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命不凡 第十七章 疑點重重

孫柔嘉沒料到竟是豫國夫人親自來接她出宮,豫國夫人見了她,面色凝重,幾度欲言又止,彷佛有什麼話要對她講,卻又難以啟齒。

兩人一同乘著車,一路默默無言,孫柔嘉只覺得氣氛怪異之極,卻也不敢主動詢問。

「等會兒回了家,好好洗個熱水澡,」豫國夫人終于開口,「若有柚子葉,可以一並泡了澡,能去晦氣。」

「是。」孫柔嘉回應著,心中卻只在意另一件事——篤君呢?今日為何不來接她?她心中不由得七上八下的,涌起很不祥的預感。

「等會兒回了家,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太過驚慌。」豫國夫人又道,「生死有命,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孫柔嘉凝眸道︰「夫人,究竟怎麼了?皇上怎麼會放我出宮?難道……家父已經找到了?」

案親被捕了嗎?她什麼消息也不知道,卻比得知噩耗更加恐慌。

「你父親確實已經找到了。」豫國夫人點點頭。

「在哪兒找到的?」孫柔嘉連忙問道,「家父真的逃出京去了?」

她就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況且蕭皇手段凌厲,孫仲堯哪里能逃得出去?

「等你回了家,一切就都知曉了。」豫國夫人卻諱莫如深地答道。

孫柔嘉不敢再多問,只等馬車繞進孫府巷口,停穩了,方攙著豫國夫人下了車。

正門處,鞠夫人已率奴婢親自迎接,鞠夫人彷佛是剛剛哭過,兩只眼楮還紅腫著,她一身素色,頭上無釵無飾,倒叫孫柔嘉著實奇怪。

家里出了這樣的事,無心打扮可以理解,但豫國夫人此番前來,用如此裝扮迎客,似乎不太禮貌。

「參見夫人。」鞠夫人跪拜道。

「快請起,別顧這些虛禮了。」豫國夫人親手扶起她,低聲道︰「後院已經安排妥當了?」

「桑姊姊在打理呢,犬子也在一旁幫忙。」鞠夫人哽咽地答。

「此事沒有聲張吧?」豫國夫人似不放心,又問道。

「親朋好友一並沒有說,」鞠夫人抬眸看了一眼孫柔嘉,「本來,棺木昨夜就要悄悄停到寺里去,只等我們大小姐回來,見她父親最後一面。」

轟然一聲,孫柔嘉腦中似有什麼炸開了,最後一面……父親難道已經被蕭皇斬立決了?「柔嘉,」豫國夫人回過身來,輕輕拉住她的手,「你去看看吧。」

孫柔嘉當即奔進門去,一路跑到後院,便听聞一陣隱隱的哭泣聲,桑夫人領著小暖和孫廷毓跪在一副棺木前,皆著素服,外圍一眾僕婢皆俯身在地,皆是淚漣漣。

弊木尚未上釘,一角未曾合上,孫柔嘉緩緩走上前去,靜靜地看了一眼——孫仲堯的遺容彷佛被水浸泡過,泛白腫賬,略顯恐怖。

「父親……」孫柔嘉顫聲道。

雖然,他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可自她這一世有記憶以來,他一直待她信任有加、親切關懷。

「姊姊,你可回來了,」孫廷毓道,「父親他、他……」

「怎麼會這樣?」孫柔嘉怔怔問道,「父親看來像是溺了水?」

「父親的尸身就落在後院的老井里。」孫廷毓再度哭了,「原來,他一直沒能逃出京去……甚至都不曾出府。」

孫柔嘉萬般驚愕,雙眼圓瞠。

就在後院?原來,父親早已死在了自家的後院?

「是如何發現的?」她不由追問道,「幾時發現的?」

「小暖發現的。」桑夫人開口道︰「皇上已經派仵作來驗過了,應該就是老爺失蹤的那一日,落入了井中。」

「不可能!」孫柔嘉萬般不解,「那晚,父親明明說他要出京去。」

她還給他銀票和衣物,那些銀溟呢?衣物呢?

若是遇到劫匪,也不至于在自家院中遇害吧?況且,看樣子是在與她道別後不久就死了?

「想來,是父親尋了短見。」孫廷毓道︰「他走投無路,又不想禍及家人,只能如此……」

孫柔嘉搖頭,不,于理不通,父親都已經準備逃出京去,又怎會尋短見?

「那夜,父親曾來找過我,」孫柔嘉索性直言道,「他說他要到崎國去,所以斷不可能尋短見的!」

「長姊,父親大概是在安慰你。」孫廷毓道,「崎國路遠,別說能不能出京,就算出了京,也不能真避到崎國去吧?」

所以,父親是臨死前特意來看她,與她話別嗎?她陷入一陣思索。

不,她覺得不像……若父親真有什麼臨終遺言,也該對他的兩位夫人和親生兒子說才是。

「長姊,父親那晚對你說了什麼?」孫廷毓又問道。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叮囑我要好好照顧家里。」孫柔嘉道。

「這就對了,父親臨終,一定是希望孫家能得人照拂,」孫廷毓道,「想來想去,也只有長姊你能指望了。」

孫柔嘉怔怔的,總覺得此事充滿疑點,是嗎?她並不覺得自己如此重要,就算有蘇篤君當靠山,也不值得父親如此托付。

案親絕非自殺,這其中肯定另有隱情。

「柔嘉,」不知何時,豫國夫人站在了她的身後,「請節哀。」

「夫人,」孫柔嘉不甘地道︰「還請仵作再次驗尸,有些疑竇,我想請教仵作——」

「柔嘉,人死不能復生,」豫國夫人打斷她,「皇上听聞你父親的噩耗,便說有些事不再追究了,將你父親好好安葬吧。」

「夫人……」孫柔嘉還想說什麼,然而豫國夫人充耳不聞,打斷了她。

「不過,你父親去世之事,暫且不要聲張,」豫國夫人道︰「皇上只對朝臣們說,孫大人被調職去隱密處當差,從今往後,孫大人的俸祿朝廷還是按例發放。兩位夫人,孫大公子,你們可明白?」

孫柔嘉知道,皇上這麼做除了是恩德,也是因為北松王的事沒有解決,金子還沒有找到,不想打草驚蛇的緣故。

「是!」眾人俯首听命道。

「柔嘉,」豫國夫人再度輕聲對她道︰「這幾日,你且忙著家里的事,篤君暫時不能到這里來,你別怪他。」

篤君到底在忙什麼?為何不能來此?孫柔嘉抿住唇,終究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巨大的悲傷讓她顧不上男女之情,孫仲堯身亡一事的蹊蹺更讓她無暇多慮其他。

她點點頭,整個人有些恍恍惚惚,本以為出得宮來,一切都太平了。誰料想,彷佛陷入了更迷亂的漩渦之中。

假如,這一切只是惡夢,那該多好?

孫柔嘉用泡著柚子葉的熱水洗了個澡,已經入秋了,夜晚有些涼。

她坐了一會兒,看著忙碌的婢女,這才想起,似乎一直沒看見小映。

那日出賣她之後,小映還有臉回這孫府嗎?大概是找了什麼地方躲起來了吧?那丫頭到底為何要出賣她,至今她依舊不得解。

「你們小映姊姊呢?」她問婢女們道。

「回大小姐,」掌事的婢女回答,「小映姊姊贖了身,出府去了。」

「贖了身?」孫柔嘉又是一怔,「她幾時攢夠錢了?」

「听說小映姊姊原就有個相好的,那人最近發了財,把小映姊姊娶回家了,」婢女答道,「姊姊臨走前還哭了一場,說大小姐仍在宮中不得歸,她想見見大小姐,也不知何時才能見得到。」

「不打緊,」孫柔嘉道,「改日我去見她。她新婚夫家住在何處?」有些事她也要親自問小映。

「姊姊!」忽然,窗外有人說道︰「妹妹深夜打擾,還請見諒。」

孫柔嘉意外之下,竟看到小暖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得意的神情。

孫仲堯剛死,孫府上下沉浸在悲痛之中,唯獨小暖一臉輕松愜意,可見這姑娘實在冷血。

然而,在桑夫人面前,小暖又裝作天地同悲的模樣,又著實虛偽。

「你們都下去吧,我有話要跟你們大小姐說。」小暖如今儼然以孫府二小姐自居,對奴婢們呼來喚去的。

「是。」婢女們只得統統退下。

孫柔嘉低下頭去,抹了一點面脂,勻在手上,再涂潤面龐。這面脂摻了羊女乃,能讓膚色雪白,在小暖面前,她可不想遜色。

「姊姊這面脂膏好香啊,」小暖笑道,「也給妹妹一些吧?」

「這是蘇府的東西,你家公子送的。」孫柔嘉反問道︰「怎麼,你從前沒見過?」

「哦,大概是公子新得的東西,妹妹不曾見過。」小暖道︰「但不礙事,日後,我去向公子討一些。」

「你們公子說,這東西精貴,要采崎國的羊女乃和南川的芳薰,好不空易才制得這幾盒子,」孫柔嘉道︰「恐怕沒那麼容易給下人。」

「哦,姊姊大概不知,妹妹巳經不是下人了。」小暖卻道。

「雖說你認了我母親做義母,也不等于就不是下人了。」孫柔嘉道︰「听說,你那賣身契還在蘇府呢。」

「姊姊在宮里這段時日,消息真是閉塞,」小暖再度不懷好意地笑道︰「公子已經將賣身契還給我了。」

「是嗎?」孫柔嘉心下微愕,「也不奇怪,你家公子一向心善。」

總不至于是桑夫人親自去求蘇篤君網開一面吧?雖然拿著賣身契威脅小暖不是什麼光明之事,但這丫頭心術不正,總得施個緊箍咒才放心,可他為何……

「是公子主動給我的,」小暖從袖中另掏出一本冊子,「還有這個,姊姊你瞧瞧吧。」冊子紅彤彤的,像喜帖。

孫柔嘉忍不住接過來細看,上面書寫的一段話,好生熟悉——一陽初動,二姓和諧,慶三多,具四美,五世其倡征鳳卜,六禮既成,七賢畢集,湊八音,歌九和,十全無缺羨鸞和。

「姊姊認得這是什麼嗎?」小暖歪著腦袋問道。

「是婚書。」孫柔嘉憶起了那個放河燈的夜晚。

「姊姊仔細瞧瞧下面的名字。」小暖又道。

她湊到燈下,定楮一瞧。

「蘇篤君,孫柔敏,天上雙星並,人間兩玉夸?!」她念出那婚書上的字,心頭震撼。

寫錯了吧?孫柔敏?難道跟蘇篤君並肩的,不該是她孫柔嘉的名字嗎?

「姊姊,公子已經同意我回蘇府了。」小暖抿唇而笑,「將來我倆共事一夫,還望姊姊善待妹妹。」

「你說什麼?」孫柔嘉听進了她的話,卻好像完全听不懂似的。

「公子已經納我為妾了,」小暖重復道︰「婚書都寫好了,還有錯嗎?」

納她為妾?篤君同意納她為妾了?孫柔嘉頭一次知道了所謂晴天霹靂是什麼感覺。

今天看到孫仲堯的尸身,她已經夠震驚了,然而此刻,已經不能再用震驚來形容……

是什麼讓他改變了想法,做出如此決定?

若說他會移情別戀,她絕對不相信,這才短短幾日,要移情也不會這麼快。

難不成,是小暖威脅他?

可一個小丫頭,又憑什麼能威脅他?

孫柔嘉腦中思緒萬千飛舞,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公子說,他心里也是喜歡我的,」小暖繼續洋洋得意地道︰「只不過,從前礙于姊姊,有些事情不得不放下。可先前姊姊你身陷囹圄,也不知何時才能出得宮來,公子總不能等你一輩子吧?」

孫柔嘉聞言只有冷笑,呵,這個謊扯得真沒水準,騙誰誰都不會相信。

小暖在故意氣她,她若中了激將法,那才傻呢。

她猛然想到了一件事,「听說父親的尸身是你發現的?」

今日哭棺時,因為腦中一片混亂,她來不及細問,此刻憶及當時也不知是誰提了這麼一句,想來非常值得深究。

篤君的決定,會不會與此有關?

「啊?」小暖沒料到她會忽然話鋒一轉,有些失措。片刻之後,含糊地答道︰「那日我在院中閑逛,走到老井旁,听說這井長久沒用了,正巧幾個僕役在商量著要不要把里面的枯葉清一清,我好奇地往井里瞧了瞧,誰知隱隱看到一個人影,嚇了我一跳。」

听來,這話並沒什麼破綻,可孫柔嘉心里還是莫名覺得蹊蹺。

「你們把父親的尸身撈上來的時候,可有發現別的什麼東西?」她問道︰「那夜,我與父親分別之時,他分明帶著包袱。」

「包袱?」小暖點了點頭,「倒是有的。不過也弄髒了,義母吩咐把它處理了。」

「里面的銀票呢?」孫柔嘉又問。

「什麼銀票?沒見著。」小暖狀似驚訝道,「反正東西都在義母那里,姊姊大可去查看。」

「我會去的。」孫柔嘉道,「篤君那里,我也會去問個明白,你就等著好了。」

她發現,這丫頭的氣焰彷佛弱了一些,尤其在她方才提到古井的時候,那言語間明顯遲疑了半分,這其中必有隱情。

她要傾盡全力查個水落石出,定不會就此退讓。不止為了枉死的父親,也因她什麼都能拱手送人,唯獨蘇篤君,她舍不得……

「孫小姐,我們公子不在府中。」小廝俯首在孫柔嘉的馬車前,彷佛有點怕她。

孫柔嘉一看對方那心虛的模樣,便知對方是在撒謊。

這幾日,她每日都來蘇篤君的府上,可是他每日都不在,傻子都能猜到,他定是在躲避她。

「今天若不能見到你家公子,我便在此寸步不移。」孫柔嘉坐在車上,執著地道,「他什麼時候回來,我什麼再走。」

「孫小姐,公子說過,他會去豫國夫人府上,你不如去那兒尋他。」小廝又道。

「別哄我了,去了豫國夫人那兒,又會說他根本沒來。」孫柔嘉堅持道︰「我就在這里等吧。」

小廝面有難色,然而知道說服不了她,只得乖乖退到一旁。

這座府邸,蘇篤君平素也不常住,回京之後,他確實一直在他姑母家。可孫柔嘉也不好守在豫國夫人門前,這樣做太過失儀,她只有在這里候著。畢竟,她也算是這里未來的女主人,名正言順。

孫柔嘉又等了好一陣子,忽然看到蘇府的側門開了,出來一個年輕的媳婦。

那媳婦低著頭,小碎步來到孫柔嘉的車前,撲通一聲竟跪下了,嗚咽起來,啜泣道︰「小姐——」

孫柔嘉看了半天,才把對方認出來,「小映?」

天啊,這一換了婦人的打扮,把發髻一梳,頭巾一戴,簡直讓她認不出來了。前些日子還水女敕女敕的俏丫頭,怎麼變成了黃臉婆?

「小姐,奴婢罪該萬死。」小映哭道,「奴婢對不起小姐……」

「你怎麼在這里?」小映方才好像是從蘇府出來的,她沒看錯吧?

「奴婢嫁給了這府里的小廝。」小映問道︰「小姐沒听說嗎?」

「我只知道你嫁人了,還沒來得及打听你嫁的是誰。」這些日子亂糟糟的,她真把這丫頭給忘了。

原來,她是嫁進了蘇家嗎?呵,轉來轉去,將來依舊是伺候她的奴婢。

「你幾時跟這府里的小廝私訂了終身?」孫柔嘉不由笑道,「瞞得我好苦。」

「奴婢與他是同鄉,自幼相識,他一向在這京里守宅子,不大到染川去。不過,有時候趁他去清縣給公子送東西,我們便偷偷見面……」小映不好意思地道。

原來如此,若換了原主,大概早有察覺,可惜她全無從前的記憶,所以一無所知。孫柔嘉也不想繞彎子,直接問道︰「小映,你為何要出賣我?平日里我可待你不薄。」

「奴婢真是出于無奈,」小映低頭道︰「是二小姐……她也不知從哪里打听到奴婢的夫君做生意虧了些本錢,還欠了些債,急需銀兩,她便要脅奴婢……」

「小暖?」孫柔嘉吃了一驚,「真想不到,她還挺神通廣大。」

「二小姐早給宮里通風報信,說老爺私逃了,」小映道︰「二小姐要我在皇上面前揭發此事,說事成之後便給我銀兩,一則替我夫君還債,二則也能替我贖身出閣。」

原來是這樣,小暖自幼在京里長大,又是蘇府的大丫頭,認識幾個有頭臉的人物也不奇怪。

「你若缺銀兩,大可找我要啊。」孫柔嘉道︰「我執掌孫府商鋪,總比她有錢吧?」說來也奇怪,小暖去哪里弄來的錢呢?是桑夫人給她的私房錢嗎?

「奴婢……」小映一時語塞。

「說來說去,也是因為孫家惹上了禍事,你怕受牽連吧?」孫柔嘉嘆了口氣,「估計在皇上面前,就算沒人收買你,你也會招供的。入到那大殿內,嚇都被嚇死了,哪還有膽子說謊呢。」

其實,她真的不怪小映,當時的情形,連她自己都惶恐難安,更別說一個小小的丫鬟了。

人在危險的時候,出于本能都會自保,這是人之常情。

「你起來吧,」孫柔瘍道,「反正我已安然無恙了,小映,你也不必愧疚。」

「小姐……」小映仍舊跪著,「奴婢自知不配得到小姐的原諒,今日硬著頭皮來見小姐,只為了告訴小姐一件事。」

「你說。」孫柔嘉道。

「蘇姑爺……不,現下是我家公子了,」小映隨著夫君改變稱呼,「我家公子其實也是被逼的。」

「什麼?」孫柔嘉眉一凝。

「二小姐逼公子納她為妾,」小映道︰「說是不簽婚書,便不救小姐出宮。」

「她有何本事救我出宮??」孫柔嘉倒是听到了關鍵,「就憑她?」

豫國夫人與蘇篤君都束手無策的事,就憑她卻能辦到?

「當時,二小姐說,她知道老爺的下落。」小映道,「公子也是被逼急了,才會答應二小姐的。」

「當時她就說,她知道父親的下落?」孫柔嘉細細地思索起來,不對啊,小暖分明說是前幾天偶然在後院看到的……

這前後矛盾的話激起了她的警覺。

「小姐,你回去吧,」小映道︰「納妾之事,公子大概不好意思面對你……給他一段時日,容他想出個法子來應對。」

「小映,轉告你家公子,今晚我在河堤上等他,就是上次他帶我去的那個地方。」孫柔嘉吩咐道,「他若不來,我便不走。」

小映猶豫片刻,最後點了點頭。

「小姐,公子若沒去,你也別真的等到天亮。」小映擔心道,「河堤上壞人多,得多帶幾個小廝跟著。」

孫柔嘉點點頭,呵,這丫頭還算關心她。不過,現下她已豁出去,什麼也不怕了。她只想見蘇篤君一面,無論如何,要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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