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就該送作堆 第七章

嗚……到底是要持續多久?

她受夠了啦!

回憶著自己被荊大盟主窮追猛打了多少年的可歌可泣血淚史,姬笑春想來就亂心酸一把的,如今他舅舅也當了,外甥也認了,還追著她做什麼啊?

沒道理嘛!

愈想愈覺得他莫名其妙,姬笑春認定自己如今有「免于逃亡的權利」,是以逃竄的步伐驀地停下,氣勢十足的猛然轉身指著他——

「荊大盟主,你追什麼?我可沒欠你另外一個外甥!」兩手叉腰,她理直氣壯嬌喝。

她一駐足,荊天自然也停下追趕的步伐,高大頎長的身形立在她五步之遙,神色復雜而古怪地瞅著眼前因惱怒而泛起淡淡嫣紅的嬌顏,對于她的質問,一時之間竟回答不出……

是啊!他追著她做什麼呢?

血緣至親的甥兒找著了,他是沒理由再追著她要人了,可是……可是……可是他卻發現光想到兩人再無瓜葛,往後可能再也難見到她,他的心口便涌起陣陣難忍的揪疼與……不舍!

慢著!不舍?他竟然對她不舍了?老天!這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對她……

倏然之間,像似意識到什麼可怕發現,荊天青天霹靂般地臉色大變,神色驚愕愣愣瞅著她,完全無法言語。

老天!不會吧?他對她……對她……

「喂!荊大盟主,你干嘛瞪著人不說話?」橫眉豎眼,姬笑春嗔怒質問。

沉沉凝睇她嬌嗔質問的怒顏,荊天不僅不惱火,反倒心中歡喜無限,只覺得就算這般瞧她一輩子也不厭煩,登時意識到自己竟在這十幾年間,不知不覺慘遭「毒手」,當下不由得搖頭苦笑起來。

「唉……我這是自找苦吃啊……」喃聲輕嘆,已有覺悟。

「說什麼啊你?」沒听清楚他在咕噥些什麼,姬笑春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你和小師弟都認親了,還追著我做什麼?追了這麼多年,你還追不夠嗎?」

到底這荊大盟主是有什麼毛病啊?

明明每次他見她就惱,惱了這麼多年,這下終于沒什麼好糾纏了,兩人都可以各自去過自個兒的清心日子,他卻像吃錯了藥,追上癮了似的,簡直莫名其妙嘛!

「不夠!」深邃黑眸直勾勾凝著她嫣紅麗顏,荊天低沉卻有力的吐出氣勢磅礡的兩個字。

如今他終于赫然驚覺,這些年對他而言是不夠的,他決心這一生都要與她糾纏不休到底了。

不夠?他竟然說不夠?

被他一句話給驚得連退三大步,姬笑春一張臉都綠了,抖著聲先把事情撇個一干二淨。「我先說了,小師弟與紅袖師佷的事兒,你少找我理論,正所謂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師叔與師佷要相戀,我有什麼辦法?有本事你自己去棒打鴛鴦,少尋我晦氣。」

雖然她是站在支持的一方,也很用力的扇風點火,但是關鍵又不在她身上,而是在那對「逆倫惇德的鴛鴦」身上啊!

听她提起谷懷白與童紅袖的事兒,荊天眸底迅速閃過一抹精光,已有了將她留住的理由了。「是你給了懷白線索,讓他去找他的小師佷,這事你得負起全責,幫我再次將懷白給找回來。」

「關我什麼事?」跳腳喊冤,姬笑春嗔惱叫道︰「就算我不給小師弟線索,他也會離開荊家莊,自己去找紅袖小師佷的。」

簡直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嘛!

「我不管這些,總之你不許走!」神色堅決,語氣強硬。

「莫名其妙,不可理喻!」姬笑春火大,再也懶得與他扯下去,當下就想走人,哪知身形才動,臂上驀地一緊,低頭一看,竟是他出手緊緊鉗住自己。

「你……」才想開口罵人,誰知卻听他低啞著聲在耳邊輕輕響起。

「別走……」向來沉穩的嗓音此刻顯得粗啞,甚至緊抓著她的大掌微微地輕顫起來。

懊如何是好?他知道自己的說法太牽強又可笑,她若真執意要走,自己是沒理由強留下她的。

嚇!她沒錯覺吧?

荊大盟主好像……在發抖耶!

愣了一下,瞠著美眸看了看那過分用力抓著自己而泛白的指尖,感受到那微微的輕顫,眼底不禁盈滿困惑……怪了!這個向來見她就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男人,今兒個是中邪了不成?

在還沒出賣小師弟前,他總是追著她,冷嘲熱諷地與她對杠,如今他與小師弟相認了,總算沒她的事了,怎麼他卻反倒怪異了起來,那表情與口氣好像……好像在求她似的,真是令人別扭!

相識兼作對了十幾年,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姬笑春反倒不習慣,一時也慌了。

「荊、荊大盟主,你究竟是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若真不舒服,我可以送你回荊家莊啦……」咕咕噥噥叨念著,她還是比較習慣那個總是氣急敗壞吼著她的荊大盟主啦!

至于眼前這個,她只想哭著說……這不是荊天!這不是荊天!

不舒服?是啊……想到她要離去,他的心就陣陣緊揪泛疼,怎麼會舒服呢?

苦笑暗忖,荊天大掌緊抓著她不放,另一只手卻捂上了胸口,點頭輕聲低喃,「我……確實不舒服……」

她隨便問問,他還真點頭說是,荊大盟主何時這麼配合了?

「那那那……」姬笑春傻眼,實在不知該怎麼應付這種型態的荊天,頓時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現在怎麼辦?難道真要她送他回荊家莊嗎?荊大盟主沒這麼虛吧?

「不是要送我回荊家莊嗎?」沉沉凝睇,拿她的話反問。

「那、那你也得先放開我的手啊!」結巴嗔叫,不知為何,總覺得他瞅人的眸光幽深得令人心驚,姬笑春亂不自在的慌忙移開眼,不敢與他的對上。

「抱歉!」輕輕地松開手,荊天低聲關切,「弄疼你了嗎?」

嗚……可不可以請他恢復正常?

這不是荊大盟主會說的話啊!

頭皮一陣發麻,姬笑春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當下慌亂的叫道︰「荊大盟主,我看你真的病得不輕,我還是早點送你回去吧!」

這男人不知什麼時候摔壞了腦子,如今整個人都變了,實在好可怕啊!

「好!」微微的勾起輕笑,听到她答應與他返回荊家莊,荊天終于松心了。

呵……無論如何,總之能先把她拐回荊家莊再說,既然認清了自己心意,他就不再松手讓這女人溜走。

瞪著他驀地勾起愉悅異常的淺笑,姬笑春打從背脊竄起一股莫名惡寒,一股很冷很冷的惡寒。

嗚……為何她會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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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東方天空才露出一抹魚肚白,熹微晨光中,客房內的女人已經躡手躡腳的起身打點好一切,準備趁天尚未全亮,荊家莊內的人還未起床活動前,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溜走。

奈何天不從人願,就在她無聲無息的打開房門時,迎面撞入眼簾的就是一張不知已守在門外多久的熟悉臉龐,當下不由得俏臉一垮,萬分無言……

「你醒了?」低沉卻異常清醒的嗓音在昏暗晨光中淡淡響起,荊天微笑招呼。「起得真早。」

「呵呵呵……」裝模作樣的掩嘴嬌笑,姬笑春不輕不重的回擊。「哪有荊大盟主你起得早呢!」

要死了!她敢拿自己腦袋瓜保證,這男人肯定是整夜沒睡的守在她房門外,就等著抓她偷溜。

唉……昨夜,她膽戰心驚的送這男人回荊家莊後,本想拍拍離去,誰知他卻緊抓著她不放,拗不過又覺得他實在有點古怪,只好暫且答應,暗想說可以趁天未亮偷偷模模走人,沒想到他卻像似看透她心思,早守在外頭等著了。

「這麼早,想上哪兒去?」眸光沉凝,荊天輕聲詢問。

是的!他早料到她會趁無人時離去,是以無法松心,守了一整夜,果然讓他給抓了個正著。

「肚子餓,想吃早點不成?」惱瞪一眼,姬笑春沒好氣嗔道。

可惡!她早說了,她不管小師弟與紅袖師佷的事兒,怎麼他還這麼堅持要盯住她呢?

聞言,荊天瞧了瞧天色,神情柔和道︰「莊內下人未起,灶房爐火未升,不過街上應該有小販擺攤賣粥了,若不嫌棄的話,我陪你上街去吃吧!」

斜睨一眼,姬笑春故意道︰「可我突然好懷念荊大盟主你的手藝,一點都不想吃外頭小販賣的粥。」

呵呵,上回在谷地小屋,荊大盟主是不得不下廚,這回在荊家莊,看他能不能冒著被莊內下人發現的尷尬,不顧身為武林盟主的面子,站在爐火前洗手做羹湯。

何嘗不知她有意刁難,荊天卻笑了。「你想吃什麼?」

喝!荊大盟主還真願意再次下廚做飯給她享用啊?

奇怪地瞅他一眼,不知他心中究竟打著什麼王意,姬笑春滿心納悶地搔了搔頭,隨口應道︰「就吃面吧!」

那也是他第一次下廚煮給她吃的東西。

點點頭,荊天怕她趁自己到灶房時逃溜,硬是逼著她也跟著一塊去。

不一會兒,灶房內的爐火升起,較之上回食材的缺乏而只能煮素白面,這回他挑了許多蔬菜鮮肉當配菜一起下面,豐富得很。

托著腮頰坐在一旁看他忙碌著,姬笑春輕輕皺起柳眉沉思,心中滿是狐疑。

荊大盟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連她的故意刁難也不惱火,真答應下廚給她煮面吃,莫非是以為她硬的不吃,來軟的?

想到唯一的可能性,她連忙把話挑明。「荊大盟主,我話說在前頭,小師弟和紅袖師佷的事兒,我是不可能管也管不了,你就算討好我也沒用。」

手上動作一頓,隨即恢復如常,荊天低聲輕道︰「我明白!懷白早已經成人,有自己的主見了,就算旁人再怎麼反對他違反倫常與自己的師佷相戀,恐怕他也不會听的。」

「我只希望……希望他還能記得這世上還有我這個舅舅,以後有了孩子,偶爾能帶著一家大小回荊家莊來住上一段日子,若肯分出一個孩兒繼承荊姓,傳承荊家香火,那是最好不過;若是不願意也沒關系,至少我知道荊家的血脈是在他身上流傳下去了。」

必于這件事,他曾想了許久,清楚明白血緣至親的甥兒從小就未曾與自己生活過,若真要論起自己與童紅袖兩人在甥兒心中的分量,恐怕他是比也沒得比的,這樣的他,就算反對也無用,只會徒惹人厭,干脆順其自然吧!

「哎呀!想不到你自己倒是想通了,很好!很好!」非常贊許的連連點頭,姬笑春非常給面子的拍手鼓掌。

被獎勵孩童般的拍手鼓掌聲給弄得臉上一熱,荊天啼笑皆非地覷了閑閑坐在一旁等著吃的女人一眼後,很快的將下好的面給撈起,加上眾多顏色豐富的配菜,盛了一大碗端到桌上給她。

「哇——看起來真好吃,荊大盟主,你的手藝真的很不錯耶!」眼前這碗色香味俱全的湯面,勾得地口水直流,連忙抓來筷子開心的邊吃邊贊美。

「多謝夸獎!」微微一笑,荊天大方接受稱贊。

咿咿唔唔的揮了揮手表示沒空理他,姬笑春埋頭吃得興高采烈,直到好一會兒過後,碗公見底,她也飽了,這才笑咪咪的要求——

「既然小師弟的事兒解決,沒我的事了,那我可以走了吧?」

此話一出,就見荊天笑臉頓僵,老半天沒有出聲。

咦?他干嘛繃著臉不說話?

久等不到回應,又見他神色僵凝地直勾勾盯著自己,幾度張口欲言卻又縮了回去,如此古怪模樣,讓姬笑春瞧了莫名心驚,小心翼翼探問︰「荊大盟主,你又怎麼了?」

慘了!昨夜他說身體不舒服前,也是這種神情,如今又這樣,看得她心驚膽跳啊!

「你……」沉默了好一會兒,荊天終于開口了。

「怎樣?」洗耳恭听,畢竟吃了人家親手煮的面,這一點禮貌是應該的。

「多留在荊家莊作客幾日吧!」

「呃……為什麼?」滿臉莫名其妙,姬笑春不懂。

「為了……」頓了下,荊天想到了一個下是理由的理由。「回報我親手下面給你吃的恩情。」

那也算恩情?荊大盟主可以再鬼扯一點。

不知為何,他這種天外飛來一筆的詭異理由逗得姬笑春直想笑,酒足飯飽心情好之下,忍不住順著話調侃,「如果你堅持我得報這份‘恩情’的話,那我也只能委屈些,多留幾日當食客了。」

聞言,荊天深邃眼眸閃動著顯而易見的笑意,可臉上卻佯裝一本正經,以著不疾不徐的低沉嗓音緩緩開口——

「我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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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白雲、蟲鳴鳥叫、百花搖曳,荊家莊後園的石亭內,一名千嬌百媚、豐姿綽約的嬌艷女子,此刻失去了往常的慵懶風情,如今正襟危座的與石桌上啄飲美酒的心愛鷹兒展開一段非常肅穆的討論。

「銀星,你認為荊大盟主是不是摔壞腦袋了?」

「啾!」銀亮腦袋搖啊搖,鷹眸不屑斜睨。那個男人正常得很,怎麼可能摔壞腦袋。

「那麼是中邪了?」看出心愛鷹兒的不贊同眼神,姬笑春馬上改弦易轍,懷疑另外一個可能。

「啾啾啾!」更不是!那種可以鍥而不舍追你十幾年、意志頑強的可怕男人,這世上應該沒有哪只邪魔侵襲得了他。

「也不是啊……」撫著潔白美麗的下巴,第三個可能性丟出來了。「那我想,他是愛上傾國傾城、國色天香、美艷不可方物的我了!」

自我調侃的揶揄話聲方落,姬笑春自己就忍不住笑得前俯後仰,簡直停不下來,也因此錯失了心愛鷹兒斜睨而來的附和眼神。

哎呀!打從在他莫名的堅持下留下來當白吃白喝的貴客後,連著幾日下來,這貴客當得她不時被惡寒侵襲,頭皮時常處于發麻狀態,雞皮疙瘩更不知已掃了幾斤起來了,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就是荊天的改變。

是的!荊天變了,變得比以前更令人膽戰心驚啊!

抱著頭,姬笑春笑聲頓止,萬分無力的將臉頰貼在桌上哀鳴。

「嗚……荊大盟主到底是怎麼了?這些天一個不小心就會瞄見他站在一旁沉沉地瞅著人心慌,問他瞧什麼也不吭一聲,甚至還時不時來給我噓寒問暖,整個人變得古里古怪的,最可怕的是,他現在不跟我吵了,這像話嗎這?我寧願他像以往那般,一見面就用他那硬邦邦的死人臉來和我冷嘲熱諷一番啊……」哀哀鬼叫,有人天生下賤,人家不找她麻煩還渾身不痛快。

主人,你這是犯賤啊!

鷹眸隱隱浮現羞愧淚光,銀星為自己有這樣的主人感到丟臉,拍拍翅膀決定去找只獵物玩弄一番,以彌補自己受創的心靈。

「嗚……銀星,你這個沒良心的男人,竟然棄我而去……」眼看心愛的鷹兒嫌棄地逕自飛走,姬笑春悲憤干嚎,自得其樂的演起大戲來。

「銀星若是個男人,那天下所有男人豈不都成了鳥兒?」驀地,在無聊的干嚎聲中,一道沉穩中暗藏無奈的嗓音冷不防響起。

唉……全天下就她一個女人會把一只雄鷹當成男人來眷愛,實在令人無語啊!

「嚇!」驚叫一聲,姬笑春整個人從石椅上跳了起來,略帶尷尬地微紅著臉惱瞪不知何時來到石亭外的男人,嗔聲嬌斥,「荊大盟主,你做什麼嚇人?走路都不出聲音的嗎?」

完了!這男人何時來的?

方才的話該不會都被他听去了吧?

恍若未聞她的嗔斥,荊天沉沉凝睇眼前這張歲月幾乎未曾留下痕跡的艷美嬌顏,一時之間仿彿回到了初次見到她的那一天,登時不由得有些怔忡。

當年,他就是在這座石亭遇上了從微醺酣眠中轉醒的她,而那初見的第一眼,他就驚艷地有些失了神;沒想到多少年過去,如今在相同的地方、一樣的人兒,他還是失神于她慵懶嬌嗔的風情中。

呵……也許在兩人初識的第一面,他就傾心于她的石榴裙下了,是以才會以尋找外甥為借口,鍥而不舍地追她這麼多年卻始終不曾想過要放棄。

「你、你瞧些什麼?」被瞧得心中猛打鼓,姬笑春瞠目嗔瞪。

要死了!這荊大盟主這些天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淨是用這種深不可測的復雜眼神瞅得人直起雞皮疙瘩,老覺得他對她肯定有陰謀,卻又想不通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搖了搖頭,荊天緩步進入石亭坐下,輕聲笑道︰「只是想起多年前,我們在這兒初相遇的情景。」笑聲中,懷念之情顯而易見。

怎麼也沒料到他想的竟會是這個,姬笑春不禁愣了愣,在他輕扯下也緩緩坐回石椅上後,這才回神白眼揶揄。「怎麼荊大盟主也開始回想當年了?據說人老了才會開始回想起往事,荊大盟主該不會也老了吧?」嘴巴不饒人,總是想盡辦法嘲笑他。

「是不年輕了!」微微一笑,他竟然點頭承認不諱。

啞口無言地瞪著他微笑神色,姬笑春只覺得一陣想哭的沖動……嗚,這不是荊天!這不是荊天!

老天爺,把以前會與她針鋒相對的荊天還來啦!

愈想愈是悲憤,她一時沖動下,竟然想也不想的撲上去抓著某大盟主猛搖晃,鬼哭神嚎地淒烈慘叫,「荊大盟主,你回來啊!摔壞了腦子,我可以請大夫來醫治︰中了邪的話,我可以招道士來驅魔,只求你回來,別再不正常下去了……」

被搖得宛如風中落葉,荊天眼中笑意卻更深了,口吻閑涼地淡聲提醒,「你忘了說第三種可能。」

「啊?」搖晃動作頓止,姬笑春一臉呆愕。

他他他……他果然將方才她與銀星說的玩笑話全都听去了……慢著!現在重點不是他听去了,而是……而是他剛剛說第三種可能……

終于意識到關鍵所在,姬笑春緩緩地瞠大了眼,震驚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你你……你的意思是……你……我……」顫抖的縴指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比畫著。

難得看到向來慵懶嬌媚的她會有這種張口結舌的錯愕表情,荊天想笑,但更多的卻是尷尬,當下不由得俊臉通紅,但既然認清自己心情,他還是強忍下滿滿的別扭與窘迫,深吸一口氣,心跳如雷地點頭——

「是!我愛上你了!愛上傾國傾城、國色天香、美艷不可方物的你了!」以她方才不要臉的自夸話兒表明心跡,隨即大掌掩臉,意圖遮蓋滿頰熱燙的臊意。

老天!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說出這麼肉麻的話來。

轟!

宛如被轟天雷給擊中,只見姬笑春被炸得瞬間石化,思緒一片空白,腦中不斷回旋著同樣的話兒……

我愛上你了……愛上你了……愛上你了……

「哇——」驚聲慘叫,她「蹬蹬蹬」地連退三步,仿彿听到世上最可怕的話般一臉驚恐地瞪著他,嘴角抽搐干笑不已。「荊、荊大盟主,你在捉弄我是吧?」

對了!一定是他想到新方法玩她了,但是要玩也不必玩這麼大吧!

想殺人也不需要使出這麼有創意的殺招,幸虧她膽識不錯,否則這種話讓膽小的人听了可是會當場暴斃身亡啊!

她竟然把他強壓下滿心尷尬與別扭,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表明的心跡當作捉弄玩笑?

俊臉瞬間黑了一半,荊天神色不善的低吼,「你覺得我是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嗎?」

這女人真的是生來要氣他的!

呃……依他這種正經八百的嚴肅個性,確實不可能拿這種事來開玩笑,所以他對她……

嗚……這是什麼世道,為何連如此離奇的事也會發生?他不是一向最看不慣她,每次見她就火大,怎麼如今卻說變就變?

嗚……這不是荊天!這不是荊天!他一定被附身了,這年頭果然妖孽叢生啊!

面對妖孽,事不宜遲,唯今之計只有……

「我明白了!」慘澹著臉,姬笑春強笑點頭,然後轉身落荒而——

逃!

「姬笑春!」變臉怒吼,荊天簡直不敢相信這女人竟然只丟下一句「我明白了」就轉身逃走,甚至連表示願不願意接受他心意的勇氣都沒有,當下氣得二話不說,立刻運足全身功力急追而去。

于是就見晴空下,兩人追逐的身影再次展開,這一場歷時多少年的男追女跑的戲碼,如今換了個理由,還在持續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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