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因主人的強烈怨氣,氣流變得凝滯。
「你報告吧。」古赫銘邊下命令,邊在身後的櫃子里翻找拖鞋。
「××企業的王太太又打電話來,請你無論如何要替她量身打造一套珠寶,設計費用……」助理A傳達著不只一次被拒的Case,小心翼翼地覷著老板的動靜。
「回掉她,說我沒空。」他完全沒耐性听完,傲然地一口推掉,繼續翻箱倒筐。
這王太太毫無品味可言,不過是抱著附庸風雅的心態,想借由他的珠寶來向其他人炫耀,一點也不懂得何謂設計、何謂藝術。
他有他的原則,像這類壓根不懂欣賞的顧客,去他的古意門市買成品即可,量身打造委實浪費了他寶貴的創意和心血。
「噢。」唉!又把幾百萬生意往外推了!
助理A在記事簿上做過記號,心里大嘆,管她懂不懂得欣賞,只要有錢賺就好了咩!
「××集團的陳夫人想預約時間和你見面,她有好幾顆從比利時安特衛普買回來的果鑽,要請你設計。」
這陳夫人搜集珠寶已有心得,還曉得自己去世界四大鑽石切割中心之一的安特衛普買鑽石,不讓別人賺一手。
「呃……古先生?」她輕喚,這老兄接Case完全依「奇檬子」決定,任性得不得了,就怕他此刻心情糟到連陳夫人這等大卡也回拒了。
「約下個月底。」他隨意應道。
「嗄?現在才月底耶!」這豈不要人家等上整整一個月?
「我的拖鞋咧?」找了半天,找不到他想要的東西,只找出更多的火氣,古赫銘沒空理會她的質疑,終于發出求助訊息。
「早丟了啊!」助理A答道。
「丟了!?」古赫銘從桌面下探出頭來,倏地暴出怒吼︰「丟了為什麼不早說!?」
助理A飛快地捂住耳朵。
「你又沒問,我怎麼知道你找什麼,而且那鞋子開口笑後,是你自己親手丟的啊!」粉冤枉耶!她囁嚅。
正當古赫銘自知無理,不情不願地吞下怒火之時,助理B卻像火燒似地闖了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她神色驚惶地嚷著。
「是淹水了,地震了,還是恐怖分子空襲台北?」古赫銘皺起眉峰,沒好氣地說。
「都、都不是啦!是台中門市被人搶劫了!」她宣布上千萬損失的惡耗。
迸赫銘的下巴當場掉下來。
珠寶制作過程失敗,他甘願認賠,算是少賺點,可萬萬沒想到……搶劫!?這是要衰到何等境界才會遇得到的事?
不對,這不能怪上帝,不能怪搶匪,要怪就要怪那個叫邵耿菁的掃把星!
他會這麼衰,全是她那件有夠霉的內褲在作祟!
接獲門市遭人搶劫的消息,古赫銘立刻飛車趕至台中處理,拉拉雜雜的事務加在一起,待他回到家中,已是三天後的事情了。
走向才住了兩天就離開了三天的新家,他一心想投入柔軟大床的懷抱,好好的睡他一整天。
在掏出鑰匙欲開門時,眼角不經意瞥見的角落攫住他的目光。
迸赫銘彎身,眯起雙眸,審視牆角一片較為深暗的痕跡。
未幾,俊臉變色,他磨了磨牙,眼中閃動著慍怒的火光。
狽尿!
媽的,他真是衰到連狗都要來欺負他?狗屎、狗尿一起來!
哪只不知死活的野狗竟敢在他家門口撒尿!?抑或該說哪個沒水準兼沒公德心的人,放任小狽隨地小便!?
還以為這棟七樓華廈的環境與住戶素質都應該不差,畢竟價格並不便宜,沒想到,是他評估錯誤,這里的居住環境似乎沒有想像中的優良。
哼!這整棟有養狗的住戶,和方圓百里內的狗都是嫌疑犯!
迸赫銘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把附近所有的狗都列入了黑名單。
希望這狗不是習慣性地把他家門柱當撒尿指標才好,否則除了捉不到凶手、無法嚇阻之外,他還得浪費精神和時間來清洗。
他悻悻然地開門進屋,就算那攤尿漬很礙眼,但要清洗也不是現在,此刻他已蒙睡神召喚,除了躺上大床,已無力再做任何事了。
邵耿菁單手托著粉腮、咬著筆桿,一雙大眼望著圖稿發呆。
她是個婚紗設計師,年僅二十六歲,除了畢業于服裝設計系,還曾前往巴黎接受專業訓練,憑著對婚紗設計的天分和熱愛,她很快地便受到注意,嶄露頭角。
當然,背後的有力支持,是能讓她盡情在這片天空恣意發揮的最大因素。
案母疼愛她,了解到她單純善良、與世無爭的性格不適合涉入功利現實的社會太深,因此十分贊成她從事這種屬于幕後的創作工作。
他們說她既然愛設計婚紗就只管設計婚紗,其他什麼都不必管,就連目前她們幸福婚紗館整整六樓的店面,也是父母送給她的,要她衣食無虞地拿著優渥的店面租金過生活,不過,她念著和老板娘寶姐的特殊交情,少收了不少租金。
腦中思緒開始東飄西蕩,這表示她無法再將構想付諸畫筆,于是她擱下鉛筆,放棄再畫。
「唔……頭昏眼花、又餓又累……」拿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她揉揉眼楮,又扭了扭腰,伸展了下因坐了整個下午,而略顯僵硬的腰骨。
「汪!」被忽略許久的狗兒,聰明地看出主人欲停止工作的舉動,立刻發出聲音,以求其注意。
「嘟嘟,乖,你也餓了吧!姐姐帶你去買西莎哦!」邵耿菁滿臉疼寵地抱起愛狗,拍撫它膨松柔軟的白毛。
捕捉到某個熟悉的詞匯,嘟嘟的尾巴搖蚌不停,顯然主人說中它的想法。
這只狗打從她十八歲那年就養到現在,足足養了七年,既乖又聰明,每當她在畫圖的時候,它總是乖乖地趴在她腳邊,陪伴著她;而她也似乎養成了某種習慣,有它在腳邊才會覺得心安,才能順暢地創作。
她不能想像哪天若沒有了嘟嘟,她的靈感會不會消失,她的創作生命會不會因而終止!
邵耿菁放下它,走進臥室,褪去一身布袋裝,換上連身洋裝,簡單地將長發套上發圈後,一個清秀佳人便出現了。
她才不是樓下那個凶巴巴鄰居說的邋遢女呢!
家居裝扮嘛,難不成還要化妝做造型?她又不是洋女圭女圭那個以變換造型為樂的奇怪女人!
再說,她戴黑框眼鏡,是因為畫圖時鼻梁上若沒有一點重量,她的靈感便會難產,至于為什麼非黑框不可,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習慣;而隱形眼鏡,她除了去某些場所會戴外,平時是懶得戴的。
還有,講求舒適輕松而毫無美感的布袋裝、鯊魚夾就更不用說了,埋首創作時,難道要她先去吹整頭發,穿上貼身的衣服嗎?
對著鏡子皺皺俏鼻,她翩然離開臥室,將嘟嘟套好繩子後,依然故我地戴上令人嫌的黑框眼鏡出門去。
原來這女人也有養狗!
迸赫銘站在7—11的一隅,冷睨著正杵在微波爐前,等待便當微波好的一人一狗。
好不容易他睡得飽飽,精神、心情都在極佳的狀態中,沒想到一出來買煙,居然又踫到這個掃把星,掃光他的好心情。
不能說他雞仔腸、鳥仔肚,他這幾天的的確確歷經了「內褲傳說」的強力詛咒,此刻看見始作俑者,沒有沖上前一把扭斷她的脖子,就很不錯了。
而那令他感到頭痛的尿尿懸案,在讓他發現她也有養狗時,不禁讓他將兩件事聯想到一塊。
邵耿菁渾然來覺有兩道銳利的眸光膠著在自己身上,她替嘟嘟和自己的晚餐結了賬後,便悠哉悠哉地牽著嘟嘟散步回家。
為了想確認自己的想法,古赫銘在她結賬後也連忙尾隨跟上,他一直與她保持著十來步的距離,就怕被她發現了行跡,而失去確認的好機會。
「就不要讓我逮到,不然這回就換你倒大霉了!」他眼楮緊盯著前方,嘴里還不斷地嘀咕。
「嘟嘟,快尿啊,再晚我就不帶你出來尿嘍!」不知背後暗藏危機的邵耿菁輕聲地催促著嘟嘟。她明白它在家里會有憋尿的壞習慣,總要到戶外來才肯大小便。
嘟嘟一路走走停停,這兒聞聞、那兒嗅嗅,選了半天就是選不到合意的地方繳水費,直到——
「啊!你怎麼老愛挑這里啦!不行啦,那魔頭好像在家耶,被發現就死定了啦!」
邵耿菁急著要拉嘟嘟離開,可它偏偏死命地站在原地和主人拔河,不肯妥協,最後,生怕把它勒死的主人只能認輸。
獲得勝利的嘟嘟繞了繞,抬起一腿朝鐘意的門柱快意傾泄起來。厚,很大一泡尿耶!
「嘟嘟,快點啦,尿那麼久!」
邵耿菁膽顫心驚地拉長脖子在古家門前跳啊跳的。要是看見他出來就得趕緊落跑,免得被捉到,不但嘟嘟可能沒命,她也可能被吼得失聰,變成殘障人士。
呼,背後涼颼颼的,她莫名抖了抖,發覺昏黃的光線似乎更加陰暗,不安地朝屋里再看去,沒有動靜。
「錯覺,錯覺。」邵耿菁將這歸咎于氣氛過于緊張。
「嗄?你還要便便!?不行啦!姐姐沒有帶衛生紙耶!」天啊!讓她「死」了吧!
「快快快,快嗯,我們要趕快上樓……」拿衛生紙把便便清理掉!邵耿菁緊張萬分的催促語尾,倏地消失在頸後突然出現的大掌中。
看見繼小便之後,還欲罷不能的大便,古赫銘再也忍無可忍了!尤其,他還听見有人想上樓逃避!
他攫住她縴細的後頸,用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轉向自己。
「做出這種沒公德心的事,還、想、落、跑!?」對著她的臉,古赫銘惡狼狠地吼出他的不滿。
邵耿菁皺著一張小臉,看著已然幻化成一頭獅子的男人,怯怯地揮著小手,「誤、誤會……」她沒有要落跑,只是要回去拿紙來清理嘛!
「什麼誤會!?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古赫銘那雙炯亮的黑眸燃起怒火,直勾勾地向她殺去。「原來就是你在我這兒偷尿尿!」
嗚……耳朵好痛哦,這個大聲公!她小心翼翼地撥開他揪著她脖子的爪子……不,是大手,扯出僵硬的笑容,企圖緩和氣氛。
「不是我。」她囁嚅辯解。
「還不是你!?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是個視力有問題的四眼田雞嗎?」他眯細雙眸,按捺住內心的憤怒,咬牙切齒地問。
「當然不是我!」
她說得理直氣壯,差點氣爆他的血管。
可恥!耙做不敢當,她以為死不承認就可以扭曲事實嗎?古赫銘瞪著那垃狗屎和那泡狗尿,對她睜眼說瞎話的功力感到匪夷所思。
「是嘟嘟,不是我。」她癟起嘴,把話說明白。
這女人居然捉他的語病!迸赫銘顏面神經開始抽搐。
他懷疑她的腦袋曾被外星人改造過!
不懂察言觀色的嘟嘟,竟在此時不斷往古赫銘的腳踝處摩蹭,惹得他臉色益發難看。
「滾!」他抽起腳,怒斥。
「唉,你到底懂不懂得愛護小動物啊?嘟嘟是在跟你示好耶!」見嘟嘟受到不善的對待,邵耿菁壓根忘了他的火爆脾氣,拉開嘟嘟,挺身指責。
「你如果再讓它在我門前大小便,我保證我會把它送去香肉店,你說,我到底懂不懂得‘愛護’小動物?」他笑得很陰險,說得很輕緩,眼中途出威脅的寒光。
她被他陰笑的模樣給嚇得寒毛直豎、頭皮發麻。
「不、不會了,不會有下次,我保證會管好嘟嘟。」她連忙像童子軍似的,慎重舉起三指保證。
開玩笑,嘟嘟是她的寶貝,用不著他「愛護」了!
迸赫銘噙著一抹邪笑點點頭,顯然很滿意她的受教。
「很好,那麼,盡快給我把這里清洗干淨。」命令式的語氣從他的嘴里滑出。
邵耿菁惶恐地點頭如搗蒜,只差沒大喊「遵命」。
十五分鐘後——
「我刷、我刷、我刷刷刷……」
邵耿菁拿著水管和刷子,用力刷著古家的門柱和牆角,嘴里還嘀咕個不停。
她真苦命!礙于那男人可怕的怒氣,她就得餓著肚子在這兒洗刷刷,嘟嘟卻好命地在樓上吃它的西莎……
便便拿掉就算了,尿漬會自己蒸發,干嘛這麼龜毛,還要她洗!
「小氣鬼、沒愛心、臭脾氣……」邵耿菁很沒種地只敢背地里碎碎念。「要洗我就一次幫你洗個夠!」愈刷愈起勁,她懷著發泄心理,鉚起來把水管當成鞭子甩,朝大門方向亂噴。
不知是古赫銘的運氣不好,還是邵耿菁的運氣較差,就在古赫銘開門出來的當口,她正水力十足地向門沖——
只見西裝筆挺、顯然經過打扮,正欲出門的古赫銘就這麼全身濕淋淋地僵立在原地。
肇事者呆住了,驚愕地垂下小手,任水管里的水兀自流著,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現在她只听得見他沉重的呼吸聲。
在震愕過後,古赫銘月復內的岩漿開始嗶嗶啵啵地翻涌著,眉心處也逐漸疊起一層層惱火的皺折。
為什麼她明明是洗地,卻會洗到門上來?
為什麼他明明打扮得瀟灑「飄撇」,正要約會去,卻被噴得滿身濕?
為什麼明明和她是八輩子相克犯沖,殘忍的上帝卻要安排他們相遇?
「邵耿菁——」伴著他頭頂的閃電,駭人雷聲也隨之響起。
雙腿自有意識地退了兩步,肇事者滿臉畏怯,十分了解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我是跟你有多深的仇,你要這樣子整我!」他一個箭步向前,揪住她的肩膀猛搖強晃,大聲暴吼。
然而,這話若仔細听,其實是可以听出其中夾著一絲拜托高抬貴手的哀求。
「沒有、沒有,我沒有整你啊!」她螓首播得如波浪鼓,忙著揮手否認,然而這一慌張,竟忘了手中還握了東西——水管。
這下,古赫銘濕得更徹底了。
倘若他哪天變成瘋子,肯定是邵耿菁這女人一手造成的!
「對、對不……」她的道歉還來不及說完,手中的水管就被眼前火冒三丈的男人給奪了去。
「要濕大家一起濕!」低沉嗓音宣告報復行動即將展開,古赫銘仗著高大身形,舉高水管,由她頭頂沖下冰涼的水。
「啊——」冷水凍得邵耿菁哀叫連連,偏偏再怎麼左閃右躲,也月兌離不了男人有力的掌控。
半晌,滿腔火氣隨著清涼水氣發泄完畢,古赫銘這才甘願放過濕得比自己還慘的小女人一馬。
「你……好……惡……劣……」渾身怨氣的她抖著不听使喚的小手和小嘴對他指控,發圈和眼鏡在掙扎時已不知掉到哪去,蓋住半張臉的濡濕長發讓她像是從古井里爬出來的貞子。
淋濕他,是她不對,但她不是故意的啊,誰教他要不聲不響地跑出來咧!
嗚……這男人空有一副好皮相,可惜皮相內半點肚量都沒有!好看的俊臉上終于露出已消失多日的笑容,不過,這抹笑容的確如對方所想的——很惡劣!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很公平!迸赫銘見她和自己同樣狼狽,心理不再不平衡,還覺得很快意。
然而,當他的視線不經意瞥見她貼合在身上的濕衣服時,眼光不禁黯了下來。
白色的棉質洋裝被水這麼一噴,完完全全貼著她的肌膚,內在美的蕾絲清晰可見……引人遐思的效果超強。
不自在的感覺由那無法忽視的灼熱視線而引發,邵耿菁下意識地對上他那雙幽邃的眼瞳。即使視線模糊,仍能強烈地感受到那眸底躍動的火花,心沒來由地一震,她連忙慌亂地低頭避開。
「我的眼鏡呢……」她蹲忙著找眼鏡,顫抖的小嘴慌得以嘀咕來掩飾。
「在這里。」古赫銘早她一步撿起眼鏡,隱忍的聲音像繃緊的弦。「啊,謝謝。」邵耿菁揚高小臉道謝。
拿了快走吧!氣氛怪怪的。她如是想。
正眼對上她,古赫銘一怔,欲交出眼鏡的手霍然頓在半空中。那是一張清妍秀麗的臉蛋,有著彎彎的月眉、水靈靈的眼眸、俏挺的鼻梁、形狀優美的唇型……瞧仔細了,她不是他以為的邋遢女。
「啪!」清脆的斷裂聲在她伸手之際響起,霸氣的言語隨後揚聲︰「這種丑得半死的眼鏡不要也罷。」
變成兩截的眼鏡被他瀟灑地呈拋物線扔棄,隨後他還附上一記惡劣的笑容。
「嗄?」她呆若木雞。未幾,回神。怎麼有這樣的壞人啦!
「你……」她正要發難,卻見一道黑影迎面罩下,屬于男人的氣息取代新鮮空氣。
迸赫銘托住她的後腦勺,以吻堵住她多余的話語,重重地吮住她猶在輕顫的唇瓣。
好吧,他必須承認做不來非禮勿視的笨君子。男人是感官的動物,禁不住近在眼前的性感誘惑,即使是她無心的誘惑。
不過沒想到的是,她的滋味竟是這樣的甜美,原先的沖動迅速被欲罷不能的留戀所取代。
轟地一聲,邵耿菁只覺得一把熾熱的火焰自她體內燃起,殘存的理智不消一會兒,便被這狂霸的吻驅逐到九霄雲外,渾身濕透的涼意頓時化為熱燙的溫度。
無法控制的電流在他們體內飆竄,出乎意料的化學變化就在不知不覺間產生了……
秋夜里,月色下,大街旁,家門口,熱吻持續發燒,忘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