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命不凡 第六章 有幸得遇真心人

一日的喧囂過去,慕容翎也離開了,整個縣衙安靜下來,彷佛一首詞里所寫——人靜,人靜,風動一庭花影。

孫柔嘉沐浴後卻睡不著,到園子里納涼。

若在現代,像這樣的夏夜,她會吹著空調,吃炸雞喝可樂,看韓劇或者跟同學聊天,在網上買東買西……不會像此刻這般無聊,且她還有爸爸媽媽,是家里的寶貝甜心。

這些從前司空見慣的人和事,此刻在她心里卻彌足珍貴,因為不復相見,再不可得。

孫柔嘉眼圈不禁紅了。

「孫小姐。」忽然,身後有人喚她。

孫柔嘉回眸,竟發現蘇篤君走過來。這個時候,他竟然還沒有睡。

「方才在廷毓的房中與他議事,廷毓送縣主回客棧,剛剛才回來。」看見她眼中的詫異,他微笑著解釋道。

呵,這麼晚了還在廷毓的房中,難怪別人會誤會他倆是一對。

孫柔嘉沒多說什麼,只施禮道.?「蘇公子辛苦了,但願廷毓這孩子能幫上一點忙,沒添亂就好。」

「孫小姐也辛苦了。」他客氣道︰「听聞縣主還傳了孫小姐去訓話?真是委屈了你。」

「也沒什麼。」孫柔嘉擺擺手,「縣主遭遇意外,就算拿我撒撒氣也是合理。」

「孫小姐放心。」他忽然道。

她一怔,一時沒理解他的意思。

蘇篤君語氣鄭重地說︰「縣主將來若再刁難孫小姐,在下自有辦法,不會因為我的事,便連累了小姐全家。」

孫柔嘉只覺得這是在安慰她而已,「能有什麼辦法?說實在的,從前蘇公子似乎並沒有得力的辦法可以應付她。」

她看得出慕容縣主這百般糾纏,讓他無奈得很。

他答道︰「從前,我以為縣主只是鬧鬧脾氣,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現在發現事態嚴重,便要仔細應對。但凡在下仔細應對之事,沒什麼化解不了的。」

他這話說得自信,倒讓她有些驚訝。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他是謙謙君子,踫上慕容翎那般耍賴撒潑的,他必束手無策。但此刻他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她的心頭隨之怔了一怔。

「蘇公子打算怎麼辦呢?」她不由得問道︰「縣主畢竟是慕容將軍的女兒,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被她拿住了把柄,想必……不太好應對。」

「暫時沒想好。」蘇篤君依舊淡然而笑,「不過總會想到的,慕容將軍雖在朝中勢大,但京中也不只他一個權貴,又有何妨?」

孫柔嘉聞言頓時想到,對了,他的姑母是豫國夫人,且听聞皇上對他頗青睞,想來此番應也是氣急了,等皇上氣消就好了。

蘇篤君提起另一件事,「我已審問過蔚子,他們都說,沒在任何菜色中放過魚露。」

「那就奇怪了。」孫柔嘉蹙眉,「若有人承認了倒還好,若沒人承認……」

「你覺得是有人暗中故意為之?」蘇篤君反問。

孫柔嘉頷首,「這就擺明了是想陷害我等。」

「此人會是誰呢?」蘇篤君亦凝眉,「能隨便進入縣衙廚房,又了解慕容縣主忌口的東西,在下這里不該有此等暗藏的高深之人。」

孫柔嘉點點頭,對啊,她宴請縣主也是一時起意,不過兩天的功夫,別人就算想謀劃,時間上也來不及吧?而且,這縣衙里也就一些衙役隨從,普通得很。蘇篤君一個小吏,也不值得誰派花大力氣派高手潛伏于此吧?

若說這是一樁意外,反而可信些。

「待我再審審廚子,也許是誰做錯了事,卻不敢承認,想辦法讓他們招供就是了,孫小姐大可放心。」蘇篤君道。

其實他的處境並不比她好多少,但一再寬慰于她,讓她心安,這一刻,孫柔嘉覺得他真是一個負得起重擔的男子。

雖然她想拆散他和孫廷毓,但他的誠懇與體貼一再地感動著她,她真覺得就算他真有龍陽之好也沒什麼所謂,這跟他是不是一個好人並沒有什麼關系。

她忽然向他盈盈一拜,「多謝蘇公子了。」

迸代的這些禮儀,她一直沒有學習得很好,只懂得一些普通的日常之禮,但這一次,她用心向他表示自己的敬意,希望他能感受到。

蘇篤君看著她,亦抱拳對她躬身作揖。

叩拜與作揖,孫柔嘉總以為是客氣的敷衍,但此刻,她終于從中體會到這一舉動中的心意。

明月自流雲中緩緩而出,蘇篤君立在樹影處,一襲白衣,身形修長,忽然給了她一種如山脊般可靠的感覺。

她知道方才的話,他想必不只是說說而已,承諾過會想辦法,他就一定會辦到。

「蘇公子,」孫柔嘉道︰「我想著,這兩天便與父親和弟弟回家去了,在府上打擾了這麼久,還出了這許多事,我想鄭重跟你道個別。」

並非因為惹了禍端才想逃避,只不過,她發現已經沒有必要留在這里了。

起初是想從中破壞、阻曉,所以故意接近他,但現在她並不想再給他增添麻煩。

他點頭,「孫小姐箭傷雖愈,但還是要多加休養,回家自是更好,來日我回染川城,定去府上拜訪。」

「歡迎公子隨時來小坐。」她笑道。

等回到家中,她一定會向鞠夫人說些關于他的好話,至少不要讓鞠夫人那般反感他。

「來日孫小姐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我定會幫忙的。」他又道。

孫柔嘉莞爾,幫忙?除了慕容縣主這件事,她想不出還有什麼需要他幫忙,只怕他現在自身也難保,但他在困境中還能想到說上這麼一句話,實在讓她覺得溫暖。

認識他這些日子,今夜她算是真正的接納了他。

難能可貴的,與他談話之間,竟有一種如春陽般融融的感覺,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回到染川城,晚上用晚膳時,桑夫人也赫然在席。孫柔嘉很驚訝,但想想也對,難得孫仲堯在家,桑夫人再怎麼鬧脾氣,也該從庵里回來。

鞠夫人牽著孫柔嘉的手,遠比她娘親熱得多,「咱們大小姐這趟去清縣真是多災多難,還好平安回來了,都怪廷毓,沒照顧好姊姊。」

桑夫人卻刻薄地道︰「哪里能怪廷毓呢,好端端的,一個女孩子家到處亂跑,不出事才怪呢。」

「確實怪我,」孫廷毓老老實實地在一旁說︰「要不是我攛掇長姊去清縣,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好了好了,」孫仲堯開口道,「一家子就別多說了,坐下來用膳吧。」

孫柔嘉微微一笑,挨著孫廷毓坐下。

孫仲堯是一家之主,坐在主位,桑夫人與鞠夫人分坐他的兩側。不得不說,真是大家之儀,吃飯的位子都偏差不得。

僕婢們端上熱毛巾,給他們擦了手,方才上了菜。眾人第一口要喝各自碗里的湯,之後,待孫仲堯動了篌子,夾了第一道菜,方可各自用膳。

「有一件事情,想與夫人們商量商量。」孫仲堯忽然道。

桑夫人與鞠夫人擱下碗筷,看著夫君,孫廷毓本在不停地吃,但被鞠夫人瞪了一下,只好默默抹了抹嘴,停下動作。

孫仲堯道︰「朝廷有規矩,為官不能為商。但城南咱們那鋪面原先租的古玩店家不做了,店里的東西急著月兌手,我給盤下了,眼下把這事交給你們去打理,如何?」

鞠夫人听罷,臉上露出驚喜之色,立刻道︰「廷毓雖然年輕,可是在家閑著也是閑著,能幫上老爺的忙就好。」

孫仲堯並不贊成,「廷毓還是要好好讀書,過兩年還指望著他考科舉呢,哪能兼顧這個?」

「那老爺的意思是……」鞠夫人頗疑惑。

「柔嘉,」孫仲堯竟看向孫柔嘉,「你去打理,如何?」

此話一出,四下皆是愣怔。

「我?」孫柔嘉難以置信,「父親,我沒听錯吧?」

「你願意接手這事嗎?」孫仲堯道。

孫柔嘉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彷佛 當一下,天大的餡餅就砸在她的頭上,把她砸得暈頭轉向的,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言語。

「老爺,」桑夫人皺眉開口,「柔嘉畢竟是女孩子,哪里能擔此重任呢?何況,她也沒做過生意。」

孫柔嘉頓時有些失望,對啊……她從來沒做過生意,讓她去當狀師或許她還在行些,可惜這里沒女人做這職業。

孫柔嘉抬頭瞄了一眼鞠夫人,此刻鞠夫人的臉色也有明顯的不悅,想來,若搶了孫廷毓的這份差事,會得罪了鞠夫人。

孫柔嘉不願得罪鞠夫人,在這府里,鞠夫人對她還挺和善,遠比桑夫人可心。

孫柔嘉于是道︰「女兒確實不精通這些,還請父親三思。」

「為父看你倒有些能力,」孫仲堯的回答出乎意料,「這次在清縣,你與慕容縣主周旋,為父都看在眼里,與之相比,經營一間小小的店鋪倒不算什麼了。」

孫柔嘉呆了一呆,想不到父親竟然會這樣說。的確,與朝堂上的風雲詭譎相比,經商又算得了什麼呢?至少不會丟了性命。

孫仲堯卻道︰「雖然你沒有經商的經驗,但你有腦子,拿出一半的聰明才智,也夠用了。」

案親這可真是夸獎她了,她倒沒察覺自己有什麼聰明之處。

若說比起古代的這些大家閨秀,她大概邏輯思維清晰許多,畢竟是學法律的,從前那些條款也不是白背的,雖然與古代的律法大不相同,但好歹學到了一些基本的條理。

鞠夫人也開口了,「大小姐畢竟是女子,哪有女子拋頭露面的道理?」

「夫人此言差矣,當今太子妃也是做過生意的,還得過皇上的嘉獎。」孫仲堯反駁道,「柔嘉雖然不敢與太子妃比肩,但我蕭國的風民向來沒那麼保守,沒有不讓女子拋頭露面之說。」

鞠夫人發現孫仲堯面帶慍色,不得不識相地閉了嘴,一旁的桑夫人自然更是無話可說。「長姊一定能勝任的,」孫廷毓倒是樂呵呵的,「父親,你放心吧!」

「就這麼定了。」孫仲堯不容分說地道。

孫柔嘉起初還有些猶豫,此刻真的無法拒絕了。她想反正閑在這府里也是閑著,找些事做消磨時光也不錯。

即使做錯了也不要緊,比起她得罪慕容縣主的那件事,這是小巫見大巫了。

還不知道慕容縣主回京後會怎麼整她呢……算了,別去想了,老是提心吊膽的,還不如做做生意,當散心。

城南的慧品軒,不過是一家不大的古玩店,孫柔嘉四處看了看,覺得里面的東西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不過是一些字畫而已,她打听過後知道這些也非出自名家之手,幾件玉器品相亦不太好,莫怪原先那店東家急著月兌手。

孫柔嘉不太明白,為何父親要盤下這樣一間古玩店,這里的地段倒還不錯,若改租給別人,或許更能有賺頭。

店里的伙計奉上帳簿與貨品的清單,「請大小姐過目。」

孫柔嘉隨意翻了翻,瀏覽之下,卻大為錯愕。

「隋安玉瓶是什麼?」她不由問道︰「竟有客人付了十萬兩紋銀的訂金?」

「哦,那玉瓶在庫房里。」伙計答道。

孫柔嘉大為好奇,「店里還有此等稀罕物?拿來讓我也瞧瞧。」

分明擺在櫃台上的東西都不太值錢,這庫房里竟有價值連城的寶貝嗎?

「這……」伙計猶豫地佇足,半晌也沒有動彈。

「怎麼了?」孫柔嘉催促道︰「快把東西取來啊!」

「是。」

伙計終于點了點頭,不情不願地去了,去了好半會兒,這才捧來一只錦匣,吞吞吐吐地遞到孫柔嘉面前。

他這副奇怪的模樣,更讓孫柔嘉感到蹊蹺。

打開盒蓋,孫柔嘉眼中一片疑惑,雖然她不是古玩行家,但這些日子為了當好這個掌櫃,也惡補了一些古玩知識,眼前這只隋安玉瓶怎麼看都不是什麼上等貨色,甚至不如孫家廳堂里擺的那些。

岸十萬兩紋銀當定錢的究竟是什麼客人啊?瞎了眼的冤大頭嗎?

「這玉瓶用的是什麼玉?」孫柔嘉問伙計道。

「好像……是岫玉。」伙計答道。

「岫玉?」孫柔嘉更為詫異,「還以為是羊脂玉呢,岫玉似乎不太值錢啊。」

「是不值錢。」伙計只得道。

「那客人為何會付這麼一大筆錢下訂?」孫柔嘉側睨道︰「該不會是你們眶騙了別人吧?」

「沒有!沒有!」伙計連忙擺手道︰「大小姐,我們真沒有。錢是客人主動付的,過幾

天他來取貨,還要再付二十萬兩銀子呢。」

「什麼?」孫柔嘉簡直不可思議,這麼個破爛值三十萬兩?那客人失心瘋了嗎?

她逼問道︰「還說沒有騙人?你們不騙人家,世上有誰會這麼傻?」

「大小姐……」伙計難以啟齒,「是真的。其實這花瓶、這花瓶……」

「三十萬兩銀子很尋常啊。」忽然身後有人說。

孫柔嘉意外回眸,竟看到蘇篤君不知何時踏進店來,他依舊一襲修長白衫,與清縣時無異,可他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宛如幻影般不真實,就像她第一次在河灘上遇到他,他騎著白馬,光芒映照的模樣,他總給她這般恍若天人的感覺。

「蘇公子?」孫柔嘉叫道。

「孫小姐,好久沒見了。」蘇篤君施禮道。

這店中的伙計居然認識他,熱情地招呼,「蘇公子,難得你來,請坐,快請坐!」

「趙四,去沏杯茶吧,」蘇篤君對那伙計道,「我與你們小姐先說說話。」

「是。」伙計如遇救兵,飛奔著去了,逃命一般。

孫柔嘉心下的疑惑更甚,「蘇公子來過本店?」

「不瞞小姐,從前跟孫大人來過。」蘇篤君答道。

想不到他與她父親交情竟不淺,從前怎麼沒看出來?

孫柔嘉索性問道︰「方才公子所說是什麼意思?難道公子覺得一只尋常的岫玉花瓶,竟值三十萬兩紋銀?」

蘇篤君莞爾道︰「花瓶很尋常,不過,這花瓶舊時的主人卻不尋常。」

「哦?」孫柔嘉一怔,「倒不知這原先的主人是誰?」

「朝中的楚太師,」蘇篤君答道,「太子妃的父親。」

楚太師……她再孤寡陋聞也听說過這人,何況她的父親孫仲堯是楚太師的門生。

「所以客人花重金購買這只花瓶,是因為想收藏名人的舊物?」孫柔嘉怔怔地問。蘇篤君瞧著她,忍不住炳哈大笑起來。

「蘇公子,我哪里說錯了嗎?」他這般反應,讓她不禁有些羞惱。

「並非收藏這麼簡單,」蘇篤君道,「說討好更妥當些。」

這剎那,孫柔嘉再不諳世事也明白了,除了「討好」之外,這幕後不會還有什麼別的交易吧?想一想,都覺得可怕。

難怪父親會把這間店鋪交給她打理,一則她確實比整天傻樂的孫廷毓要精明些,能應付某些狀況;二則孫廷毓也確實比她「寶貝」一些,若真出了什麼事,有她這個養女在前面頂著,犯不著讓孫廷毓涉險。

孫柔嘉本來還因為父親如此賞識自己而暗自竊喜,現在卻有些心寒了,畢竟不是親生父親……

「怎麼了?」蘇篤君彷佛注意到了她的失落,瞧著她。

「只是覺得有些艱難……」孫柔嘉微微嘆一口氣,「我頭一次做生意,什麼也不懂。」起初,她擔憂的是這間鋪子的生意不太好,萬一虧本無法向父親交代。現在看來,賺錢不成問題,可做這門生意暗藏的麻煩更大。

她這顆心,實在難堪重負。

蘇篤君突然道︰「不懂沒關系,有什麼不明白的,以後可以來問我。」

「問你?」孫柔嘉一怔,「這也太麻煩蘇公子了吧。」

他這是客氣話還是認真的?平白無故居然肯出手相助,真讓她忐忑了。

莫非,他與這店鋪的內幕交易也有些關系?

「我說過,孫小姐以後不論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他答道,「這個承諾,不會變的。」

孫柔嘉頗意外,對了,在清縣的時候,他的確說過這話,當時她以為是因著慕容縣主之事,他出于感激隨口說說的。

「難道蘇公子懂做這個生意?」她試探道。

「其實這樣的生意很尋常,我雖沒做過,可見得也多了。」蘇篤君道,「比如我的姑母,從前求她辦事的人也很多,直接送禮也不太好,所以像這樣繞著彎去討好她的事情,我打小也見慣了。」

「那……我若遇到了難事,就找公子好了。」孫柔嘉淡笑道,「不過公子遠在清縣,也不常回來,可能遠水救不了近火。」

「不過半日路程,」蘇篤君道,「近日常會來染川城的,因為我姑母要來。」

「什麼?」孫柔嘉瞠目,「豫國夫人會來染川?」

「姑母說京城太熱了,這里涼快。」蘇篤君笑道︰「不過,我知道這是借口,她其實想來見一見你。」

「我?」孫柔嘉以為自己听錯了。

「大概慕容縣主回京之後對我姑母說了些什麼,讓她對你有些好奇。」蘇篤君道,「若我姑母來了,孫小姐還請見上一見,不必擔心,我姑母不會為難孫小俎的,她就是好奇而已。」

好奇……頭一次听到別人這樣看待自己,孫柔嘉全身有些不自在。

「真的不必擔心。」蘇篤君再次鄭重地道。

這一刻,她恍然大悟,他為何會忽然出現在這里,大概就是因為豫國夫人的事,先行來告知她一聲吧。

不過,他的話確實讓她稍稍心安。其實她知道,不論是這間古玩店,還是他的姑母,都不是省油的燈,他也未必真能幫得上她什麼,但他站在眼前,她的心底就溢出一絲溫暖祥和。

來到這個時代,她孤立無援,所能依附的哪怕只是一株浮萍,都會讓她欣喜,她很高興自己是幸運的,居然能踫上這樣一個真心想幫助她的可靠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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