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了斷,就是妳對死亡的態度?」謝翔中質問著她。
他突如其來的咄咄逼人,讓修澤嵐錯愕地站在原地,認真地懷疑起自己是否和這個男人有仇。而他那雙冷寒眸子里的不友善,教她打了個冷顫。
團員們說錯了,這男人根本對她沒興趣。依她看來,這男人根本是想把他的千年陰沈之氣全都傳渡到她身上。
修澤嵐習慣性地一聳肩,慢條斯理地開口說道︰「我想……我們應該先把問題轉回到一般正常的程序--請問這位先生,我們認識嗎?」說完,還故意響應給他一個陽光般璀璨的笑容,好暖和現場降至冰點的氣氛。
這男人八成是來找碴的,就是那種偶爾會出現在誠品書店的變態知識分子。
「如果妳的戲劇可以代表妳的話,那麼我們應該算認識。」謝翔中不留情地說道,斯文臉龐上閃過一陣嘲諷。
好尖銳的話!修澤嵐一挑眉,決定打起精神和他奮戰。
「這樣吧,既然閣下覺得我們應該算認識的話,那麼就坐下來一塊喝酒,和大伙一塊聊聊你對我們今天這出戲的看法,如何?」修澤嵐特意放軟了聲音,那溫柔的嗓音連她自己听了都覺得舒服哩。
修澤嵐邊說邊站起身,好心地幫他拉了把椅子。有這麼多位團員在這里,她還怕他不成。「請問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我姓謝。」謝翔中漠然地看著這個看起來頂多二十五歲的女人,並未費事掩飾自己眼神中的睥睨。
修澤嵐點頭如搗蒜地說道︰「你姓『謝』啊……嗯,好姓、好姓。」至少她認識的謝翔華就是個好人。
「姓還有分好跟不好啊?」團員奇怪地看著她。
「謝天謝地的『謝』,當然是好姓嘛!」修澤嵐給了團員-個白眼,怪團員不懂配合她的用心良苦。
「妳談話內容的智商實在不高,我沒興趣和妳站在這里說一堆廢話。」謝翔中鎖住那雙清雅的眼眸,他的臉頰線條凜成緊繃。
「很抱歉喔,我這人只會說廢話。」修澤嵐的笑容非常僵硬,優美的單眼皮也因為瞪他瞪得太使勁而變成了雙眼皮。
她這人性好和平,非常不喜歡吵架。所以,她絕對不會對那個男人的輕蔑眼神表現出任何不快。絕對不會!
「既然妳只會說廢話,那就當我浪費了一個小時看了一場狽屁爛戲。」謝翔中不客氣地說道,目光緊盯著她娟雅的縴秀臉龐。
「你說什麼!」
「嵐」劇團的團員們轟然站起身,紛紛將謝翔中圍在桌邊。
謝翔中的目光漠然地拂過身邊每一張激動的臉孔,他細薄的唇角往上一揚,不屑的意味甚濃。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劇團演員,毆打無辜市民,確實是個不錯的上報題材,可能明天你們演的這場戲就爆滿了。」謝翔中事不關己地說道。
修澤嵐瞪著他,在磨牙磨到牙根發痛之後,她終于忍無可忍地大吼出聲--
「姓謝的,你給我道歉!」
修澤嵐的嬌柔聲音讓她的威脅句子實在不甚具有信服力,而她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她雙手插腰地站在「謝先生」的面前,一副要找人拚命的模樣。
「我不認為我的話哪里有錯。」謝翔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聲調依然酷寒。
不過就是一場填不飽肚皮的戲劇演出,有必要如此激動嗎?但是,她的嬌嗆倒是引起他的興趣了。看來會是個敢愛敢恨的女人……哼。
「你當然有錯,你大錯特錯!」修澤嵐激動地掄起拳頭在空中揮舞著,文淨臉上布滿了凶惡神態。「你可以罵我導戲導得很爛!你可以罵我的劇本寫得很差!可是你沒有資格批評我的戲,因為我們的演員演得很好!演得非常好!」
「演得最好的人是妳。」謝翔中的冷眸冷眼里閃過一絲挑撥。
修澤嵐聞言,心驚地注意到團員們受傷的表情。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很肯定這人就是來搞破壞的!
在一個小型藝文不那麼熱門的地方,小劇團能成軍,已經是聚集很多的不可能在一身了,這個男人憑什麼否定他們?
「我不需要你拍我馬屁。」修澤嵐凶悍地說道,口氣之嚴厲連她自己都為之一驚。
「妳不用往臉上貼金。」謝翔中冷笑一聲,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說演得最好的人是妳,我並沒有說妳演得好。」
「姓謝的!有種出去單挑!」修澤嵐扯著他的手臂就要往咖啡廳外走。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暴戾的人,但是她的手邊現在如果有一支酒瓶,她肯定會直接砸破這個惡男的頭。
「嵐」的團員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一向以好脾氣與微笑著名的導演,氣成了臉紅脖子粗。
「原來妳不只在表達妳的戲劇理念時,不自量力地挑了一個妳都不清楚的題材來演出,就連找人打架這回事,都不自量力得荒謬。」謝翔中一個反掌,輕易地握住她過于縴弱的手腕,往前一扯。
他還沒使勁,她整個人就被拖到他的胸前,被迫仰望著他。
「請問修小姐--」謝翔中不層地一扁唇角。「文的武的妳都搞不好,妳有什麼資格掛名導演?」
「誰說我不自量力,我編這出劇,是因為我長期在植物人的病房擔任義工。我觀察了病人和家屬好久,才選擇了這樣的題材,你沒有資格批評我。」修澤嵐脹紅了臉,拚命地想扯回自己的手腕。
她氣到全身顫抖,豐腴柔軟的唇瓣顫抖到合不起來。
「擔任義工又如何?」謝翔中加重了掌間的力氣,低頭俯近她的臉,強惡的壓迫姿態逼得她狼狽地往後一退。「妳這種煽情的表演,根本只是一種商業化演出!妳觀察植物人,妳觀察那些家屬流露于外的忿怒情緒。但是,妳體會過家屬長期煎熬的心情嗎?植物人不用承受一切,活著的家人才是代為受罪的一方!」
謝翔中的話像冰雹一般地砸了她一身,砸得她又痛又冰,砸得她只能怔怔看著他,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你……家里有植物人?」修澤嵐不安地看著他,吶吶地問道。
謝翔中甩開她的手,不客氣地將她推到了幾步之外。
「我媽媽本身就是植物人,這樣的答案,妳滿意嗎?」謝翔中冷冷撂下了話,黑色深眸漠然地看著修澤嵐。
這女人細長的眸子里正閃著他最不喜愛的情緒--
她在「同情」他!
謝翔中抿緊唇,很快地把臉上的所有情緒全都斂在一張冷寒的面具之下。
很好,這下她和他的梁子結大了。現在就算她編的這場劇和他的經歷雷同只是巧合,他也不會放過她的。他會得到她,再不留情地拋棄--因為謝翔華、也因為她那令人厭惡的同情,但是--
他現在無法對付她。謝翔中瞪著她無辜的眼,他掐緊拳頭忍住一陣酒意引起的暈眩。
他不該喝酒的,任何的酒精都會讓他失控。他的生命中失控的事情已經太多了,他不能連自己都掌控不好。
謝翔中霍然地轉身走向門口,他拋下兩張千元鈔在櫃台,頎長身影像一陣黑色旋風般地消失在門外。
修澤嵐看著他的背影,她咬了下唇,猶豫著……
修澤嵐深吸了一口氣,決定用她的「最快」速度追出咖啡廳。她不想有罪惡感,那會讓她失眠。
「謝先生!謝先生!你等一下!」修澤嵐拚了老命地爬上樓梯,又叫又嚷地試圖阻止他的快步行走。
她沖到他的身前,雙手大張地擋住他的去路。「等一下!」
謝翔中看著她氣喘吁吁地彎,小手撐在膝蓋上,一副不勝疲累的樣子。
他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他走路的速度有這麼快嗎?
「抱歉……我是跑步白痴……一百公尺可以跑上一分鐘……」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吞了一口氣之後,立刻向他鞠了個躬,並小心翼翼地配上一個笑容。「對不起!必于剛才的一切。」
「對不起什麼?對不起妳演了一出爛戲?」謝翔中一挑眉,眉宇之間的譏諷很冷。
一股火氣在瞬間爆上修澤嵐的腦門,她唇邊的笑意變得扭曲了。
修澤嵐的眼原本是想瞪人的,可她的心知道自己是來道歉的,偏偏她的個性又太誠實,做不來任何虛偽的動作,所以她的笑容只好以一種近乎抽搐的方式掛在嘴角。
謝翔中看著她藏不住情緒的臉,心情突然變得愉快了些。精密手術開得太多了,他欣賞簡單而不復雜的一切。
「對不起,由于這出戲的主軸是在植物人身上,所以我在這出戲里,並沒有放人太多家屬面對植物人的心情。我知道現在跟你解釋什麼戲臨時要上檔,所以劇本沒法子太面面俱到的這些話都只是推托的借口。我做得不夠好是事實,所以我謝謝你的指教。」修澤嵐女圭女圭般女敕軟的聲音在正經八百時,益發地像個孩子在演講。
「妳不用跟我報告這些,戲劇原本就有主配角之分,妳不是天才,我沒必要強求妳。」謝翔中簡單地說道,感覺晚風已經稍褪了他的酒意。
修澤嵐一抿嘴、一聳肩,覺得自己開始習慣這個人的說話方式了。
謝翔中霍然地轉身走向門口,他拋下兩張千元鈔在櫃台,頎長身影像一陣黑色旋風般地消失在門外。
修澤嵐看著他的背影,她咬了下唇,猶豫著……
修澤嵐深吸了一口氣,決定用她的「最快」速度追出咖啡廳。她不想有罪惡感,那會讓她失眠。
「謝先生!謝先生!你等一下!」修澤嵐拚了老命地爬上樓梯,又叫又嚷地試圖阻止他的快步行走。
她沖到他的身前,雙手大張地擋住他的去路。「等一下!」
謝翔中看著她氣喘吁吁地彎,小手撐在膝蓋上,一副不勝疲累的樣子。
他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他走路的速度有這麼快嗎?
「抱歉……我是跑步白痴……一百公尺可以跑上一分鐘……」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吞了一口氣之後,立刻向他鞠了個躬,並小心翼翼地配上一個笑容。「對不起!必于剛才的一切。」
「對不起什麼?對不起妳演了一出爛戲?」謝翔中一挑眉,眉宇之間的譏諷很冷。
一股火氣在瞬間爆上修澤嵐的腦門,她唇邊的笑意變得扭曲了。
修澤嵐的眼原本是想瞪人的,可她的心知道自己是來道歉的,偏偏她的個性又太誠實,做不來任何虛偽的動作,所以她的笑容只好以一種近乎抽搐的方式掛在嘴角。
謝翔中看著她藏不住情緒的臉︰心情突然變得愉快了些。精密手術開得太多了,他欣賞簡單而下復雜的一切。
「對不起,由于這出戲的主軸是在植物人身上,所以我在這出戲里,並沒有放人太多家屬面對植物人的心情。我知道現在跟你解釋什麼戲臨時要上檔,所以劇本沒法子太面面俱到的這些話都只是推托的借口。我做得不夠好是事實,所以我謝謝你的指教。」修澤嵐女圭女圭般女敕軟的聲音在正經八百時,益發地像個孩子在演講。
「妳不用跟我報告這些,戲劇原本就有主配角之分,妳不是天才,我沒必要強求妳。」謝翔中簡單地說道,感覺晚風已經稍褪了他的酒意。
修澤嵐一抿嘴、一聳肩,覺得自己開始習慣這個人的說話方式了。
他說話是刻薄了一點,不過實在不能算是說錯。她除了比別人努力、比別人樂觀之外,她的確就只是個普通人。
「你說話一向這麼尖銳嗎?」修澤嵐好奇地仰看著這個冷然的男人。
「我不認為我有必要回答妳這個問題。」謝翔中一瞥她淡雅的眉眼,口氣依然強勢。
這女人不是應該對著他暴跳如雷嗎?怎麼她一副只想了解人的神情。
不過,她既然都追出門口了,那他正好陪她玩玩。畢竟,在他還沒把她弄上手之前,他不排斥該多花點心思在她身上。
「我也不指望你回答。」她一聳肩,吐了吐舌頭。「你看起來就像那種位高權重,沒有人敢開口反抗你惡勢力的那種高階份子。」
「如果我的專業判斷總是正確的,別人當然該听從我。」他面無表情說道。
一陣晚風拂過,帶來了兩旁行道樹的綠葉香。修澤嵐舒服地深吸了一口空氣,微笑地望著他。
「不過,你有一點特質很可取、也滿讓人感動的。」她心情頗佳地說道。
謝翔中凜著臉,看不出來她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膏藥。他與她沒有利害關系,她沒有必要討好他。
「我想你一定很愛你媽媽。」她說。
謝翔中神色一僵,血液在頓時凝結,像一個被迫接受住院醫生首床刀的病人,他的心跳怎麼樣也無法平靜下來。
「我听不懂妳在說什麼?」他瞪著她。
修澤嵐抿了下唇,不讓自己因為他的瞪視而卻步。
「你進來看戲了,代表著你想了解你母親的心情。」她卷著肩上的發絲,仍然賣力笑著。
「很可惜,妳不真實的表演讓我感到極度失望。植物人的大腦功能早巳喪失,除了還能心跳和呼吸之外,他們什麼也不會。」他冷戾地說道,說話口氣近乎嫌惡。
「可是也有很多例子顯示植物人其實是用另一種感覺,在另一個世界感應著一切。」她小聲地說道,她知道自己沒必要害怕,可這男人的眸子,卻銳利得像隨時都要捅人一刀一樣,讓人不得不生畏。
「還有呢?」謝翔中冷哼了一聲。
「還有……還有……醫學經常出現奇跡啊。」她實在沒有法子認同他的說法--太灰澀了。「法國一個心理學家不就從植物人狀態變為正常人嗎?而且她還出書描述她當時--」
「凡事必有特例,『奇跡』只是曇花一現來讓人提起精神,卻又更加失望的一個名詞。」他打斷她的話,黑白分明的深眸閃著幽冷的光。
「我希望你不要是醫生,否則我會覺得你的病人很可憐。」她蹙著柳眉,忍不住對他搖頭。她覺得沒有希望的病人,是很難在病痛中撐下去的。她認為醫生就該適時扮演鼓勵的角色!
「我就是個醫生,而且還是極有名的那種。」謝翔中雙臂交插在胸前,寒著臉說道。
修澤嵐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困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那就願老天保佑世人吧,我對你已經無話好說了。」修澤嵐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敷衍地一笑。「總之,謝謝你買票看了這場戲嘍。」
她的手掌自然而然地做出一向的習慣性動作,她拍了拍他的肩,就像拍著「嵐」的團員一樣。
謝翔中瞪著他肩上的手,他臉色旋即一沉,嘴唇也抿成死緊。這輩子只有媽媽拍過他的肩膀,其它人是沒有這種勇氣的!
修澤嵐以為她是誰,居然敢一再地挑惹起他的怒意。
這男人真是不和善啊!修澤嵐一見他神色陰沉,她一個聳肩,抽回了手。
「只是一種打招呼方式,干麼那麼計較--啊!」她的臉龐被人挑起,被迫迎向他矍鑠的視線。
謝翔中的手掌緊握住她尖細的下巴,意外注意到她有一對柔軟地讓人想犯罪的唇瓣。
「我只在一種情況下讓女人主動踫我。」他的話輕得像一陣風,拂過她的臉頰肌膚。他知道自己不難吸引女人,重點只在于他願不願意罷了。
修澤嵐輕顫了子,她告訴自己那絕對是因為他口中的酒味。
「那關我什麼事!你又沒有把這條守則貼在身上。我告訴你,我最討厭那種把女人的『不要』當成『要』的大男人沙豬了。」修澤嵐板著臉,抓住他的手腕,不客氣地大聲斥喝道︰「放手。」
「我為什麼要放手?我不介意妳把我當作任何東西,那不會對我造成任何影響。」
「相信我,那絕對會對你造成影響,因為我會大聲叫--非禮!」她皮笑肉不笑地瞪著他的眼,在劇場訓練有素的洪亮聲音,已經引來對街路人的觀看了。
謝翔中松開手,望著她表情豐富的清雅臉孔,他眉頭一蹙,卻是不怒反笑了。
修澤嵐打了個冷顫,倒是寧願他不要笑--
很嚇人咧。
他的眸子仍是冷,臉龐也依然漠然,所以那只掛在他唇邊的笑容,便詭異地不協調了起來,像有什麼陰謀詭計要對付人一樣。
修澤嵐防備地瞪著他,她往後跳了一步,得到了自由,拔腿就要跑。
「站住。」他命令地說道,不樂于見到她的害怕。
「才不要!」
修澤嵐故意回頭給他一個超級明亮的大笑容,開始小跑步地疾奔向前。
「有人告訴過妳,妳的快樂讓人覺得很虛假嗎?」謝翔中輕松跟上她的腳步,卻終始與她維持在二十公分的距離內,目的是在造成她的緊張感。
「虛假也沒什麼不好。如果每次都假裝讓自己快樂一點,久了就會覺得自己是真的很快樂了啊!」他走那麼快干麼?修澤嵐瞪他一眼,繼續加快腳程,以期擺月兌他的如影隨形。「怎樣?我的快樂妨礙到你了嗎?」
「並沒有。」謝翔中霍然伸手擋去了她的去路。
修澤嵐倏地打停了腳步,氣息不定地瞪著他。
「既然我沒有妨礙到你,那你離我遠一點總可以了吧!」她盡量氣勢十足地說道。
「妳對我不好奇嗎?」他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她讓他有些情緒反應了,而這種情緒波動對他來說,是頗罕見之事。
他從不喜歡讓自己眷戀任何事,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厭煩。對她,他正打算要如此對待。
「我只要對我的未婚夫好奇就好了,其它的男人都不關我的事。」修澤嵐理直氣壯地說道,希望他能有自知之明打退堂鼓。
謝翔中濃眉微挑,眼眸微垂地睨看著她,勾唇一笑,那冷然的雙眸此時卻邪氣地讓她倒抽一口氣。
「妳這種挑釁的話會讓一個男人充滿征服欲。」謝翔中俯近她,一手撐擋在她的身後,沒讓她有機會離得太遠。
「你看起來不像變態,怎麼說出口的話老是這麼病態?」修澤嵐僵住身子,發現她的慌亂取悅了他。她一咬牙,站定腳跟,直勾勾地看著他。「你根本不像個醫生,你比較像青少年,滿腦子的女人和性。」
「那又如何?女人和性,正是我想從妳身上得到的東西。」他說,自大到根本不想費心去掩飾他的企圖。
「你作夢!自大豬!」修澤嵐推著他的胸膛,義憤填膺地朝著他大吼道。
「我勸妳現在別把話說得太難听,省得以後我們在一起時,妳的面子會掛不住。」他沒有因為她的推拒而後退,反倒是上前一步,讓她的手掌陷入他的胸膛里。
兩人此時的親昵姿勢,就任何人眼里看來都是情人的喁喁私語。
「說真的,我現在真的非常相信你是個好醫生。」她冷不防冒出一句話,嘴角也學起他的冷諷姿態往上揚起十五度。
謝翔中沒接話,不相信她會一反常態地開口夸獎他。
「因為你看起來夠冷血。」她皮笑肉不笑地回以一笑。
「是嗎?」
在他語音未落地前,他的唇已經覆住了她的。
他攬住她的腰,在她身子一僵之際,吻入了她的唇。
他直截了當地吮住她的舌尖,像眼鏡蛇在瞬間卷襲了獵物。在獵物驚慌地低喘出聲時,他吞噬著她每一寸的甜美。在獵物驚慌地想掙扎時,他用捕獵多年的高超技巧,成功地馴服她的反抗。
他有過不少女人,且他向來聰明,任何技巧總是極快便能上手,他很清楚知道自己是個好情人。
謝翔中的利眸低睨著眼前雙頰酡紅,眼眸迷蒙的她。她不過是個單純的女子,根本沒有抵抗他的能力。
他攬緊她的腰,舌尖逗弄著她唇間一處會讓她驚喘的柔軟,在她揪緊了他手臂的同一刻,他終止了吻,在她的唇瓣凜聲問道︰「這樣的吻夠冷血嗎?」
修澤嵐無力的手臂推了他三、四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願意松手讓她退到一步之外。
她壓著狂跳的胸口,重喘著氣,一時之間還沒法子回神,只能怔怔地盯著他。
這男人是她踫過吻技最高超的男人!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沒有感情,上的吸引力還是會讓人情不自禁的。
與他的純感官接觸或者很刺激,可她心里的感覺卻是奇糟無比。對她而言,這種沒有交心基礎的激情,太不理智,太動物了……
修澤嵐看著他眼中的傲慢,她忿忿地後退一步。
他向她逼近一步,她回以一記瞪視。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修澤嵐的表情頓時扭曲,所有三字經、五字經的話全都在腦子里閃過。
這男人簡直惡劣到極點!
他們什麼關系都沒有,他就已經做出比勾肩搭背更肆無忌憚的事了--
他一直在摟她的腰!一個連她歷任男友都沒做得這麼殷勤的親密動作!
修澤嵐手指一弓,就要往他的手臂狠狠抓下時,謝翔中拋下這麼一句--
「我的手臂關系到病人開刀時的成功機率。」
修澤嵐一僵,手指緊握成拳地停在半空中。
「何必要如此憤怒地否認妳自己的?我們之間的接觸還不差。」謝翔中鎖住她的眸子。她是他想要的,決計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如果我想要的只是關系,我會自己花錢到牛郎店找。」修澤嵐不客氣地說道。
「妳不會保守到以為男女之間要有感情才能發生關系吧?我以為搞劇團的人會比較隨興。」他故意低頭在她耳邊輕吐著氣息。
「隨興和隨便不一樣!」修澤嵐惡狠狠地瞪著他,平素的好脾氣早就全丟到九霄雲外了。
「這年頭還有妳這種對未婚夫忠貞的烈女,真是難能可貴啊。」他毫無起伏的聲調讓這句話充滿了侮辱。
「真愛無敵。」沒好氣地回他一句。
「真愛是最不值錢的愚蠢事。」謝翔中眼中閃過一陣忿然,指尖隨即惡意從她的後背滑落到她的臀部。「我想要妳,這才真是最真實的事。」
修澤嵐驚跳了一下,一道猛襲上皮膚的快感,讓她的臉龐在瞬間辣紅了起來。
她瞪著這男人狂妄的利眼,心髒因為他堂而皇之的露骨宣言而怦怦亂跳。
「我有未婚夫了!」她再度大聲強調著。
「那是妳的問題,不是我的。」他盯著她頰邊的紅暈,薄唇揚起一道詭譎的笑意。「或者我比他還早知道妳的臀部是妳的敏感地帶,是嗎?」
謝翔中右手驀然攫揉住她嬌俏的臀,修澤嵐身子猛顫了一下,她倒抽了一口氣,馬上凶惡地舉起腳狠狠踹了他一次。
豈料,這個可惡男人的肌肉硬得像石頭。更可惡的是,他那張寒若冰霜的臉,居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我希望以後再也不要見到你這個變態了!」
修澤嵐一說完,馬上掉頭走人,連看都不願再看他一眼。
「我們絕對會再見的。」謝翔中看著她的背影,口氣稀松平常地像在和病人家屬討論出院的時間。
修澤嵐抿緊唇,忍住回頭罵他的沖動。
她才不要理他!
謝翔中對著她的背影冷冷一笑,揮手招來一輛出租車。
在打開出租車門的前一秒,他忽而想起醫院每年固定贊助的藝文活動,冷美的臉孔于是染上一層屬于惡魔式的寒笑。
她,會自投羅網的。
「修澤嵐,我想妳可能忘了一件事。」謝翔中在彎身跨進出租車前,出聲喊住她。「變態通常都有些莫名的偏執,而他們認定的人,就會不擇手段地得到手。」
「你這個變--」
修澤嵐忿忿地回過頭,而他正好關上了出租車門。
黃色出租車當著她的面揚長而去,只留下些排氣管的機械油煙及她一肚子的火氣。
修澤嵐瞇著眼,狠狠磨了兩下牙齒。正打算要臭罵他一頓時,她卻突然驚愕地站在原地。
天殺的!她居然連他的名字叫什麼都不知道。
這下虧大了,她居然被一個只知道姓氏的無名變態又吻又模的。
「討厭啊!」修澤嵐氣惱難平地對著夜空大叫出聲。「姓謝的,你給我記住!最好不要再讓我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