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打一個賭怎麼樣?」
自那日受傷以後,齊亞對她幾乎可說到了百依百順的地步,這天恰逢閑暇周末,令人愉悅的陽光灑了一室,她要趁此良辰美景,實施她的計劃,得到她向往已久的「東西」。
「打什麼賭?」
在廚房為她烹飪可口食物的齊亞有些慌張,鍋鏟不禁滑了一下。一般而言,當她流露出那種詭異的笑容時,他通常下場悲慘,所以,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借了一部電影,唔……是很‘文藝’的片子。」她舉起手中的DVD,如同舉起一件法寶。
「嗯?」電影跟打賭怎麼扯在一起?
「听說這是歷史上最讓人坐不住的電影。」
「有鏡頭?」所以男人看了比較「坐不住」?
「不是啦!」她失笑的打他一下,「是因為它很沉悶。」
「哦!」齊亞點點頭,「它跟你說的‘打賭’有什麼關系?」
「我們就賭——誰先‘坐不住’,誰就要答應對方一件事,再難的事都得答答,OK?」
齊亞狐疑地盯著夏可晴那張笑得壞壞的臉,猶豫著要不要答應這個賭約,雖然他自認沒什麼文藝細胞,但每次陪她看電影,還是坐得住的,因為,他有很好的耐心。
他是很文靜的人,就算看不懂、就算再無聊,也能忍住呵欠,堅持到底。小時候常陪母親去看戲,鄰居都夸他乖,其實,那種戲台上的玩意讓他煩得要命,但他就是有辦法讓自己在該笑的時候笑、該鼓掌的時候鼓掌,就算思緒早已遠離,飛到八百里之外了。
現在回憶起,似乎就是當年的「磨練」,讓他有了異常容忍的個性。
「好吧。」實在不忍掃她的興,一瞧見她那繃帶纏繞的手,他就心軟。
「萬歲!」她歡呼的狂吻了他一下,遂跑去打開電視機。
如果齊亞了解電影史,就不會如此輕率地答應她的要求了,可惜那呆子對于文藝是門外漢,只能任她欺負捉弄。
安迪‧華荷(AndyWarhol)的《帝國大廈》(Empire)在一九六五年首映時,約有兩百多名觀眾,但電影開映後半小時,他們全走光了,因為這部長達八個小時的影片由始至終只拍了一樣東西——美國的帝國大廈。
這位先鋒主義導演大概是歷史上最省力氣的導演,只須把攝影機對準他的目標,定時檢查機器是否在運轉,就把一部著名的前衛電影搞定了。
夏可晴千方百計從電影資料館弄到這部電影的拷貝,燒錄成DVD,她要跟齊亞玩一場耐力競爭的游戲、並且肯定自己最終能成為大贏家。
茶點擺好,一對新婚夫婦定定地坐著,盯著同一畫面,誰也不吭聲。
時間滴答流走,他們的眼楮里什麼都沒變,除了偶爾飄進鏡頭的幾縷發絲,不時晃兩下的安迪‧華荷,就只有帝國大廈和夜。
「呃……」詫異的齊亞終于開口,「這部電影,講的是什麼?」
「你坐不住了?」夏可晴笑著瞥了他一眼。
「沒有、沒有,」他連忙擺擺手,畢竟,現在只過兩個多小時,距離他的忍耐度還有一段距離,「只是好奇。」
「我也是第一次看,所以也不知道它講的是什麼,看下去就明白嘍。」
她把頭湊過去,擱到齊亞的肩上,讓這個可憐的男人除了被電影折磨,還得承受她賜予的負荷。
「亞亞哥,好無聊,對不對?」
「還好。」她在誘他投降,以為他不知道?如果輕易投降,接下來要答應的事可能比這部電影還可怕。
「我說個笑話給你听,好不好?」紅菱般的小嘴嘟起,往他耳梢輕輕地吹氣,那兒,是他敏感的地方。
「好。」不就是講個笑話嗎,她干嗎一副挑逗的模樣?
激情達到沸點的那一刻,電視的畫面似乎也隨之亮了,無意中側臉一睨,齊亞驚愕的低喚懷中的寶貝兒,「可晴,你快看——」
「嗯?」夏可晴虛月兌的幾乎要暈厥了。
「好璀璨!」
夏可晴微微一笑,她知道此刻播映的,是歷史上最著名的一個鏡頭——在等待了長達八個小時之後,整棟帝國大廈的燈忽然全部亮了,仿佛隱忍多時的終于呈現高潮。
這部電影,雖然沒什麼觀眾,但這個鏡頭,卻被無數後輩導演一再模仿︰開始總是漆黑一片,但突如其來的,建築物燃亮了,當女主角孤獨的走過時代廣場,或者當男主角在凱旋門下驀然回首,在他們幾近絕望的時候,輝煌的燃亮預示他們的希望。
如果沒有先前漫漫無期的黑夜,這一刻的閃亮,不會如此光輝奪目,就像愛情,如果沒有長久的暗戀和付出,得到回應的瞬間,也不會如此驚心動魄。
「亞,不要忘了,誰輸了就得答應對方一件事。」她提醒著。
「說吧,鬼靈精。」齊亞無可奈何地刮刮她的鼻子。
「對我說——你愛我。」她抬起閃亮的眸子,聲音里有藏不住的渴求。
掠過一絲驚訝,齊亞隨即失笑。
「你整得我半死不活的,就是為了听這句話?」
「嗯。」她點頭。
「小傻瓜……」灼熱的唇在她面頰上吻了又吻,感動一涌而出,震得他全身有些微顫,「其實,你不用這樣折騰,我也會說的——這三個字,我早就想對你說了。」
是嗎?他早就想對她說了嗎?呵,虧她煞費苦心、想方設法逼他開口,原來全然白費,他愛她的話語,此刻全盤托出,不是逼迫得來的,而是她長久以來付出的心血換來的。
看,她就知道自己會贏,在影片一開始的時候。
雖然,八個小時只對著一座大廈的確有些沉悶枯燥,但這暗戀的兩年她都熬過來了,還在乎這八個鐘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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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可晴的婚姻進入了春暖花開的季節,一切清新怡人,不必再像從前那樣擔驚受怕。
而齊亞的事業,在精英們的輔佐下,也蒸蒸日上。他們在東南亞開設了五處辦事處,立足本土的同時,亦把眼光投向海外,年底,因夏可晴對夏世勛的威脅,江經理終于能夠飛往大西洋彼岸,光榮升職,臨走前,他自然把「亞洲晴空」的代理總裁之職交到齊亞手上。
傻乎乎的齊亞,天天在自己的公司上班,還以為是在為別人打江山,很負責的全心投入,只為了報答江經理的「知遇之恩」,此等舉動,讓夏可晴捂著被子笑了好幾回。
其實,她早就想說出真相,只是事情發展到這種局面,反倒騎虎難下,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一開始,怕他不肯當「駙馬」而不敢說,現在,怕他很自己騙他當「駙馬」更加不敢說。
于是日復一日,實話實說的那一刻也耽擱了下來,不知何時她才有勇氣讓它到來。
因為幸福的生活太過無聊,夏可晴在街角開了一間小小的咖啡店。
不是為了賺錢,她一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也不懂得如何賺錢,這間店,只是為了打發時間,而光臨的顧客,都是她社交圈子里的朋友,購物逛街玩累了的大小姐們,常常到這兒喝下午茶。
「你們說,女人結婚以後最怕什麼?」
「最怕老公有外遇!」
「不,最怕老公那方面不行!」
「不不,最怕老公藏有私房錢!」
「不不不,最怕婆婆!」
當然,也有熟人介紹來的太太們,趁著喝茶聊天,大談婚姻。
夏可晴煮著咖啡,邊听邊笑。她一向覺得,女人聊天的地方實際上是充滿人生哲理、生活智慧的地方,自從某次她听到一位太太哀怨的感嘆「成功男人的背後絕對不止一個女人」時,她就大為震驚,決定仔細聆听類似對話,好好學習。
長久在此修煉,她相信自己定能學有所成、得道成仙,即使不能在爾虞我詐的商場、社交場中游刃自如,但對付呆呆的齊亞亦能綽綽有余。
這日,她照例睡到下午才跨入店中。
「夏姐,」打工小妹一見她,如遇救星般,馬上走向前,神神秘秘地對她耳語,「你看,靠窗的那個位子……」
「怎麼了?」她打著呵欠,對小妹妹們素來的大驚小敝覺得好笑。
「那個女的,從早上一直坐到現在,好奇怪哦。」
「是嗎?」坐就坐,這是客人的自由,她亦可多賺些茶點錢,有什麼好奇怪的?
「夏姐,你不知道,從前我打工的那間咖啡店,也有過類似的客人,神情落寞地坐了一天,最後跑到化妝室里自殺,搞得警車也來,看熱鬧的人也來,老板和老板娘都被傳去警局協助調查,生意受損不說,那間化妝間也沒人敢進去,最後咖啡店只好關門大吉,所以我現在看到呆呆坐著的女人就怕怕的。」
「哦?」她這個老板娘孤陋寡聞,打工小妹倒是江湖經驗十足。于是听了慫恿,她心中一緊,順著小妹的手指,往那個可疑的女子望去。
這一望,還未擱好的手提袋險些掉地。
那女郎,神情的確罕見的郁郁寡歡,晦暗的表情與周圍舒適優雅環境格格不入。她點了咖啡,像是有心事,忘了入口,只用湯匙攪著玩,蛋塔也只咬了小小一角,皺皺眉,或許嫌甜,于是擱在一旁,她的眼神,專注悠遠,時而凝望店內時而移向窗外。
窗外只有一棵老樹,無甚自然風光,那滿街匆匆的行人,應該不是她關心的對象,而這店內的咖啡也似乎吸引不了她,那她到底為何逗留了許久?
夏可晴覺得自己可以猜到原因,就是這個原因,讓她心驚。
因為,那女郎不是別人,正是許久不見的余灩光。
余灩光的衣著雖然換了名牌,但仍然不顯貴氣,過于拘謹的裝束,使人覺得不像是她穿著衣服反倒是衣服穿著她,而臉上過于濃厚的彩妝,沒使她變得年輕卻似年長了好幾歲。
夏可晴還是比較喜歡看原來的她,清淡一些也有神采一些。
余灩光故意到這兒坐著,定是洞悉了咖啡店是她開的,想窺視她,有話要對她說吧夏可晴如此猜測。
難道,這個狠心絕情的女子驀然回首,又發現了齊亞的好處,想重拾舊愛?
夏可晴的心有一絲恐慌,但大體上還能維持鎮定。好吧,既然客人來了,她豈有不招呼的道理?于是托起一塊「黑森林」蛋糕,往那窗邊的位書走去。
「小姐——」夏可晴亮出招牌的熱情微笑,「本店今天恰逢開業第一百天,免費贈送每位顧客點心一份,請賞臉。」
余灩光抬起頭,眼神中有深長的意味。她從容的接過蛋糕,道了聲謝。
「齊太太現在有空嗎?」嘗了一口點心,她忽然笑,「我一個人坐著好無聊,不介意跟我說說話吧?還想請教齊太太,這麼好吃的點心是怎麼做的呢!」
「可以呀,」夏可晴大方的坐下,故作笨拙的眨了眨眼楮,「反正我也蠻清閑的。嗯……小姐您知道我?」
「當然,」余灩光凝視她,「我們以前見過面的,只可惜齊太太可能不記得了。」
「是嗎?」夏可晴繼續裝傻,「我的記性一向不太好。」
「幸福的人記性總是不太好。」對方換了半調侃的語氣道。
「那麼小姐您的記性好嗎?」試探的問。這女人如果過得開心,就一定會把齊亞遺忘的——呵,活到這麼大,她還是頭一次這樣關心別人的幸福。
「我?」余灩光神經質的抽笑一下,「我對很多事都印象深刻,尤其是痛苦的事。」
「如果是我,就會把痛苦的事統統忘掉,只留快樂的記憶。」
「但有時候快樂跟痛苦總是糾纏在一起,讓人分不清,叫我怎麼扔得掉呢?」余灩光指了指窗外,「比如,我從前的戀人就住在對沖,一想起他,我既快樂又痛苦,齊太太您說,我該忘記嗎?」
繞了半天,終于扯到正題上了。夏可晴倒要看看她到底會怎麼扯?于是,把臉蛋撐在桌子上,听這個傷心人訴說心事。
「他也好喜歡吃這種黑森林蛋糕的,不過我們那時候很窮,零用錢都不夠買這種奢侈的點心,所以,他就裝作不喜歡吃的樣子,卻每天買一塊給我……結果,那半年害我胖了好多,」余灩光邊回憶邊笑,「齊太太,我說這種事你會不會覺得無聊?」
「不會呀。」心里酸酸的,為著他對她的好。但她仍不斷對自己說,那是過眼雲煙的往事,現在,他是她專屬的,如果要買蛋糕也只會買給她一個人。嘿,余灩光,你不會有機會再吃到!
「齊太太您太好心了,真的不會無聊?」余灩光似笑非笑,「我知道,這種事當事人說得津津有味,旁人卻總是听得索然無味,除非……那個听眾也是有關系的人。」
這麼說,這話是專門說給她听的嘍!沒關系,就當這女人為自己提供了一個可貴情報,以後就知道齊亞的口味了,原來那傻瓜愛吃甜食,她要做許多的甜食喂他,抓住丈夫的胃等于抓到了丈夫的心……嘻,她不生氣,一點也不!
「只可惜,我為了一個不值得愛的男人辜負了他的感情,現在想回頭……卻怕他不肯原諒我了……」余灩光忽然掏出手帕抹抹眼楮,深情款款的模出一枚不知哪國的硬幣,「來之前,我找到這個,我告訴自己,如果‘人頭’那面在上,就去找他,可是,我的手一直在抖,不敢拋……」
「那就不要拋了,」夏可晴天真無邪的建議,「也許他另外有了歸宿,你現在回去已經晚了,徒增傷心。」
「不會的!」余灩光反駁,「我知道他一直忘不了我,從前……我們曾有過一個孩子,雖然打掉了,但從那時開始,他就發誓這輩子不會忘了我。齊太太,換了你,會忘記自己的第一次嗎?會忘記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嗎?」
「會呀!人都很健忘,以後的無數次肯定會沖淡那第一次,以後的無數個孩子,也會取代那個短命的孩子。」
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掩蓋自己听到這駭人消息時的震驚——那個壞蛋,原來早就跟這個女人珠胎暗結了,怪不得,他那麼愛她!無形的愛戀有了「結晶」,就會在生命中留下永遠難以磨滅的烙印,所有的懷念也會因它而明晰,無論歲月再長久,也不會淡忘,任她再怎樣努力,都不會消失……
雙手縮到桌子下面,指甲狠狠陷入掌心,以維持鎮定。
「齊太太真是看得開的人,可是……恕我冒昧問一句,齊先生也這麼想嗎?如果不是,那麼你們夫妻豈不是同床異夢?嘿,抱歉,我說話一向比較直。」
余灩光並不這麼好欺騙,夏可晴的窘態,她早就看在眼里,心下暗笑,于是硬幣凌空一拋,驚喜的呼叫月兌口而出︰「呀!齊太太,你看,是‘人頭’這面在上耶!看來,我的確該回去找他,這好像是上天的意願。誰知道呢,也許他現在的妻子正跟他同床異夢,我一回去,他正好解月兌。謝謝您跟我聊天,現在我感覺好多了。」
抽出一張鈔票算是付賬,余灩光露出勝利者的神情,離開咖啡店,剩下夏可晴,呆呆坐在原處。「可晴——」示威者一走,鄰桌一幫愛好八卦的太太們馬上圍了過來,「剛才你跟那女人在聊什麼?你知不知道她是誰?」
怎麼,齊亞的舊情人還挺出名?
「她就是喬胖子的外遇呀!」
「听說喬胖子涉嫌行賄,在上海的公司被凍結了,是嗎?」
「就是呀,他現在又想起原配夫人的好處,搬回家去住了,可憐了這個小的,才跟了他沒多久,還沒撈夠,就斷了財路,唉……」
敝不得,她此刻想回頭,原來,前方已無路可走。齊亞听到她的遭遇會憐惜她嗎?呵,那個濫好人,也許真的會……
「這麼熱鬧,在聊什麼?」猛然間,女人簇擁的空間走進一個亮眼帥哥,引得一群太太驚艷的驚呼。
「呀,可晴,好羨慕唷,老公來接你了!我們的老公哪一天才能這麼體貼?」
受了大眾的稱贊,齊亞害羞的笑笑,溫暖的掌擱到她肩上,耳語細細傳來,「可以走了吧?今天不是說好要回大哥家的嗎?」
婚後一對新人竭力互相討好對方家人,齊媽媽自然對兒媳婦滿意得不得了,而夏世勛這邊,也似乎不再那麼討厭齊亞了,雖然仍舊保持教訓般的口吻,但已是自家人對自家人的訓誡。
夏可晴努力的擠出微笑,在太太們的羨慕聲中,滿臉幸福的挽著丈夫的手出了店門。車就停在街邊,她卻忽然止步,轉身凝視他。
「亞,我問你一個問題。」她的笑容沒了,嚴肅取而代之。
「怎麼了?」齊亞知道她一向心思古怪,所以采用一貫做法,只笑嘻嘻的誘出她的話語,就夠了。「如果有一天,我負心離開了你,卻因此過得很悲慘,你會不會同情我?」
「你要離開我嗎?」神色微微一沉,他語氣中似有一絲緊張。
「我是說如果。」
「當然會啦!」松了口氣笑笑,撫撫她多疑的腦袋,「你不用過得很悲慘,只要假裝哭兩下,我就心軟了。」
這樣的答案,听了是該喜,還是該愁?同情她,證明他很在乎她吧!可是,同樣的答案也可以用在另外一個女人身上,一個比她更有「歷史」的女人。
夏可晴幽幽暗自嘆息,一抬眼,竟發現街的對面,余灩光並沒有離去,她站在一株樹下,白色的衣著看上去十分淒涼,而她的目光,比白衣更淒涼動人,直盯著齊亞。
「亞,我們快走吧!」夏可楮不由得一陣心驚,急忙把丈夫往車里推。
「剛剛還慢吞吞的,這下又反過來催我……」齊亞莞爾,身子在鑽入車門時忽然一怔,話語也停住。
「怎麼了?」他奇怪的反應讓她不得不問。
「沒、沒什麼……」不適應謊話的臉出賣了他,「衣服……鉤、鉤住了。」
夏可晴沒有像一個體貼的妻子那樣,幫助丈夫整理「鉤到」的衣服,相反的,她繞到車子的另一端,徑自坐了進去。因為,她知道齊亞的衣服好端端的,被鉤到的,是他的心——那個站在對街的女人,定是鑽入了他的眼簾,所以,他才有那一瞬間的愣怔。
這愣怔,雖然只有一瞬,但足以說明他沒有將那人遺忘,甚至,還為了那人對她撒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