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慕旨禮強拖著蕭伯納親臨巨亞集團拜訪。
只是,兩人都已經進入他辦公室近十分鐘時間,鐘睿豪卻對兩人視若無睹,任憑兩人干坐在沙發上,故作優雅的暍著下午茶。
「伯納,這巨亞的點心真的很不錯,你快吃吃看。」吃著秘書送進來的蛋糕茶點,慕旨禮真心贊賞著。
一聲冷哼自蕭伯納鼻孔里哼出,他冷瞪一旁身在沙發、心在桌的鐘睿豪。
「你真的不吃嗎?」一看他點頭,慕旨禮立刻叉起屬于他的那一塊蛋糕,送進嘴里。
「吃完了,可以走了吧?」蕭伯納臉色難看,刷地一聲站起身。
「哎,別這樣嘛,我們就再坐一會吧,我想他應該就快忙完了。」慕旨禮笑著拉他坐下。
「忙?!你看他現在那樣子,哪像在忙的樣子?!」他惡指一旁身靠沙發椅背,左肘抵著椅把,神游他鄉的鐘睿豪。
「我看他啊,現在正在雲游四海,環游世界!」居然當他蕭伯納是空氣!
「他正在思考解題之道。」慕旨禮端起咖啡,一派優雅的喝著。
「他那叫作發呆、裝傻,不叫思考!」他氣得糾正道。
「那就一定是有心事嘛,伯納,難道你真這麼不講道義嗎?朋友有難,我們理該兩肋插刀才是。」
「是他欠我人情,我跟他沒什麼交情,要插刀,你去插就可以了。」一肚子不爽的蕭伯納,這次扯起慕旨禮,打算一塊走。
「走吧,你看他那樣子,有把你當成是朋友嗎?還是一塊走吧,省得留在這里礙眼、佔地方。」繞過他,蕭伯納粗魯的拖著慕旨禮轉出沙發。
一回頭,發現辦公室的主人,連點知覺也沒有,蕭伯納氣得轉身,大步沖回鐘睿豪身邊。可惡!
就在慕旨禮驚瞪大眼,還來不及阻止前,蕭伯納一提腳,就往睿豪所坐的沙發椅,狠狠踹去──
砰!硬實的悶響,驚醒出神的鐘睿豪。他猛站起身。
一看見眼前兩人,再見蕭伯納一臉凶惡,狠瞪著自己,鐘睿豪即已知道剛才那一聲異響是誰制造出來的。
「你踢我椅子做什麼?!」心情欠佳的睿豪,口氣很沖。
「看能不能替你招魂,免得你魂飛魄散,成了孤魂野鬼!」他咬牙道。
「你──」
「睿豪,我們都已經來了快十五分鐘,你還記得嗎?」慕旨禮連忙帶著笑臉上前,擠開兩人,免得雙方一言不合,杠上了。
「你是眼瞎了還是怎麼?你沒看他剛才發呆都來不及了,哪還會記得我們做了多久的冷沙發?」蕭伯納氣哼數聲。
「抱歉。」知道錯在己,睿豪抬手抹去一臉的怒郁,緩下臉色。
「算了。」看到他開口道歉,蕭伯納倒也不好再擺臉色。
「對、對、對!好兄弟嘛,有話好好說就成了。」慕旨禮松了好大一口氣,「不過,你到底是在想什麼?怎麼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哼,這還要他說嗎?你問我就成了。」伯納自信滿滿。
「你知道什麼?」鐘睿豪緊蹙兩道濃眉。
「我知道的可多了。」轉了身,蕭伯納大剌剌的走回沙發坐下,「不就是感情的問題嗎?怎樣?我說的對不對?」
「嘿,沒想到你這麼厲害,不僅做生意行,居然還懂得看面相。」一看睿豪臉色更沉,慕旨禮立即知道他說對了。
「我哪懂看什麼面相?我只知道剛才他就一直對著它發呆。」蕭伯納高抬下巴,朝桌角處的相框努了努。
「咦?你跟希寧的感情出問題了?」慕旨禮開口問。他知道相框裝的是睿豪與柯希寧的合照。
「這……」緊鎖濃眉,鐘睿豪重新坐下。掀開幾上煙盒,他點燃一根煙。
「又被她關在門外了?需不需要我再去替你拆門?」蕭伯納幸災樂禍。
「我早已經有她家里的鑰匙。」鐘睿豪白他一眼。
「真的感情出問題?那沒關系,這女人心啊,我正巧梢有研究過,有問題問我,準沒錯。」慕旨禮一臉得意,拍胸脯,想貢獻自己的心力。
「希寧這幾天不太對勁,不太開心。」跳過求婚的事,睿豪簡單說著。
「為什麼?你們已經走了好一陣子,感情應該進展得很不錯,不是嗎?那現在她怎麼會突然不對勁?你想她是哪里……」
慕旨禮還沒說完,一旁的伯納已經听不下去了──
「喂,你剛剛不是才說你對女人心很有研究的嗎?那你現在又問他為什麼?你有沒有搞錯?他如果知道原因,現在還會這麼苦惱嗎?」
「啊?這……哈、哈、哈……我剛好和柯小姐不怎麼熟,所以……」被拆台,旨禮笑得好尷尬。
「哇,我還以為你真的有研究。」他啐他一句。
得不到任何幫助,心情極差的睿豪,轉手就把才抽一口的煙,捺熄于煙灰缸里。
「喂,你也真是的,干嘛為了個女人跟煙過不去?不過是個女人嘛,憑你的條件,還怕沒有女人想纏死你嗎?」蕭伯納言語中充滿對女人的鄙視。
不,應該說在他的認定里,女人是全世界最為低等的生物,就連區區一根煙都比她們還要來得重要、有用!
「對,伯納說的沒錯,不過就是個女人嘛,所以你只要抓準她的心思,再用一點溫柔,要一點手段,包管天下女人全都手到擒來……」慕旨禮笑著替他加注。
「誰讓你這樣解釋我意思的?我是要他離女人遠一點!」蕭伯納狠眼瞪他。
「為什麼?!女人那麼可愛,不多接近接近怎成呢?」慕旨禮不認同。
「你以為天下男人都跟你一樣,沒女人會死啊?」
「你干嘛把話說得這麼難听?」像想到了什麼似的,慕旨禮突然一臉曖昧,朝他直挑眉,「難不成……你不喜歡女人,喜歡上我了?」
「你、你、你有病!」蕭伯納忙著一掌推開他,抖落一地的雞皮疙瘩。
「不然的話,你為什麼一直擺出一副跟女人有仇的樣子?」
「因為女人天生愛慕虛榮,貪圖享受,還喜歡招蜂引蝶。長得難看的嘛,就跟你要心機;長得漂亮的嘛,就用美人計,心里想的永遠都是男人口袋里的錢……」像是深受其害,蕭伯納隨口一說,就列出女人一長串的缺點。
「希寧不會。」沉默許久的睿豪,突然出聲道。
「不會?是啊,看她那樣子是應該不會。」蕭伯納看他一眼。
「希寧是絕對不會。」冷著眼,他再次重申。
「絕對?你別傻了,我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絕對的事。」蕭伯納潑他冷水,「說不定現在她正跟新歡一塊喝茶聊天,開心得不得了,哪還顧得了……」
「伯納,你不要跟他開這種玩笑。」眼見睿豪臉色難看,慕旨禮出聲制止。
「我哪有開他玩笑?我只是說出事情的可能性而已。再說,他們現在感情突然出現問題,如果問題不是出在他身上,那肯定就是柯希寧……」
「夠了!」再也听不進伯納對她的懷疑,鐘睿豪酷顏緊繃。
停下爭執,伯納與旨禮同時抬頭看向倏身站起的他。
「希寧絕不會像你說的那樣!」緊握雙拳,他再一次冷聲強調。
他與她即將結婚,她怎有可能會背著他與其它男人來往?那是絕不可能的!
再說,他可以懷疑任何一個女人,但,唯獨不可以懷疑希寧。
因為他愛她,所以,對她,他有著絕對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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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時間過去,鐘睿豪終于確定柯希寧是刻意地避開他。
原以為她是為紅星周刊的事而不開心,所以他給她幾天時間調適心情,只每天以電話安撫她的心情,要她別想太多。
但今天,她竟然拒接他的電話,這是以前未曾有過的情形。
于是,鐘睿豪又氣又急地直奔名人大廈。
拿出備用鑰匙,他開門進入。
他在工作室里找到她。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他深呼吸,抑下不安的心。
抬頭看他一眼,希寧又低下頭,繼續手邊的翻譯工作。
「希寧!」他不明白兩人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自那夜後,希寧會有這麼突然的改變。
「我在忙。」
冷著臉,步上前,他存下她的翻譯稿件,動手關掉她的計算機。
「你……」
「我要知道妳這幾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讓妳工作的。」
「是嗎?」
「當然,況且,我們就要結婚了,妳根本不必再做什麼翻譯。」
「是嗎?」
「希寧,如果有什麼事妳可以說出來,我可以替妳解決。」她的態度不對。
「我什麼事也沒有,我很好。」站起身,她離開工作室,轉進臥室。
「那麼是紅星周刊的事讓妳不開心?妳放心,我可以替妳討回公……」
「謝謝,但不需要,那種雜志還沒本事影響我的心情。」她說得冷淡。
「那為什麼這陣子妳……」
「還你。」她拿起化妝台上的小絨盒,轉身遞還他。
他愕睜黑眸望她。他送她的戒指?
「為什麼?!」急抓起她的手,鐘睿豪驚望著已無銀戒的縴細長指。那是他親手為她戴上的銀戒,現在她若還給了他,不就代表她拒絕他的求婚了?!
她不願意嫁他?!
「這是為什麼?!」
他記得那夜替她戴上銀戒時,她眉眼嘴角都有著笑意,那現在為什麼卻……
「妳把話給我說清楚!」
「沒什麼好說的。」她將絨盒塞進他手里,「拿回去吧,我想一定會有其它比我更適合的人出現。」
「妳?!」鐘睿豪憤將銀戒絨盒擲回梳妝台。
那一夜兩人還親密相擁,還激情以對,而今,她卻……莫名的變了?!
不可能的!若沒事,她不可能如此對他,這是絕不會發生的事!
他必須相信她。深吐氣息,鐘睿豪調適激動的心。
「如果沒事,你可以走了。」
「除非我知道原因,否則,我絕不會離開這里。」他冷靜道。
「你?!」
「妳喜歡上別人了?」記起伯納的猜測,他酷顏一冷。
「沒有。」
「那妳為什麼……」「沒有」二字安撫了他躁動的心。
又是「她」的問題?她斂下眸子。
「為什麼都是我的問題?你難道沒想過問題可能是出在你身上嗎?」
「我?」他愣住。
「需要我重復一次你向我求婚的原因嗎?」看著他的眼,她問道。
「這……」
「你知不知道你想結婚的原因里,並沒有我的存在?」
「什麼意思?」他不明白。他不是已經跟她求婚了嗎?
「我都已經說得這麼明顯了,你還問我什麼意思?!」她瞠瞪一雙麗眸。
「那就把話說得更白一點,不要讓我猜。」他擰眉。
「好,就讓我這麼問吧。」她凝眼望進他的眼,「你喜歡我嗎?」
「當然。」鐘睿豪毫不考慮地就給予肯定的答復。
是她讓他走出往日陰霾,是她讓他摘下墨鏡自在的面對人群,是她恢復他往日的生活,甚至今日之所以能如此自然的走在陽光下,也都是因為她的關系。
那教他如何不愛她、不喜歡她?他當然是喜歡她、愛她了!
「你──」傳入耳里的回應,教希寧怔住。
他說喜歡她?他真的說了?驀地,一道笑意急欲揚上她的眼。
「那你是不是也……也……」她想問他是不是也愛她,只是,話到了嘴邊,卻消失了。轉瞬間,她眸里晶亮光芒盡褪。
要她問,他才說?這樣的喜歡,是不足她向他乞討來的?那現在,她還要向他開口要愛?不,她不要,她柯希寧再不要臉,也不要這麼卑下的向他要愛。
何況在他心里,除她之外,還有另一名重要的女人……
「也許吧,但,我不是你唯一的新娘人選。」她知道自己有很多缺點,並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但,她只想成為他的唯一。倘若不能,那她不嫁也罷。
「妳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那一夜你會突然向我求婚,只是因為那本周刊的報導,讓你氣過了頭。」她嘆了口氣,「你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尊嚴,才突然決定娶我,你想向他們證明,就算他們說你是野獸,你還是可以得到真愛,還是有人願意嫁你。」
她的言明教睿豪臉色微變。
「沒錯,我是真的愛你,我也不在意他們是怎麼說我的,而且,我也可以接受你是因為那份報導才向我求婚,我不在乎,因為愛就是愛。」
「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問題?為什麼……」他的話因她的凝眸注視而止住。
「愛,是可以讓我接受這一切,也願意與你一起向社會大眾指控他們惡意、不實的報導,但是……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態。」
「我的心態?我的心態有什麼問題?!」他怒顏道。
「但當然有問題!因為你氣的不是他們的不實報導,你氣的只是他們為你貼上的野獸二字,不是嗎?
因為他們踩到你的痛處,也因為你直到現在還沒辦法完全接受現在的自己,所以才想以結婚來證明你也是有人愛,我說的對嗎?」
「妳?!」突被深究的心思,教鐘睿豪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他想否認,但,他無法欺騙自己。
因為他真的無法否認初看到「美女與野獸」幾字時,給他的震撼有多大。
曾以為自己已全然接受如今的自己,但……看到周刊封面斗大的標題時,他才知道原來他心里依然存在著往日的陰影。
望著他乍然沉下的陰郁酷顏,希寧淡抿笑意。至少,他還肯接受她的實話。
「還有,你會想跟我結婚,也是因為你要他們都知道,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像王娟娟一樣離開你。我記得當時,你還親口告訴我,你永遠也忘不了她。」
許久未曾再想起的名字,教鐘睿豪全身僵直。
王娟娟……王娟娟……當年那個叛他而去的女人……那一再在他心底回蕩的三字,就似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不準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名字!」他胸口急遽起伏,怒聲吼道。
「我想當年的你,一定很愛她吧?」看著他,她繼續說著。
「愛她?哇哈哈哈……哈哈哈……」她的說法教鐘睿豪狂笑出聲,「我會愛上那個女人?哇哈哈哈……」
「你──」希寧緊擰柳眉。
頓地,他笑聲驟止。
「她如果有膽子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會親手毀掉她!」他狠著眼。
「不可能,你愛她。」這次,她用了肯定句。
鐘睿豪教她一再出口的愛字愣住。她不是開玩笑的,她真的認為他愛王娟娟。
得不到他的否定回答,誤認為他是默認,希寧澀然一笑。
「我想那應該是了,否則時間都過去這麼久了,為什麼你還這樣在意著她?」
「不準妳曲解我的意思!」
「我沒有。」她不想與他起爭執。
「妳就是有,因為我一點也不愛她,一點也不愛!」他憤聲道。
對那個女人,他心里從來就沒有過愛,就只有滿心的……握緊了拳,鐘睿豪強忍心情激動。
「但是,你就是給我那樣的感覺。」
「那是妳在鑽牛角尖,不要把所有過錯全部推到我身上!」他吼道,「只要妳說一句拒絕,說妳不想嫁,妳放心,我絕不會再勉強妳絲毫!」
「不,我愛你,我想跟你一起組織家庭,但……」不同于他的憤怒,柯希寧冷靜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那還但是什麼?!既然愛我,為什麼要一再誤解我的意思?」他知道她對他的感情,他相信她說的愛字,但……「為什麼要說我愛著那個女人?!」
怒握雙拳的十指,青筋盡現,他,似在壓抑著什麼。
「因為你心里還有她的存在。」她清楚說出自己所在意的事。
「妳、妳……妳……」她簡單的一句,教鐘睿豪霍瞠驚眸。
轉眼間,他的心正被激動的情緒狠狠翻攪著,他想冷靜下來,想教自己不那樣激動,但激動、憤恨、震怒等等多重情緒,卻一再沖擊著他早已紊亂的心。
怒張憤恨黑眸,他頓然爆出一聲憤吼──
「那是因為我恨她!」一個恨字,釋放出他強抑于心中多時的憤怒。
「恨?恨她?」狂怒的言語,教希寧怔住。
「對!我恨她,我就是恨她!」鐘睿豪繼續吐出多年來,抑制于心的不平、不甘,還有對王娟娟的怨恨。
「睿豪,你……」見他激動狂怒,她想安慰他,但他眼底的悲憤截斷她的話。
「難道我不能恨她?難道我不能恨一個在我最需要她支持的時候,卻選擇背叛我、離開我的女人?我不能嗎?!」他情緒激動,言語憤狂。
眨動水亮的眸,希寧清楚見到他眼底那難以抹滅的恨意。
「你──」看著他眼底的恨,她的心,會痛。
「更何況我臉上的傷,還是因為她才被刨劃下的!是她害我被毀容,是她讓我帶著因為她而受傷的臉,獨自面對外人異樣的眼光!這樣,妳教我怎能不把她謹、記、在、心、底?!」憤張黑眸,他怒握拳頭。
他應該是要恨陳敏華才對,但,他更恨王娟娟!
「若不是她對陳敏華的挑釁,不會有那一刀,我的臉也不會是這個樣子!陳敏華毀的是我的臉,而她卻踐踏我的心,她背叛了我!」
「背叛?!」柯希寧為他出口的背叛一詞,而震住。
「就算不愛她,就算她只是我父母看中的媳婦,我也願意尊重兩人的婚姻,我不想讓自己的緋聞傷害她的心,我願以真心待她,我也願意為她離開其它女人,與她共組家庭,成為一個好丈夫,但是……但是結果呢……」
曾以為王娟娟是最完美的女人,也曾以為出身書香門第、溫柔體貼,一直以他為天、也孝順他父母的王娟娟,會是他唯一的終生伴侶,但結果……
「結果呢?!在我已經願意為她切斷與陳敏華的關系後,她竟還故意挑起陳敏華的嫉妒,故意激怒陳敏華,而逼得陳敏華發狂,拿著銳利刨刀沖過來!
我知道陳敏華是想傷她,我也想替她攔下那一刀,可是她當時嚇得要死,還緊緊纏住我的手不放!她讓陳敏華把對她的妒恨,完全轉嫁到我身上,她讓陳敏華對著我的臉,狠狠刨劃下那一刀!」
望著他憤怒酷顏,想象著當年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柯希寧駭睜黑瞳。她感覺胸口倏地縮緊,難以呼吸……
「但,妳知道她當時第一個反應是什麼嗎?」想到王娟娟當年的反應,鐘睿豪突然笑了起來。
「她不是擔心我被傷得重不重,也不是打電話替我叫救護車,她的第一個反應是向後跑!沒錯,她跑了,她跑得比誰都還要快!」
柯希寧驚瞠黑瞳。王娟娟居然不顧他的傷勢自行逃跑?!
「妳知道嗎?在沒被毀容前,她口口聲聲說愛我,一再討我爸媽的歡心,但我受傷後她非但沒關心過我的傷勢,還要求退婚,連夜搭機離開台灣,躲到國外去!」
想起當年王娟娟的背叛,鐘睿豪情緒失控,有滿心的狂怨憤火。
「妳說,那樣的她,教我怎麼不恨?如何不恨?!」他狂聲怒吼。
「我……」听著鐘睿豪一再吼出口的「恨」字,柯希寧笑得苦澀。一直以為睿豪在意的是他受傷的容顏,沒想到,事實卻是……
「我想,當年她的離開,一定帶給你很大的打擊。」
「很大?」驟揚的詭笑,牽動他受傷的頰,「不,很大還不足以形容我當時的那種感覺,那……是致命的一擊……」觸著頰上的舊傷痕,他的手在抖。
這因刨傷而毀去的左顏,這無法以金錢、無法以先進醫藥科技來整型磨平的傷顏,有著他一生一世都無法紆解的憤怒與怨恨……
「希寧,妳……听到了嗎?听到我剛剛說的話了嗎?」望著眼前美麗的容顏,他的嗓音在顫抖。
她是教人眼楮為之一亮的美麗紅顏,而他……卻因那個女人對陳敏華的惡意挑釁,而成為眾人最為畏懼的野獸……
曾經,他也是風采迷人,有著俊朗容顏的男子;曾經,在他的身上也聚集了無數男女妒嫉、羨慕與愛慕的眼光。
但,自他臉部受傷之後,他的世界就變了天。他見到的不再是他們對他的妒羨與愛慕,而是一張又一張畏懼驚駭的容顏……驀瞠黑眸,他倏撤撫顏的手。
「這對當時的我而言,絕對是狠絕而無情的致命一擊!」緊握顫抖的拳,鐘睿豪憤聲吼出多年來的怨恨!
剎那間,憤沖出他口的狂憤怨怒,就好像是一陣突然狂襲入室,渦旋于空的強風驟雨,將柯希寧緊緊環繞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