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瑩心 第四章 名叫小白的巨蟒

「哼!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竟敢伺機陷害我!要不是看在你剛才替我傳話給螞蟻兄弟,助我逃出那家伙的魔掌,我今天準拿你開葷!」斜坐在樹上的水瑩瑩啃著不知從哪摘來的野果,含糊不清地數落著樹下特地來請罪的小老鼠。

耙怒不敢言的小老鼠瞪著一雙鼠眼,哀嘆自己的奇特遭遇,他恐怕是有史以來第一只與「人」對話,被「人」訓斥,還要救這個「人」的苦命老鼠吧!唉!真是遇人不淑啊!

瑩瑩暗忖在心,雖然與這冰塊莊主只見過兩面,可這兩次的不痛快已足以讓她把他定義為「敵人」。可悲啊,她水瑩瑩初來乍到就給自己樹了這麼個強敵!今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所幸她大小姐是天生的樂觀主義者,堅信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不關她的事。所以……既來之則安之,就權當來了一次時空度假,先在這里玩一陣再說吧!天煞應該會遵守諾言放了珠珠吧!珠珠只是個普通學生,組織里明文規定,不許傷害任務以外的普通民眾,身為執法者之一,她應該不會明知故犯的!

思及此,不免松了口氣,啃完最後一口隻果,她很沒環保意識地隨手往後一拋。

「咚!」

「咦?」這聲音不對勁啊!好像砸到什麼東東了……

一個躍身漂亮地落地,她不甚在意地蹲子拍拍小老鼠的腦袋,卻發現它渾身僵硬,頭頂還直冒冷汗,長胡子微微顫抖,這種情況……莫不是遇到天敵了?

見它忽地兩眼發直,她反射性地回頭……

只見面前一條約兩棵樹那麼粗的銀白色巨蟒,直著身子,瞪著巨眼,張著血盆大口俯視著她。

小老鼠已經嚇得恨不能兩眼一翻昏過去了事,遇上天敵也就罷了,還遇上一個有著絕對主宰性的天敵,命休矣!

「小白!」瑩瑩卻驚叫一聲,興奮不已地爬上它頭頂,邊愛憐地輕撫著,邊低喃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里?你是特地來救我的對不對?太感動了,為了衷心護主,居然不顧生命危險回到六百年前的世界!小白啊小白,不枉我平時對你寵信有加,患難見真情,我以後再也不會在你還沒蛻皮之前就剝你的皮做衣服了。我一定好好疼你,好好愛你,再也不欺負你了……」

呆了!一蛇一鼠呆愣著大眼瞪小眼。半晌回過神來的巨蟒這才驚覺自個的頭頂上坐了個「人類」,忙不迭地甩頭,想把頭上的人甩下來。

瑩瑩明顯是習慣成自然了,穩穩坐著不動如山。

「小白呀,不要撒嬌了,叫這小家伙看笑話嗎?」

撒……撒嬌?巨蟒差點吐血,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該死人類!它甩得更用力了,甚至拿頭去撞樹,一股蛇勁拗起來非得把頭上的人弄下來不可。

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吃定了它的水瑩瑩突然想到身在21世紀森林中的小白再怎麼衷心護主,似乎也不太可能找到這里來吧!那身下這亂發脾氣的東西……該不會是六百年前的小白吧。據她所知,小白的年齡已經有幾千歲了,靈性特高。

這樣的推斷似乎更符合邏輯,越想越肯定,她忍不住拍拍身下的腦袋,「你也算是小白吧!六百年後的你尚且乖乖被我收服,現在的你還想反抗我,是不是要吃點苦頭才罷休?」害她空歡喜一場,生氣……她決定了,回去後抽根蛇筋玩玩。

听了她不可一世的話語,巨蟒狂性大發,瑩瑩一個不留神,被甩下地來。

「可惡——」拍了拍摔疼的膝蓋,她怒目圓瞪,這邊的家伙怎麼這般桀驁不馴,她今日若是不拿下這東西來個殺雞儆猴,將來在森林中還有何威信可言?

巨蟒的火氣可不在她之下,吐著血紅信子,喘著粗氣,精神高度集中地與她對視。氣氛緊張得叫人窒息,仿佛兩大高手的對峙,稍有懈怠,便在生死之間。

雙方敵意漸濃,遲鈍的小老鼠都可以察覺到那強烈的殺氣,跺著腳不知是趁機逃命好呢,還是充當和事老,不過膽小如斯,後者的可能性近似為0。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結,忽然風起,瑩瑩顫顫地打了個激靈。

好時機!巨蟒抓住她松懈的剎那,猛撲過來。

但聞一聲巨響,煙塵滾滾過後,一顆大樹應聲倒下,橫在了嚇呆的小老鼠面前。

重重地從鼻子哼了口氣,巨蟒斜睨了它一眼,昂起頭,晃著身子,得意地緩緩離開。

在那千鈞一發之際迅速跳到一棵樹上的瑩瑩冷笑一聲,自隨身攜帶的寶囊中翻出一個手鐲般大小的銀圈。這是她逃離組織的時候,在天煞的房間里模來的,原想帶回去給小白當項鏈的,現在……就便宜這心高氣傲的家伙吧。

按下銀圈上的紅寶石按鈕,銀圈竟忽地增至呼啦圈大小,瞄準了巨蟒的頭,她「嗨」了一聲,在它愕然回頭時,「倏」地擲出銀圈。銀圈穩穩當當地套進了巨蟒的脖子,並立刻箍緊。

「嘿嘿,抓到你了吧!看你還往哪逃?」瑩瑩一躍而下跳到它頭上。

不明就里的巨蟒哪肯罷休,怒吼一聲,便要往身旁的樹上撞去。

瑩瑩悠悠哉哉滑到銀圈旁,狀似不經意地踫了下藍寶石按鈕——

——咦?動不了?巨蟒的沖擊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像座巨大的雕像,腦袋還是歪著的,距離樹干只差0.1厘米。

「動不了了對不對?」狠狠地給了它一巴掌,她平時很少發火的,更不會對動物動粗,可是今天這家伙實在是猖狂過分了,她若是不教訓教訓,人家會說她家的寵物沒教養的。于是,一巴掌之後又是一巴掌,雖然蛇皮很厚很耐打,可是打久了還是會痛的,只不過,痛的是她的手。

打得過癮了,瑩瑩靠坐在蛇背上,喘著氣,從小包包里拿出一個針筒。

巨蟒的眼中寫滿茫然,當然,還有一絲未知的恐懼。

「不用怕啦!」她很沒誠意地安慰道,「只是給你注射點安分劑,好讓你死心塌地當我的坐騎。」言畢,不待它反抗,一針扎下……

有苦難言的巨蟒只有瞪眼的分,一股冰涼的液體在體內竄動,它的頭有些暈乎了。

見藥效似乎發作了,瑩瑩放心地按下黃色按鈕,突獲自由的巨蟒撐著最後一絲理智將瑩瑩掀倒在地,一個轉身,慌不擇路地躥入林子中。

「你確定嗎?」西門吹雪凝視著桌台上的碧玉簪,沉聲道。

「應該錯不了!」曲飛逗弄著落在窗台上的鳥兒,頭也不回地答道。

西門沉默,既然他說了「應該」,那就八九不離十了,果真是這樣嗎?怪不得……看來倒是他引狼入室了。

「打算怎麼做?」見他不出聲,曲飛好奇地問了一句,雖然知道回答他的只會是沉默。

丙然,西門惘若未聞般優雅起身,步出門外。

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曲飛繼續逗弄著鳥兒。

他會去哪呢?去報仇嗎?他知道不會,因為他是西門吹雪。西門吹雪是個最重承諾的人,西門吹雪曾經承諾過某人會照顧好她妹妹,所以,即使這個妹妹也許是殺他妻子的仇人,他也不會動手殺她。

秋葉飄零,原本中秋過後應是最舒爽的氣候,可是……今年似乎與眾不同呢!

「這就是……你拼命隱藏的秘密嗎?」白衣公子喃喃低語。這是梅林深處的一個山洞,洞中有個石室,石壁上有幅畫像,畫像上有個女子,黛眉杏眼,朱唇微啟,是個美女。她是西門吹雪的妻子,一個差點讓他放棄江湖,與之廝守的女子,是的,差點,因為她最後死了,一尸兩命。

畫中的女子溫柔地注視著他,柔婉的樣子刺痛他堅硬的心。

「我不會殺她的,只要她安安分分做她萬梅山莊的大小姐,不再興風作浪,我絕對……不會動她!」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咬牙說的。這是他的承諾,他會遵守。雖然事隔多年後,憶起來心仍會痛,可畢竟已經過去了那麼久。

這七年來他的劍不知沾了多少新血,只是身在頂峰的他早已麻木,高處不勝寒,可若是比寒更寒的人,高處的寒還會是寒嗎?

秋風更甚,他驀地眯了眯眼,手按住別在腰間的劍。這是莊中的禁地,就是曲飛也不敢擅自闖入。所以來人斷不是莊中的人,既然如此,那麼不論是誰,擅闖萬梅山莊的下場只有一個——

來了!他的劍如疾電般擊出,正中敵手,可這敵手……

被劍刺中的巨蟒仰頭狂嘯一聲,隨即軟子。

「啊——小白!」隨後趕到的瑩瑩心疼得大叫,六百年前的小白如果死了,那六百年後的小白不也……

彼不得里頭的人正是她避之不及的冰塊莊主,此刻她的腦中只有小白。仔細查看了它的傷口後,她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只是藥效發作昏過去而已。

「你!」確定小白無礙後,她立馬興師問罪,「干嗎老是跟我作對,都說了是不小心掉進你這狗屁山莊的!」

西門吹雪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便將視線調向她身後的巨蟒,他從來不知道,莊中居然有這種龐然大物,過去竟然沒有發現過……

「喂喂喂!」見他打量小白,她忙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它身前。

「你想干什麼?這是我的寵物,你可不許覬覦!」

寵物?他斂了斂眉,不置否評。

「怎麼?你不信啊?」她憤怒地看著他不屑的表情,「等它明天醒來,你就知道……」「沒興趣!」

「啊?」他說什麼?

西門吹雪抬起劍,緩緩道︰「你和這畜牲是什麼關系我沒興趣知道。」

她說不小心闖進萬梅山莊,他可以相信,甚至之後她逃獄,偷窺,他可以忽略不計,可是現在她闖的是禁地,除了他以外誰都不可以進的禁地。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意,這一條,就足以讓她死無全尸。

「你……」看著指向自己的劍尖,她咽了咽口水,「你想干什麼?呃……刀劍無眼,有話好好說……」

「這是禁地!」西門吹雪仁慈地告訴她該死的理由。

「不知者無罪啊!」她小心地往後退了一步。「知與不知都有罪!」不打算給她逃跑的機會,他一劍刺出。

「哇呀!來真的啊!」若是知道西門吹雪厲害的人或許早已嚇得不敢動,只有乖乖受死的分,可她不知道,所以當然是躲!誰要做劍下亡魂啊!

但西門吹雪的劍若是有人躲得過,他也就枉稱劍神了!劍尖隨著她的移動而移動,步步進逼,眼看就要劃上她的頸項。

情急之下,她慌亂地從隨身寶囊中掏出一小紙包,無暇顧及這是什麼毒,她在千鈞一發之際,用它頂住了劍。

鋒利的劍刃割破紙包,些許白色粉末滑落,在落地之前便化作煙塵四處飛散。

「啊!完了!」瑩瑩,忙捂住嘴。毒藥是她制的,她當然知道厲害,那毒粉只要遇到空氣中的二氧化碳便會立刻合成另一種毒性強烈的催情藥,繼而彌漫在四周,吸入一點就完了。這毒她只是做來玩玩的,壓根就沒想過會派上用場。這下可好,她剛才也吸入了不少,完蛋了……

一呼吸便覺有異的西門吹雪迅速閉氣,並點了周身大穴,防止毒性蔓延,然而任何措施此刻都已嫌晚。但覺一陣昏眩,身下躥起讓人措手不及的欲火,燒得他連運功的力氣都沒了。

糟糕!他也中毒了!死了死了,她守了十八年的貞節啊……

一聲哀嘆讓她吸入了更多毒氣,頭一暈,她止不住往前栽去。

見她倒來的西門吹雪下意識地伸手去接,一觸及她熱得發燙的嬌軀,欲火便如猛獸一般直竄躥腦,吞沒他的理智,一發不可收拾。

夜,寂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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