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他,白素妍答應再次面對絕望,答應他到醫院重新接受檢查。
棒天,在羅德‧奧古曼陪伴下,白素妍鼓起勇氣走進德意志醫院,接受一切相關檢查。
三天後,兩人回醫院听取檢驗報告。
「她的情況如何?」坐在診療問里,羅德緊握住素妍冰冷的手,直視身穿醫師白袍,正背對著他們的金發男人。
他就是納威醫師,年約三十五歲,身形俊逸,五官俊美,是德意志醫院的年輕院長,也是聞名全球的腦科權威。
不過,近八年來他致力研究眼科醫學,且成功為數千名長期失明患者開刀,讓他們重見光明。
羅德希望在納威的幫助下,素妍能重新看見這個色彩繽紛的世界,也能看見他。
納威不語,專注望著手中資料。
「可以開刀治療嗎?」
「……」
「如果可以的話,成功機率有多高?」羅德再問,「納威院長?」
終于,納威轉過身,面對兩人,但面色凝重。
「不樂觀嗎?」納威的沉默,教他心情下墜。
「這……」納威先是皺擰俊眉,轉頭看羅德,再看向坐在他身邊臉色蒼白的白素妍。
「納威院長?」得不到該有的回應,卻發現他的視線停留在素妍身上,羅德眼色一暗,霍身站起。
「我們走!」就似宣告所有權似地,羅德拉起素妍,伸手霸住她的腰。
素妍沒意見,想隨他離開。
眼看著美麗的病人就要被帶走,納威眼色納悶——
「羅德先生,你這是?」
「一個學術不專的醫師,沒有資格擔任她的主治醫師!」
遭到莫名指責,納威不怒反笑。
他沒想到眼前這位深具領袖氣質,且為商界炙手可熱的風雲人物,竟會如此在意一名失明的東方女子。
「白小姐,看來羅德先生真的很在乎你,對你也有很強的佔有欲。」他笑望素妍,語態親切。
「醫師,你……」她蒼白的頰,染上淡淡紅暈。
「你瞧瞧,我才多看你幾眼,他就已經氣得要帶你走,完全忘記要治好你眼楮的事。」納威故意道,」我看,他是情願你失明一輩子了。」
「你可以醫好她的眼楮?」听出他話中意,羅德藍眸一亮。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確定要醫好她的眼楮?」
「當然,否則,我又何必帶她來找你?」他認為這個男人很討厭。
「但是你可有想過,當我醫好她的眼楮,她不一定還會留在你身邊,或許她會遇上、看見另一個喜歡的男人。」
「這——」羅德眼色一變。這是他沒想過的問題。
「也許那個人就是‘學術不專’的我。」納威有趣的看著他。
「你?」他怒眼憤瞪。
「你可以再回去考慮一下……」
「不必!」藏住眼中敵意,羅德斷然拒絕,「我只問你一句,你真的可以醫好她的眼楮?」
「可以。」
「你保證?」
「沒問題。」
「這樣最好,否則到時候,我就拆了你的醫院!」
「羅德,你不要為難院長,我的眼楮本來就……」素妍擰眉,搖頭。
「白小姐,你放心吧,我的醫院不會有事的。」他喜歡她的善良。
「可是……」
「院長自己都說沒問題了,你替他緊張什麼?」他口氣極差,「眼楮都還沒醫好,就已經想替他求情說話了?」
「不是的,我只是……」她感受得到他的怒火。
「白小姐,就相信我的專業醫術吧,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以前他們也是這樣告訴我。」素妍一听,笑容苦澀,「開刀前,他們各個信心十足,也都保證一定可以醫好我的眼楮,可是最後總是……」
「他們?」
「就替我開刀的那幾位醫師。」
「替你開刀的那幾位醫師?嗯……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納威頓了下,看向羅德,「你以前真的有找醫師替她動過眼部手術?」
「不是我。協羅德冷眼瞪他。
「是我伯父找的醫師,不過,已經是幾年以前的事了。」素妍道。
「有什麼問題嗎?」他的表情,讓羅德皺眉。
「昨天,我為求謹慎,請朋友調閱她在台北的病歷資料,不過上面並沒有她的開刀記錄,而根據我們這次替她做的檢查,也已經確定這一點。」
「沒有?怎麼可能?」羅德與素妍一听,同是一驚。
「事實就是如此。」納威拿起桌上的病歷資料,征詢素妍的同意,「白小姐,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病歷資料,交由羅德先生來看?」
她話還沒出口,羅德已經自動伸手取餅,還代為答道——
「當然可以。」她是他的女人,他當然可以看。
「是。」納威一笑,指著上面的資料欄位,「這些都是白小姐在雷法醫院的就診病歷資料,保存得相當完整,這里是她幾年前的詳細看診記錄。」
羅德從第一頁開始翻、開始看,看到後面,他的臉色是沉了又沉。
納威說的沒錯,上面的確沒有素妍的開刀記錄,那就表示白茂詮一家三口,自始至終,都是在欺騙素妍!
懊死的一家人,啪,羅德重放手中文件,危眯雙眸,狠握拳頭。
竟敢這樣欺負素妍?好,很好,那他就整得他們一家三口,從此一無所有、流落街頭,沒一天好日子過!
「羅德,上面寫什麼?你快告訴我!」素妍急著想知道,「我真的沒開過刀、動過手術嗎?可是我明明有躺上手術台,也被麻醉……」
麻醉?素妍驀瞠黑瞳,驟然想通一切。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根本就沒什麼手術!長久以來,伯父只是找人把她麻醉,再借口騙她手術失敗,如此而已。
至于原因為何,不說也明,只是,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再一次印證親人對她的無情無義,素妍難過地紅了眼眶。
「別哭。」知道她已猜到事實,羅德心疼地擁她入懷。
「他、他們怎麼可以……」說不出話,她緊咬紅唇,埋首他胸懷里。
「算了,別為過去的事難過,現在最重要的是,他什麼時候可以替你動手術,至于其他的事,我會替你處理。」平撫下憤怒的心,他看向納威。
「我請了幾位醫師過來會診,若沒問題馬上就可以安排手術時間,不過我的費用挺高的,你要不要換人替她開刀?」他是個有良知的醫師兼院長。
「我听說由你執刀的手術成功率,是百分百?」
「沒錯。」
「那麼,只要你能醫好她的眼楮,再多的錢都不是問題。」
「羅德,這筆錢我可以……」素妍輕搖他的手,想喚取他的注意力。
「錢的事,你不必擔心。」俯看身前的她,他輕順她柔細的發,微笑。
為了她,再多的錢,他也付。
「白小姐,羅德先生說的沒錯,他是奧古曼集團少東,什麼沒有?就錢最多了,不是嗎?你就別跟他客氣了。」
話才說完,納威一轉頭,即對羅德笑得異常親切,還露出一口的白牙。
「你牙痛?」羅德冷顏看他。
「當然不是。」他笑容可掬,「是這樣的,因為過陣子我打算帶團到非洲國家義診,需要大批的醫藥資源,不知道你有沒意願捐一筆錢出來?」
「只要可以醫好她,數字就隨你開,不過,手術要是失敗了……」話聲未盡,他危眯藍眸,「這間醫院,就留給你拆。」納威一笑。很劃算。
為盡早「報答」白茂詮一家三口十多年來對素妍的「恩情」,羅德當天即派遣卡非代他飛往台北,處理白氏企業及白茂詮的事。
他的「報答」相當簡單,第一先將白茂詮趕出白氏企業,第二是要他們一家三口滾出素妍名下產業,第三則是斬斷他們的後路,要他們流落街頭。
前兩項的「報答」,卡非在半天之內就搞定,至于第三項雖然麻煩了一些,不過第二天也有了成果回報。
失去白氏企業這個有利籌碼,又早在外面欠不大筆賭債的白茂詮,因為擔心再受到他的特別「關照」,一家三口連夜逃離台北。
至于,他們究竟是逃哪去了,他根本不在乎,也不想知道,他只希望素妍的手術,能夠順利成功。
第五天,白素妍被推進手術室。躺在手術台上,她很緊張、很緊張,直到他們破例讓羅德進手術房陪她,她才安下心,接受手術。
手術後,麻醉醒來,納威院長告訴她,手術相當成功,就等兒天後拆下繃帶,然後,她就可以看見美麗世界,還有疼她、愛她也憐她的羅德。
可是,她的心依然緊張、不平靜。
她害怕繃帶拆開,拿下藥布後,她的眼前還是一片黑暗,害怕會在羅德眼里看見失望……但,看見?若看得見就好了,就怕她永遠也看不見。
似陷入人生的低潮,白素妍情緒低落,雪顏無笑,就像一朵失去陽光照耀的向日葵。
察覺到素妍情緒上的不穩定,羅德‧奧古曼全天候進駐德意志醫院頭等病房,把她的病房,變成自己的辦公室。
坐在窗邊臨時辦公桌前,羅德手執名牌鋼筆,利用素妍午睡時刻,在一份教他相當滿意的季營業淨利報表上,簽下全名。
批過一份又一份的專案企劃,簽過一次又一次的名字,近二十份的專案企劃及公文,他在一個小時內結束。
整理好已處理的文件檔案,羅德起身,走到病床前。
癌看沉睡紅顏,他寡薄唇角,勾起一抹溫柔。伸出手,他將她露于被外的手,輕輕放回被下。
突然,他身上手機傳來一陣震動。
皺了眉,羅德快速拿出手機,轉身走至角落,避免吵醒她。
看見螢幕上的卡非,他寒著臉,按下通話鍵。
「不是告訴過你,沒事少來煩我的嗎?」
「……」
「什麼?」手機彼端傳來的訊息,教他眼色幽沉。
「是嗎?」
「……」
「嗯,我知道了。」
「……」
「算了,我現在還走不開。」
「……」
「再重要也沒素妍的事重要!」
「……」
「夠了!盡好你本分工作就可以,其他事情,我自會處理,就這樣!」
他眼色陰沉,毫不猶豫切斷卡非的來電,卻,蹙眉沉思。
朵蒂‧馬汀安排在台北公司的內線,已經有所動作,他若不回公司坐鎮處理,只怕台北公司的內部機密,就會被她掌握。
「是不是公司有事,要你回去處理?」一句輕柔,自他身後傳來。
回頭,他看見素妍已經醒來,坐起身。收好手機,他走回病床邊。
「怎醒了?是不是被我吵醒的?」
「不是。」她唇抿笑,搖搖頭。
「那要不要再睡一下?」
「不了,如果再睡下去,我會變豬的。」她搖頭,再問,「是卡非找你嗎?是不是公司有急事,需要你回去處理?」
「沒什麼。」
「你總是這樣說。」她柳眉微擰,「我看你還是回公司去看看好了。」
「都說沒事了!」他轉身倒開水,堵她的嘴,「來,喝口水。」
「我不要喝!」她別過頭。
「素妍?」放下水杯,他握住她的手。
「明明就有事,你還說沒事?我眼楮看不到,可是我听得到啊。」
「那件事可以留著以後再處理,不急著在這一時。」
「我不相信。」她搖頭,「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不然,卡非他們不會笨得打手機找罵挨!」
「不管是什麼事情,再重要也沒你來得重要。」
「你……」素妍听了心中好感動,但,「既然是重要,那你就去辦,我在這里不會有事的。」
「我不放心。」
入耳的「不放心」三字,教素妍瞬間訝然無言。
她知道羅德是以真心在呵護她、疼惜她,可是,他不知道那三個字,對她而言,有多沉重。柔唇一抿,白素妍無語,垂不容顏。
「素妍?」
輕搖頭,發絲輕蕩,遮住她蒼白容顏。
「素妍?」勾抬起她的下頷,他要她面對他。
「不要……不要讓我變成你的累贅,也不要讓我拖累你,好不好?」
那哀求的口吻,令羅德疼了心,也懂她的心。
「好了,別想太多。」斂下藍眸,他起身,拂開她頰側發絲,低頭,親吻她光潔的額。
「我去公司看一下好了,晚點再過來陪你。」
「嗯。」知道他依了她,她柔唇一抿,梨窩閃現。
「你有梨窩,你知道嗎?」他變換話題,有意轉移她陷入低潮的心情。
「梨窩?」她微偏過頭。
「對,就這邊兩點,來。」牽起她的雙手,他抓出她的食指,觸上她嘴角處的一對小梨窩。
「咦?」
「看起來很可愛,很甜。」話說完,他笑吻她的唇。
「啊!」被轉移注意力,又被竊香偷吻,她雙頰紼紅,雪顏羞赧。
「好了,我得去公司一趟,記住,要乖乖待在病房里,不可以亂跑,我會讓特別看護進來陪你,如果有事情,吩咐她去做就成了。」
轉身喚進看護,他百般叮嚀,看護態度恭敬頻頻應是,不敢馬虎。
可,當羅德前腳一走,看護立刻自口袋里,拿出一支嶄新手機,撥出一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