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香妖嬈 第十章

「若溪的事……」櫻桃幾度欲開口,都被一陣唱腔打斷。

「怎奈他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暮紫芍甩著水袖,亮幾句嗓子,停下問,「嫂嫂,您听我這詞記對了沒有?」

她問東問西,只是不提明若溪。

那一晚,沒等到要等到的人,她卻出乎意料的平靜,每日里或背詩填詞,或跟著梨園師傅學唱戲,或吹蕭舞蹈,臉上笑盈盈的,沒有絲毫傷感的影子。

「你管它記對記錯!」櫻桃上前奪下她手中當做道具的扇,「你難道真想登台呀?不過是學著玩的,那麼認真做什麼?」

「說不定哪一天我真的去當個梨園子弟,掙口飯吃。總不能讓哥哥嫂嫂養我一輩子吧?」暮紫芍笑。

「若溪要是知道我們讓你去當戲子,非殺上門來不可!」櫻桃一邊說一邊仔細打量她臉上的表情。

她別過臉,避開她的注視,水袖繼續甩出一朵淡清的花,身段翩然。

「你若肯提他,我倒放了心;現在你提也不提,倒叫人害怕。」櫻桃翻開唱本,「剛剛那句詞是什麼來著?我替你找找!」

這一下,她倒不問唱詞了,只是背立在玉蘭樹下,仰頭看那油綠的葉。

「現在再提他,還有什麼用……」隔了半晌,才听見她淒然道。

「咦?終于肯面對啦?」櫻桃丟掉唱本,湊到暮紫芍臉前,「我這個當嫂嫂的大膽問一句,你……還想要他嗎?」

「嫂嫂真會說笑話,要他?怎麼要?」她干笑。

「去把他搶回來呀!」她一本正經地道。

「搶?」這話讓她微張驚愕的眼,「嫂嫂在說笑話吧?我一個弱女子憑什麼跟一個公主搶?」

「這有什麼呀!」櫻桃不以為然,「你大概不曉得,當初,我還是一個奴婢呢!」

「什麼?」這話更讓她大吃一驚,奴婢變身成為一國王妃?「嫂嫂又在逗我玩了!」

「這可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煜國上上下下都知道,你要是不信,等以後見了若溪可以當面問他!紫芍妹妹,跟你說句貼心的話——一個女子的出身其實並沒有多大關系,要緊的是自個兒的男人能否真心喜歡你。」

「天底下並非每對愛侶都能像嫂嫂跟三哥這樣幸福的。」溪愛她,可是光憑著愛又有什麼用呢?

「還有一件事,你大概也不曉得——你三哥當初想娶的並不是我。」

暮紫芍霎時僵住。

「嚇傻了吧?」櫻桃萬分自豪地笑,「你瞧瞧,當初我還有個勁敵,可若溪除了你,心里沒有別人——你和我,到底誰更容易得到幸福?」

「嫂嫂……」她無言,月兌掉系著水袖的衣,乖乖坐下。

「紫芍,像我們這樣的女孩子,愛上那樣人中龍鳳般的男子,周圍又有諸多梗阻,咱們付出的自然要比別人多些。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要放棄呀,放棄了一時,後悔的是一世。」櫻桃沉下臉,低低道。

「可是……」她靠著石桌,淚終于潸潸而下,「我現在連見也見不著他。」

「這個容易,我叫你三哥利用些宮中的舊關系,悄悄讓你們再見一面——這一面,是否是最後一面,就只能全憑你們倆了。」

「現在是他不情願……」暮紫芍努努嘴。

「傻瓜,你跋山涉水地去找他,冒著風險站在他面前,別說一個愛著你的男人了,就是一尊石像也會感動得落淚!」櫻桃敲她一記腦門。

「嫂嫂,我還是有點怕……」

「別這樣怯懦呀,來,嫂嫂教你一個絕招——」她俯到暮紫芍耳邊,不知嘀咕了些什麼,嚇得對方再次瞪大眼楮。

「這樣……也能成?」懷疑的語調。

「那當然!你看你三哥現在對我百依百順,還不是因為有了這個。」撫著圓圓的肚子,洋洋得意,「唉,除了不能騎馬。」

暮紫芍害羞地低下頭,聳肩偷笑。

「王妃——」有侍衛拱手道,「外邊來了個人,說要見紫芍姑娘。」

「人?」兩個女子同時詫異,「什麼人?」

「好像叫什麼『小四』的,他說自己是南閣王爺身邊的人。」

「是小四哥哥!」暮紫芍愈發驚愕,「他怎麼來了?難道……溪出了事?」

話音末落,小隨從就闖了進來,風塵僕僕,氣喘吁吁。

「紫芍姑娘……」小四一瞧見那絳紫色的影,便立即高呼,「快救救我家王爺吧!」

「這位小扮不要著急,有話慢講,」櫻桃吩咐下人送來一杯冰鎮梅子茶,「若溪他怎麼了?不是大婚在即嗎?」

「就是因為這個『大婚在即』!」小四急得團團轉,「我們一幫打小苞著南閣王爺的人都覺得,如果紫芍姑娘不出面阻止,王爺他就死定了……小四掌嘴,不該咒王爺,那個該怎麼講?王爺的下半輩子就慘了……不,也不對,總之就是這個意思,紫芍姑娘,您明白嗎?」

暮紫芍被這亂七八糟的話搞得胡里胡涂,她與櫻桃對望一眼,搖搖頭。

「若溪娶了夏侯國的公主不是挺好的嗎?」櫻桃開始逗弄小隨從,把他的話誘出條理,「誰不想當駙馬爺呀?听說夏侯國君要劃五座城池給女兒當嫁妝呢!怎麼會慘呢?」

「因為王爺他心里喜歡的是紫芍姑娘,如果娶了別的女人,他會悶死!」小四很認真地反駁。

「哦,何以見得呢?」

「到處都可以見得——那時候紫芍姑娘回東域了,王爺天天在青樓里買醉,醉得連那些賣酒給他的妓女都心疼了,寧可不賺銀子也不願再把酒賣給他了,後來,听說紫芍姑娘遭了難,他才振作起來去救人!」

「可是,若溪為什麼要答應那門親事呢?」

「皇上逼的,他還把咱們王爺給軟禁起來了!」

「軟禁?不是吧!我可听說若溪還陪著雪燕公主上街玩呢!」

「他們在前面逛,後面可是暗中跟著一大群御林軍呢!怎麼不是軟禁?」小四辯得面紅耳赤。

櫻桃噗哧一笑,「小兄弟,我有一句話要問你——你到這兒來,若溪知道嗎?」

「王爺不曉得……」他抓耳搔腮,「是我們一群跟著王爺出生入死的手下商量好的,由我快馬加鞭地到這兒來,請紫芍姑娘出山!」

這一回,連暮紫芍也笑了。出山?她又不是大仙!

「可你們有沒有想過,紫芍姑娘如何進京?如何避開皇上的耳目見著若溪?見著了之後,他倆又如何月兌身呢?」

「呃……」小四頓時呆若木雞,「這個……倒是沒想仔細。不過我們在宮里有些交情甚好的兄弟,他們答應到時候一定幫忙!」

「別人的客氣話你們也信!」櫻桃擺首,「就算他們真的願意幫忙,也不過是些看管宮院的宦官侍衛,到時候真的力拚起來,敵眾我寡,管什麼用?總得找著個說得上話的人才好。」

「說得上話的人?」這一句話倒提醒了暮紫芍,「嫂嫂,我倒認識幾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哦?」臉上呈現一抹驚喜,「怎麼不早說呢?是誰?」

「只是……我沒有把握她們是否願意幫忙。」

「那也總得試一試,這世上哪有什麼事是絕對有把握的?我總听人家說,勝向險中求!」

兩個女子會意一笑,一個計劃應運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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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國似乎很久沒有出現這樣喜慶的氣氛了。這一天,街頭巷尾都在口耳相傳著一件鼓舞人心的大事——南閣王明若溪終于娶妻了。

男人們歡欣,是因為從此以後他們可以鏟除一個強勁的情敵,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妻子或者女兒被這天下第一色魔勾引。

女人們歡欣,是因為她們的心上人終于有了幸福的歸宿。

大臣們歡欣,是因為從此可以跟夏侯國建立友好邦交,不用再為戰爭之事發愁。

總之,這種歡樂一傳十,十傳百,喜慶的氣氛很快感染到煜國的每一個角落。

當然他們不知道,還有另外一些人是不開心的,比如明若溪自己。

大殿裝飾得金碧輝煌,客人們杯觥交錯,笑語不絕。只有一個人沒有笑,他本來應是最該笑的人。只見他坐在新郎席上,絲毫不理會珠環翠繞的新娘朝他頻頻拋來的媚眼,仿佛一根筆直的木樁。

他反常的臉色,忙于寒喧的朧月夜與夏侯國君沒有注意到,忙于吃喝的賓客們也沒有注意到,忙于拋媚眼的新娘由于過多自信同樣沒有注意到。

明若溪頭一次覺得世間之大而無當,自己之渺小而無奈。

「溪兒——」一個聲音從頂上喝斥而來,他這才抬眸,似從夢中驚醒。

「你小子在想什麼呢?叫你好幾遍了!」孟太妃嗔怨,其余老太妃們皆點頭。

呵,總算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沒想到這群刁鑽的老太婆在關鍵時刻竟成為了他的知己。

「沒什麼,酒喝多了,頭有點兒昏。」他勉強吐出一個笑意。

「駙馬既然身子不適,我們趁早回房如何?」雪燕公王關切道。

「雪燕,哪有新娘子這樣著急的?」鄭太妃取笑,「放心,還有長長的一夜呢!」

一陣哄笑,雪燕公主連忙低下頭,不敢再多話。

「溪兒,哀家為你大婚特地準備了一件禮物,打起精神來,瞧瞧中不中意。」

孟太妃拍了拍掌,忽然音樂變換,四周光線化為五彩,客人們發現了此種變化也漸漸安靜下來——這只位高權重的「掌」頗具威懾力,在宮里也只有朧月夜的號令能與之相比。

「舞者進賀——」宦官朗聲道。

蹦點敲響,只見有數名身材魁梧的舞者徐徐入殿。

眾人細看,才發現原來這鼓聲並非樂手所敲,那八名舞者肩上抬著一只圓池般的鼓,而鼓上立著一名紫衣女子。

她輕紗遮面,舞服似魚鱗般閃閃發亮,的臂間、頸間繪著精致銀荷,仿佛墜入凡塵的仙子,一剎那奪走了滿堂賓客的視線。

她在舞蹈,那鼓聲便自她的赤足下發出,節奏點點,韻味獨特。

這就是老太妃們送他的禮物?呵,老太妃真是了解他的本性,知道他喜歡美女,便送上個可以觀賞的美女——但曾幾何時,他的稟性變了,這世間只有一個女子能讓他欣喜。可惜她現在對他而言,就像是在天之涯、海之角。

眼前的舞姬倒有一副酷似她的身材,那舞姿應該也與她水平相當吧。

紫衣女子愈跳愈快,腳下鼓點也愈來愈急,節奏變幻中,她旋轉起來,仿佛一只天鵝,旋出絕美的舞蹈。

她衣袖飛振,袖上的閃光也愈發炫爛,她的面紗在鼓聲停頓之時,隨之滑落。

若不是這鼓聲的忽然停頓,明若溪也不會再度抬頭。他驚訝地發現,如果自己錯過了這一幕,會抱憾終生。

那面紗之下,是暮紫芍的臉。他日夜思念的人,從鼓上躍下來,走到他面前。

「溪,」清悅的聲音響起,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來見你,想問你一句話——願意跟我走嗎?」

賓客們隔了半晌,才一片嘩然,朧月夜也隨之反應過來,拍案而起。

「大膽女子!來人,把她拖出去!」

「皇上,紫芍是我的干女兒,」孟太妃從容開口,「怎麼,連這個面子也不給哀家?是想把哀家一並拖出去吧?」

「老祖宗您……」朧月夜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兒臣不敢,只是您什麼時候……」

「紫芍在宮里的時候,哀家就特別喜歡她。唉,咱們這群老廢物,日子無聊透頂,若不是她和溪兒每日跟咱們打麻將作樂,恐怕這一把把老骨頭早就悶進棺材了!咱們雖然年紀大,可記性還算好,總想著要給這兩個听話的孩子一點獎賞。現在,機會總算來了,哀家無意中得知,紫芍跟溪兒兩情相悅,自然要幫他們一把嘍!」

「老祖宗,婚姻大事豈是兒戲?若溪今天要迎娶雪燕公主,這是舉國皆知的事,咱們大煜豈能出爾反爾?」

「這不難呀,雪燕公主也可以娶,」孟太妃嘻笑,「不過,得先問過雪燕這孩子,你願不願意給咱們溪兒做妾?」

「做妾?」雪燕公主彈跳而起,「我是公主,她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要我做妾?」

「憑他們已有夫妻之實,而你和溪兒——還沒有!」

滿場頓時鼎沸,雪燕公主氣得臉上青一塊白一塊。

「我可听說,南閣王明若溪素來風流,跟他有夫妻之實的女子應該不少吧?如果個個都登堂入室,那還得了?」她顫抖地反駁。

「對呀,跟溪兒有過夫妻之實的女子是不少,但只有咱們紫芍——懷有身孕。」

此語一出,連明若溪都驚愕得說不出話。

「若溪,你可是答應過朕的!」朧月夜逼迫道,「難道你願意為了一個女子,做背信棄義之人?」

「皇上您自己呢?」暮紫芍笑,「您是守信之人嗎?您敢說,這些年來從沒做過一件背信棄義之事?如果有,那麼若溪就沒有錯——他不過是在遵循一國之君的言行準則罷了。」

「你……妖女!若溪還沒回話呢,別以為他會答應你!」朧月夜頭一回氣得心胸激顫。

「他若不答應我,也成!」暮紫芍昂著頭,「那我就回鼓上繼續跳我的舞!」

回鼓上繼續跳她的舞?什麼意思?難道她不知道身懷有孕的人不能行為如此激烈嗎?明若溪幾乎想立即沖下席,穩穩地抱住她,不讓她亂動。

「妖女……你這是在威脅若溪!」

「對呀,算是威脅,怎麼,不能嗎?」暮紫芍反諷,「比起皇上您的『威脅』,我這分量無足輕重。」

一時間,朧月夜竟然答不上話。

「溪兒,你來——」孟太妃招手,明若溪順從地俯到她身邊。

私語俏俏,擦過耳際。「溪兒,你不必害怕你二哥,宮里,還有我們這群老骨頭呢。我們能活到這把年紀,自然是有活到這把年紀的能耐。看,你二哥現在當了皇帝,平時雖然不可一世的模樣,見了咱們,也得畏懼三分。

「當初定下夏侯雪燕給你,是咱們這群老胡涂的餿點子,原先盤算著你做了夏侯國的駙馬,可以少受你二哥一點氣!那時候,你怎麼不說出紫芍的事呢?早知道,我們也不會犯這個錯了!幸好,現在彌補還來得及!溪兒,放心跟紫芍去吧,你二哥不能拿你們怎麼樣,至少,在咱們這群老怪物的有生之年。」

整整他的衣襟,似有依依不舍。「溪兒,你陪我們打麻將打了這麼多年,別人說你居心叵測,可我們不管——這宮里,也只有你和紫芍肯花點心思在我們身上,無論出于真情還是假意,都叫人喜歡。還記得你娘親嗎?那時候,咱們這群姊妹雖然不太跟她說話,可對她的勇氣著實佩服,不像我們,苟且偷生的。你娘親也希望你能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對嗎?」

明若溪微微一笑,轉身牽過暮紫芍的手。掌心一觸,雙方緊緊相握。

「多謝幾位太妃。」他說。

話音剛落,甩掉一身新郎的紅袍,露出雪青色的衫,大鵬展翅般擁著懷中的紫人兒掠出殿堂。

「唉,以後沒人陪咱們打麻將了,寂寞呀!」

眾賓客震驚,朧月夜跺足,夏侯國君領著哭泣的女兒拂袖而去,孟太妃道出一聲幽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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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在無人的地方停下。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暮紫芍抖著雙腳,從京城抗議到野外。

「你不乖乖听話,就該罰!」明若溪一路上摟著她,連在酒樓用膳都執意如此,弄得她滿臉羞紅。

「人家都看著咱們呢!」

「看就看,如今我什麼都不是了,不怕他們議論!」他嘻笑。

「可是我怕!」暮紫芍嘟起嘴,「喂,我一個女孩子,怎麼可以讓人在背地里議論我放浪呢?」

「你是女孩子嗎?」明若溪似乎听到一個天大的笑話,「我還以為你是少婦一名,而且很快就要加入婆子們的行列了,還怕人議論?」

「呸!誰有那麼老!」

「不是我嫌你老,」他輕吻她的耳際,「等咱們的孩子出世了,叫一聲『娘』,你自己都會覺得自己老!」

「那會是很多年以後的事!現在我才不擔心呢!」暮紫芍話一月兌口,才發現說漏嘴。連忙捂住紅唇,可惜來不及了。

「很多年以後的事?」明若溪擒住她的小骯,「不是說『十月懷胎』嗎?」

「呃……附近有茶肆嗎?好渴!」她顧左右而言他。

「你今天要是不說個明白,我就在這大道上剝光你的衣服,看個明白!」明若溪目露凶光。

「被別的男人瞧見我的身子,是你的損失。」暮紫芍嘿嘿笑。

「那麼這樣呢?」他湊上前,挑逗地吻她,「這樣……是誰的損失?」

吻撩起了她久違的激狂,卻又偏偏不讓她滿足,剛想吮吸,舌已退出。

「壞蛋明若溪!」她狂亂地喘息,狠狠捶著他的胸。

「寶貝兒,快告訴我實話,我就給你……」他低嘎的嗓音也極富挑逗。

「好了,好了,實話告訴你——」她終于抗拒不了,棄械投降,「沒有孩子啦!是我們怕你不肯走,所以編出來的!」

「沒有孩子?」她難道不懂,一個隨意的謊言會讓他擔心至虛月兌嗎?吻再次覆下,不過帶有懲罰的意味,「好,沒有孩子,咱們今晚就造一個!」

「壞蛋溪!壞溪!唔……」她想反抗,但在這弱肉強食的陣勢下,反抗的聲音很快沒有了。

「寶貝兒……」良久,粗喘停歇,沙啞的男音柔柔問,「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身上的香,是打娘胎里帶來的,還是抹上去的?」

「香?」暮紫芍蜷在他懷里,渾身綿軟,「什麼香呀?我怎麼沒聞到?我倒覺得你身上有一股香氣……你愈抱我抱得緊,這股香氣就愈濃。」

「是嗎?」他吃驚,「怎麼跟我的感覺一樣?我也是覺得,咱倆愈是纏得緊,香味就愈烈……它到底是什麼?」

「管他呢!」她倒無心追究,「現在哪里管得了這些!我倒是在想,咱們一直流浪下去,會不會有一天厭倦對方?」

「你害怕嗎?」他撫著她的背。

「不,」暮紫芍抬起晶亮的眼楮,笑看心上人,「即使有那麼一天,現在也要試一試——我終于想明白了,不能為了沒有發生的事而失去你,那樣,會後悔一輩子。」

他撩起薄唇,于她羞紅的腮邊吹一口暖氣,「寶貝兒,我也是這樣想的……」

流浪,遙遠悠長的路程,也許,他們不能長相廝守地走下去;也許,能。

至于那抹妖嬈的淡香,無法解釋,就當它是愛戀時的心緒萌動吧!

明若溪此刻注視著身下的人,呼吸愈加急促,也想不了這許多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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