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上官羽夢就知道自己高興得太早了。
因為尋夢閣尚在整理,玄子寒先把她帶到書房。白鴿被關在房外,繞著屋檐不停地飛轉。
「夢兒,這十年來,你是怎麼過的?為什麼沒來找我?」玄子寒深邃的黑眸緊盯著她。「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實話。」
上官羽夢在心里重重地嘆口氣,早該知道他不是那麼輕易就會放棄的人。她眨眨眼,硬著頭皮重復先前的謊言。
「當年那個白發老人把我帶走,並沒有惡意,他還認了我做孫女。其實我也很想玄哥哥,只是在山上與世隔絕,根本沒有任何關于玄哥哥的消息。直到上個月,我才從城里人們的閑聊中,得知玄哥哥竟是玄夢山莊的莊主。」
她仍選擇隱瞞「十七之劫」的事情。告訴他,只是讓他為她擔心罷了。多一個人擔心,對事情並不會有任何助益。
「是嗎?」玄子寒淡淡地道,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麼。
「玄哥哥,你在懷疑什麼?還是……你也認為我是冒充的?」上官羽夢不高興地噘起小嘴。
玄子寒嘆了口氣,揉揉她的頭發,無奈地道︰「我要是懷疑你,就不會帶你進山莊了。夢兒,我關心你這些年來的遭遇,我不逼你,但希望有一天你能主動告訴我。」
上官羽夢心中感動莫名,但大眼仍佯裝無辜地瞅著他,保持緘默。如果她點頭,就承認她是在騙他,如果反駁,就是對他的信任的一種傷害。唉……玄哥哥干嘛那麼精明呢?
玄子家轉身,幽深的目光投向窗外那只繞著屋檐飛轉的白鴿,轉移了話題︰「很漂亮的鴿子,不是嗎?」
「它叫乖乖,是我養的,這樣一只通體雪白的喜鵲鴿,品種很難得呢!」上官羽夢頗為自豪。
她招招手,白鴿便乖巧地落在她手上。
玄子寒也看出這只白鴿的不凡,暗自心驚。
「玄哥哥,我可以養它嗎?它很乖的。」她輕抱著白鴿,央求道。
「當然,只要你高興。」玄子寒笑著拉起她的手。「走吧,我帶你四處走走,熟悉一下環境。」
「太棒了!」上官羽夢小臉綻出燦爛如花的笑容,抓著他的手臂,沖動地在他的面頰上落下一吻。
她對天下第一莊充滿了好奇,迫不及待地想好好逛逛了。
玄子寒一愣,大手輕撫著她柔軟雙唇曾印餅的地方,臉上染上一層薄紅。
上官羽夢見他還沒跟上來,停下腳步回頭望去,正好捕捉到他臉紅發呆的模樣,明亮的黑眸滴溜溜地轉了兩轉,笑了。
「玄哥哥,你應該還記得十年前我們訂下的‘契約’,對嗎?」她看著他有些猶豫的神情,唇邊漾出一縷甜甜的笑意,堅定地道︰「玄哥哥,你听好,我的心意從來沒有改變過,你是一定要履行‘契約’的!如果你還沒有喜歡上我,那麼請給彼此一段時間,讓我們互相適應。」
玄子寒也笑了,輕輕握住她的小手,溫柔地點點頭。
「這樣就好!走吧,我等不及要四處看看了。」上官羽夢拉著他,走在前面。
「夢兒,你知道要往哪兒走嗎?」玄子寒看著她迫不及待的樣子,不覺莞爾,隨著她走了出去。
接著只听玄夢山莊中不時傳來悅耳的銀鈴般笑聲,其間還伴著幾聲低沉無奈的男聲嘆息。
有人歡笑,就有人憂愁,雖然愁苦多是人們自尋煩惱。
砰——
韓媚如泄憤地把持女端來的飯菜掃到地上,所有的東西都被摔得粉碎。
「小姐……」韓媚如的貼身小婢香兒吩咐待女們收拾一地的狼藉,擔心地問道。
香兒自小就跟在韓媚如身邊,雖然身為丫環,但很得韓媚如器重,常為韓媚如出主意,是韓媚如不可缺少的左右手。
「可惡,又冒出個小妖精!」韓媚如把事情一一說給香兒听,希望她能為自己出些主意。
「小姐,依香兒看,玄莊主對那位上官姑娘只有兒時的兄妹之情,並無男女之愛。小姐目前最主要的敵人是韓三小姐,小姐不如先拉攏上官姑娘,然後再各個擊破。以小姐的美貌,還怕玄莊主不對小姐動心嗎?」香兒不愧為韓媚如的「軍師」,懂得「合縱連橫」之道,詭計多端。
「哼,都是舅爺偏心,韓娟娟是個冷冰冰的木頭美人,平日少言寡語,哪里有我知情知趣?玄大哥配她是可惜了!」
韓媚如想起玄子寒俊逸的面孔、千萬身家,語帶憧憬、柔情似水地說道︰「全天下唯有他能和我相配!論相貌,他是少見的俊逸男子;論才氣,他博覽群書,縱橫南北,創下天下第一莊,是位雄霸一方的大丈夫;論人品,從未听說他流連青樓妓院。難得他又正當少壯,尚未成家。香兒,我一定要坐上天下第一莊莊主夫人的寶座,你要幫我。」
「小姐,香兒和小姐同體運心,小姐的事,香兒怎能不管?」香兒承諾道。
「好香兒,我若嫁過來,定給你個姨太做,不會虧待了你的!」韓媚如也懂得拉攏人的手段。
「小姐!」香兒作出嬌羞狀,心里則暗自竊喜。
「只是……若舅爺以恩情相逼,硬要將韓娟娟許配給玄大哥,那該如何是好?」韓媚如擔心地問道。
「所以我們要盡快動手。何況小姐借出游之名暫居這里,名不正言不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我們要讓玄莊主知曉小姐乃大家閨秀、才貌雙全,和玄莊主是天造地設、即才女貌的一對,玄莊主需要的正是小姐這樣溫柔體貼、知書達禮的解語花。玄夢山莊的當家主母,非小姐莫屬。」香兒嘴甜地道。
頓了頓,她又獻計道︰「如今小姐首先要做的,是先好好拉攏那位上官姑娘,而且上官姑娘的住所離玄莊主處甚近,小姐也可借關心上官姑娘之名,趁機接近玄莊主,一石二鳥。」
「也只有這樣了!等我揚眉吐氣的那一天,哈哈哈……」韓媚如想著,一陣嬌笑,根本不擔心外面的人會听到。
「呵呵……」躲在窗外的上官羽夢听到這里,也是慧黠一笑。
這香兒比起韓媚如來,倒是聰明許多,懂得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對手的策略。不過,比起她這個有著二十一世紀記憶、熟讀古今謀略的超級聰明人,論計謀她會輸給香兒這個古人嗎?
上官羽夢笑盈盈地對著白鴿「乖乖」招招手,回尋夢閣等著韓媚如自己上門了。
有客人要來,就要「好好」款待,不是嗎?
不出上官羽夢所料,午後韓媚如就帶著奴婢香兒來到了尋夢閣。
「韓姐姐,請坐,請喝茶。」上官羽夢淺笑著端上茶,招呼韓媚如坐下,像是完全不記得韓媚如在山莊門前的惡行惡狀。
「上官妹妹,早上的事都是姐姐不好。玄大哥樹大招風,我不得不替玄大哥擔心、防範,希望上官妹妹不要見怪。」韓媚如裝腔作勢地拉著上官羽夢的手,佯裝親熱。
上官羽夢柔柔地點點頭,露出個天真的「純蠢」笑容,應道︰「韓姐姐的苦心,小妹明白,怎麼會怪罪姐姐呢?」
「上官妹妹真是明理,姐姐自愧不如。」韓媚如裝出一臉的慚愧。「不知姐姐可不可以交上官妹妹這個朋友?」
「能和韓姐姐結交,那是小妹的榮幸。」上官羽夢露出喜不自勝的笑容。
韓媚如見三言兩語就把上官羽夢擺平了,不由得有些洋洋得意。
她起身打量著尋夢閣,剛剛沒有機會仔細看看,而先前玄子寒又不讓任何人進來這里。
「真是好漂亮呀!」韓媚如有些嫉妒地贊嘆道。
這話倒不是韓媚如假意吹捧。尋夢閣佔地廣大,分隔為內、外室和沐浴之處,結構典雅而簡單。房內還帶著一種獨特的清香,若有似無,沁人心脾。
「是啊,我剛來這里時也很驚訝,沒想到玄哥哥‘為我’建的尋夢閣,竟是這麼地美麗!」上官羽夢盈盈淺笑,有意無意地刺激著韓媚如心中的妒火。
「上官妹妹這里怎麼都不見半個侍女?剛才連茶水都是上官妹妹自己沏的,該不會是上官妹妹這里沒有派侍女伺候吧?這麼大的房子,該如何打掃啊?」韓媚如故意道,話語中暗指上官羽夢不受關心,玄子寒才沒派半個侍女給她。
「這個啊……」上官羽夢像是全然不懂韓媚如在說什麼似的,笑道︰「我不習慣有人伺候,喜歡自己動手,玄哥哥要派幾個婢女給我,讓我拒絕了。」
「是嗎?上官妹妹,好人家的女孩理當讓人服侍的,你既然住在玄夢山莊,也該懂得享享福了。」韓媚如假意好心地道。
「我小時被玄哥哥照顧慣了,其實有玄哥哥照顧,比什麼人服侍都要好得多。」上官羽夢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說出的話卻讓韓媚如想吐血。
「哦?不知上官妹妹和玄大哥是什麼關系?」韓媚如順勢問道。這個問題藏在她心里很久了。「這個……」上官羽夢露出一抹嬌羞的笑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掩住眼中狡黠的光芒。「我是玄哥哥打小就定下的未婚妻。」
「什麼?!」韓媚如的臉瞬間有些扭曲,她失控地大叫,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世人皆知玄莊主未傾心于任何女子,更未聞玄莊主曾有婚約在身,上官姑娘為何這麼說呢?」婢女香兒急急地替主子問出心中的疑惑。
「是啊,上官妹妹,這話可不能隨便說說啊。」韓媚如發覺自己的失態,忙端起茶,喝了幾口壓壓驚。
上官羽夢看著韓媚如喝下大半杯茶,紅潤的唇角掀起一抹詭譎的笑意,然後很快又恢復了先前的純真無邪狀。
「我和玄哥哥在十年前就定下婚約,後來我被歹人掠走,下落不明。想是玄哥哥一直痴心等我,潔身自好,才未傳出他和哪家姑娘的情事。」她低著頭,像是害羞一般,隱忍著想笑又不能笑的痛苦。
韓媚如呆了,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她原以為玄子寒這幾年遲遲不談婚事,是因為男兒志在四方,沒想到卻是為了這個毫無姿色可言的小妖女,當下險些氣出內傷。
婢女香兒見狀,只得再替主子問道︰「若玄夢山莊和韓月山莊兩家聯姻,上官姑娘準備如何是好呢?」
當然是努力破壞,讓他娶她嘍!上官羽夢在心里暗暗回答,卻不露聲色,臉上裝出一副識大體的樣子,一本正經地道︰「雖說是先來後到,可我幾年沒有出現,若是玄哥哥和韓家小姐情投意合,我不怪他!日後只願和韓小姐以姐妹相稱,不分大小,共事一夫。」
惡,她都要吐了!上官羽夢偷偷吐吐舌頭,為自己剛剛說過的話感到惡心不已。不過真沒想到她有這麼好的演技,可以咬文嚼字地說了這麼多惡心的話,上輩子她沒去做演員真是太可惜了,要不一定能拿到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
看看韓媚如主僕二人像是相信了她說的話,氣得說不出話來,那副呆頭樣還真是好玩哩。
韓媚如臉色發白,看起來有點怪異。
婢女香兒當機立斷,說道︰「上官姑娘,我家小姐身體不適,先告辭了。」她打算先陪韓媚如回去,再從長計議。
「韓姐姐,請好好休息,小妹不送了。」上官羽夢倚在門旁,笑望著兩人離去的身影。
從韓媚如臨走時的臉色看,那杯茶的藥效已經發作了。
為了歡迎韓媚如的到來,她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準備了些「特別」的東西。
其實那也沒什麼,只不過是她「不小心」把一種無味的小粉末灑進茶杯中,而又「粗心大意」地給忘記了,並把它端上來,最後茶「意外」地被韓媚如喝了下去。
那種無色的小粉末對人也沒有什麼傷害,只不過會讓人皮膚搔癢不止並起很多很多小紅疹子罷了。真的沒什麼,頂多維持二十天而已。
好可惜啊,這陣子在玄夢山莊恐怕是很難再看到韓媚如的身影了。
解決了一個,還剩另一個。
程叔,在她所搜集到的資料中,說他為玄家辛苦了大半輩子,未曾娶妻,個性古板耿直,脾氣暴烈,不苟言笑。
她和程叔並沒有太多的接觸,對他的印象並不比資料中的多多少——死板迂腐又故步向口封,而且似乎對女人都沒什麼好感。
「嘖嘖,有意思!」她喃喃道。
看來她有好玩的事情做了。
雖說賢慧的女子應該下得了廚房,但那也只有小門小戶的人家需要女子煮飯洗衣,有身分的千金小姐、大家閨秀只需作好當家主母、管好家事就好,難得出現在廚房,洗手炊米做菜。
當然,也偶有例外。
午後,上官羽夢在眾人驚異的眼光中,走進玄夢山莊的廚房,挽起袖子,做起點心來。注意,不是讓下人做點心,是親自動手做點心嗷!
除了兩個在一旁生火的僕人外,其他人礙于上官羽夢的吩咐,只得站在一旁,想要幫忙卻不敢插手,唯有注意看著上官羽夢的動作,鎖定水井的方位,準備等一會兒廚房失火時能迅速救援。
半個時辰後,廚房里並沒有發生什麼可怕的事,奴僕皆松了口氣,痛哭流涕地感激老天爺總算把廚房保住了。
之後,上官羽夢讓人打開鍋蓋,一陣醉人的香氣撲鼻而來,奴僕頓時被這股香氣給迷得暈頭暈腦了。
好香,好想嘗嘗看喔!
「上官小姐,為什麼要做這麼多點心呀?」僕人甲瞪著整鍋的點心,忍不住問道。
「當然是用來吃啊!」上官羽夢回答得理所當然,一邊忙著用一個個盤子分盛點心。
「上官姑娘,你吃得了這麼多嗎?」僕人乙小心翼翼地問道,聞著那撲鼻而來的面香,努力把口水往肚里吞。
「當然……是吃不了啦!」上官羽夢看著奴僕嘴饞的神情,心知肚明他們心里在想什麼,但仍不動聲色。
「那……」僕人丙欲言又止。
「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請大家幫我嘗嘗。」上官羽夢已把點心分成六個盤子,終于好心地不再逗弄眾人,笑盈盈地把其中的四盤點心送上。
眾奴僕有些猶豫,想接又不敢接。點心看起來真是好好吃,聞起來比他們這輩子吃過的任何點心都香,可是主僕界限分明,他們怎麼能吃小姐做出的東西呢?
「反正做的多,不吃放著也壞了,就請小扮替我嘗嘗吧。」上官羽夢甜甜地笑著,把一個盤子放在僕人丙的手中。
僕人丙黝黑的臉上有幾分尷尬,但因為膚色偏深,倒也看不出臉紅。他拿起一塊點心,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後又咬了一口,沒兩下一塊小點心就吃完了。
「怎麼樣?」上官羽夢眸子瑩然,笑著問道。
眾奴僕也密切關注著僕人丙的反應,這點心合起來好香,看起來也好看,就不知是不是中看不中吃?
「很好吃,很好吃。」僕人丙又拿起一塊,邊吃邊稱贊道。
僕人丙這一吃,眾人也沒了顧忌,只三兩下,四大盤子點心就一掃而空。
「上官姑娘真是好手藝啊!」一位中年的胖婦贊道。
「是啊!這可是我吃過最美味的點心呢!」僕人丁敖和著。「上官姑娘一共做了六盤,那另兩盤呢?」僕人丁回味著剛剛吃過的美味,兩眼發出渴望的光芒,尋找著另兩盤的影子。
「當然是給莊主送去了!」中年胖婦人敲了僕人丁一記,斥道。
「上官姑娘真是好好喔,不知她什麼時候會再做點心呢?」僕人丁期盼地道。
「上官姑娘是小姐!別忘了你拿的是誰的工錢。」中年胖婦訓斥道。
「胖嫂,你不覺得上官姑娘很和善,一點都沒有小姐架子嗎?」僕人丁極力爭辯道。
「廢話少說,還是快點干活吧!」胖嫂驅趕眾人去干活,然後偷偷把最後兩三塊點心包好,放入懷中。
「或許上官姑娘人還不錯……」唉,原來她自己也被收買了。
上官羽夢端著兩盤點心來到書房。一般這個時候,玄子寒和程叔會在書房商談生意。
「玄哥哥,我做了些小點心,你們忙了一下午,不如休息一下,嘗嘗點心吧!」上官羽夢把點心放在桌上,巧笑倩兮。
「少爺正在商議正事,請上官姑娘不要隨意打擾。」程叔一本正經地道。
「程叔,這盤是給你的。」上官羽夢像是沒听到程叔在說什麼,自顧自地把另一盤點心放在程叔面前。
「上官姑娘,請你先出去,我要和少爺商談正事。」程叔再一次催促,話語中帶著些許不耐。
「程叔,事情這麼多怎麼也做不完,何況它又跑不了,先歇一歇,一會兒再做也沒關系嘛!」上官羽夢邊說邊喂玄子寒吃了一塊點心。
玄子寒無奈地放下手中的賬本,拉著她坐到長椅上,她順勢滑進他的懷里。
「上官姑娘,你不能這樣坐在少爺懷里,簡直……簡直不成體統!」程叔批評道,接著又繼續剛剛的話題︰「好人家的姑娘不該插手男人的正事。」
「玄哥哥,來,嘗嘗這個味道,是不是很好吃?」上官羽夢巧笑嫣然,對程叔的話左耳進右耳出,一邊點著頭,一邊繼續喂玄子寒吃著小點心。
程叔氣急了,可又礙于玄子寒,不便發作。他深吸一口氣,準備重新進行訓話︰「上官姑娘……」
「程叔,不要老是說話,來賞一塊,保證你喜歡。」上官羽夢這回拿了一塊點心扔進程叔嘴里。
她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哩!撇去燒火她不會外,做小西點在這個年代可沒有人能比得上。或許可以申請專利……她忍不住想。
「呃……」程叔嘴里塞著點心,只得先咽了再說話,細細咀嚼下來,味道還真是不錯,非常獨特,他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小點心呢!
程叔三兩下就把嘴里的點心吃完,忍不住想再拿一塊,剛伸出手,又連忙縮回來,嘴角微微抽搐,心里暗斥自己,怎麼會如此把持不住?
上官羽夢把程叔的小動作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不過表情仍是一派的天真無邪。她拿起盤子,放到程叔面前,笑盈盈地道︰「程叔,這個點心不油膩,多吃一點吧!」
程叔有了台階下,保全了面子,他咳嗽幾聲,終于紅著臉拿起小點心,細細品嘗起來。
玄子寒在一旁看著,摟在她腰間的手臂一緊,似是警告。上官羽夢吐吐舌頭,回他一個鬼臉。
「少爺,我們不是準備去‘沈記布莊’看布料嗎?不如現在就出發吧!」程叔吃完點心,催促道。他見識到了上官羽夢的厲害,決定直接和玄子寒談會更快些。
「程叔,可是一會兒就要下雨了,你們真的要出去嗎?」上官羽夢插嘴道。
「你這丫頭,憑什麼如此斷定?」程叔氣得快抓狂了,連稱呼都不像先前那麼尊敬。為什麼她總是找他的麻煩?
玄子寒也望向她,深邃的黑眸帶著幾分深思,保持著緘默。
「程叔,要不要打個賭?」上官羽夢慧黠一笑,不答反問。
「賭什麼?」程叔怒道。
「如果一個時辰內下雨,就我贏;否則,程叔贏。我贏,程叔以後不能拒絕我做的點心和其他吃的;程叔贏,程叔說什麼我都听話,如何?」
上官羽夢盈盈淺笑地看著程叔僵硬的面色,又補充道︰「如果程叔擔心會輸而不願打賭,那就算了,沒關系。」以程叔暴烈的性格,請將不如激將。
「好,我賭!」程叔果然跳進了她設下的圈套,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再想反悔已經是來不及了。
上官羽夢露出小狐狸般的笑容,她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賭。司空昭昭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她從他那里學來的知識頗雜,所有東西都略知一二,而且她在二十一世紀時,也曾看過一些天文方面的書籍。昨晚,她夜觀星空,知道今天午後會有一場陣雨,程叔是必輸無疑。
玄子寒似笑非笑,像是已知道結果,毫不在意,一雙精目湛然地盯著她。
上官羽夢朝玄子寒親昵地眨眨眼,露出純真無邪的笑容,隨手拿起桌上的帳本,認真地看了起來。
「你這丫頭看得懂賬本?」程叔語氣不善地問道。
「是啊。」上官羽夢笑咪咪地點點頭,對玄子寒說道︰「玄哥哥,我看布莊的生意不太好呀!」
「你有什麼好建議?」玄子寒非常了解她的心思,猜到定是她有什麼要說,便直接問道。
上官羽夢歪著頭,努力回想著二十一世紀的經營理念。
「我覺得可以想一些方法提高百姓們的購買數量。比如可以給一些優惠,每買兩尺布就另送半尺,不但布賣得快,還可以建立口碑,以後客人就多了;另外,還可以為客人提供衣服的樣圖,和裁縫聯合起來,這邊賣布、那邊做衣,大家都有錢賺。」
玄子寒點點頭,贊許道︰「夢兒,果然聰明!」
他並不像一般男人迂腐地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但對于她竟懂得這麼多商業學問仍有些驚訝,畢竟即便是男人都未必有如此才華。
她這十年來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使她和時下女子如此不同!
盡避好奇,他仍保持緘默,希望等她願意說時再主動告訴他。
程叔臉上也露出激賞的神情,只是礙于顏面,沒有說什麼。
「程叔,我想有關布莊的計劃必須有些更改了。」玄子寒對程叔說道。
接著兩人便開始商量。
上官羽夢這次倒是沒有插嘴,獨自在一旁一邊翻看書籍,一邊等待陣雨的到來。
半個時辰後,玄子寒已和程叔把事情商量妥當,正逢大雨滂沱而下,賭局勝負已分。
上官羽夢頓時笑開了花般的芙蓉面,而程叔則像泄了氣的皮球,不可置信地看著外面的大雨,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
玄夢山莊中的兩大問題人物,就這樣輕易地被上官羽夢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