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難追(下) 第十一章 設局陷害清白不保(2)

「這……」余子謙看了看杜阡陌,「杜大人以為如何?」

話音未落,熙淳搶先道︰「他們兩人青梅竹馬,這會兒定有體己話要說,還是別去打擾吧。」

余子謙不太同意,還是問︰「杜大人是公主的少傅,還是由杜大人來決斷吧。」

杜阡陌沉默片刻,也拿不定主意。

「杜侍郎,咱們還是快些把這心經抄完,等會兒一道去拜佛吧。」熙淳笑道︰「放心,靈泉寺就這麼大,四周都有守衛,出不了什麼事,若是執意跟去,依夏和那脾氣,她說不定還會怪罪你們呢。」

懊跟去嗎?四周的確是安全的,附近也沒有野獸,不必多此一舉,可為何他如此心神不寧?

所謂關心則亂,可他身為禮部侍郎,無論如何要行事得宜,在思緒萬千中,他必須迅速做出判斷,並且沒有一點失誤。

他該怎麼做?

林中的青苔生得十分豐厚,踏在上邊有如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一般,連腳步聲都沒了。

安夏跟隨拓跋修雲來到摩崖石刻處,出乎她的意料,這石壁上刻著的並非三尊佛,也不是常見的菩薩,而是一尊面目有些猙捧的佛母。

只見此佛母一面四臂、發上沖,以骷髏為冠,三目圓睜,卷舌露齒,手持花弓與花箭,腰圍虎皮裙,右腳屈曲,左腳鶴立,踏在一赤果魔女的心口上。

「這是什麼佛?」安夏不由怔住。

拓跋修雲道︰「夏和你忘了?這是作明佛母,專管姻緣的佛。」

「專管姻緣?」她更加迷惑,「是嗎?」

「關于她的故事,還是從前你說與我听的,」拓跋修雲介紹著,「大概是說從前西方某國有一名王後失了寵,後來遇到作明佛母,佛母教她如何挽回帝王的心,所以你說這是專管姻緣的佛。你真的不記得了?」

安夏搖頭,她近日看過的佛經之中,並無與此有關的記載。她道︰「佛有萬相,我沒見過的、沒听過的,或者听過、見過卻記不住的,都太多了。」

拓跋修雲忽然道︰「當年我歸國時,你我曾在此佛母像前許願,此生共結連理。」他望著她,「夏和,你該不會也忘了吧?」

「許願……」安夏愕然,「在此嗎?」

「切切實實地對著佛母許了願。」他神情嚴肅,「在菩薩面前,我怎敢說謊。」

安夏心中一陣鼓點之聲,如急雨落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從前的事她不得知曉,任誰誆她、騙她,她都只能吃啞巴虧。

「修雲……」她試著叫他的名字,希望自己即將說的話不至于太過得罪他,「以前的事我都不太記得了……

我也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他盯著她,「所以你要違背自己的誓言?」

「我不想替自己辯解,誓言若是違背,就只能違背了。」她緩緩地道︰「如今我的心已經不在你那里了,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事情都沒有轉圓。」這就是她今天想對他說的話,所謂敘舊,不過是想跟他說清楚。

她向來討厭曖昧,愛誰或者不愛,既然心里很明白,又何必耽誤別人?早一點撇清關系對兩個人都是好事。

拓跋修雲身子僵立著,定定地瞧著她,半晌不語,眼神如豺狼般,閃爍著一種讓她害怕的光芒。

良久之後,他微笑著說︰「可惜已經晚了。」這笑意滲著寒意。

「晚了?」安夏不太懂得他的意思。

他深深地望著她,「我們已經有夫妻之實,你再也嫁不了別人了。」

「什麼?」安夏瞠目。

「你早已是我的人。」他上前一步,「當年我歸國之前,那天晚上你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給我。」

安夏的腦中頓時響起嗡的一聲,一片混亂。

不,這不可能,他在誆她,一定是在誆她……

「那時候我不過十五歲而已。」安夏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哪有這麼大的膽子做此等越軌之事。」

「十五歲在民間為人婦並不在少數,有的甚至還為人母了,有什麼好奇怪的?」

天啊,在她的時代,十五歲還是未成年的孩子……

「當著佛母的面,我會說謊嗎?」拓跋修雲咄咄逼人,「我敢嗎?」

他又靠近了一步,逼得她連連後退。

她回首望去,方才他帶來的兩名隨從此刻已不見了蹤影,青苔深厚,她並未留意到他們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安夏不由得毛骨悚然,打了好些個冷顫,這才意識到這座深山野林只剩他們兩人。

假如他現在要對她為所欲為,她肯定毫無還手之力;假如他方才是眶騙她,此刻倒是極有機會掠奪她的清白……

他不信佛,所以就算是在佛母前,他也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心不受束縛,拿他奈何?

安夏眼前忽然一陣眩暈,也不知是因為太過緊張還是別的,她感到身子有些綿軟乏力。

天啊,千萬別在這個時候出什麼岔子,她不希望一個不慎,滿盤皆輸……

然而拓跋修雲仍步步逼近,直到她無路可退。

她察覺到腳下似乎有石子絆了一下,她低頭之間,他忽然舉起掌來啪的一聲在她後頸打了一下。

她眼前一黑,就這般無聲無息的什麼也不知道了……

「公主,公主——」

耳畔傳來小茹的聲音,安夏睜開眼楮,發現自己竟躺在宮中的床榻之上,楚音若坐在旁側,正悉心地照料著她。

「醒了?」楚音若關心地道︰「方才你額間有些發燙,已經為你冰敷,可好些了?」

「我……」安夏還依稀記得暈倒之前的情形,「我怎麼會在這里?」

「公主……」小茹欲言又止,「您又不記得了嗎?」

安夏恍恍惚惚,神志尚未完全清醒。

楚音若問道︰「小茹,今日你怎麼沒跟去靈泉寺?」

小茹哭喪著臉,「奴婢月事來了,月事時禮佛對佛不敬,所以奴婢就沒跟去……」

楚音若不由嘆了口氣,「罷了,也是命。小茹,你先下去吧,我有話要對她單獨講。」

小茹點點頭,擔心地看了安夏一眼,方才關門而去。

餅了片刻,安夏重復地問道︰「我怎麼在這里?」

「你真的不記得了?」楚音若也是那一句。

「怎麼?」看到她的臉色,安夏直覺事情不太妙,「你們是在哪里發現我的?」

楚音若答道︰「驛館。」

「驛館?」她明明是在靈泉寺後山暈倒的,怎麼會出現在驛館?

「據拓跋皇子說,你與他從後山的一條小徑出了靈泉寺,一道回了驛館。」

「我與他一道?」安夏真是百口莫辯,「我被他擊暈了,什麼也不知道。」

「我就猜是如此。」楚音若蹙眉,「可拓跋皇子非說是你要跟他走的,誰也無法證明……」

「他此刻在哪里?還在驛館?」安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我要找他說清楚!」

「沒有用的,大家都信了。」楚音若搖頭。

「信了?」安夏一怔,「為什麼?」

「因為……當時杜大人派人四處尋你,漫山遍野卻不見人影,他轉念一想,便帶著人馬趕到驛館,」楚音若抿了抿唇,「他看到你躺在拓跋修雲的床上,衣衫不整……」

什麼?!

安夏心音落了半拍,像是頃刻間心跳要停止了似的。

「那般情狀,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你跟拓跋修雲在幽會,」楚音若頓了頓,繼續道︰「而且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安夏叫道︰「我沒有!」安夏叫道。

然而她也不確定驛館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假如拓跋修雲真的心腸歹毒趁人之危,她已失去知覺,只能任他胡為……

「其實要證明你是否還是處子之身,只需找宮中的嬤嬤來查看便知。」楚音若嘆了口氣,「不過,我只怕……」

只怕他真的趁她昏迷,做了越軌之事?

安夏忽然想起拓跋修雲的話,就算她這次僥幸躲過了他的算計,可若干年前呢?她真的已經跟他有過關系了?

「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楚音若安慰道︰「不過是一層膜,騎馬啊什麼的,也同樣有可能破損,別受拓跋修雲的威脅才好。」

她並不是苛守禮制的傻瓜,貞不頁操的,對她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其實無所謂,何況這具身子本來就不是她的,她不必承擔什麼,可是別人會這樣想嗎?杜阡陌若是知道了,看得開嗎?

安夏胸中如翻江倒海,手腳冰涼,茫然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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