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二少 第十章

第十章

一探出閻門在台灣的總部地點,雷法斯即想只身出發,但高毅卻在他出門前攔下他,要求隨行,否則將通報雷大少一切事情。

雷法斯知道高毅是想隨身保護他,但,他一人怎有辦法抵擋他們眾人呢?

只是為不想驚動雷家其他人,他也只能答應讓他跟行。

因閻門台灣總部在高雄,為不想引起家人懷疑,雷法斯以到高雄雷法醫院視察為由,與高毅一同整裝南下。

不是例假日時間,高速公路暢行無阻,兩人輪流飛車疾速駛向高雄。

早上出發,下午一點左右,兩人已接近目的地。

遠遠地,高毅看到閻門的黑色旗幟,他轉看一旁始終沉默無語的雷法斯。

「二少,閻門就快到了。」

「嗯。」他修長十指緊握成拳,薄唇緊抿,眼看向前方。

閻門總部高架鐵門巍峨高聳,綠林大道兩旁站有數名身穿勁裝的男子。

一見有陌生車輛接近,數名男子立即包圍上前,攔下兩人座車。

「對不起,此處禁止進入。」一名守衛上前。

「我要見宋衣伶。」雷法斯冷靜道。

「她……」守衛似愣了一下。「對不起,她不方便見客。」

「你連通報一聲也沒有,就這樣回答我?嗯!?」他語調略為高揚。

「這……」

「去問!」雷法斯怒聲暍道。

對於雷法斯不同於往常的言行,高毅雖訝異,卻也懂得隱藏。

「是!」似讓雷法斯的態度給震住,守衛連問他是誰也沒有,就拿出身上無線電想通報上層。

「雷法斯。」雷法斯冷笑報出自己的名字。

發覺是自己疏忽忘了詢問對方姓名,守衛頓時一臉難堪。

回報上層過後,約等了一分鐘,守衛因得到意外指示,而顯得有些吃驚。

因為里面的人不僅說讓他通關,甚至遺傳達指示,對突然造訪的兩人,人人都須以禮相待。守衛不禁多看他幾眼。

「雷先生,宋小姐已經在會客廳等你,請。」守衛拾右手,示意前方放行。

「嗯。」即使詫異過程的順利,雷法斯也隱藏於心。

經過約三分鐘車程,黑色賓士才在一幢深院大門前煞住,一名男人已走上前。

「雷先生好,請跟我來。」他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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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會客廳,雷法斯就看見身穿白色襯衫、牛仔褲的宋衣伶。

她,也看到他了。宋衣伶強睜大眼,緊咬住唇。

「我來了。」忍不住內心的激動,他大步朝她接近。

「你……你怎來了?」她聲音微微顫抖。

「來帶你回家。」看見她,雷法斯一切偽裝全然剝落。

帶著溫柔笑意,他為她張開雙臂。

「你!法斯你——」宋衣伶噙淚撲進他懷里,她哽聲道︰「我以為從此以後再也不能看到你,我以為……我以為你會因為知道我……我的過去而離開我,但是你現在竟然就在我眼前,還……還說要帶我回家,法斯,我……你真的不生我的氣,也不討厭我?」

緊摟著撲進懷里的微顫身子,雷法斯輕聲吐出一口氣。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不是嗎?」

「可是現在他們……我……」

「不管他們,我只想知道,你有多想離開這里?」

「我願意用所有一切來交換,但是他……他們……」

她知道法斯根本帶不走她,除非閻他願意點頭。但他若會點頭,早在她願意拿一切交換自由時就已經點頭,而不會等到現在。

但不管如何,知道法斯是這樣有心,這樣愛她而為她來到這是非之地,她已經很快樂、很幸福了。對她而言,能不能離開已經不再是問題了。

「真的?」他斂眼一笑。「那離開這里,你想去哪里?」

「有你的地方。」

「嗯,標準答案。」他輕順著她的發,笑得極淡。

依偎著熟悉的懷抱,宋衣伶閉著眼,聞著他身上的味道。

「那為了我,你願意犧牲嗎?」

宋衣伶頓然愣住,她仰起容顏。

她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但,如果他是指命的話,她不能。

「為了你,我願意犧牲一切,那你呢?」她的躊躇教雷法斯微戚不安。

「我……我不要……我不要你為了我而……」張大眼眸,她退出他的懷抱。

她不是沒想過要以死來向閻證明自己想離開的決心,但現在她不能死。

宋衣伶抿緊唇。死,絕不是她現在的選擇。

「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犧牲,難道為了我,你不願意?」他倏握雙拳。

「我願意,但不是現在,因為我——」

「因為你就是不想離開閻門,是不是!?」他臉色驟變。

「不是!」她猛地搖頭。她不要法斯誤會她。

「不是?你說不是!?是真的不足嗎!?」

「二少,你冷靜點。」高毅上前道。

「冷靜?你覺得我還不夠冷靜嗎?」雷法斯回頭吼他。「為了帶她回去,我都來了呀,但現在她竟然不願意為我犧牲,不願意離開閻門!」他怒聲吼道。

「不!你不能這樣誤會我!」宋衣伶情緒頓而激動。

「那為什麼你連反抗都沒有,就和他一塊離開?你告訴我呀!」他憤握雙拳。

「那是因為……」宋衣伶想告訴他,她肚子里已經有他的孩子,所以她不能死、不能反抗,她只能以保有肚子里的孩子為條件,答應重回閻門再為閻門效力。

但她才開口,身後就已經有人開口為她說話——

「那是因為我答應她提出的條件,所以她沒有其他的選擇,否則不管她躲到哪里,我都會有辦法把她給找出來。」

在四、五名隨身人員包圍下,外型高大冷峻的男子,身穿黑襯衫、黑長褲,面無表情地走至中央長桌前坐下。擁有中美血統的他,有著引人注目的深邃輪廓。

雷法斯認出他是高毅收集資料中的男人——閻黑。

平穩過於激動的情緒,雷法斯挺身邁前一步。

見他跨步上前,閻黑身後數人同時舉步上前。

斑毅見狀即想以身擋在主子前面,但卻讓雷法斯制止。

「我的事,我自己來。」他示意高毅退下,冷顏審視閻門的首腦。

「是很有膽識。」冷厲眼眸上下打量著眼前溫文俊挺的男人。

霎時,時間似在兩人凝視中凝結成冰。忽然,雷法斯轉看向一旁的宋衣伶。

「你對他提出什麼條件?」他明顯漠視閻黑的存在。

「我……」宋衣伶突然不知該如何啟齒。

「怎麼,難道你還不知……」閻黑挑揚眉梢。

宋衣伶截斷他未完的話。

「我有了你的孩子。」她不要法斯是經由別人的口,才知道她懷孕的事。

雷法斯一臉震驚,就連一旁的高毅都瞠大了眼。

一連深呼吸了好幾口氣,雷法斯有些難以從震驚情緒中恢復過來。

頓時,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二少,鎮靜點。」看他現在這模樣,高毅不知道他待會能如何跟對方談判。

「我知道!」雷法斯低聲吼他,但一轉頭看向宋衣伶,他就笑咧了嘴。

「我要當爸爸了?」

宋衣伶抿唇點頭。她知道這是一件喜事,但現在這情況,她根本……

知道自己心中一切問題的癥結就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上,雷法斯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帶她回去。

像是要把自己的信心,灌人她的心,雷法斯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我要你知道,為了你,我連這個孩子也可以不要。」

「不!這是我們的孩子,你不能不要他,你……」宋衣伶驚道。

他抬手制止她未出口的話,繼續說道︰「我猜這個孩子生下來後,你不會讓他留在這里,你會把他交給我撫養,對不對?」

宋衣伶點頭。這也是她答應回閻門的條件,雖然閻黑曾對她失信過一次,她也知道他很有可能事後又反悔而不守承諾,但已經懷有孩子的她,除了選擇相信外,又能如何?她眼眶微紅。

「可是沒有你,我要這個孩子做什麼?」

「法斯!」她眼眶酸澀。

「相信我,好不好?」

「你……」他要她相信什麼?她不知道法斯到底要她相信什麼,但看著他有著絕對堅定神情的黑眸,宋衣伶對他點了頭。

「你們兩個夠了沒?」一再受到視的閻黑,酷顏緊繃。

他從沒想到衣伶失蹤的這幾個月時間,竟是與雷家二少住在一起,甚至還有了孩子。只是,就算事情再怎麼教人意外,再怎麼教人吃驚,他一樣不會放人。

雖然雷法斯背後有雷集團酌瘁盾,但他所掌理的閻門,可也是聞名國際的黑色

企業,就算硬踫硬,他也不見得會屈居下風。

「要怎樣做,你們才能讓衣伶離開?-」他不想再浪費時間。

雷法斯帶著宋衣伶走到他面前。

「不可能。」閻黑唇角一撇。

「不可能。」雷法斯冷顏回敬他一句。「任何事情都有轉園余地,也都可以商量,更可以討論。」

「但,這件事就是沒有。」閻黑冷笑一聲。

「是嗎?」

「當然,衣伶是閻門里少數幾名的女性特動人員,身手又好,放棄她對閻門而言,絕對是一項損失。」閻黑自桌上菸盒里,抽取香菸點燃。

「是嗎?」雷法斯斂眼一笑。

「再說,她也是我一手帶大的,留在我身邊,也是應該的。」

「那也得她自願,不是嗎?強人所難的男人,算什麼男人?」他言語譏諷。

「你!」閻黑臉色一變。「不管你說什麼,她都注定是我閻門的人,你絕不可能帶她走出閻門地盤!」

不知怎地,閻黑總感覺雷法斯是有備而來,甚至還信心十足。他擰緊了眉。

「是嗎?你是因為她對閻門有利用價值所以才不放手,那如果她對你們再也沒有利用價值了呢?」他話才說完,在場眾人已將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

「什麼意思?」不只閻黑不了解他話中含義,就連高毅也一樣不明白。

但,宋衣伶似明白了。她看著他,感受到手中的微顫。

只有讓自己再也沒有利用價值,閻黑才有可能放過她。

「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對不對?」他緊緊握住她抖顫的手。

宋衣伶抿唇點頭。

「那你願意嗎?」他抬手撩過她落在胸前的發,凝進她的眼,輕聲問著。

沒有應聲,宋衣伶肯定而堅強的重點頭。

如果要那樣做,她才能離開閻門,才能再回到他的身邊,她當然願意。

只是即使她願意,雷法斯依然希望能不要走到這一步路。

傷她,他會、心痛……

「對不起。」輕撫她美麗臉龐,他低喃。

「沒關系,為了你,我願意。」她眨去眼底濕意。「等我。」

她轉身離去。

「我可以轉讓我名下所有財產,只要——」雷法斯希望能有其他選擇。

「不可能。」自覺已佔上風,閻黑冷笑道︰「就算你拿整個雷集團來交換,我也不會答應。」

「我也絕不可能拿雷集團跟你作交換。」他傲揚臉龐。

「我更不可能讓雷家因為我而有所損失。」宋衣伶去而復返接言道。

她走至雷法斯身旁,再一次對閻黑重申自己想離開閻門的決心。

「我不想再留在閻門,我要離開。」

「不可能!」憤而捺熄手中菸,閻黑冷硬回道。

他看向雷法斯。

「人,你已經看過了,那現在——」他抬手下達逐客令︰「送客!」

「那也得讓我把人帶走!」

話聲才落,雷法斯已伸手奪過宋衣伶拿在背後的利刃,高舉過頭。

頓時,會客室一陣紛亂,站在閻黑身後的幾名隨從快步沖上前,就連高毅也急步上前護住雷法斯與宋衣伶兩人。

斑毅緊皺眉,他沒想到雷法斯競如此沖動的想以寡擊眾。突然,他明白自己想法錯誤,因為他發現雷法斯竟是想……

「二少!」高毅驚喊出聲。

啪地一聲,雷法斯猛將宋衣伶手掌壓上長桌。

「斷了她用槍的韌帶,我看你留她何用!」他狠眼瞪向長桌對面的閻黑。

「你!?」閻黑驚瞠雙眼。

雷法斯轉頭看進宋衣伶顯得平靜的黑瞳,他眼眶泛紅。

「對不起……」

「沒關系,動手吧。」她點了頭,閉起眼眸。

「你敢動她!?」閻黑憤聲道︰「就算她右手不能用槍,她也還有左手!」

雷法斯神情一愣,轉頭看他。

這個男人竟真如他當初所預料的想刁難他,想迫他放棄!?

但,他絕不會放棄的!

「行!我就讓她雙手從此再也不能出力!」

一咬牙,雷法斯神情絕然,高揚利刃即朝宋衣伶主動交疊在長桌上的雙手,狠狠一刀往下重剌!

喀!刀起刀落,利刀穿透細女敕手掌瞬間,一道鮮血噴濺出!

看著隨刀抽濺出的紅血,雷法斯的心似也遭人一刀重剌而停止跳動。

他瞳孔放大,眼底淨是一片悲慟︰他不舍,但,卻不得不下手……

「嗯!」劇烈的疼痛,教宋衣伶緊閉雙眸,緊咬雙唇。

她瞼色慘白,額際冷汗淋灕。自她掌下汩流而出的紅血,教她雙掌一滑。

無法支撐,宋衣伶向他身上倒去。

「衣……伶?」丟下利刀,雷法斯顫著手止住她鮮血汩流的傷口。

「我沒……沒關系。」依偎著他溫暖胸膛,宋衣伶緩緩張開眼眸,唇角顫揚。

痛,早晚會被止住,現在她只希望閻黑能就此放過她,讓她再回到他身邊。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強忍住椎心痛意,雷法斯要高毅幫他壓住她手上的止血點。他一定要盡快解決這個問題!

憤轉過身,他恨看似教眼前一幕震住的閻黑。

「現在,你閻門還要一個雙手再也不能使勁的特勤人員?」

「你競真這樣對她︰︰你就不怕我找雷集團的麻煩?」回過神,閻黑一臉陰沉。

「今天是我雷法斯要帶她走,而不是雷集團,如果你敢動我雷家任何人一根毛發,那你最好祈禱你們閻門上上下下永遠——健康平安!」他狠聲道。

他相信以他雷法斯三字在醫界的影響力,想讓特定分子進不了醫院,絕不是一件困難事。

「你這是在威脅我!?」

「這不是威脅,這是要你認清楚,我,才是你要找的對象。」他唇角冷揚。

「好!行!算你狠!」閻黑驟然發出一聲冷笑。

知道閻黑已經認輸,知道宋衣伶終於離開閻門,雷法斯心情甚是激動,

注意到他眼底的激動,閻黑轉頭看向緊咬雙唇、面無血色的宋衣伶。

她是他一手帶大,也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菁英分子,更是他打算正式娶進閻門的女人;但現在,他不要了。

失去利用價值的女人,對他閻黑來說是——廢物。

但,就算是廢物,就算他也已經不要了,他還是要宋衣伶知道離開閻門絕對是她錯誤的抉擇,也要她知道雷法斯的自私。

因為雷法斯是以她的手來換取他的快樂,而非她一生的幸福。

頓地,一絲殘忍飄上他陰沉的眼。

「要我放了一個殘廢,不是問題,但是——」他眼底有著惡意。

「但是?」雷法斯知道無論閻黑說什麼,只要在他能力範圍之內,他都會答應。

「但是我還要你的一雙手。」一道狠光佔上他的眼。

雷法斯倏握雙拳,全身緊繃。

「怎麼樣?你一雙手,換她的自由。」看他情緒頓變,閻黑笑得一臉陰森。

他原是可以要他一條命或一雙眼,但他不要,他只要雷法斯的一雙手。

轉望一旁的宋衣伶,閻黑唇角勾揚起一抹殘意。他要宋衣伶看清楚,也認清楚雷法斯並不會以同樣條件的犧牲,來換取她的自由。

他要她——後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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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以!」宋衣伶聞言,臉色慘白如紙。「他是醫生,他的手不能……閻黑!你不能這樣對我們!」

「想帶你走,就得付出代價;再說,你真認為他會肯為你犧牲一雙手?」他冷笑搖頭,「他可是心髒科的權威醫師,傷了手,你教他怎麼再拿手術刀?只有笨女人才會相信男人一時的甜言蜜語。」他嗤聲再笑。

「是嗎?」面對閻黑的譏聲笑諷,雷法斯顯得心情平靜。

他的冷靜教閻黑蹙眉。

「你以為全世界的男人全和你一個樣?」他斂眼一笑。「不,你錯了。」

「法斯,不要!」宋衣伶驚心喊道。

雷法斯回身對她一笑。

「別激動,也別緊張,他的條件早在我的預料之中。」

話聲才落下,雷法斯已握起桌上沾有殷紅血跡的利刃,再次高舉過頭。

「我就再送你一雙手!」落刀的那一剎那,他對上閻黑愕然眼眸。

「二少!」驚吼一聲,高毅急街上前。

他想擋住雷法斯直狠而墜的一刀,但另個身影速度卻比他還快——

「不!」宋衣伶在刀落下之際,猛伸出手握住銳利的刀。

「衣伶!」雷法斯神情駭然,驚眼望她。

「不要,不要這樣!」咬唇忍痛,宋衣伶任由鮮紅血液濺灑桌面。

眼見她手上鮮血直直滴灑,雷法斯持刀的手一再顫抖。

「高……高毅,你快讓她放開手……」顫著聲,他驚望一旁束手無策的高毅。

斑毅也想幫忙,但他怕強行拉開宋衣伶,會造成更大的傷害。

「宋小姐,你別這樣!」遲遲不敢動手的高毅心急焦躁。

「除非法斯放手。」她緊抿唇,搖頭。

「衣伶——」雷法斯臉色慘白,唇齒震顫。沒人幫得了他……

不足衣伶放手,就是他放棄;但,他能放棄嗎?這是閻黑開出的條件,只有順了閻黑的心意,他才能帶她離開,那,他能放嗎?

一再滴落長桌的血,似幻化成艷紅繩索,緊緊捆鎖他的喉,教他難以呼吸。

「放手!我叫你放手!」雷法斯嘶聲憤吼。

「不!」張著淚瞳,宋衣伶猛搖頭。「我不要你為我而傷害自己,我不要!」

「你快放開手!」不敢再抽動刀子,他黑眸蒙上層層水意。

鮮紅的血一再自她手掌滴落長桌,滴答滴答——

「答應我,不要傷害自己……」淒幽黑瞳,淚水蒙蒙。

「你快放手!」雷法斯失控怒吼,「我說過,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放棄!不過就是不能再幫人開刀,那沒什麼的!你快放手!快放手!」

她已受到重創的雙手,怎能再受二次重創?血哪能這樣的流!?

「我求你快放手,我求你!」他哽聲怒吼。

就在現場一片吵雜、慌亂之際,一聲宏亮嗓音,自門口傳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吵?」因听到陣陣爭吵來到會客室的白發長者,一見

長桌上血跡斑斑,大為震怒。「閻黑,這怎麼回事?」

白發長者怒身上前,想向外孫閻黑問個清楚。突然,他看見一旁的雷法斯——

「雷醫師!?你怎麼會來這里?歡迎歡……」林重義一臉驚喜,只是,還沒來得

及敘舊,他已看到宋衣伶徒手抓刀而急得大吼︰「衣伶,你在做什麼!?快放手!」

一看到林重義出現,宋衣伶痛聲哀求——

「林爺爺,求你看在我已經殘廢的份上,請閻黑不要再刁難法斯!法斯他是醫師,他的手不能受傷,絕不能的!林爺爺,我求你!我求求你幫幫我!」

她知道林重義早已不管事,但他是她最後的一絲希望。閻門雖然是閻黑籌組創立,但只要林重義一句話,她相信閻黑一定會听的。

「我知道閻門的規炬,但法斯他不是閻門的人,你們不能這樣對他,法斯是醫師,傷了手,你們教他……」她淚水盈眶。

「我叫你放手!」林重義怒極吼道。

「林爺爺!」她哀聲求著。

「我叫你立刻、馬上放手!」林重義怒得以拐杖重敲地板。

「林爺爺,我求你,我求求你……」她想求到他答應,但過於激動的情緒,卻教她身子一軟,而無力倒下。

「衣伶!」雷法斯急丟下刀,再次上前壓住她手上的止血點。他眼眶微紅。

「閻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雷法斯認出林重義是自己之前的一個病人。

「林……林先生,請你讓我先送衣伶去醫院……」他的聲音在顫抖。

「沒問題,我跟你們一塊去!」林重義點頭應允,就要往前帶路。

「外公——」閻黑起身上前。頓時,他身後一群人快步上前,想攔住雷法斯。

「全部都給我退下!」林重義怒聲斥退一群人,他定眼看向閻黑,「雷醫師對我有救命之恩,誰要是敢攔他、敢動他一下,我就跟誰拚老命!」

有林重義挺身相助,雷法斯急忙抱起宋衣伶,循著來時路快步奔往停車處。

斑毅跑在前頭,為雷法斯及宋衣伶打開後座車門。

見林重義也想上車,高毅伸出手想制止。

「沒關系,快請林先生上車,快點開車!」雷法斯急聲催著。

「是!」高毅為白發長者拉開前座車門。「林先生請。」

啪啪兩聲,高毅快速關上前座及後座車門,即奔進車內,飛也似的狂嘯駛出閻門範圍。

雷法斯翻出一旁早已預備的急救箱,雙手抖顫地為宋衣伶兩手做止血的包扎,只是紅血很快就染紅了白布。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緊摟著懷里的她,雷法斯一再哽聲道歉。

宋衣伶強振作起精神,對他虛弱一笑。

「沒……沒關系,只要能回到你身邊,這一切就都值得了,不是嗎?」

「剛才你不應該阻止我的,為了你,就算要我永遠不再踫手術刀也沒關系的,你為什麼要那麼傻,居然想……你好傻……」

「我不想你受傷……」她搖頭。「你說過你的手就相當是你的生命,也是你的事業,如果你真弄殘了自己的手,那你以後怎麼辦?法斯,你跟我不一樣,你的手是救人命的,那你怎能為我做這樣的犧牲?我知道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可是我弄廢了你的手,我……」他的手在顫抖。

「我的手沾染了太多血腥,弄廢了也好,我不在意的。」她笑得無怨無悔。

「衣伶……」緊摟著她,他說不出一句話。

見到他眼底的自責與悲痛,宋衣伶緩緩闔上了眼。

「你知道嗎,雖然我的手現在還是很痛,但,我總覺得這一切像是夢。」

突然,她又張開眼,凝望著他。

「法斯,你說我是不足在作夢?其實你還在台北,而我還是在閻門里,這一切都只是我的夢而已?」

「不是,這不是夢,我是真的來帶你回家了。」他眼眶濕潤。

癌下頭,他吻著她的唇,想要她感受他的存在。

「嗯。」再度闔起了眼,她聞著屬於他的獨特氣味。「你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味道,」

「真的?」強忍著心底痛意,雷法斯想藉談話來轉移宋衣伶對痛的注意,「什

麼樣的味道?」

「嗯……很像是一種很淡很淡的藥水味,和……和淡淡的古龍水加在一起,好像還有一種……很……很幸福……很快樂……還很甜的味道。」

「真的嗎?」他讓她的形容給逗笑了。

听到他的笑聲,她張開了眼。

「你笑了。」宋衣伶唇角微微揚起。

「我笑很奇怪嗎?」

「不奇……不奇怪……」她笑著搖頭,「但是剛剛你都沒笑容,看你臉上沒笑容,我會擔心……」她突然重重地喘了一口氣。

「衣伶?」發現她手掌處又開始滴下紅血,雷法斯唇角笑意瞬間僵凝。

見到他眼底再次出現的驚恐與慌亂,宋衣伶想安撫他。

「沒事,我只是有點累……」

看向窗外疾速倒退的景物,雷法斯不語,只緊緊地縮緊臂膀。他知道高毅會盡一切努力,讓他們盡快到達醫院。

「別擔心,我知道有你在我身邊,我和孩子一定會沒事的。」她輕扯唇角。

「對,你和孩子都會沒事的。」他的心在痛。在這時候,她依然掛心著他們倆的孩子。「我會保護你們的,你放心。」

「我知道。」她點了頭,笑容淡得幾乎要看不見。「我知道你一定會保護我們,就像以前一樣,遇……遇到了事,你會擋在我前面;天冷了,你也會……也會不顧自己冷,把自己的外套讓我給,我相信。」

「衣伶——」听著她越來越虛弱的聲音,雷法斯眼眶濕潤。他不知道該不該再讓她繼續說話。

「法斯你看……」她遙指窗外遠處景致。「那天空好藍,看起來好漂亮……」

突然;一片綠葉隨風飄人車窗,落在她微亂的發上。雷法斯把它拿下,想將它送出車外。

「給我……」她向他伸出手。

教人沭目驚心的血紅,讓雷法斯的心又痛又急。

「好。」他勉強笑著,將綠葉輕輕放到她手上。

勉強倚起身子,她親手將綠葉送入風中。偎靠著他溫暖胸膛,宋衣伶靜看著那片綠葉隨風飄揚,直到消失在她視線之外。

閉起眼,她感受徐徐清風,輕輕拂過她的發、她的臉。

那感覺就像他一樣,既溫柔,也多情……

「法斯,我——」蹭著他撫上她臉頰的手,宋衣伶緩緩張開眼眸。

「嗯?」

深情凝進他溫柔眼眸,她美麗唇角淡揚起一抹笑,仰起臉龐,湊近他耳畔低語呢喃——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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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雄雷法醫院手術房前——

「二少,宋小姐會沒事的,你就不要再擔心了。」高毅一直站在他身邊。

像是沒听到高毅的話,雷法斯緊握雙拳、緊抿雙唇,動也不動的站在手術房前。

他想進去陪她,但……他不能,他怕自己會因情緒激動而千擾手術的進行。

他只能站在這里靜靜的等,等手術房的燈光熄滅,等她平安出來。

會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緊閉雙眸,雷法斯一再的告訴自己。只是……

他的車沾染了她的血,他身上的衣服、他的手也沾了她的血,那從醫院大門一直到急診手術房的地板上,也滴有當時不斷自她手掌緩流而下的血。

血,哪能這樣流……想起那一路滴灑的殷紅,雷法斯眼眶再度泛紅。

「沒想到林先生竟然會是閻黑的外公。」高毅試著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斑毅的話進了他的耳,他猛回過頭。

「你說什麼?林重義是閻黑的外公!?」雷法斯一臉震驚。

「林先生剛才是那麼說的。」听雷法斯這麼一問,高毅已經猜到剛才他一顆心是全掛在宋衣伶身上,而完全忽略他與林重義的存在與談話。

打從一上車開始,林重義就向高毅問了好多關於雷法斯與宋衣伶的事。

而原不想對外人明說的高毅,在林重義主動表明他與閻黑的關系,並說出自己曾

欠雷法斯一份人情之後,能說的他幾乎都說了。

「那他人呢?」雷法斯四周看不到林重義的人影。

罷才在閻門他沒做到閻黑要求的條件,他擔心閻黑會因有時間思考,而又想辦法刁難衣伶,他希望到時林重義能幫他的忙。

「林先生已經跟著隨後來的司機回閻門去了。」

雷法斯當下有了決定,「你在這里陪衣伶,我要再去閻門一趟,我不能讓閻黑有藉口收回剛才的條件,今天他一定要還衣伶自由!」他急切的想往外走。

「二少,不用了。」

「走開!你不要攔我!」高毅想擋住他,但卻被他一手推開。

「二少!你剛才都沒听到林先生說的話嗎?」高毅急道。

「他?他說了什麼?」雷法斯頓時止住腳步,看他。

「林先生說他一向很少管閻黑跟閻門的事,所以並不知道你和宋小姐認識,更不知道你喜歡宋小姐,所以造成今天這種局面,他感到十分愧疚。」

「愧疚?」

「他原是希望宋小姐能嫁給閻黑的,所以不管宋小姐當初怎麼哀求他幫忙,讓她離開閻門,他一直都沒開口答應。」

听到林重義打的主意,雷法斯心中怒火疾速竄升。

「他想讓衣伶嫁給閻黑!?他在作夢!」他憤聲道︰「衣伶是我的!他要是敢打衣伶的主意,我就要他——」

「二少,你誤會林先生了。」高毅截斷他的話,「林先生剛才已經說你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現在願以宋小姐的自由來報答你,閻門那邊他保證幫你擺平,以後你和宋小姐再也不必擔心閻黑會派人來找麻煩。」

彷似被雷給擊中,雷法斯一直呆在原地與高毅對望。地,他眨了眨眼。

當初他救回林重義一條命,所以現在他要還衣伶的自由?

就這樣?他的衣伶現在已經是自由之身,再也不必擔心閻門會再上門找她了?

猛旋過身,雷法斯急切面對手術房,就好似里邊的衣伶也正望著他。

那難以置信的狂喜,教雷法斯全身因激動而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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