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開門!」
門外傳來費杰的吼叫聲,劃破整條街的寧靜。
下一秒,許恩恩馬上沖出房間,用奧運選手的速度跑到門口。
開什麼玩笑?現在是凌晨十二點!
她拉開大門,一雙眼眸冒火地瞪著費杰。
費杰倚在門邊,貼身的黑色襯衫只扣了三顆,清瘦但結實的胸膛若隱若現地向她宣告性感。
「恩恩,我回來了。」他露出一口閃亮白牙,微鬈頭發性感地落在飽滿前額上。
他傾身向前,對她眨動著讓女人嫉妒的長睫,並用他那對會讓八歲到八十歲女人臉紅的深邃眼眸緊盯著她。
許恩恩伸手擋住他在一臂之外,清亮的內雙明眸一瞇。
當費杰對她放電時,只代表了一件事——
他喝醉了!
許恩恩心跳逐漸加速,但她很快深吸了口氣,用一種訓練有素的自然神態說道︰「費杰。」
「有。」費杰懶洋洋地應道,黑眸卻眨也不眨地緊盯著她,恍若她是他最珍視的寶貝。
「這叫門鈴。」許恩恩抓起他的手戳了兩下門鈴。
「門鈴,你好。」他正經八百地說道。
「這叫手機。」她從他胸前口袋抽出手機,用它們重重拍了兩下他的胸口。「是用來打電話聯絡人的。」
「喔。」他用力點頭,一副很受教的模樣。
「你下次如果敢在凌晨一點在我家門口大吼大叫,我就換掉你的二廚,然後再把你的主廚刀拿去送人,把你所有抹布都藏起來,讓你手忙腳亂。」她壓低聲音,威脅地說道。
「才怪。」費杰攬住她的腰,彎身用額頭抵住她的,深情款款地看著她。「你才舍不得這樣對我。你對我最好了,我如果沒有你,都不知道要怎麼過日子了。」
許恩恩的心飛上天,但她只允許自己飄飄然一秒鐘的時間。
「快點進門,不要在門口丟人現眼。」
許恩恩拉起他的手就往大門里拽,費杰乖乖地听話,只不過仍然很堅持要握著她的手。
只是才走了幾步,他就一把扯過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摟進懷里。
許恩恩被他的體溫包圍,讓他的身體線條烙進她的。他身上有淡淡的雪茄味及威士忌,還有一種他獨特的味道——
那是他身上馬鞭草古龍水混合了他的體溫,形成一股清新卻性感的味道。
「恩恩。」他把臉貼在她的發絲上,呢喃地說。
「先去洗澡,你一身酒臭。」她用手刀砍他的肩膀,推他在一臂之外。
「你陪我去。」
「我數到三,你不去的話,就滾回你家。」許恩恩雙手扠腰,把握這種可以對他為所欲為的難得時刻。
費杰抿起唇,唇線往兩側一撇,神情頓時變得像三歲小娃。
許恩恩很想笑,也很想拿起相機拍下這個在餐廳里惡名昭彰的廚師耍孩子脾氣的模樣,可她畢竟不想讓人分享這只屬于她的一幕。
「一、二……」許恩恩一挑眉,開始計數。
費杰馬上沖向她的房間。
「好想踹他兩腳喔,誰教他平常在我面前當大王,只有喝醉才會在我面前扮小孩。」許恩恩自言自語地走到廚房幫他倒了一杯水。
等她走回房間時,他正從浴室里走出來——
結實的古銅色身軀只圍著一條白色毛巾,黑發落下幾綹在前額,隱約遮住他看人總是太露骨的黑眸。
「穿衣服。」她命令道,把水杯放到床頭櫃上。
費杰大步走到衣櫃前,打開最下方的抽屜拿出他的衣服。
他背對著她,換上四角短褲。
許恩恩則不客氣地將他健壯、結實的背影,好好欣賞了一回。
他很瘦,卻是瘦不露骨。除了肌肉線條極好之外,還擁有她看過最性感、結實的男子翹臀。
費杰套上短褲,拿著吹風機,走到她面前。
「喝水。」她命令道,知道他若沒人提醒,絕對不會主動喝水。
費杰拿起水杯一飲而盡後,抱住她的腰直接賴到床邊。
「幫我吹頭發。」他喝光水杯的水,直接把頭靠在她大腿上。
許恩恩看著他女圭女圭耍賴的樣子,好希望他一直這麼醉下去。
許恩恩拿起吹風機,吹著他那頭鴉羽般燦亮的發絲。
他閉著眼,唇角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喝醉的時候,神智看起來完全清醒,只會團團轉找著她,一旦找不到就會大發雷霆發酒瘋;找著了她,他就會從知名的米其林廚師變成一個要人哄的三歲小娃。
「好了,睡吧!」她把他推到枕頭里。
費杰倒在她枕頭上,滿足地長嘆一聲,揚眸對她一笑。「都是你的味道。」
許恩恩拉過被子蓋住他整顆頭,準備離開去刷牙洗臉拿床墊打地鋪。
「恩——」費杰側過身,朝她伸出手。
許恩恩看著他期盼的眼神,她嘆了口氣,伸手讓他握住,繼續坐在床沿。
「我昨天夢到我二十歲剛到你家的時候,被你老爸揍了一頓的情況。我嚇到從床上跳起來。」他笑著說道。
「你活該。誰教你那時才剛到我家,就試圖引誘我。」她至今還記得當時被他壓在牆上時那種心跳快到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因為你那時候一直盯著我,分明就是對我很著迷。」
「你長得比女人還漂亮,正常人都嘛會盯著你看,難道你要引誘每個看你的女人嗎?」她撫著他的臉頰——又是一個他清醒時,她絕不會做的動作。
費杰抓過她的手放在頰邊,傻傻地笑著說道︰「我那時是想如果你成了我馬子,我在你家就會好混一點,畢竟當年我就是靠著這張臉及不怕死的蠻力打遍天下。」
許恩恩看著他漂亮的五官,想到當年他眼里那股破壞的蠻勁,驀地打個冷顫。
「我老爸這輩子唯一做對的事情,就是把我丟到你家。你爸是我的超級大恩人,我要送個匾額給他。」費杰突然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爸會罵你無聊。」她說。
「然後叫我去煮一桌菜給他吃。」
兩人相視一笑,費杰拉過她躺在身邊,心滿意足地笑著。
許恩恩想起當年的一切,只覺得時間真是快得讓人想倒退三大步。
她爸許精進是間大型紡織公司老板,也是個喜歡到處吃的老饕。當年收留了費杰之後,就把他安排到一間法國餐廳實習。還和費杰打賭十萬,賭他和他父親費正明不同,沒法子在同一個工作待上三個月。
費杰為了得到十萬塊遠走高飛,咬著牙硬撐了下去。沒想到因為努力過了頭,當時在法國餐廳客座的法國廚師問費杰,願不願意跟他回法國去學藝。
費杰點了頭,帶著一包行李便瀟灑地離開。
五年後,當他再回到台灣時,已經不只是米其林大師的名徒、還是個在法國讀完廚藝學校、少數極年輕便成為米其林一顆星、獨當一面的廚師。
「你後悔過當廚師嗎?」她輕聲問,知道他還沒睡著。
「廢話。那時候在法國人生地不熟,躺在熱到可以讓人月兌水的廚房里讀那堆法文書時,我後悔得要死。」他長睫微掀,定定地看著她。
「難怪我那時候每天耳朵癢。你一定都在那里詛咒我爸和我,讓你走上廚師的不歸路,對吧。」她拉拉他的耳朵說道。
「現在想想一切都是值得的。」費杰舉起她的手,在她掌心印下一吻。「你們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許恩恩屏住呼吸,感覺像被求婚了一樣地飄飄然。
下一刻,費杰閉上眼,像是得到安穩睡眠的保證,呼吸很快地變得平穩。
許恩恩看著他像天使一樣的笑容,她的右手緊握著他的手,左手則用力壓住疼痛的心。
她知道他明天一覺醒來,便會忘記這一切。
因為她已經被騙了太多次!
他酒量其實不怎麼好,有時多喝了一些,就會喝醉。
這種事一年會發生個一、兩次,而只要他一喝醉,他就會像飛蛾撲火一樣地跑到她身邊。
最夸張的一次,是他搭了三個小時的出租車到日月潭找她,因為她當時正和朋友在那兒度假。
許恩恩咬住唇,忍住一聲嘆息。
這男人確實愛她——當她是家人一樣地愛著。
但她卻笨得愛上他,任由這男人可惡地在她生命里來去自如。她可以成功管理一間知名餐廳、可以輕易地控制成本,為什麼就是沒法子管好自己的心?
如果有一天,他的真命天女出現了,那她該如何自處?
許恩恩強迫自己從他好看到讓人心痛的睡容上移開視線。她松開他的手,拉過被子替他蓋好,轉身走出房間。
真要命,暗戀一個男人十年,實在是夠了。
她明天「一定」要接受紀大宇的追求!
如果不學會對費杰這顆大石頭視若無睹,她的愛情路一輩子也無法前進。
她要交男朋友、她要結婚!
她要有一個家庭和小孩!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