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城里最大的一家客棧的廂房里,這些天來被江湖人火熱淡論著的幾人齊聚一堂,似乎正在依依不舍話別離。
「師弟,你真的不隨我回黑風堡嗎?」已不知是第幾次的詢問,縱然得到的答案永遠一樣,應無赦卻還是不死心。
搖了搖頭,沈雲生低聲道︰「師兄,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我若沒親眼看到那狗賊受到惡報,我是不會死心的。」
至今那狗賊依然行蹤杳然,他不甘心就這樣讓那狗賊月兌逃,一定要逼他現身,以便報仇雪恨。
應無赦也有心想陪他把人逼出來,奈何堡內事務繁多,他實在難再多留,最後只好暗嘆一口氣。
「既然如此,你自己多保重,有任何需要幫忙的,隨時通知我,我也會讓手下的探子盡力去找那狗賊的下落的。」
「多謝師兄!」微微一笑,如今在這世上,除了女兒外,沈雲生最信任的入就是他了。
點了點頭,應無赦將一只刻著「風」字的黑令牌交給沈待君,嚴肅交代,「有事就拿這令牌找黑風堡最近的堂口,他們會用最?陝的速度把消息傳給我的。」
「多謝師伯!」慎重的收好令牌,沈待君很是感謝。
于是沒再多說什麼,應無赦向眾人微一頷首後,便領著應孤鴻離去。
目送兩人離開,屋內四人又商討了好一會兒,卻始終沒什麼好辦法逼出那失了蹤跡的武仲連,最後華妙蝶嚷嚷了起來——
「算了,別想了!那狗賊不知躲在哪個老鼠洞,他不自己鑽出來,咱們也沒辦法,不如該干嘛就干嘛去,說不得那狗賊怨恨在心,我們到處去溜一溜後,他就憋不住的鑽出來找我們報仇啦!」
這話一出,沈雲生先是瞪了她一眼,隨即竟破天荒的點頭贊同。
「難得你這小丫頭說的話還算中肯。」
沒想到會被稱贊,華妙蝶頓時樂不可支,惹得沈雲生氣沖沖的又朝她瞪去一眼,然後——
「我不吭聲,就當我瞎了嗎?給我放手!」突如其來的吼聲乍起,他一巴掌朝某個不規矩的色胚後腦勺狠狠的拍了下去。
霎時,就听「咚」的一聲巨響,華丹楓整顆腦袋直接砸在桌面上,哼哼哀哀的直申吟,看得一旁的沈待君又害臊、又想笑。
「從剛剛我就看到你這蠢貨偷偷拉著君兒的手不放,我沒吭聲,你倒是愈來愈放肆,模手不夠,還模到頸後去了,你是想死嗎?」愈說愈火,沈雲生怒沖沖道。
哼!他不是不清楚君兒與這蠢貨互相有愛意,所以蠢貨拉著她的手時,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忍了;可這小子得寸進尺,當著他的眼皮子底下,竟敢偷偷模模的君兒的後頸,這就太過分,是當他死了嗎?
「模模也不行嗎?」抬起頭,華丹楓捂著陣陣泛疼的腦袋瓜,心中甚是悲憤。
可惡!打從出了石洞,與師爹他們會合後,他就很少有機會與師姐親呢了,如今忍不住偷偷模了她一下,這樣也不許嗎?
要知道他可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憋久了會出問題的啊!
聞言,沈雲生還來不及開罵,華妙蝶就瞪眼開口了——
「師兄,你干嘛偷模師姐?就算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不在意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但你也不能佔師姐便宜啊!」
他哪是佔師姐便宜?他是被憋壞了,情難自禁啊!
心中一陣哀傷,華丹楓豁了出去,不管、不顧的叫道︰「模又怎麼了?我還要和師姐成親,生一大群小女圭女圭呢!」和這比較起來,模模只是小意思而已。
噗!
嘴里的一口茶在瞬間噴出,華妙蝶嗆咳不斷,好不容易止息下來,她瞠著大眼驚駭的瞄瞄他理所當然的表情,然後又看看赧紅著女敕頰、面泛羞容的師姐,終于意識到「奸情」的存在,頓時雙手抱頭慘叫——
「哇——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我怎都不知道啊?」
太可怕了!實在太可怕了!
她身為兩人的師妹,竟然一直都沒察覺到有段「奸情」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發生,還要師兄自己自爆出來,這教她情何以堪啦!
听聞哀號慘叫,沈雲生恨鐵不成鋼般的橫去一眼,忿忿道︰「見過遲鈍的,但沒見過像你這麼遲鈍的。」
「師爹,話可不能這麼說!」被罵遲鈍,華妙蝶可不依了,「說不得師兄、師姐是在尋寶的路上產生「奸情」的,那我又沒跟著一起去,怎麼會知道?」
「什麼奸情?師妹,你用詞就不能好听些嗎?」華丹楓抗議。
一旁,沈待君面紅耳赤,對于三人的對話,心中真是又羞又赧,窘迫異常,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最終也只能無言抉額,默默嘆氣。
而沈雲生雖心知女兒與那蠢貨早在尋寶之前就情愫暗燃,但是听到華妙蝶這麼一提醒,頓時變臉質問︰「蠢貨,在你們獨處那三個月,你沒對君兒胡來吧?」
若有,這蠢貨就該死了!
「咳咳咳……」這下,換沈待君被茶水給嗆到了,她窘迫嬌嗔,「爹,你說什麼呢?」
天啊!快讓這場鬧劇結束吧!她快禁不住這三人的「口無遮攔」了。
「怎麼?我有問錯嗎?」沈雲生更加理直氣牡,怒拍桌子大吼,「蠢貨,我問你話呢!快給我說清楚、講明白!」
「哦——師兄,你臉這麼紅,是不是真對師姐胡來,心虛了?」華妙蝶眼兒恁利的發現某人的一張臉紅通通,眼神心虛的胡亂飄,當下幸災樂禍的大叫。
「蠢貨,你真敢?我宰了你!」怒火攻心,一巴掌又狠狠甩了過去。
「哇——師爹,你別胡想,我沒有啦!」狼狽躲過襲擊,華丹楓抱頭鼠竄的同時,嘴上也不住地哇哇大叫的澄清。
「我只是親了師姐幾次,只有這樣而已……」
此話一出,沈待君當場掩面申吟,而華妙蝶則瞪大了眼怪叫驚呼,至于沈雲生則是已經怒發沖冠——
「你這蠢貨,佔她便宜,還敢說只有這樣而已?我打死你!」沈雲生猙獰著臉大罵。一拐杖直接打了過去。
霎時,就見偌大的廂房內有人逃、有人追;有人看戲鼓掌大笑,有人羞窘勸阻,鬧了個雞飛狗跳好一陣子,直到華丹楓被打得滿頭包哀哀求饒後,沈雲生這才停了手。
「你怎麼說?」拍著桌子,他再次怒聲質問。
什麼怎麼說?
被打得頭昏眼花的華丹楓一時反應不過來,滿臉茫然回視;而沈待君則是滿面羞紅,低低的垂下螓首一語不發,我見猶憐的模樣甚是動人。
「蠢貨!」見狀,沈雲生氣不打一處來,火得又狠狠賞了他的後腦勺一記。
就這麼一下,華丹楓像是被打醒了般,他飛快瞅了師姐一眼,見她欲語還休,心中不由得一蕩,隨即神色嚴肅道︰「我自是要娶師姐的!待事情辦完,咱們回紫雲峰了,我和師姐就在師父墳前成親,讓她在天之靈也高興。」
總算還沒蠢到家!
忿忿的又瞪了一眼,沈雲生這才勉強地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這樁婚事。
「哇——師爹答應了,師兄、師姐,恭喜你們了!」雖然是最後一個知道兩人之間的情愫,但華妙蝶不介意,因為她可以搶當第一個說恭喜的人。
聞言,沈待君羞澀輕笑,臉如醉楓,煞是美麗。
而華丹楓則是挺著胸膛咧嘴傻笑,在桌面下又悄悄的握住了師姐縴細的小手,引來她秋波橫睨,不過卻沒甩掉。
沈雲生是明眼人,哪會不知他底下的小動作,不過如今既已定下了兩人的婚約關系,他雖再怎麼看不順眼,只要不過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說到紫雲峰,咱們什麼時候要回去呢?」手撐著下巴,華妙蝶忍不住詢問。
「怎麼?你想家了嗎?」微微一笑,沈待君柔聲反問。
搖了搖頭又點點頭,華妙蝶直率說道︰「想是想,不過最主要的是早一日回紫雲峰,我就可以早一日喝到你們的喜酒啊!」
「貧嘴!」笑啐一聲,沈待君女敕頰上的紅暈又加深了。
「實話實說,哪是貧嘴?」扮了個鬼臉取笑,華妙蝶想到什麼似的忽然失落的嘆了一口氣。
「唉……成親後,師兄就會改口喚爹了,那以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叫師爹,感覺好孤單喔!」
包重要的是,她會覺得自己好像是被隔離在外,不再是家中的一分子了。
「這有什麼好哀聲嘆氣的?」實在看不過去,沈雲生重重賞了她的後腦勺一記,然後別扭的轉開了眼。
「頂多也讓你叫我一聲爹就是了!」呃……她听見了什麼嗎?
簡直不敢置信自己的听覺,華妙蝶呆呆的看著他古怪別扭的表情,然後緩緩的咧開了嘴,歡呼的大笑著抱住他的臂膀,搶先大叫,「爹——」他有準她現在就叫嗎?
扭曲的性子又起,沈雲生正待瞪眼吼人,誰知華丹楓也不甘示弱的跟著石破天驚的大喊——
「爹——」輸人不輸陣,以聲勢取勝。
「蠢貨,君兒還沒嫁你呢!我準你喊了嗎?」一拐杖又打了過去,沈雲生破口開罵了。
于是,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廂房霎時間又鬧了起來,而沈待君看著三人又打又罵又笑的,唇畔不由得浮起一朵柔美笑靨……
呵……這就是幸福是吧?多麼美好的感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