩萬元的事曝光,所以十分聰明的告訴寶路他們只是初相識的朋友。

不過不管他有沒有這麼做,對她來說毫無差別,若他真將事情全抖出來,她只要全盤否認就行了,反正他也沒送她到醫院去,更沒有什麼證明,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想到這里,她突然覺得有這件事很奇怪。

「你怎麼知道我姓何?」她整個人戒備了起來。剛才他拍她肩膀時,是叫她何小姐沒錯,但她從沒跟他說過她的名字。

正熱烈交換棒球心得的郭弼先與萬寶路,被她的問題給打斷。

冰弼先沒有亂了陣腳,反而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的棒球知識全是偶爾與金力一同看職棒轉播而來的,嗯,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家里沒裝第四台的金力常到他家看職棒轉播,而他則在一旁做自己的事,偶爾抬頭看他在叫什麼而已。

這叫萬寶路的大男孩的確是個棒球狂熱者,中華隊的出賽球員他都能倒背如流,身家背景知道一清二楚。其實剛才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只是點頭與附和,就在最後一丁點的棒球知識也即將用罄時,何雁飛的問題簡直就像旱地里的甘霖,救了他一命。

「剛才你們在填問卷時,我不小心看到的。」他趕緊掰了個理由。

「你們不是早認識了?怎會不知道對方的姓名?」萬寶路好奇的看著他們兩個。

「呃……」郭弼先一時間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常來店里買咖啡,所以我們只是認識,但並不知道彼此的名字。」怕他又沒大腦的說出驚人之語,何雁飛急忙打斷他的話,說出她非常完美無缺的理由?

冰弼先佩服的露出笑容,「就是她說的那樣,我常去喝咖啡。」他順著她的話尾說。

萬寶路喔了一聲,就將這件事拋到腦後,繼續與郭弼先熱烈的討論起棒球。

冰弼先常被何雁飛有意無意的瞪視給弄得分了心,一直不太專心听萬寶路說話。

報完名,填完該寫的東西,繳完訂金後,他們一同步出旅行社。

萬寶路與何雁飛不同,與郭弼先這麼一聊,似乎覺得兩人頗意氣相投,就算他年長了自己八歲也毫不在意,不但互相留下了電話與地址,還邀他參加他後天的生日派對。

「太快了吧?你還不了解他。」聞言,何雁飛大聲勸阻。

「喜歡棒球的都是好人。」萬寶路一句話堵了回去,「而且那個派對我根本不想參加,郭大哥來的話,我還有那麼點出席的意願。」

「你怎麼可以這樣,那是鏢哥好心幫你辦的耶。」她生氣了。

「那又怎樣?」他一副干我屁事的冷漠表情,「我又沒求他,而且要不是你多嘴,他怎麼會記起我的生日。我打算一個人過的計畫全被你破壞掉了!」

冰弼先听出他對那位鏢哥很感冒。但鏢哥是誰?是她勾引的另一個男人?

何雁飛戒慎的瞧了他一眼,然後靠近萬寶路耳邊,降低音量。「鏢哥是好心,他還找了許多辣妹來耶!我也邀請了你的那些好朋友呀,你那天一定會玩得很愉快的。」

「找辣妹?我又不是男公關。」萬寶路毫不領情,「而且你說的那些好朋友,全都是一些惹是生非的混蛋,我巴不得再也不要見到他們,結果你又自作聰明的把他們全找來,搞屁呀!」

何雁飛楞了好一會兒才說出話,「我不知道你討厭他們。」她真是驚訝了,他平常跟他們稱兄道弟,難道全是假的?

「既然是我的生日派對,我總有邀請別人的權利吧?郭大哥來,我就去,他不來,我就一個人過。」他威脅著她道。

她看著郭弼先,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希望他來還是希望他別出現。

「如果是晚上的話,我有空。」他打破沉默,「可以帶一個朋友去嗎?他也很喜歡棒球。」

「當然,喜歡棒球的我都歡迎!」一談到棒球,萬寶路的心情就高昂起來。

「那後天晚上見。」他說完,轉頭就走。

「你先走,我待會就來。」何雁飛對萬寶路交代完,轉身朝郭弼先跑去。

追上了他,一個轉身,她氣喘吁吁的擋在他面前。

冰弼先不解的看著她,不知她到底有什麼事?

她有些別扭的說︰「謝謝你沒將兩萬元的事說出來。說真的,我都沒想過會再遇見你。」

「小事一件。再說,台北就那麼大,你的沒想到倒真是讓我沒想到。」

何雁飛撇撇嘴,不欣賞他繞口令式的幽默。

「就算我們認識了,我還是不會把錢還你的,我沒錢。」

冰弼先苦笑了下。「說來說去,你還是認為我會向你要錢,你放心好了,給你的就是你的,我不會再要回來的。」況且兩萬元對他來說猶如九牛一毛。

他不是一擲千金的人,也不會小氣得一毛不拔,他的錢只用在需要的時候,況且那兩萬元讓他認識了她。

「看得出來你很在乎萬寶路,你喜歡他嗎?」看出何雁飛的軟化,他趁勝追擊。

「你腦子放干淨點!」她怒罵道,語氣倒沒之前嚴厲,「他一出生我就認識他了,還幫他包過尿布、喂過女乃呢!他就像我的親弟弟一樣,我們之間有的只是親情。」

他了解的點點頭,「可你對他的態度那麼親密,男朋友不會吃醋嗎?」他試探的問。

何雁飛原本張嘴欲答,又像忽然想到什麼,然後慢慢闔上嘴,杏眼流露出狡黠的眸光。

她嗤笑了聲,不答反問,「你怎麼會認為我有男朋友?」

她的表情讓他聯想到獵人站在自設的陷阱旁,得意的瞧著陷阱中動物的模樣。這女人實在無法讓人等閑視之。

「你很漂亮。」

「所以,你就認為我該有男朋友?你也長得很帥,你女朋友知道你跟個美女搭訕的話,會不會吃醋?」她微笑著等待他的答案。

「我沒有女朋友。」郭弼先回答得很干脆。

何雁飛沒說話,只是挑高眉,露出個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

「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她打斷他的話,「我對像你這樣的男人沒興趣。」她說得斬釘截鐵,一點也不考慮听者的感受。

她是說認真的,從發育期開始,她就沒談過世人所認定的戀愛,她的對象沒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姊弟戀更是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她只對年紀大的老男人有興趣。

寶路說這是戀父情結,因為她始終陷在過往的慈愛回憶里,所以才會在別人的父親身上尋找父愛的影子。

他說得很有道理,她也贊同他的話,但這改變不了她喜歡年紀大的男人的事實。

而眼前這個……不可否認,他長得不賴,很陽剛又很有男人味,身材也足以媲美伸展台上的男模,但唯一的缺憾就是他的年紀,若他的年紀跟他的聲音一樣蒼老,她還可以考慮跟他交往,就算他是個窮光蛋也無所謂。

冰弼先還是生平頭一次遇到這麼坦白敢言的女人,他微楞一下後笑了起來。

可惜這女人是踫不得的毒藥!

他的笑聲低沉,何雁飛看著他因笑柔和許多的剛毅臉龐,不禁微微出神。

「恕我直言,你是很漂亮、很有魅力,但我真的沒有任何想追求你的意思。」他說的都是實話。

「你是Gay?還是有喜歡的人了?」她好奇的問。

「我還有事要辦,後天見了。」他沒回答,說完即笑著離開。

看了眼他的背影,她聳聳肩後回過身,萬寶路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了。

將車子停在街邊,郭弼先與金力下車走到另一條小街,而萬寶路的家就在小街里,生日派對則在他家對面,一棟獨立寬敞的洋樓里。

「郭大哥,我不知道你也喜歡參加生日派對耶!」金力亦步亦趨的跟在郭弼先身後,興奮得不時拉拉身上的新襯衫與牛仔褲。

「我是不喜歡,不過這次是非來不可。」

「為什麼?」他不解的問。

冰弼先沒回答,對金力來說,大人的世界仍是復雜了點,而他也還不確定下一步要怎麼做。

「你不是喜歡棒球嗎?今天的壽星跟你一樣熱愛棒球,你們一定可以聊得很愉快。」這也是他帶金力來的主要原因,若以他對棒球的了解繼續跟萬寶路聊下去,難保不會露出馬腳。

提到棒球,金力立刻露出不甘又沮喪的表情。

「真希望能跟你一起去札幌幫中華隊加油。」郭大哥太奸詐了,竟然瞞著他去報名加油團。

「你有工作,而且還得照顧你媽媽,你要記住自己的責任。」他嚴肅的告誡,「以後還是有機會的,若中華隊能在亞運賽得到前兩名,明年便能到雅典去參加奧運,你從現在開始努力工作、努力存錢,到時你要去加油,我絕不反對,還可以幫忙照顧你媽媽。」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看見燈火通明的豪華洋樓,金力精神一振。

不知是他們來晚了,還是派對提早了?一進屋里,震耳的搖頭樂與七彩旋轉霓虹球迎面狂襲,並且已經有人開始跳舞與吃吃喝喝了。

在場的全是年輕人,初次見到這種場面的金力雖與他們年紀相仿,但感覺有些格格不入。

冰弼先同樣不習慣如此吵雜熱鬧的環境,忍住掉頭走掉的沖動,站在一旁往屋里梭巡,試著在狂舞狂叫的年輕男女中,尋找萬寶路與何雁飛的身影。

找了好一會兒,都不見他們的人,他才放棄。

「禮物給我,你去拿點東西吃吧,想跳舞的話就跟著他們一起跳。」說著,他接過金力手上的袋子。

冰弼先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滿室隨音樂起舞的年輕男女。

他們都非常時髦,女孩子的衣著非常大膽,露在外面的身體比包起來的還多,頭發及臉上五顏六色,肢體舞動得極為性感撩人。

男孩子也不遑多讓,各種造型都有,有個男的還打著赤膊,露出背後的刺青。

他都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這麼開放了,反觀正站在一堆蛋糕前,思索要吃哪幾種口味,穿著規規矩炬的襯衫牛仔褲的金力,摻雜在那群人里,顯得很突兀。

「嘿!要不要跳舞?」一名綁著頭巾,穿著火辣的年輕女孩走過來,大方的問。

冰弼先笑著搖頭,「你知道萬寶路在哪里嗎?」

女孩聳聳肩,「不知道,他長得什麼樣?」問完,她就自顧自的走掉。

看著女孩的背影,他想起之前何雁飛說過的話,看來這些年輕女孩全是那位鏢哥邀請來的,難怪她會問那種問題。

手機鈴聲倏地響起,他接起手機。是萬寶路打來的,要他跟金力到萬家找他,他不想過來這兒了。

于是金力捧了兩手滿滿的食物,跟著他來到萬家。

冰弼先一點也不意外會在萬家看見何雁飛。

她正繃著一張臉坐在角落,悶悶的按著遙控器,見到他時還狠瞪了他一眼。

「你早該叫我過來了,那里實在太吵,也不適合我的年紀。」他說。

「知道就好。」冷冷的悶哼聲從角落傳出來。

「你要是不高興的話就滾回你家,不要拿我的客人出氣!」萬寶路被何雁飛的態度給惹火,不滿的咆吼著。

她變得更加面無表情,按遙控器的手又重又快。

冰弼先拍拍萬寶路的肩膀,將袋子遞給他。

「這禮物是金力建議的。」他將不好意思的金力拉到身邊,「他說你一定會喜歡。生日快樂。」

萬寶路勉強一笑,道了聲謝,抱著沒任何禮物可以取代壞心情的想法,打開了袋子。可是當他從袋子里拿出中華隊的藍色棒球衣,及一顆簽名球時,他整個人由不可置信,到狂喜,接著是大叫。

「你怎麼會有這顆簽名球?!」他不敢相信又愛不釋手的反復看著手里的棒球。

天呀!他夢想已久的陳金鋒簽名球,他的簽名可是棒球好手里最難拿到的前三名呢!

「靠點關系才要到的,你喜歡最重要。」郭弼先簡單帶過。

興奮得臉頰泛紅的萬寶路連聲道謝,小心翼翼的放下簽名球後,又感動的拿起印有CT字樣的棒球衣。

「我一直很想要這件衣服呢!在札幌巨蛋時,我一定穿這件衣服去加油。」他很想要,但沒錢買。

「你也有參加加油團?」原本一直將目光放在何雁飛身上的金力,听到他的話,馬上將注意力轉向他,滿臉羨慕與嫉妒。

萬寶路點點頭,「你也有參加嗎?」他滿懷希望的問。現在的他已將郭弼先與金力當死黨看待了。

金力搖搖頭,看了郭弼先一眼。「我還要工作。」

「不能請假嗎?這機會很難得耶!」萬寶路難掩失望。

「不行,我必須先將工作做好。沒關系,反正還有明年的雅典奧運,到時再參加就行了。」

「對,我們一定可以去雅典奧運的。」萬寶路與金力惺惺相惜了起來,「你是哪一隊的球迷?我有統一獅所有球員的簽名球,想不想看?」

「我也是統一獅的,你真的有所有球員的簽名球?哇!酷!」

兩人邊走邊聊,相偕上了樓。

客廳只剩下郭弼先和板著臉的何雁飛。

他沒有跟她聊天的,便坐在小且舊的仿牛皮沙發里,環視著這間不大的客廳。

從牆上斑駁的油漆與格局設計可窺知,這條街上的建築物大約已有五,六十年的歷史了,這種老舊的透天歷與對面簇新又時髦的洋樓形成強烈的對比,不知當初在那里建洋樓的人是什麼心態?

客廳里的擺設很簡單,電視、三張單人沙發、一張小茶幾,和角落一支正賣力轉動著,還不時發出疲勞吱吱聲的電風扇,

見何雁飛的臉色依舊不善,他也不想去踫釘子,便起身走到屋外,靠在一根電線桿旁,燃起一根煙。

他有些疑惑,既然何雁飛與盧雅雄的感情那麼好,為什麼不設法撈一棟新房子來住?就算是在外租屋也比住在這種老舊的房子好。

再者,若對面那棟喧囂的洋樓別墅是那位鏢哥所有,那麼那位鏢哥應該也不是泛泛之輩,依他願意听她的話為萬寶路舉辦生日派對來看,她在鏢哥心里的地位應該不輕。

有了兩位舉足輕重的男人,他相信只要她開口,要什麼有什麼。

但為什麼她還住在這里?是放不下萬寶路,還是她並不是個手段高強的狐狸精?他想,該是前者的原因居多,因為她對萬寶路的在乎顯而易見。

冰弼先吐出口煙,裊裊騰升的煙霧突然被一道疾走過的身影給弄得飛散。

他看著那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走進萬家,起初也沒什麼在意,直到身後傳出一陣咆哮聲……

冰弼先出去後,何雁飛就將遙控器丟到一旁。

她對寶路很不滿,非常不滿!

好聲好氣的拜托他至少去生日派對上露個面,他死都不要,好象客人一看到他就會把他給吃掉似的。

好,他不想去她也不勉強他,但至少也該去跟鏢哥道個謝吧!畢竟他花了大把鈔票籌辦派對想討他歡心,結果呢?他還是死都不去。

「干我屁事!我又沒求他。」又是這兩句千篇一律,使人抓狂的叛逆詞匯。

他對她這個從小替他把屎把尿、喂女乃吃藥的鄰家大姊姊如此惡劣,那個姓郭的才和他認識幾天,只不過是收到顆簽名球與球衣,就感激涕零得像要他趴在地上親吻對方的腳指頭,他都願意做那般。

這算什麼?沒良心的小混蛋!她出錢帶他到日本看棒球賽,他連謝都沒謝一聲呢!

听見一陣重重的腳步聲從屋外傳來,還在氣頭上的何雁飛回過身,打算破口大罵一頓,但當她瞧清楚進屋來的不是郭弼先,而是鏢哥時,她的咒罵馬上咽了回去。而他那張胖臉上橫眉豎目的暴怒表情,讓她不禁膽怯了起來。

鏢哥看到她,一臉漲紅,銅鈴般的凸眼圓睜著,嘴巴抿得緊緊的,粗短有力的雙手交叉在肥厚的胸前,短腳分開而立。

他雖又矮又胖,可氣勢一點也不輸廟里凶神惡煞般的力士。

何雁飛緩緩的從小沙發里站起身來。寶路那小混蛋真是害死她了。

「鏢哥……我有勸寶路去派對上露個臉,可是他就是不去……」

「少廢話!」他突然大喝一聲,一步步逼近她,「你是不是又跑去跟那個姓盧的見面了?你給我老實說!」他面色鐵青的質問。

她心一沉,一個糟糕的念頭閃進腦海里,頓時整個人慌亂了起來。

「沒有呀!」她眨眨眼楮,努力表現出無辜的模樣。「我很久沒見過他了。」

她才說完,一個巴掌便重重揮過來,她尖叫一聲的跌進沙發里,熟悉的火辣感瞬間在左臉頰蔓延開來。

「我警告過不準說謊!」鏢哥怒罵著連頭也不敢抬的何雁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前天有人看到你跟他去看了場電影,還親熱的挽著手,有沒有這回事?」他質問的咆吼聲大得傳遞了整條街。

何雁飛只是坐著,搗著臉頰默不作聲。

她這種等于間接承認的態度讓他更加怒不可遏,拳頭一記記的往雙手抱往頭,縮成一團的她身上落下。

「你為什麼老是要作踐自己?為什麼不听我的話,老是要跟老頭子在一起?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不要在他們身上撈錢,你不是妓女!明不明白?你不是妓女!」

在被郭弼先拉開時,鏢哥仍激動得無以復加,顯然已氣得失去了理智。

何雁飛蜷縮在沙發里,不停的啜泣著。

看見她的模樣,郭弼先不由自主的心生憐憫,而且覺得事有蹊蹺。

听到吵鬧聲的萬寶路與金力沖下樓來,見狀呆楞在一旁。

鏢哥掙開郭弼先的箝制,表情悲憤心痛的開口。

「你到底是為了什麼?錢嗎?我可以給你,你不需要出賣你自己!」他突然哽咽了起來,連忙做了幾個深呼吸,「我跟你說過了,盧雅雄是個色胚,他已經有了兩個老婆,你想去當第三個嗎?可以,除非我死!听清楚了沒?除非我死!」他激動的大嚷。

何雁飛突地站起身來,清麗的臉龐上滿是淚水,左頰則是一片紅腫。

「我沒有出賣我自己,我跟他之間是清白的。」

「少騙人了!同樣是男人,他在想什麼我心里明白。清白?我呸!」他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是真的,我們是清白的,我也從來沒拿過他的錢。」她因委屈而不停流著淚。

「那你為什麼要騙我已經跟他斷得干干淨淨了?他給了你什麼好處?」他不明白她為什麼到現在還要撒謊?

何雁飛閉目不語,兩手緊握成拳。

「如果沒做見不得人的事就說。」鏢哥逼著她回答。

她張開眼,一副豁出去的神情,「因為他像父親,讓我有被疼愛的感覺!」她喊得聲嘶力竭。喊完,她跑過他身邊,推開郭弼先哭著沖出門外。

見狀,郭弼先想也不想的尾隨在後追了出去。

萬寶路站在原地,怒視著鏢哥。

「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他指著門口大吼,臉色鐵青,胸膛急速起伏,一雙黑眸被怒火燃得發亮。

金力拉拉他的衣袖,希望他冷靜點。他總覺得這個像角頭老大的中年男人不太好惹。

萬寶路揮開他的手,繼續對鏢哥咆哮,「你除了會暴力相向,還會什麼?媽媽就是這樣才會跑掉,你這種人有什麼資格說何雁飛?滾出去!」

被他這麼一說,原本怒不可遏的鏢哥一下子氣焰全消,整個人的氣勢頓時由角頭老大變成了一個平凡的父親,

「寶路……」

「滾出去!」萬寶路用盡力氣大喊,接著轉身跑上樓。

不知如何是好的金力,看了眼可憐的鏢哥,最後還是選擇了萬寶路的追上樓。

甭獨的站在客廳里,鏢哥疲憊的抹了把臉。

「喝下去,心情會好一點。」

雙眼紅腫的何雁飛抬頭看了來人一眼,默默接過他手中的啤酒。

「不急著喝的話就貼在臉上,可以消腫。」郭弼先在她身邊坐下,拉開啤酒拉環。

他們倆並肩坐在河堤邊,堤岸兩旁暈黃的燈火照映在寬敞的河面上,像一條金色的白龍。

這里常是情人們月下談心的地方,只需一點想象力,就能幻想成極致浪漫的地方。

但對于他們兩個人來說,這也是個只需要惆悵便能到達極致寂寥的地方。

他們默默的坐著,晚風輕輕的吹拂掠過。

冰弼先望著漆黑的河面喝著啤酒,等待她開口。

約莫五分鐘後,何雁飛拿下貼在臉頰上的啤酒,拉開拉環喝了一口。

「你看不起我的話也沒關系,我不在乎。」她幽幽的說。

「我的看法對你並不重要。」他淡淡的回答。

「沒錯。」她干脆的將啤酒一口氣喝完。

除了偶爾傳來的談笑聲與腳下的流水聲外,他們之間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正當他以為她不會再說話時,她又開口了。

「鏢哥不是第一次打我,不過他這次打得最重、最痛。」她輕嘆了聲,「他從我八歲就照顧我到現在,像我的爸爸一樣。」

「這麼說,你有兩個爸爸了?」

她嘲諷的嗤了一聲,「兩個爸爸?也可以這麼說,只不過一個早就死了,應該死了。」

「什麼意思?」

「我四歲那年他就拐了別人的老婆跑了。」何雁飛一手捏扁手中的鋁罐。

冰弼先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難怪你跟萬寶路的感情會那麼好。」她將萬家人當成家人了?他終于可以隱約模清一些事情的輪廓。

沒想到她搖搖頭,「因為我老爸拐跑的是他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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