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君 第7章(2)

「師兄,怎麼不走了?」奇怪的詢問,華妙蝶滿心不解。凝眸沉沉的睇覷著她,華丹楓神色嚴肅的忽問︰「師妹,如果我輸了呢?」

「師兄,你才不會輸呢!」漲紅著臉蛋叫喊,華妙蝶對他可是信心滿滿。

「我是說如果,如果輸了呢?」他再接再厲又問。

「不會的!不會的!」有些惱怒的跺腳,華妙蝶堅持自家師兄很厲害,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師兄,你不會輸,絕對不會輸的。」

不,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想听的是……是……

就算輸了,你還是我的師弟啊!

是了!他想听的就只是這麼簡單的一句,不管他日後是好是壞、是榮是辱,永遠都是她的師弟,而且他也相信師姐若在,肯定會是這樣回答的。

想到這里,華丹楓驀地展顏歡笑,忽然有種豁然一空、茅塞頓開,宛若金陽沖破層層黑雲,燦爛照亮天空的明朗。

呵……他想,他明白自己的感覺了。「師妹,待這場比武大會結束後,我們回紫雲峰找師姐吧!」

「好啊!我也想師姐了……」邊笑邊拉著他往比武會場而去。「不過師兄,你還是先把這回的比武打贏再說!」

「說起來,打進八強的人中,我也只認識俞公子與那個應孤鴻。」想起師姐曾被某人所傷,他開始摩拳擦掌起來。「干脆就趁這次機會,好好的痛扁那個姓應的,好替師姐報仇。」

哼!雖然是八人混戰,不過也沒說不能專盯著一個人打啊!

聞言,華妙蝶也樂了,連連點頭稱好。「師兄,你可得把我的份一起算上啊!」

「那是自然!」拍著胸脯保證。

于是,就見師兄妹兩人狼狽為奸的嘿嘿邪笑,齊往比武會場而去。

而某個名聲極差的少主將在不久之後,在擂台上被人點名作記號的窮追猛打,專攻他一人。

不過若依惡名少主的邪魅性情,可能也會挺樂的就是了。

紫雲峰上,季節變化來得早,山下尚是青郁翠綠,山上卻已綠葉轉黃,展現初秋之貌,偶爾一陣冷風吹過,刮起陣陣落葉,更顯蕭瑟。

雅致竹舍不遠處的一棵楓樹下,有座微微隆起的墳,一名女子孤立于前。

幾天了呢?她回來幾天了呢?

三天?五天?或者更久?

恍惚的搖了搖頭,她像是失了魂般怔怔的凝視著墓碑上娘親的閨名,直到一陣寒風吹來,她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回神般的抬眸遙望四周,映入眼簾的淨是一片空茫蕭索與清冷寂寥,霎時縴細單薄的身子不由得一震,一滴清淚毫無預警的猛然滑落腮頰。

這有的孤單寂寞、這有的寂靜孤獨,沒有一點生氣、沒有一絲溫暖,這是她要的嗎?

娘用了她大半輩子痴等著一個男人,將一生困在紫雲峰上,直至闔眼溘然長逝,她都未曾後悔,也始終堅信著那個男人並未負心,總有一天會回來與她們母女倆一家團圓。

娘雖痴等一生,可至少堅信她所等待的男人是愛著她的,可她自己呢?她等的又是什麼?

師弟對她只是師姐弟之情罷了,從來不是男女情愛,從來不是……

豆大的清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滾而落,再也止不住,她癱軟在墳前,額靠著墓碑,畏然低泣……

曾經她為娘的痴傻而感到不值,可如今,她竟連娘也不如了!

「娘……」清淚蜿蜒而下,她哀泣輕喃。「你說過你不曾後悔,可我卻怕我會……我不想步你的後塵……不想……」

抱著墓碑喃喃低語著,她不值哭了多久,直到淚盡聲啞,她才緩緩起身,腫脹通紅的眼眸凝視周遭一圈後,她的神色漸漸堅定,移步往竹舍內而去。

是的!她不想象娘親一樣,也不想痴痴等待一個不知是否會回來的男人,所以她要走自己的路,尋找屬于自己的天空。

「哈哈哈……師兄,這回你可紅了,我看以後全江湖人人都識得你了……」

「嘿嘿……好說!好說!」

林葉轉紅的山徑上,就見一對男女歡言笑語的往紫雲峰上而行,年輕的臉龐上滿是得意之色——可不就是華丹楓、華妙蝶兩人。

只是若要問起這對師兄妹為何會如此開心興奮,那就不得不提起前些日子在華山之巔舉行,後來結果卻是震驚江湖眾人的比武大會。

那日,華丹楓在比武大會開始前的最後一刻終于跳上擂台,並在八人混戰中獨鐘應孤鴻一人,不論是聯合他人攻擊,抑或是獨自一人強襲,總之他就像只盯上獵物的毒蛇般的緊咬不放。

由于他太過明顯的「專情」,導致後來其他人皆由了默契,在偌大的擂台上自動空了塊角落讓兩人單打獨斗去——反正依他們出招的激烈程度,最終不是兩敗俱傷,也總會有一人倒下,他們剛好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算!

眾人怎麼想也想不到這兩人不僅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還打得陰招盡出,流彈四射、殃及池魚。

于是就見混戰中的六人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去,甚至連僅剩下的俞子南都提高了警覺,可躲得了前卻閃不了後,最後還是不敵兩人前後夾殺,成了第六尾無辜遭殃的池魚。

如此出人意料的發展,可讓擂台下的群眾齊聲嘩然,同時也熱血沸騰了起來,歡呼吆喝聲此起彼落,各個睜大眼楮就怕錯過任何一幕精彩畫面。

只是應孤鴻原本就惡名在外,名氣如雷貫耳,人人皆知他的武藝高強,可卻沒想到默默無名、橫空出世的華丹楓的武功竟也是如此厲害,與應孤鴻一來一往打得平分秋色、毫不吃虧。

就在這種誰也不落下風的對戰中,兩人又打了百來回合,最後在眾人驚呼贊嘆聲中,兩人互使損招,然後像落水狗般互抱著雙雙摔出擂台,而且在落地的瞬間還互不相讓,一人一拳各獲得一只黑眼圈。

所以擂台上幸存者——零人!

新的四大公子比武大會——全軍覆沒!

瞠目結舌的瞪著空蕩蕩的擂台,在場所有江湖人皆猜中了開頭,卻猜不中這樣的結局,于是所有人面面相覷、萬分無語。

而造成這結局的兩人卻是毫不在意的起身,一個瀟灑的拍淨衣衫,一個拉著笑眯眯迎上來的師妹,默契十足的互瞪一眼後又雙雙大笑,然後丟下還在糾結中的江湖眾人,飄飄然的各自下山離去。

從此之後,華丹楓三個字在江湖中紅了,新四大公子雖沒封成,但卻因此多了一個「玉面雙龍」的稱號。

至于雙龍是指哪兩個人,不言可喻。

不過這些對華丹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今急著趕回紫雲峰,然後見到師姐後要撒嬌的對她表白說——如果是師姐的話,可以喔!

徑自興高采烈的幻想著,他愈想愈樂,離家愈遠,一顆心便愈雀躍。

好不容易當他遠遠的瞧見那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竹屋時,頓時開心的歡叫一聲,一路呼嘯的直沖而上,惹得華妙蝶在後面邊跑邊笑的罵他不夠道義,竟然想甩下她,一個人先跑回去霸佔師姐。

「師姐……師姐……我們回來了……師姐,你在哪里……快出來啊……」華丹楓一路歡快的飛奔到屋外,四下不見人影,想也不想便沖進竹舍內。「師姐,我和師妹回來了!師姐,你快出來……」

扯著喉嚨尋人,誰知屋內找遍了也不見絲毫蹤影,他不由得大感奇怪,下意識的打開窗子想探頭出去瞧瞧,誰知指尖一踫窗欞,竟沾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他心下頓時一跳,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頭。

怎麼會?

師姐最是愛清潔,若她回到這里,斷不可能讓屋子生塵的……

心鼓鼓的跳著,華丹楓想起從方才叫喊尋人皆不見師姐一丁點的動靜……莫非……她根本沒回來?

所以在武家莊時,她說她倦了,說她思念山上的清靜,想一個人先回來是騙他們的嗎?

想到她可能根本就沒回來,人不知上哪里去了,華丹楓頓時心急如焚,慌得掉頭就要往外跑時,眼角余光卻猛然掃見竹桌上的一封信……

信?桌上怎會有一封信?

本要往外沖的腳步在瞬間頓住,一個轉彎就撲倒桌前飛快的抓起信,雙手輕顫的打開信紙,那從小看到大再熟悉不過的娟秀筆跡便映入眼簾……

師弟、師妹︰

自在武家莊與你們一別後,師姐回到這里住了幾日,閑暇無聊時,重新翻閱娘留下的舊時醫書,書中記載了許多療效絕妙的奇花異草皆未曾見過,心中忽感自己所學尚淺,實該更加深研。

所以師姐決定雲游天下,尋訪各地名山古澤,采集奇珍異草。

若你們回來見到了這封信,不必緊張也不必替師姐擔心,總有一天,師姐會回來的,你們自己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保重。

師姐沈待君筆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簡潔的告知了她的決定,華丹楓呆呆的看著信上娟秀的筆跡,腦中亂轟轟的根本無法思考,唯一明白的就是——師姐離開了!她不在了!

怎麼可以……

她怎麼可以就這樣拋下他、拋下師妹?

他都還沒來得及向她響應自己的心意,她怎麼可以不說一聲就走?又或者是她根本就是有意要閃避他,所以才悄然遠去?

說不定她在武家莊與他們分別時,心下就已做此決定了!

明明當初分別時,她說會在紫雲峰上等他們回來的,可如今卻……騙人!師姐騙人!

千絲萬縷掠過心頭,華丹楓又氣又惱又難過,泛紅著眼眶想到她如今人不知在何處,心中更是焦急不安,猛地又想馬上往外沖去找人,然而——

「師姐,我回來了,你在哪里……」叫喊聲一路才外頭竄了進來,晚了師兄好幾步才抵達的華妙蝶一頭沖進屋內,可在乍見他泛紅的眼眶與難看的臉色時,歡快的嚷嚷聲在瞬間凝結,同時也發現始終未見師姐身影,當下連忙詢問︰「師兄,怎麼了?師姐呢?」

「不見了……師姐不見了……」暗啞的嗓音微帶著一絲哽咽,華丹楓顫抖著手將信交給她。

「不見?怎麼會不見?」尖聲驚叫,華妙蝶急忙振信細凝,好一會兒後,她渾身顫抖的跌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哭了起來。「怎麼會?師姐……師姐不要我們了嗎?」

所以在武家莊時,她才會說什麼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其實是因為她不要他們了,要丟下他們了是嗎?

否則……否則就算她要雲游天下,想采集奇珍異草,可以等到他們回來再陪著她一起去啊!

「才不是!師姐不會不要我們的。」惱得怒聲否認,華丹楓拒絕接受這種可能是事實的想法,隨即神色堅定的大聲道︰「師姐雲游天下算什麼?難得我們就不會去找嗎?就算師姐藏在地下十八層里,我們也要挖出十八層土找到她。」

聞言,華妙蝶破涕為笑,跟著也燃起了雄心壯志。「好!師兄,我們就把地刨出個十八層,等找到師姐後再把她給埋進去,報復她丟下我們,自己玩兒去!」

雖然心知師姐的離開並非是為了自個兒去玩,而是想要閃避他,但是華丹楓還是非常贊同的重重點頭。

于是不久後,這對才剛回來的師兄妹又匆匆離去,開始了讓他們誓言要挖洞埋人的尋人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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