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忘記你 第九章

棒天,厲政剛以送入新家具為由,讓人在厲樺房里和游戲室裝設了監視器。

棒天,他便出國了。

厲政剛一向承認他有工作狂傾向,但是他現在其實並沒有太多出國的意願。

因為他開始懸念藍萱、掛念厲樺,他甚至開始思量著,萬一日後必須出國超過一星期時,是否要帶著妻子同行。

因為失去過,所以更懂得珍惜每一分的美好。

因此,預計要在香港停留兩天一夜的厲政剛,硬是壓縮了睡眠時間,在第二天一早便處理完所有公事,利用午餐時間開完了會,搭了最近一班飛機回到國內。

厲政剛沒回辦公室,直接便要司機載他回到天雲山莊。

在天雲山莊的入口處,警衛笑嘻嘻地對著後座的厲政剛說道︰「厲先生,歡迎回來。恭喜您太太出院了,她的氣色看起來好極了。」

「她昨天有出門嗎?」厲政剛問道。

「沒出門,但她和小朋友一起在腳踏車道騎了一上午的車,兩個人笑得很開心呢。」警衛笑著說道,笑容卻還是不免帶著幾分訝異,厲夫人當年可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哪!

「再見。」厲政剛微頷領,簡單地說道。

司機踩下油門,往前奔馳,可厲政剛的心卻是搶先一步地奔回了家中。

車子才在前廊車道上停下,厲政剛便推開了車門。

「先生,你提前回來了——」管家驚訝地迎上前。

「太太昨天的狀況如何?」厲政剛腳步未停地往前走。

「她昨天和厲樺,還有郭小姐,在外頭騎腳踏車,騎了一個上午,晚上則在外頭辦了一個燒烤會。」

「監視器的事,郭小姐沒起疑心吧?」厲政剛問著已在這個家待了十年的管家。

「郭小姐過來跟我閑聊過,問說為什麼要在游戲室及厲樺房間擺上夫人的書桌。我告訴過她,夫人這段時間會暫時在家工作,所以希望能多陪陪孩子,郭小姐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謝謝你。以後我出國的時候,家里的事就麻煩你多注意了。」厲政剛說道。

「應該的。」管家一臉自責地說道;「是我不夠細心,經你們提醒之後,我才注意到郭小姐來後,厲樺確實膽子變小了,也不大笑了。」

「是藍萱先注意到厲樺和郭莉順的關系不自然的。」

「一顆水瘤,讓夫人回到了新婚時期的她,這代價算是值得了。」管家說道。厲政剛贊同地點頭,腳步卻未停地直往屋內走,他現在只想快點見到她。

「夫人和厲樺現在在廚房里。」管家主動說道。

「在廚房?」厲政剛走入屋內的腳步一停——因為他從沒想象過他的妻子站在廚房的樣子。毫無疑問地,她可以輕而易舉地開出百人宴席的菜單,但他卻完全不知道她居然會下廚。

「對啊,他們母子兩個人玩得可開心了。」管家說道。

他快步走向廚房,還沒到門口,便听到厲樺高興地大聲說道;「厲樺喜歡糖!」

厲政剛笑著放輕腳步,走到廚房門口。

厲樺站在餐椅上,拿著大湯匙舀著砂糖到一只放了牛女乃的鍋里,而藍萱圍著圍裙,正站在流理台前打蛋。

厲政剛望著他們,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我懷疑我在做夢。」他說。

「你回來了!」藍萱把手里的東西一扔,一回身就飛入他的懷里。

厲樺立刻有樣學樣地也沖上前,用手臂緊緊地抱著爸爸的腿。

厲政剛不常笑容滿面的臉孔,此時被溫情扯住了嘴角,讓他只能傻呼呼地笑著笑著笑著……

藍萱仰頭看著他,也不禁露齒而笑,回以一記開心笑容。

她不管別人此時看她的眼神有多訝異,也不在乎她以前名媛形象有多經典,她只知道她現在可以隨心所欲地過日子,而他也能夠欣賞這樣的她,這樣便足夠了。

「你們兩個現在是在玩家家酒嗎?」厲政剛抱起厲樺,拿過紙巾擦去孩子額上的汗。

「我發現我會煮飯。」藍萱宣布道。

「這事確實是個意外。」厲政剛撫著她的臉龐,挑眉說道。

她沒上妝,皮膚有些泛紅——八成是因為昨天陪著厲樺在戶外活動的關系吧。

可他眼里的她,卻比任何時刻都更顯得美麗。

「我也是今天突發奇想,才發現了這項‘意外’的。」藍萱走回流理台前,還不忘回頭問他。「先生,要不要來份蛋包飯啊?二百塊。」她想偷笑,咬住唇,皺著鼻子,努力地想把笑聲給壓下去。

厲政剛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也是這樣坐在玻璃屋里,用她俏皮的笑攫住了他的注意力。

「等你做好飯,我們到玻璃屋用餐。」他說。

「‘玻璃屋’。」她笑著在透明碗里打進了一顆蛋,回頭看著他。

「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好。」藍萱興奮地說道。

厲政剛從沒想過他的妻子必須具備廚藝這項專長,但他意外地發現光是看著她為他烹飪,竟也能讓他感到無比的幸福啊。

「你陪厲樺煮牛女乃,好不好?」她開始分配工作,省得他一直盯著她,看得她連蛋都打不好。

厲政剛點頭,站到了她和孩子身邊。

「這兩天還好嗎?」厲政剛握著孩子的手,攪拌著牛女乃,一邊低聲問她。

「早上在游戲房玩要時,找到幾本很奇怪的自制繪本,趁她上洗手間時,我用相機拍了下來,待會兒我們回房間再看。」

藍萱也壓低聲回答道,手里的動作卻絲毫未停。

她炒好飯,攤開蛋皮,完美地以金黃蛋皮包裹住仍然熱氣騰騰的炒飯,看得厲政剛一陣驚呼,惹得她嬌笑連連。

美食上桌後,一家三口快樂地轉至玻璃屋里用餐。

藍萱一邊照顧著厲樺,一邊分神望著玻璃屋外以白色石子鋪成的楓葉小徑,幸福得想哭!

厲政剛看著餐盤上妻子擺盤有模有樣的餐食,他舀了一匙入口。嗯,味道很淡、很淡,顯然她忘了加鹽巴。不過,他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你不吃嗎?」解決了半盤飯食後,厲政剛接過她遞來的水喝了一口。

「和厲樺玩得好累,沒力氣吃了。」藍萱用額頭輕撞了下厲樺。「真不知道你這小子哪來的精力。」

厲樺格格笑著,又和媽媽互撞了一下。

「你不能不吃,我待會兒請管家炖個湯給你喝。」厲政剛拿起桌上的橘子,剝了皮遞到她手里。「先吃水果。」

「好。」

藍萱不但自己吃,還忙著喂兒子和厲政剛。

厲樺吃著吃著,開始揉起眼楮,還打了個呵欠——因為他的睡覺時間已到。

「我們回房睡覺,好不好?」藍萱拍拍厲樺肩膀,笑著說道。

厲樺身子一抖,突然縮著身子,對著藍萱嚎啕大哭了起來。

藍萱被嚇壞了,她不知所措地握著厲樺的肩膀,擔心地頻頻追問道︰「厲樺,怎麼了?怎麼突然哭了?是不是下舒服?」

「不要……」厲樺嚇得全身發抖,縮著身子趴在桌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要!」

厲樺的哭聲尖銳到厲政剛皺起了眉頭。他握著兒子的手臂,粗聲問道;「你不要什麼?」

「不要咬我——不要打我——走開——」

厲政剛和藍萱對看了一眼,藍萱的淚水也在同時滑出眼眶。

厲樺會這麼害怕,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們不會打你的。」

厲政剛捧住孩子的臉,想安撫他,可厲樺甩開他的手,哭到沒法子自制地尖叫著。

「厲樺,別哭啊!」郭莉順突然自遠處沖進玻璃屋里,不由分說地就一把抱住孩子。「不怕、不怕,我來了!」

「不要打我……」厲樺哭得滿臉通紅,整顆頭都埋到郭莉順胸前。

「媽媽不會打你啊。」藍萱急著想上前解釋,郭莉順卻不客氣地伸手推開她。

「太太,我不知道孩子為什麼會叫你不要打他,我猜想可能是因為他這幾天和你相處得還不大適應吧。不過,他現在很怕你,你最好不要再靠近他了。」郭莉順義正辭嚴地說道。

藍萱握緊拳頭,被她的話狠狠甩了下巴掌。她後退一步,怯怯地偎在厲政剛身邊,用力地咬著唇,阻止自己落下淚來。

厲樺哭累了,抽噎著閉著眼在郭莉順身上打起瞌睡。

厲政剛一手摟著藍萱,利眼卻鎖住冰莉順的每一個舉動!冰莉順的心機著實深到讓人驚嘆的地步。

要不是他對藍萱有十足的信心,也親眼目睹了剛才厲樺突然失控的情形,他真的會懷疑藍萱是不是趁著四下無人虐待孩子。

「你把厲樺留下來,你先離開。」厲政剛對郭莉順說道。

「可是——」郭莉順滿臉的不敢置信。

「沒有可是。」厲政剛從郭莉順手里抱過孩子,孩子哭累了,早睡得不醒人事,連動都沒動一下。

藍萱無心去注意郭莉順的表情,她只是咬著唇,整個心思都放在厲樺的身上。看著孩子淚痕未干的臉龐,她的眼眶紅到隨時都有可能會爆出熱淚來。

「我們走吧。」厲政剛低頭喚著藍萱,要她一起走出玻璃屋。

「怎麼會這樣?」藍萱不停地低喃著。

厲政剛鎖住她的眼,沉聲地說道︰「我們會找出原因的。」

藍萱點點頭,牢牢地揪住他的衣衫一角,與他一起往前走。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是一個讓孩子害怕的母親,但她發誓她一定會盡力找出原因的。

厲樺是她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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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厲政剛將厲樺放到他們的大床上,安頓完畢了之後,他要藍萱將她今天所拍攝的繪本照片,傳送到電腦里。

只是,這一瞧之下——

他們的世界頓時天崩地裂。

藍萱的淚水奔流滿面,即便已被厲政剛緊緊地抱著,她的全身卻還是不停地顫抖著。

「怎麼會這樣?」藍萱望著電腦里的手工制繪本照片,每看一張,她的心就要被鞭打一次。

第一本繪本中的媽媽會變成魔鬼,咬掉孩子的頭,只有保母能保護孩子。

第二本繪本里畫著當保母拍著孩子肩膀時,孩子就要听話,否則惡魔會咬著孩子的腳。媽媽拍孩子肩膀的時候,孩子要快點逃走或是大哭,否則媽媽會變成惡魔。

藍萱看著繪本里那只被鬼餃在嘴里的手臂,她已經不敢再看下去了。

厲政剛的臉色並沒有比藍萱好太多,他雙唇慘白,按著鼠標的手掌冷汗涔涔。他怎麼會為孩子挑選到了這樣一個保母,他為什麼沒有早點注意到郭莉順的異狀呢?

「都是我的錯,如果我不是那樣一個對孩子漠不關心的媽媽,厲樺不會生活在恐懼之中……」藍萱目光茫然地看著他,手指泄忿似地掐著自己的手背。

「別傷害自己!」厲政剛牢牢握住她的手,定定地看著她。「錯不只在你,我每天都撥時間出來和孩子相處,卻不曾發現厲樺……」厲政剛聲音變得嗄啞,他的眼眶也隨之泛紅了。

「你至少是認真地在對待孩子的,該被苛責的人是我。就算我當時和你之間的感情出了狀況,但孩子總是無辜的,我怎麼可以把他當成空氣一樣地忽略他?十分鐘……郭莉順說,我一天只陪孩子十分鐘,我是個什麼樣的媽媽啊?」

藍萱猝地抱住雙膝,悶聲痛哭了起來。她為那些逝去的時間而落淚,為厲樺這一時間的恐懼而痛哭,也為老天爺又給了她二次重新開始的機會而哽咽。

厲政剛什麼話也沒說,他只是擁著她,任由他眼楮里的眼淚風干。

「我打電話叫律師來商量對策,我要她得到該有的報應。」厲政剛的情緒才平復,他馬上拿起電話。

藍萱哭到沒了力氣,只能躺在他腿上,怔怔地仰望著他。

「律師明天一早就會偕同警察一起過來。」厲政剛掛斷電話後,用袖子撫去她臉上未干的淚痕。

「對不起……我好愛哭……」藍萱紅著眼仰望著他。

「哭是代表了你對很多事情還有情緒,我很高興你願意展現出你的心情。」厲政剛把她的發絲攏到耳後,陪她一起深呼吸,鎮定著心神。

藍萱凝望著他,感覺胸口正焚燒著一把火焰,燒得她不得不張開嘴,讓那股熱力月兌口而出。

她倏地正坐起身,握著他的肩,認真地說道;「我愛你。」

「我也是。」厲政剛定定地凝望著她。

藍萱搖頭,苦笑地說道;「你不用安慰我了,你怎麼可能會愛我呢?我曾經那麼冷漠無情哪。」

「別忘了,在你那麼糟糕之前,你是唯一同時能讓我感到平靜與熱情的女人。」他說。

「謝謝你——為了所有的一切。」藍萱含著淚笑了,她捧住他的臉頰,在他的唇上烙下一吻。

「我去找郭莉順,你待在房間里陪著厲樺,好嗎?」他說,只想快點解決這個問題。

「我去找她。」藍萱睜著紅腫的眼,堅定地看著厲政剛。「看繪本就知道,她的某部分行為是針對我的,她想取而代之我的地位。況且,我也想知道她為什麼要編出她和你之間有感情的那種漫天大謊。」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

「我要一個人去,因為事情是因我而起的,而且我再也不要讓任何陰影擋在我的婚姻里頭了。」藍萱握著他的手臂,認真到連眉頭都擰了起來。

「好,那你叫她到游戲室,拿出繪本和她對質。把你們所有的談話內容都記錄起來,我會在房間里看著電腦監控你們,一有狀況就馬上過去。」

「好。」藍萱緊握了下厲政剛的手,她深吸了口氣,按下內線電話。

約了郭莉順到游戲室之後,她挺直背脊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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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郭莉順走進游戲室,看到藍萱紅腫的雙眼時,她面無表情地站到藍萱面前。

「夫人找我有事嗎?」郭莉順問。

「你不問厲樺怎麼了嗎?」

「厲樺?既然夫人這麼費心地想把他帶在身邊,我想他就算有任何情緒,你一定也都能處理妥當的。」郭莉順面露譏諷地說道。

藍萱憤怒地眯起眼,發現她完全沒法子原諒郭莉順。她原本還打算著如果郭莉順是因為真心喜歡孩子,所以才做出了這些錯事的話,那麼她或許可以考慮放郭莉順一條生路,誰知道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藍萱轉身從櫃子里拿出了幾本自制的繪本,啪地一聲放到桌上。

「麻煩你解釋一下,這些繪本是怎麼一回事。」藍萱凜著面容,以一種冷靜到近乎逼問的聲音問道。

冰莉順臉色蒼白,力持鎮定地說道︰「我不知道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是嗎?我問過厲樺,他說你念過這些繪本給他听。」藍萱面不改色地說著謊,就是要逼她承認錯誤。

「厲樺弄錯了。」郭莉順說完緊抿著唇,抵死不否認。

「好,那麼請你告訴我,除了你之外,會有誰把這種繪本放在這里。」

「可能是某人偷藏在這里,想要陷害我。」郭莉順瞪著藍萱,從齒縫里進出話來。

「我為什麼要陷害你?」藍萱冷冷昂起下巴,直截了當地反問道︰「你只是一個保母,我們要辭掉你,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你的這番說詞,誰會相信?況且,這是自制繪本,我們要對照你的筆跡,簡直易如反掌。」

冰莉順緊繃著臉,拼命地想著月兌身的方法。

「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藍萱問。

「因為我想要厲樺把我當成真正的媽媽。」郭莉順垂下眼,一手捂著胸口,露出一臉痛苦的表情。

「你的目標不在厲樺,而是厲政剛,對嗎?」

「夫人!你饒了我吧!」郭莉順突然雙膝落地,跪在藍萱身前。「我的肚子里已經有了先生的孩子了。」

藍萱怔怔站在原地,不能置信地瞪著她。

「為什麼要撒這種謊?」藍萱冷冷地問道,娟美臉孔像一張白瓷面具。郭莉順怎麼會以為她會相信這種鬼話?

「我沒有撒謊,你如果不信的話,可以等孩子出生再帶去驗DNA,孩子流有厲家的血液總是事實。我只不過希望先生將來能念在厲樺的分上,盡一點點力量幫助我肚子里的孩子。」

藍萱身子瑟縮了下,她抱住雙臂,血液被凍成了冰。

冰莉順看著藍萱恍神的臉龐,她連忙再加把勁說道︰「拜托你別告訴先生,他一定不會讓我把孩子生下來的。」

冰莉順當然沒懷孕,她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把她在藍萱住院期間,從他們房里偷拿到的那些珠寶,從埋藏地點——陽台盆栽里帶走。

既然先生對她的深情無動于衷,那她總得為自己撈點好處吧。

一旁的藍萱捧著抽痛中的雙鬢,根本沒听到郭莉順後面所說的話。

現在,讓她痛苦不已的,不是郭莉順的話,而是她腦中的回憶。

「孩子流有厲家的血液……看在孩子的分上……」

這些話像一把隱形刀刀刮著她腦中的鐵銹,刀刀太鋒利刮得她鮮血直淌,她知道自己听過這些話!

當時,這些話是出自于一個電話的女聲中。

女聲說,孩子流有厲家的血液啊!女聲說,厲家財大勢力,隨便一彈手指就可以養孩子十年、八年的。女聲說,厲政剛至少應該念在婆婆的分上……

厲政剛並沒有否認!

藍萱扶住牆壁,縴細身子像一塊軟綢漸漸地飄落在牆角。

為什麼要讓她回想起這些?她寧可不要回想起來!

砰——

門被用力地踢開來,厲政剛鐵青著臉孔,凶神惡煞地走到郭莉順面前。

「我從沒跟你發生過任何關系,你現在就給我到醫院去做檢查。」他咆哮出聲。

「先生!」郭莉順完全沒料到厲政剛會沖進來,而且還偷听她們的對談。

「我已經請律師馬上過來了,如果律師認為警察可以帶走你,你待會兒就會在警察局了。」厲政剛不客氣地說道。

「我剛才說了什麼?我什麼都沒說啊!」郭莉順開始裝傻。

「游戲室里裝了攝影機,你方才的言行都被拍了下來,光是你對厲樺的心靈威脅,就已經足夠讓你吃上官司了。」厲政剛惡瞪著郭莉順,如果眼神能致人于死地的話,他很樂意拿來對付郭莉順。

「不可能!」郭莉順尖叫出聲。

厲政剛回頭,向等在門口的管家交代道;「把她帶到樓下會客室,等律師來再叫我。」

避家板著臉,上前走到郭莉順身邊。「麻煩你跟我到樓下。」

冰莉順沖出門口,連跑帶滾地沖下樓梯,恨不得馬上就能逃出這個家。

「等等——」管家追了出去。

游戲室再度恢復無聲,藍萱仍然彎身蹲在牆壁邊,抱著頭不住地顫抖著。

厲政剛看著跪坐在原地,急喘著氣的藍萱。

「你相信她的謊話?」他漲紅了臉,聲音被怒氣拉得顫抖。

「我不相信她。」藍萱抬頭望著他,小臉上毫無一絲血色。

厲政剛神色稍緩,他彎,打算要扶起她。

藍萱咬緊牙根,奮力地推開他的手。

厲政剛驚訝地看著披頭散發的她,正用一種怨恨的眼神回瞪著他。

「拜郭莉順之賜,我想,我已經想起我為什麼會和你漸行漸遠的原因了。」她說。

方才蜷身子角落時,她的腦子像得了強迫癥似地,拚了命地攫取著任何一丁點能組織起回憶的片段。

她好痛、她根本不想回想,可回憶就是不願意放過她啊……

「為什麼?」厲政剛握住她的肩,因為她的怪異行徑而感到極度不安。

「你混蛋……」這句責罵像是一聲心碎的啜泣。

她掐緊拳頭,很努力地不想讓淚水奪眶而出,無奈卻還是失控地對他哭喊出聲來——

「在厲樺還沒出生前,我在電話中听到你和另一個女人的對話,她說你的另一個兒子,已經六個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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