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整,靳天珩準時在幸福婚紗館現身。
他期待今晚的約會——一個純粹男人與女人的約會。
一身駝色系的衣褲,搭配質感高級的墨綠色夾克,獨特的品味與本身的高貴氣質互相烘托,使他整個人益發耀眼,令人不得不注意。
「我找曾楚寶。」在門市接待人員尚未開口詢問時,他即道出來意,那俊酷的面容,強力放送著無人能擋的男性魅力。
「呃……寶、寶姊,有、有位先生找你。」門市人員向來伶俐的口齒,因看見俊逸非凡的帥哥而出現秀逗現象。
對那赧紅著臉偷覷他的女店員視若無睹,靳天珩環顧了偌大的空間,一下子就尋獲成天佔據他心頭的人兒。
正在櫃台後方、背著身站在梯子上整理櫥櫃東西的曾楚寶,聞言轉了過來,乍見他出現,俏臉一怔。
看到這樣出眾不凡的他,她居然有種觸電的感覺!
她是怎麼了?之前幾天的相處,她並沒有那麼強烈的異樣感覺呀!
莫非,那個吻具有什麼催化作用,將她對他的感覺導入不同的方向了!?
靳天珩的視線一對上她的,旋即綻開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自信笑容,跨著修長的雙腿,走到她面前。
那抹笑容令她的心跳莫名地失速,這一恍神,正要下梯子的她踩了個空——
「啊——」她反射性地驚呼,高度雖僅有兩階,但跌下來也是有扭傷手腳的可能。
說時遲那時快,靳天珩箭步向前,動作敏捷地伸臂一攬,及時扶住了她。
「怎麼?一看到我就高興得忘了自己正站在梯子上嗎?」他嘴角微勾地低語,眼里盛著嘲弄的笑意。
曾楚寶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員工們一雙雙好奇的眼楮,令她意識到自己被他摟在懷里,心慌意亂地連忙跳離他三尺遠。
「你臭美啦!我是驚嚇,不是高興!」這人是自戀狂嗎?
「驚嚇?我們不是說好今晚要約會嗎?你明明等著我來,怎還會驚嚇?」空了的懷抱讓他有些失落,他趨前一步,靠近她。
見他在多位員工面前公開今晚的約會,她的雙頰不禁泛起了紅暈,難為情了起來。
為了閃避他擾亂她心緒的靠近,她動作迅速地繞過他,藉著拿皮包的動作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你怕沒人知道啊!說這麼大聲做啥?」她粗魯地拉著他就急著往外走,免得他下一秒不知又要說出什麼來。
「跟我約會有什麼好避諱的。」靳天珩任她拖著走。相較於她的羞窘,他顯得老神在在。
「來了就打通電話叫我出去就好,這一進門,員工間免不了又是一陣談論猜測,明天上班,又會有人捉著我問東問西了!」
本來,談論猜測沒什麼,問問也沒什麼,只不過,當每次一有對象出現,都是過幾天後就沒下文,而且大多是沒有善終的情況下。
而她也沒有那個興致多作說明,久而久之,自然就不希望讓大家知道了。
「我這麼體面,又不是見不得人,談論什麼就由他們去,這麼偷來暗去不是我的作風。」
以前他所交往的女人無不希望能受到他的公開承認,可以大肆炫耀一番,以增加自己的身價,唯有她,他告白,她潑冷水;他說甜言蜜語,她就吐槽,現在還一副不肯讓他曝光的模樣……
開玩笑,他可是堂堂的銀行副總裁耶!哪里丟她的臉了!?
曾楚寶睞了他一眼,見他紳士地開了車門,撇撇嘴,彎身坐進車里,沒再多說什麼。
而在他們離開後的婚紗館里——
「哇,這次寶姊的約會對象真是帥到不行耶!」
「剛剛那招英雄救美的畫面多贊啊!男的俊、女的美,簡直是超級完美的組合。」
「嘿丫,就是不知道這一個會不會是寶姊的真命天子了!」
「是啦是啦!向來都是寶姊救人、助人,哪有寶姊被人救的?再強的女人也渴望被保護的感覺,這帥哥的表現一定可以在寶姊心中加分的啦!」
「我也覺得可能性很大哦!」
「為什麼?」
「你們沒瞧見寶姊剛剛臉紅了?寶姊臉紅耶!我來這兒快三年了,還沒看過寶姊臉紅咧!」
「對哦……」
丙然,曾楚寶的推斷完全無誤,他們前腳才離開,大夥兒全就興致勃勃地開始談論臆測了!
「吃飽了不下山,停在這烏漆抹黑的地方做什麼?」曾楚寶看著空曠的四周,一臉防備的問著。
「嘖,你真沒情調,上山一趟當然要看看夜景、聊聊天啊!」靳天珩關上車燈,打開天窗,音樂轉小,氣氛頓時變得不一樣。
「有什麼好看的……哇,好多星星哦!」睨著他將座椅放倒,仰望天空的動作,她不自覺地往天窗望去,立刻驚喜地改口輕呼。
睇見她在月光下似乎會發亮的燦爛笑臉,靳天珩嘴角的笑意也受影響地加深。
「難怪這麼多人愛上陽明山看夜景,原來這麼漂亮。」她也跟著放倒座椅,贊嘆不已。
「你沒來看過?不會吧!你不是台北人嗎?」他不信地問。
身為在地人,沒上陽明山看過夜景的,應該不多吧?
再說,這幾乎是北部情侶的約會勝地,她自己不曉得,也該有男伴帶她來過……思及此,胸口突生一股不太對勁的感覺,他突然下意識地願意相信他是第一個帶她來此地看夜景的男人,也希望是唯一一個。
「奇怪了,誰規定住北部就一定來過陽明山看夜景,住中部就一定去過日月潭,住南部就一定去過墾丁,住東部就一定去過太魯閣,住……」她卯起來反駁他的想法。
「好好好,我相信就是,你再說下去,就從本島說到外島,從外島說到全亞洲、全世界了!」靳天珩莞爾喊停,也逗笑了曾楚寶。
見她笑得嬌艷,他眸光一黯,笑容漸漸收起。
他愛看她生氣的樣子、發嗔的樣子、歡笑的樣子……愛看她的每一種面貌,就是不知她嬌吟時,會是什麼模樣?
天啊!他到底在想什麼!
驀然察覺到灼熱的視線正鎖定自己,曾楚寶的笑僵凝在臉上,瞧向他,視線卻不由自主地飄向那張好看的薄唇,連腦袋瓜也在同時回想起他曾親密吻過她的情形,臉上的紅暈不自覺地加深。
「你在想什麼?」半撐起身,他突然故意地問。
「想什麼也要跟你報告嗎?」她為掩心慌地回嘴,在他這樣的凝視下,她體內溫度升高,心跳宛如擂鼓。
平常都好好的,但只要他一用那種俊魅的眸光深深看著她時,她便呼吸亂,心跳亂、思緒亂,整個人就像受了蠱惑似的。
他不以為忤地勾起一抹笑,霍地按亮車內小燈。
「想什麼倒不用跟我報告,不過,我有權利知道你考慮的結果。」也唯有她,才能讓他如此再三追問。
他從來不缺女伴,從來只需享受女人的奉承討好、倒追巴結,從來沒像現在這樣,還得期盼女方點頭同意交往。
「什、什麼結果?」她裝傻,然而臉上的火紅還是泄露了她的心虛。
盡避再直率、再強悍,面對感情這回事時,她也不由得顯露出小女人窘赧嬌羞的模樣。
「你可知道,很多人想做我的女人,要是听我主動提出交往要求,她們一定二話不說搶著答應,就你……」倔強的女人!他怨怪卻沒轍地一笑。
听!有人求愛是這樣一副皇恩浩蕩的口吻嗎?曾楚寶不認同地撇嘴。
「既然你猶豫不決,那就我說了算。」他逕自決定,說得好不霸氣。
「才不……」她欲抗議的話語,全數被吞沒在他突如其來的熱吻之中。
曾楚寶睜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還是這麼輕易地被他吻了。
身體被他牢牢圈抱住,推拒的手依然被他的大掌給鎖緊,她完全無法反抗,只能仰著頭承接他強悍的吻。
正當她在納悶為何他總能化解、壓制她的反抗時,他又猛又狂的熱吻摧毀了她的思考能力,令她腦袋當機,混沌腦中能夠感受得到的,唯有他迷人的男性氣息,及靈活挑逗的唇舌。
他熱切地吮吻著她,舌尖蠻橫地撬開她的牙關,那猛烈的需索令她渾身輕顫,胸口越來越熱,力氣仿佛經他的吸吮而從身上抽離,四肢酥軟無力。
思緒飄飛間,她訝異地意識到,對於他的吻,她不但不厭惡,甚至……她喜歡他的氣息。
情不自禁地融化了,她屈服在他的撩撥之中,掄拳的柔荑化為藤蔓攀上他的頸項。
不需再加以箝制的大掌終於能得閑,靳天珩旋即摟住她的柔軟腰肢,將她朝自己拉近,恣意品嘗她柔女敕甜蜜的誘人檀口。
清楚感覺到她羞澀的回應,可愛的舌尖怯怯地挑勾,靳天珩不禁滿意地張唇,體內原始的為她而高漲……
車廂內熾熱的糾纏,驅散了秋夜的涼意。
不承認也得承認,她其實並不像嘴上所說的那麼討厭他。
若非由遠而近的汽車引擎聲中及時喚回她的理智,提醒她此刻正在郊區的山路旁,她毫不懷疑他們會進展到更限制級的程度,恐怕就會在這狹窄的車廂中,終結她二十九年的寶貴貞操了。
他的下頷頂在她頭上,兩人的喘息聲濁重紊亂,氣息逸滿彼此鼻間。
她可以感受到他精壯胸膛的起伏,緊繃的身體似乎在極力抑制什麼,而她,除了嬌喘不休外,心跳也激烈得幾乎要以為他能听見了。
「噢!老天,我差點就在這里要了你!」靳天珩驚嘆,對於向來控制自如的自己,居然會因一記吻而忘情至此感到詫異不已。
曾楚寶的詫異並不少於他,因為她也差點就在這里把自己給了他!
她說不出話來,也不知怎麼面對他,她埋進他的頸窩,兀自厘清思緒。
這樣回應了他的吻,代表什麼?同意兩人交往?
有何不可呢?她在執拗什麼?
與其降低標準去嘗試與其他男人交往,還不如給自己和他一次機會呀!
最起碼,她毫不排斥和他的親密接觸,光這一點,他就足以勝過任何男人了!
「我……」她開口,遲疑地想表態。
砰!
在她出聲的同時,車子突遭重擊,傳來一聲巨響,嚇得車內人兒一震,立刻分開。
砰砰砰——猝不及防地,車窗玻璃再次受到連續重擊,應聲破碎。
尚不了解狀況的靳天珩,反射動作便是張臂將曾楚寶護在懷中。
「哈哈……在這兒打野戰哦?算你們衰,被我們撞見啦!快給老子下來!」
「有錢人ㄋㄟ,開賓士哦!這下撿到大肥羊了啦!」
「唷,那女的很不賴耶!」
混亂的叫囂喧嚷摻雜在此起彼落的棍棒重擊聲中,透過缺了玻璃的車窗傳進靳天珩和曾楚寶耳里,讓他們意識到大概是遇到什麼事了。
好久以前就曾听說過,有許多情侶在山上遭歹徒洗劫一空、毆打傷害,甚至還有更惡劣的對待,沒想到,這會兒竟讓他們踫上了。
「夠了,住手!」靳天珩拾起頭來勃然怒斥,銳眸迅速一掃,順勢評估出對方的實力。
「下車,兩個都下車。」一名少年仔凶惡的喊著。
「你小心點,他們有鋁棒。」曾楚寶和靳天珩互視一眼,她低聲叮嚀,然後分別下了車。
靳天珩一下車就迅速繞過車頭,走向曾楚寶,並擋在她身前,以防那些惡徒傷害她。
他這樣的小舉動看似沒什麼,卻在曾楚寶的心湖投下一顆石子,陣陣漣漪蕩漾開來。
一般男人遇到這種情形,還能像他這樣冷靜沉穩的,沒有幾個吧!
她動容地看著他的背影,盡避不認為他能保護得了她,卻還是令她產生了一種可以依賴的感覺。
「要做什麼沖著我來就好!」他臉色陰鷙,不悅的道。
「把身上值錢的東西全都交出來,你也是!」其中一名叼著香菸的男人,跩跩地用鋁棒頂了頂靳天珩的胸口,再朝曾楚寶吼。
她忿忿不平地將靳天珩往身後一拉,自己向前跨了一步。
「為什麼要交出來?你們有手有腳,要錢不會自己賺?搶劫別人口氣還這麼理直氣壯,要不要臉!」不馴地揚起俏臉,她厲聲斥罵他們,即使敵方人數是他們的兩倍,她的氣勢也一點都不輸人。
算一算,靳天珩好歹可以替她分擔一個,剩下三個由她來對付,雖然可能會吃力點,但應該是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呵,你是沒腦子還是太大膽?這種時候還敢罵我們?真是不知死活!」見嬌滴滴的女流之輩膽敢出面違抗,混混們個個嗤笑不已。
「呸,這女人不但膽量大,還長得很漂亮啊!」叼菸男子吐去嘴中的香菸,婬笑地探出手,想要輕薄曾楚寶。
啪!
清脆巴掌聲突地響起,曾楚寶在他觸踫到她前,結結實實地賞了他一巴掌。
這樣的情形,讓在場所有人皆愣了一愣。
靳天珩不禁要對她的膽識和嗆辣感到激賞。
「#$%&……」挨巴掌的男人氣急敗壞地罵著髒話,滿臉猙獰,揚手就要回打曾楚寶。
「不準動她!」這一回,靳天珩反應倒快過曾楚寶,半空攔截對方的手。
「還等什麼?先教訓他們一頓再說啦!」其中有人叫嚷。
聞言,靳天珩眼色一厲,將被他箝制的手腕力一轉,使對方翻倒在地,不住的哀號。
緊接著,他攻向想襲擊曾楚寶的人,曾楚寶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見對方吃了靳天珩一記又狠又猛的右勾拳,還被他的凌厲側踢給踢飛向樹干,再跌了個狗吃屎。
這麼猛!?這情景令她當場傻住,震驚得連眼楮都忘了眨。
文質彬彬的靳天珩,竟然瞬間變身為武功一流的人?
噢!杰克,這真是太神奇了!
接下來,靳天珩勇猛地以一對四,卻應付得游刀有余。而曾楚寶根本是英「雌」無用武之地,閑在一邊看他表演。
什麼俐落過肩摔、跳躍回旋踢、奪命剪刀腳……他是招招漂亮、快如旋風,打得混混們東倒西歪、哭爹喊娘。
用不了多久時間,四名混混全都趴在地上,傷痕累累,不斷喘氣、申吟,比戰敗的狗還要狼狽。
「自己打電話報警投案。」踢來一支混混打架時掉落的手機,靳天珩如王者般,居高臨下地對著其中一人命令。
「不……不要吧!我們知道錯了!」有人哀求。
「是誰說了算?」靳天珩厲眸一瞪,聲音陡降了幾度。「立刻打。」他又說。
混混苦著臉,拿起手機撥打,帶著哭腔叫警察來逮他們。
冷冷睨著這些人,靳天珩半點不心軟。天知道,倘若今天他和曾楚寶沒有反抗能力,會遭受怎樣的對待;而他們,若不是被制伏了,哪里可能認錯?
這樣的劣徒,絲毫不值得寬待!
架打完了,曾楚寶卻還沒完全回過神,仍迷惘地看著他。
她萬分懷疑眼前這個赤手空拳撂倒四名大漢的男人,和她所認識的靳天珩是不是同一人?
他的黑眸里充斥著懾人的冷冽,渾身散發著凜然不可侵犯的傲氣,月光灑在他身上,他仿佛昂立於天地間的神祗般……
真是酷斃了!
看多了不堪一擊的男人,靳天珩的英勇在她眼里簡直珍貴又稀有。
她迷惘的眼神逐漸地冒出心形符號,飛向那器宇軒昂的出色男人。
天!她確定了一件事——
現在,她對他不再只是有一點點動心,而是徹底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