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中的小女孩長大了,變成了大女孩,可就算長大了,只靠母親做苦工的大女孩依然貧窮、依然自卑、依然惡夢連連。」她說著說著,眼淚又落了下來。
「後來,在命運的安排下,大女孩在讀高中時遇上了一個同學,那個同學就像是童話中的公主,于是大女孩開始刻意親近她、討好她,就是想讓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她一樣,成為一個人人羨慕的公主。」她停了下來,看了一眼谷芝薇。
「可是,漸漸的,大女孩發現公主也有悲傷,也有煩惱,而更重要的是公主對她好好哦,什麼東西都不吝與她分享,所以大女孩有時會忘了她為什麼要接近公主,只是一心要和她做好朋友,可是大女孩越接近什麼都有的公主,她又無法控制自己的嫉恨心,所以那幾年大女孩一直很矛盾的過日子。
「後來,公主畢業了,也離開了大女孩,讓大女孩傷心了好久好久,所以當她再度見到公主,又發現公主擁有了一個白馬王子時,一直郁郁不得志又愛慕虛榮的大女孩在大喊著老天爺不公平時,也很快讓心中的嫉恨凌駕一切。她再度偽裝自己,開始企圖破壞公主的一切,甚至想搶走就要和公主結婚的白馬王子。」
「芙琳。」
一聲詢問似的叫喚,谷芝薇打斷了沈芙琳,她明白沈芙琳在說什麼,可她一時又驚愕得無法相信。
沈芙琳眼眶含淚,「沒錯,芝薇,我說的就是我們的‘故事’,而眼前這一切。那些信、這束花,全都是我一手設計的。對不起。我沒有資格做你的朋友。」她泣不成聲。
這麼急轉直下的情形令谷芝薇呆楞在椅子上,有一瞬間,她很想大罵沈芙琳,可是當沈芙琳口中所說的故事片片段段浮現心頭時,她的心情在百轉千回後,頓時釋然了。
她緩緩站了起來,朝沈芙琳走去。
沈芙琳默默垂淚,等待著意料中的辱罵和指責,可是四周一片安靜,什麼都沒有發生,令她疑惑地抬起頭。
比芝薇和她四目相對,一臉憐惜。「芙琳,無論如何,你永遠都是我的朋友。」語畢,她將眼前這個令人悲憐的「大女孩」緊緊抱在懷中,期望自己的友誼能溫暖她的心。
沈芙琳一臉驚愕,猛然想起汪杰文之前所說的一句話。
芝薇擁有很多值得我愛一輩子的特質。
此刻,她終于了解他為什麼會那麼愛谷芝薇了,因為連她自己也被她降服了。
她激動地反手抱住比芝薇,「哦,芝薇,你真的不怪我?」
「芙琳,在听了你的故事之後,我怎能怪你?」谷芝薇搖搖頭,「相反的,我覺得慚愧,慚愧自己一直以你的好朋友自居,可這麼多年了,我竟然沒有察覺我的存在引起你這麼多的痛苦。」
沈芙琳感動得說不出半句話,她又能再說什麼呢?
她只有緊抱著她,一方面依戀地汲取她所傳來的溫情友誼,一方面無聲地感謝老天爺,讓她能及時悔悟,沒有釀成大禍。
「芙琳,底片呢?」在解開誤會後,汪杰文問起。
「對不起,底片不在我手上。」罪惡感十足的沈芙琳低著頭,不敢看人。
「不在你手上!這是什麼意思?」汪杰文驚奇地問。
「底片在顏思凱的手上,因為偷拍的人就是透過他安排的。」沈芙琳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又囁嚅地說︰「還有。顏思凱已經等在樓下,只要芝薇單獨離開,他們就要尾隨而去。伺機對芝薇。不利。」
汪杰文和谷芝薇面面相覷,驚嚇得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可事實上沈芙琳並沒有完全坦白,因為她所謂的「不利」,便是顏思凱打算神不知鬼不覺抓了谷芝薇後,強拍她的果照公諸天下,可她不敢說出來,就怕被原諒的自己會再度受到唾棄,而這也是她慶幸自己沒釀成大禍的原因。
「杰文,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谷芝薇畏懼的問。
「別怕,待會兒只要我陪你一起離開,他們不敢怎麼樣的。」汪杰文安撫的擁著她。
沈芙琳馬上附和,「沒錯,芝薇,只要有杰文陪你,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的。往後,若是顏思凱又動什麼歪腦筋,我也會事先通知你們。」現在的她一心只想贖罪。
聞言,谷芝薇卻頗不以為然地說︰「芙琳,你怎麼可以再留在顏思凱的身邊?這次計劃沒有成功,他很可能會遷怒你,你應該離他遠遠的才對啊!」
沈芙琳覺得窩心不已。「沒關系,這個我應付得來,至于底片,我也會趕快拿到手的。」
「底片拿不拿回來,我已經無所謂了。」汪杰文表示意見。「只是芙琳,你會在意那些照片公諸于世嗎?畢竟你是女孩子。」
沈芙琳了解他的意思,也說出她自己的看法。「這一點我倒不怎麼擔心,因為這些照片若是威脅不了你,那他也沒有必要得罪谷氏不是嗎?不過,他如果還是賭氣將它公開,那我也認了,就當作是懲罰吧。」
「那這樣事情就好辦了。」
汪杰文神情轉為愉快,引起了兩個女人的困惑。
他神秘一笑之後,才道︰「其實就我所知,顏思凱在不務正業又四處揮霍之下,他的公司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所以很快的,他不但會一無所有,甚至有可能會鋃鐺入獄,所以這陣子只要我們防範得宜,不讓他有機可乘就行了。」
聞言,沈芙琳心驚,這會兒她更慶幸了,她猜顏思凱是想拿谷芝薇的果照來勒索谷家。
而汪杰文卻想感謝沈芙琳,因為她,他才連帶的想調查顏思凱這個人,這才有了意外的發現。
「待會兒,我會和芝薇親密地一起離開,那顏思凱就會明白計畫失敗了,屆時芙琳也不用多費唇舌解釋,假裝和他大吵一架,就此分道揚鑣就是了。」
「太棒了,這樣我們大家就都沒事了。」谷芝薇雀躍地拍手叫好。
沈芙琳輕輕一笑,心中頓時浮起一種感覺。
黑暗的迷霧即將散去,閃亮的陽光就在眼前了。
比芝薇和汪杰文親昵地坐上了他的賓士車之後,馬上問起了一件事。
「杰文,芙琳的故事上半集是什麼內容呀?真的很精采嗎?」
汪杰文深情地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說︰「每個人對精采的認知程度不一樣,你听了之後,可以自己判斷。」
「那你快說啊!」
在一種知福惜福的感觸中,汪杰文開始娓娓道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女孩。」
「鈺軒,杰文為什麼突然要大家到北海岸的別墅中度假?還說芝薇問起,就說這是你的意思?」林沁柔看著專心駕車往別墅而去的未婚夫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只說如果我們想讓芝薇答應他的求婚就照做,真不曉得這家伙葫蘆里賣什麼藥!」谷鈺軒不悅地嘀咕。
「大概是他想讓沈芙琳的事盡快過去,所以想在不同地點且換個心情之下,好讓芝薇松口吧。」林沁柔自顧自地說。
「我們也別瞎猜了。」一直微笑不語的谷夫人陳雨眉開口說道。「杰文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我們配合他就是了。」
眾人會意地點了點頭,可林沁柔又突然想起什麼似地低喊了聲,「可是我們不是要提防顏思凱嗎?這個時候到北海岸,芝薇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的。」谷鈺軒回答了她的問題。「顏思凱的公司還沒倒,他就帶著僅有的財物逃到大陸去了。」
「那太好了,這下子天下太平了。」林沁柔高興地說。
比鈺軒也寬慰一笑。
自從那天杰文告訴他有關沈芙琳和顏思凱的事後,他至今余悸猶存。
而更令他驚訝的是,在杰文的透露下,他才知道自己決定將新一季的廣告交由別人做的這件事,竟成了壓倒顏思凱這只大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所以顏思凱才想拜托杰文向他關說,好挽救自己的事業。
幸而這些驚心動魄的事都過去,而且也該用另一樁喜事來替大家壓壓驚了。
所以他二話不說答應杰文的要求,載著母親和未婚妻去別墅。
此時,他不禁祈求上天,讓自己的妹妹乖乖地點頭嫁出去,否則,他這個當人家大哥的,恐怕得好好鍛練一下心髒才行。
月光下,海邊一如往昔美得令人屏息,只是舊地重游、人事已非。
比芝薇這回照理說應該高興有情人相陪才是,但此刻她看著走在前方的汪杰文,一點也沒有喜悅的臉色,更別提要欣賞四周的美景了。
從汪杰文拉著她到海邊開始,都快十分鐘了,他卻只是默默地在海邊散步,搞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一個按捺不住,她拉住了他的衣角,「杰,到現在你還在為我不信任你的事生氣啊?」
汪杰文停下腳步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你說呢?我不該生氣嗎?」
比芝薇無法解讀他眼中跳躍的光芒,只是噘著小嘴低頭說︰「我知道你一定還在生氣,你也應該生氣,可是。」她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到底要氣多久?怎樣你才肯原諒我?」
汪杰文只是揚唇一笑,二話不說又往前走去。
比芝薇開始覺得火大了,她追了上去。「汪杰文,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要是你再這樣,我。我就要回去了。」說到最後,她還是不敢太放肆。
汪杰文停下腳步並沒有看她,卻往前方一指,「你看,那是什麼?」
比芝薇循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大木箱。「大概是隨海水漂來的吧。」她無所謂的聳肩。
「有可能。」他的眸子鎖定那個木箱,隨後揚起一個孩子氣的笑,對著她問︰「那有沒有可能是月神留下來的寶藏?」
比芝薇感染了他的笑,一輕松,也不禁童心大發。「有沒有可能,去看看就知道了。」她眼中閃過一絲狡獪的光芒,在拔腿狂奔之前,對汪杰文下了戰書,「慢到的是小狽!」
她歡樂得意的笑聲立即充斥在月暈之下的海邊,汪杰文在楞了一秒後,馬上急起直追。
就在谷芝薇到達那個木箱之前,汪杰文一把攫住了她。
他們跌倒在沙灘上,仰躺在沙灘上的谷芝薇仍然在笑、在喘息,發絲拂了滿臉,汪杰文伏在沙上望著她,望著她明亮的眼楮,盯著她顫動的唇瓣,一瞬也不瞬。
曖昧突然籠罩,谷芝薇停了笑聲,但她的喘息不僅止不了,還越來越急促,令她感到暈眩無力。
汪杰文輕柔地拂去她臉上的發絲,眼楮依舊眨也不眨看著她,她的四肢軟軟的伸展著,眼中有著奇異的光芒,眼楮半眯地仰視著他,渾身充滿了一份原始的、誘惑的美,他終于控制不住地壓上她的唇,需索著歡樂。
比芝薇緊箍著他的頸項,熱情如火地回應著他饑渴的吻,耳邊回蕩的不再是浪潮聲,而是他的喘息、她的嚶嚀。
遠方的人聲嬉鬧驚醒了情意繾綣的愛侶,在相視一笑後,汪杰文放開了她,以一記迷人的笑對她說︰「來,我們來看看這個木箱里裝的是不是月神的寶藏。」
比芝薇開心地點了點頭,隨著他來到木箱前面。
「我打開羅。」汪杰文眼楮含笑看著她。
比芝薇既害怕又期待的點了點頭。
他緩緩打開木箱上的蓋子,谷芝薇忐忑地探頭一看,立即發出一聲驚呼。
「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里面裝的並不是什麼寶藏,也不是什麼恐怖的東西,而是一束純白無瑕的百合花和一瓶放在冰桶里的香檳。
她抬眸驚奇地看著他,卻發現他不僅沒有驚訝的神色,反而笑吟吟地望著她。
「是你安排的?」
汪杰文沒有回答,只是逕自拿起那一束百合花笑看著她。
「花前月下、海邊漫步。」驀地,他單腳跪了下來,高舉起花束又說︰「芝薇,你願意嫁給我嗎?」
比芝薇一陣感動,「願意」兩個字幾乎已到嘴邊,但一件念念不忘的事讓她硬是咽了下去。「如果我說我願意,你是不是就肯原諒我了?」
「當然。」汪杰文喜孜孜地說。
其實他早就打算好了,如果這樣的排場她還是不願點頭,那他就要軟硬兼施以這件事來要脅,可沒想到她先提出這個建議,那他還有不肯的道理嗎?
「那。」谷芝薇猶豫了半晌,因為她覺得有點不對勁。
想了好一會兒,也折磨了汪杰文後,她才終于想到是哪里不對勁了。
「戒指呢?你沒忘吧?」
汪杰文松了一口氣,勾唇微笑中伸手到口袋中模索,「我當然沒忘,我早有準備。」可他越說越小聲,臉色也越來越怪異。
「不見了,我的戒指不見了。」他一臉錯愕地說完之後,像是想起什麼事低咒一聲。「該死,一定是剛才吻你的時候,掉在沙灘上了!」他蹲在地上就著月光四周搜尋。
比芝薇傻眼地看著他,慢慢地,心頭閃過一陣奇異的感覺後,她的唇角揚起一個狡黠的笑。
「杰,你慢慢找吧!我想跳舞,不陪你了。」
汪杰文回頭看了她在海邊漫舞的身影,忍不住又低咒一聲,「該死,明明一切都計畫好了,為什麼一踫上這個小妖精就老是出差錯呢?」他連番抱怨。「此刻我們應該是沐浴在月光下,喝著香檳,浪漫地看著海浪,相依相偎才對啊!」
心中一嘆,他只能無奈地尋找著他的戒指。
比芝薇在月光下輕舞,但比起上次,此刻的她更快樂了,因為這回她的手中多了顆星星。
杰文準備給她的鑽石戒指竟然會從他的口袋中,掉在她胸前的領口內,這不就拴住了她的心嗎?多麼的不可思議啊!
她忍不住又發出一串如鈴的笑聲,忘形地一邊高舉著那枚在月光下閃閃發光的戒指,一邊快樂地回旋舞著。
「芝薇,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東西,怎麼亮晶晶的?」
汪杰文的聲音壞了她的興致,也讓她知道這個小秘密,不能保留到明天再告訴他了。
「哦,杰,這是我剛才撿到的一枚鑽石戒指,我真幸運。」谷芝薇看著臉色不太好的汪杰文步步逼近,下意識的連連倒退。
就在他快接近她時,她當面嘲笑起他,「真不知道是哪個大笨蛋掉的!」
話一落,在一聲尖叫中,她避開汪杰文想抓住她的大手,大笑地逃開了。
海邊的月娘又目睹了一場愛的追逐游戲,只是當她看見男人終于抓住了女人後,立即演出一幕幕激/情的畫面時,也不禁羞得躲在了飄飛的薄雲身後,卻又忍不住偷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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