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宮迷情 第五章

夏若梅舒適地躺在菲狄雅斯寢宮內的軟榻上,軟綿綿的獸皮,令她全身懶洋洋得不想移動身軀;新鮮的瓜果,令她愛不釋口。多奢侈的享受!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自從成了王的新寵之後,她的身分地位一下子突然暴漲,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一開始,真使她無法適應。原以為她會遭到辱罵與諷刺,甚至是攻訐、圍毆的場面……當然啦!她也曾幻想過,令人氣餒的這些事情統統沒有發生過。

說好听一點,她是王的女侍,說難听一點,她根本就是專屬于王的「妓女」。

妓女!?一個沒有尊嚴、沒有人格的工作,雖然她迫于無奈、逼不得已,但她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曾經出賣過的事實。

雖然才過一個星期,說實話,她是很滿足目前的生活,但心里卻更加憎恨自己的「身分」;如果她不是此等身分,那該有多好!懊死的菲狄雅斯,他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在無數個夜晚當中,她從剛開始的奮力抵抗,到後來……天呀!他已經徹底地征服她,讓她變成一個浪娃留戀眷顧于他溫柔的撫觸而無法自撥;現在,她根本就只是象征性的掙扎……夏若梅猛地坐起身,驚慌得大力甩甩頭。

夏若梅呀夏若梅!難道在短短的七天之內,他就擄獲了你的芳心嗎?難道,你真甘心成為他「性」的奴隸,而無法自撥嗎?不!不能!明知道他不可能立你為妃,你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他泄欲的工具罷了!等他興致一過,你很可能就會被打入冷宮,而永無天日……你不能愛上他!你沒道理會在這麼短的時日內愛上他,一定是一時的迷惑!一想到此,她不禁放心地松了一口氣。

夏若梅暗自下了一個決定,從現在開始,她不再受其蠱惑,她要更加堅定自己的心志,不讓他逼迫自己做著毫無尊嚴的工作。他是她的仇人哪!?盡避他英俊瀟灑,盡避他的技術是何等高超絕倫,常常在歡愛當中,他會在她耳鬢廝磨、輕輕呢喃著醉人的愛語,這些舉動往往令她深受撼動,為之心悸;但,那些甜言蜜語想必只是他降服她的伎倆之一,女人哪!誰不愛听虛假的謊話?她也不例外。既然偵破了他的伎倆,她可不能再傻傻地墜入他的圈套,她得想法子逃走。

再和他相處下去,她恐怕就會掏出真心,而換來他無情的譏諷與取笑,然後在他立妃之日,獨自黯然神傷。唯有不愛上他,她才能全身而退,對!與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若梅,你在發呆呀!」白雪輕輕打斷了夏若梅的冥想。她一進來,就瞧見夏若梅瞪著前方,樣子煞是奇怪。

「啊!白雪。」夏若梅心虛地回應,不敢直視她的雙眼;在這七天之內,她和白雪竟成了莫逆之交,這結果是兩人始料未及的。

「想什麼?臉色這麼難看。」白雪關心地問。和夏若梅成為好友之後,她更加告訴自己,一定要想盡辦法促成她和菲狄雅斯,要不然……夏若梅總有一天會回到屬于她的世界。當她發現了真相,勢必無法接受這事實……白雪不想失去她這個好朋友,幸好,天真的她,尚未察覺彼此的差異。

「沒有,我只是好悶哦!每天都只能待在宮里。唉!」夏若梅迅速轉移話題,一瞬間,她還真感覺自己像一只籠中鳥,失去了自由。

「這還不簡單,我帶你去市集逛逛。」

「市集!?」夏若梅興奮地大叫。「但是,一大堆人跟著……」一想起隨時跟在她身旁的侍衛,夏若梅就毫無興致,玩心大減。

「放心,看我的!不過,得先去雪月小築易容改裝一番。」白雪信心十足地說。「那就快走吧!」

※※※

市集,來來往往的人潮,各家商店門口擺著琳瑯滿目的商品,吸引著游客爭相購買,而小販的吆喝聲也不絕于耳,到處呈現出熱鬧擁擠的氣氛。

兩名約少年模樣,一接近市集,立刻就蹦蹦跳跳、喜形于色地沖進市集內,目不暇給地觀賞著;這兩人不消說,正是從藍蛇宮里愉愉溜出來的夏若梅與白雪。

「天呀!我好久沒有逛街了。」夏若梅贊嘆地盯著這條佔地極廣的街道;復古式的建築和商品,令她有一種回到古代的感覺。

「若梅,喜歡什麼就盡避買,我帶了很多的金幣呢!」白雪道。難得出宮一趟,不買點東西,怎麼對得起自己呢?于是兩人沿著街道,一間一間地逛了起來。

變完市集之後,兩人的手上自然也多了無數個大袋子;白雪幾乎是瘋狂大采購,而她的「殺價」功夫更是讓夏若梅自嘆不如,完全沒有郡主的形象。夏若梅咋舌地想,一向孤傲、端莊的白族繼承人,和眼前這與小販斤斤計價的小女人,真令人聯想不到;說出去,恐怕都沒有人會相信,若非自己親眼目睹,她也是打死不相信的。

「真過癮!」白雪滿足地嘆了一口氣。「若梅,你怎麼買這麼少?」發現兩人手上所提的袋子的差異,她趕緊問道。

「我不知道要買什麼。」夏若梅聳聳肩。實際上,她只是喜歡逛街,根本不喜歡買東西。

「這樣啊!來。」白雪思索了一下,握著夏若梅的手,走進街道中的一條小巷,在一間沒有擺任何商品的房子的小門前大力地敲著,但是,都沒有人應聲。

「開門,拉布恩。」白雪皺著眉頭叫道。說也奇怪,她喊完之後,小門便迅速地被拉開,走出一名年約六旬的矮小老者;他一看見白雪,立刻跪了下去。

「小老兒拉布恩,叩見郡主。」

「行了,快起來吧!我不想讓人發現我在這里。」

「是!郡主,請里邊坐。」拉布恩趕緊站起身,引兩人入內後迅速關上門,將兩人帶往內室。

夏若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門內、門外差異懸殊,門外一副窮破不堪樣,門內卻極盡豪華,像是別有洞天。夏若梅呆呆地在一張鋪著獸皮的椅子上坐好,見拉布恩從一旁的矮櫃打開抽屜,拿出一個墊著紅布的錦盤,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捧著,放置在白雪面前的茶幾上,室內頓時霞光四射,璀璨耀眼。

夏若梅著迷地注視著錦盤內光彩奪目的寶石飾品,每一個莫不巧奪天工、精致細膩,夏若梅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外行人的她,也感覺得到這些飾品必屬極品,想必價格昂貴,她還是純粹欣賞得好。

一個七彩的蛇形戒指,吸引住夏若梅的視線,她忍不住將它拿了起來,仔細地打量著;戒指晶瑩剔透,閃著七彩光芒。她情不自禁地將它戴上,從來不曾見過這種寶石的她,渾然忘我她注視著。

「這位小兄弟,真是好眼光!像這種彩虹石,可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尤其這色澤……嘖嘖!我敢保證,除了菲狄雅斯王的收藏之外,市面上再也找不到第二顆。」拉布恩驕傲地說。這顆彩虹石,他可是得來不易,由于價格太高,乃至今仍乏人問津,而他也不輕易出售。

「這麼珍貴!?」夏若梅舍不得地望了一眼,然後痛心地撥下;她在蛇界身無分文,這樣昂貴的寶石,她哪里花費得起。

「拉布恩,你廢話少說,盡避開價。」白雪緩緩道。夏若梅難得有喜歡之物,身為好朋友的她,即使再昂貴,她亦不會皺一下眉頭。

「一萬個金幣。」拉布恩開出價錢。

「一萬……這麼貴!?根本就是獅子大開口嘛!白雪,我們走吧!」夏若梅驚訝得叫道,拉住白雪的手就要往屋外走去。

「若梅,彩虹石是有這個價值的。」白雪道。

拉布恩被夏若梅的舉動給嚇了一跳!看她的裝扮,原以為是白雪郡主的貼身侍衛,直到听到她的聲音才恍然大悟,原來她也是女子喬裝。

「是的,這位小姐,小老兒怎敢任意開價,請息怒。」拉布恩趕緊解釋,不知道夏若梅是何等身分,但是,看白雪郡主的神情,他知道可不能得罪或是怠慢她。

「白雪,太夸張了,我們走吧!」夏若梅依然不舍,更何況,要她花一萬個金幣買一件珠寶,太不值得了。她不悅地伸出手,欲拉白雪;眼尖的拉布恩,頓時一震……

「小姐,你手上戴著的可是「藍鈺龍鳳鐲」?」他惶恐地揉揉雙眼,不敢相信地問道。

「你是說這個鐲子嗎?」夏若梅順著他的目光,望著戴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觸道。

「天呀!丙然是藍鈺龍鳳鐲。小姐,你若是喜歡這個戒指,盡避拿去吧!」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從一萬個金幣跌落到贈送的地步,令白雪和夏若梅無所適從,兩人均困惑地盯著拉布恩。

「無緣無故,我不能收你的東西。」夏若梅搖搖頭,拒絕拉布恩莫名其妙的好意。雖然,她愛極了那只戒指,但,拉布恩出人意料的詭異行為,她可是敬謝不敏。

「小姐,你千萬不要跟小老兒客氣,咱們相逢自是有緣,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收下。」拉布恩急切地說。藍鈺龍鳳鐲是王的貼身信物,他進宮無數次,未曾在任何一位女眷身上發現過,就連雲雨園的彩虹姑娘,王也沒有贈送與她;今天,卻在這位貌不驚人的小姐身上出現,她的地位恐怕相當特殊,說不定……未來的王妃,非她莫屬。「不要!」夏若梅拒絕道。

拉布恩悄悄地附在白雪耳旁竊竊私語著,只見白雪點點頭,輕輕拿起戒指,不容分說地替夏若梅戴上。「白選??」「若梅,這個戒指我買下了。拉布恩願意低價賣出,大家就算交個朋友;拉布恩,明天過來收錢。」語畢,她挽起夏若梅的手朝屋外走去,想不到,拉布恩也是個「識貨」的人。「白雪,怎麼好意思讓你破費!?」

「放心!若你不答應的話,我可以跟菲狄雅斯王收錢。」白雪微笑地說。兩人步出小屋,夏若梅無可奈何地跟著她;這精明的白雪,明明知道她痛恨菲狄雅斯所贈送的任何物品,她死也不會向他開口索取的,看來,她不接受她的禮物都不行了。「白雪,那就謝謝你了。」夏若梅無限感激地說。

「傻瓜,還跟我客氣什麼!」白雪輕敲了一下夏若梅的額頭。拉布恩以破天荒的低價將戒指賣給她們,完全是看在夏若梅持有藍鈺龍鳳鐲的分上;這識貨的家伙,真不愧是個老奸巨猾的商人。

走上街道,白雪朝著和藍蛇宮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看來,她暫時沒有打算回宮的意思,夏若梅自然樂意陪著她。走著走著,一棟佔地極廣的庭園式建築物,吸引住夏若梅的視線。

「白雪,這里是什麼地方呀?」夏若梅好奇地停下腳步,這棟建築物華麗的外觀,令她好想一探究竟。

「天啊!」白雪暗自叫苦。她怎麼會走到這里?為了帶夏若梅去茶樓用膳而抄捷徑,卻忘了這個要命的地方。

「真漂亮耶!」夏若梅稱贊地說。驀然,一輛熟悉的軟轎吸引住夏若梅,好眼熟,她彷佛在某處見過……咦!這不是菲狄雅斯的專屬軟轎嗎?難道……她疑惑地快步走到建築物的大門口。

「雲雨園」的木牌,赫然高高懸掛在大門的正中央。

「若梅,我們快點離開這里,我帶你去天香樓用膳。」白雪迫切地想拉走夏若梅,但,夏若梅不為所動地瞅著「雲雨園」發呆。

「白雪,我們進去參觀一下好不好?」夏若梅撒嬌地說。她對「雲雨園」這個地方聞名已久,早就想一探究竟,只是一直苦無機會,既然今天都來了,沒道理不進去游賞一番。「若梅,這里可是女賓止步的。」

「我們現在是男生打扮呀!」

「不!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這里是「男人」的地方,只有「男人」……方可以進去。」白雪結巴地說著。

「你是說……」望著白雪強調的語氣,夏若梅頓有所悟地大叫。「這里是妓院!」

白雪點點頭;這種煙花之地,良家婦女不得進入,否則,會招來閑言閑語的。

「太棒了!白雪,你一定沒進去過吧!我們可以充當男人進去玩樂一番。」夏若梅開心地說著。不知道這里的妓院與台灣的酒店有何不同之處,她真想好好地見識、見識。以前,跟著陳宇揚那群男人,每次電影殺青,總是跑去大富豪酒店慶祝,因此訓練出她的超級酒量。

「游樂!?」白雪驚駭地瞪著夏若梅,她簡直就是嚇呆了……這里是妓女院,夏若梅不但沒有害羞的神色,居然還打算慫恿她進去「嫖妓」!?

「對呀!我們在台灣,也常常去酒店玩呢!很有趣的,不知道「雲雨園」好不好玩?來……」夏若梅並未發覺白雪的異樣,握住她的手,走進敞開的大門;白雪一個不察,就被夏若梅給拉進雲雨園中。天呀!她欲哭無淚得無所適從。

雲雨園的園主一瞧見她們身上華麗的服飾,迅速地迎上前來;雖然是生面孔,但她假若沒有判斷錯誤的話,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

「歡迎、歡迎!兩位是第一次來吧?這位公子,好俊的人品。」園主眼帶春意地盯著白雪,白雪尷尬地沉著臉,望住在一旁竊笑的夏若梅,不禁恨得牙癢癢的,她投給了夏若梅一個警告的眼神。

「呃……快帶我們進去吧!順便把你們這里最紅的姑娘叫出來。」夏若梅趕緊吩咐。園主看著一臉冷峻的白雪,識相地將兩人帶至一間雅致的廂房。

「抱歉!兩位公子不知怎麼稱呼?」

「我姓夏,她姓白,園主,我們肚子餓了,能不能幫我們準備一下酒菜。」

「沒問題!不過,夏公子,今天真不巧,我們這里最紅的姑娘都在伺候王呢!」園主為難地說。對于新來的客人,她都會派紅牌來招呼,好讓他們留下一個好的印象;但是王的大駕光臨,姑娘們早已無心接客,個個圍在王的廂房內,期望能獲得王的青睞。

「你是說……菲狄雅斯王也在這?」白雪驚叫出聲。這項消息,宛如青天霹靂,震得她花容失色。

「是的,杰斯將軍和韋風首相也在這里。」園主莫名其妙地看著白雪,王的威名似乎將這位白公子嚇得不經。

「杰斯和韋風也在……糟了!完了!被他們遇上就完了!」白雪神色驚慌地喃喃自語。

「白……」夏若梅雖然也驚訝于杰斯和韋風的存在,但白雪的態度彷佛世界末日一般……有這麼嚴重嗎?

「若悔,我們還是快點走吧!」白雪神色倉皇地想奪門而出。

「白雪,既來之,則安之;你這樣貿然跑出去,若不小心撞見他們,不是造成反效果?」夏若梅安慰道。

白雪六神無主,心思紊亂地呆坐在椅子上,對呀!面對問題應該要冷靜沉著、處變不驚,怎麼可以驚慌失措呢?

「園主,你隨便找個姑娘就可以了。」夏若梅打發掉站在一旁納悶的園主;白(missing)

「這樣啊!」望著不解風情的白雪,琉璃不禁感到氣餒。這白公子俊俏斯文,她對他早已芳心大動,無奈他對她的投懷送抱卻絲毫不加理會;而那位夏公子,更是舉止怪異,彷佛在看好戲似的,自顧自地品嘗飽食。這兩個人從頭到尾,一點也不像是來尋花問柳的,「那白公子可得嘗嘗雲雨園馳名已久的「百花雲雨釀」。」

「百花雲雨釀?那是什麼東西?」白雪不解地問。

琉璃款款地站起身,走到門外吩咐了一聲,然後巧笑倩兮地走到白雪身旁。

「那是一種花茶。」她開心地回答,心底卻暗忖;如果百花雲雨釀還不能使他屈服的話,那她可得去撞牆自盡了。使用這種東西,雖然有點卑鄙,卻可使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對他跟她而言,可是百利而無一害呀!

不消多時,一名僕人端了一個瓷瓶進來,將之放在桌上,不發一言地離去時,還同情地望了白雪一眼。琉璃俐落地倒好茶,遞給了白雪。

「白公子,你品嘗看看。」

白雪迫于無奈,只得接過茶杯,一股芳香充塞鼻中,真香!不疑有詐,白雪一口喝下,頓覺齒頰留香、渾身舒暢。琉璃微微一笑,再度斟滿。

「若梅,這百花雲雨釀真是好喝,你也來嘗嘗。」白雪將茶杯遞給夏若梅。

「真香耶!」夏若梅一口飲盡。

白雪忍不住地多喝了幾杯後,驀然,一股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奇怪?她怎麼渾身燥熱、心跳加速,頓覺昏昏沉沉、口干舌燥不已!?

「白雪,你怎麼了?」夏若梅注視著臉泛紅霞、眼神迷離的白雪,這個征兆,她很熟悉,通常是……

「嗯……好熱……」白雪申吟地叫著;夏若梅一震,莫非……她望向鎮定自若的琉璃。「你給她吃了什麼?」她怒喝。

「夏公子,你不必擔心,白公子就交給琉璃來伺候吧!」琉璃嫵媚地一笑,站起身欲攙扶起全身無力的白雪。

「開玩笑!」夏若梅趕緊推開她,琉璃一個重心不穩,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夏若梅只好趕緊扶起白雪,奪門而出。希望白雪只是吃了迷藥,千萬別是……

「夏公子,他藥效已經發作,快交給我,不然,你會害了他的。」琉璃追了出來,拉住夏若梅。

「不行!快放開我,我得送她回去。」夏若梅驚慌地大叫,這種荒唐的事情……天啊!她簡直不敢相信……唉!這個後果,她難辭其咎啊!

「何事如此喧嗶?」一聲斥喝,使得爭吵不休的兩人頓時安靜下來,一看見從棲鳳閣里走出來的男子,琉璃馬上迎了過去。

「杰斯將軍,真不好意思!打擾了您的興致。」

「廢話少說!你們在此大聲喧嗶,已干擾到王,他相當不悅。」杰斯冷冷地道。「是……等等!你不能帶他走。」

琉璃回話之際,瞄到正欲開溜的夏若梅,她正吃力地扶著白雪。要命!這種緊要關頭,居然會遇見她的仇人,真是冤家路窄。

「好熱……我……要月兌……衣服……」白雪悶熱地欲解開身上之衣物,夏若梅一驚,趕緊抓住她的手。

「白雪!」杰斯一看清那申吟不已的男子的面孔。驚叫出聲;他猛地沖到她身旁,用手抬起她的臉……雙頰酡紅、眼眸含春……他絕不會看錯這一張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他喝了百花雲雨釀……」琉璃被杰斯所散發出來的怒氣,嚇得顫聲道,她萬萬想不到杰斯將軍居然會認識這位白公子。

「百花雲雨釀!?該死的!你竟然給她喝藥。」杰斯勃然大怒。

「別生氣了,快拿解藥來!」夏若梅著急地說,她一出聲,杰斯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是你!」

「別瞪我,快想辦法救她呀!」

「百花雲雨釀沒有解藥!」杰斬火大地說。他就知道,遇見夏若梅,鐵定沒有好事;若非她有藍鈺龍鳳鐲,他早就……哦!懷中傳來白雪的申吟聲。

「沒有解藥!?」夏若梅一驚,杰斯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後見他抱住白雪,一揮手,兩人頓時消失不見;她呆若木雞地跌靠在門上驚嘆︰「好厲害的法術哦!」

棲鳳閣的門「唰……」的一聲,由內往外拉開,夏若梅沒料到身後的門居然會毫無預警地打開,因此,整個人在頓時沒了依恃而往後倒去,摔得可不輕,好半天都爬不起來。

斜躺在軟榻上的菲狄雅斯,不悅地瞪視著倒在地上的陌生男子;而姑娘們被此景象驚訝得站起身,唯有一名姑娘仍倚在王的懷中,不感興趣地安撫著菲狄雅斯。

將門打開的僕人,亦不知所措地看著夏若梅,許久,他才倉皇地拉起夏若梅欲奪門而出;夏若梅狼狽地站穩身子,一看見坐在椅子上的韋風正饒富興味地打量著她,她迅速地低下頭,心想,他似乎認出她來了,應該不會吧!此刻,她可是女扮男裝呢!

她低著頭打量著屋內的鶯鶯燕燕,天呀!都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耶!而不知羞恥地倚在菲狄雅斯身上的姑娘,更是其中之最;她艷冠群芳、風華絕代……等等,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她竟還在研究屋內女子的面貌……她可不能讓他們發現呀!他尚未注意到她,而韋風可就很難說了。

「站住!你打擾了我們的興致,就想溜了?」韋風懶洋洋地出聲阻止夏若梅悄悄地離去。

「求首相開恩!小生不是故意要打擾您們的雅興。」夏若梅刻意壓低聲音道,她有很不好的預感。

「小生!?」韋風斜瞄了菲狄雅斯一眼,看來,他還不知道他的小侍女闖到雲雨園來。他暗中作了一個決定,想測試這小侍女在菲狄雅斯心中的分量。「王,她擅自闖進來,該如何懲罰她呢?」

「韋風首相,您大人有大日量,就放了他吧!想必這位公子不是有意的。」從菲狄雅斯懷中傳來嬌滴滴的聲音,帶著無限的嬌柔替夏若梅求情,這種聲音,連鐵石心腸的人都不忍心拒絕。

「既然彩虹姑娘都替你求情了,小梅,你就過去道個謝吧!」韋風故意要暴露夏若梅的身分。

菲狄雅斯聞言一震,凝視著眼前低著頭的男子。小梅!?他不禁往韋風望去,而韋風聳聳肩,無辜地笑著。

「抬起頭來。」他冷冷道,夏若梅驚慌得六神無主。

「王的聖顏,小生怎能……」她結結巴巴地低啞著嗓子。

「我叫你抬起頭來。」菲狄雅斯不悅地推開彩虹,緩緩站起身來。

夏若梅感覺到菲狄雅斯迫人的怒氣,一股燥熱直涌心頭。天啊!她也喝了一杯百花雲雨釀,該不會……一咬牙,她轉身就跑。

「想跑!?」菲狄雅斯冷冷地說,手一揚,夏若梅突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吸住自己;而下一秒鐘,她已經落入菲狄雅斯的掌握之中,再也插翅雞飛了。

一感覺到懷中柔軟的身軀,菲狄雅斯情不自禁溫柔起來,他輕輕抬起夏若梅的頭;而她絕望地注視著他一張震驚的臉……糟了!

「你竟然跑到雲雨園來!?」菲狄雅斯不敢置信地怒道。

「我……」夏若梅瘋狂地想掙月兌出他的箝制,但,他鐵青的神色顯示出他正克制著即將爆發的怒氣,她害怕得說不出話來。

「你……」菲狄雅斯怒不可遏地抓住夏若梅,彩虹則蓮步輕移地踱至他身邊。

「王,您認識這位公子啊?」彩虹柔聲問道。她試圖安撫他的情緒,她可不希望在雲雨園中發生流血事件。

「彩虹,沒你的事,退到一旁。」菲狄雅斯溫柔地說。一只鐵腕般的手,仍緊抓著夏若梅。「奇怪?杰斯怎麼不見了?」韋風納悶地說。

「他帶著一位白雪公子走了。」琉璃好心地解答他的疑惑;夏若梅暗自叫苦,這多嘴的琉璃,她今日恐怕在劫難逃!她簡直不敢想象,菲狄雅斯在听到這消息後,會激起多大的怒濤!

「白雪!?」一陣震天巨響,驚得夏若梅直念阿弭陀佛。

「我知道你會處罰我……」算了,認命吧!她自首地說。

「處罰!?哼!知道就好!」

「求你在處罰我之前,先……救救我!」夏若梅可憐兮兮地說,哦!她體內洶涌的熱流,彷佛就要攻佔她全身似的。

「什麼意思?」菲狄雅斯不解地望著她。這小妮子在胡言亂語什麼?救救她?

難道,她還想趁機逃走?

夏若梅不顧眾人驚異的眼光,一手勾住菲狄雅斯的脖子,輕聲道︰「人家喝了百花雲雨釀。」說罷,她嬌羞地抱住他。這樣親昵、曖昧的舉動,除了韋風之外,眾人皆目瞪口呆;兩個大男人摟抱在一起,成何體統?想不到,王竟然有斷袖之癖此等驚世駭俗的嗜好。

「百花雲雨釀!?」菲狄雅斯低聲重復;開什麼玩笑,這是雲雨園特制的藥耶!他不相信地拉起夏若梅的手把脈,紊亂的脈搏證明了她並沒有說謊。「韋風,這里就交給你來處理。」語畢,一旋身,兩人就消失在眾人面前。

「韋風首相,王他……」彩虹不知該如何啟齒,而王對那男子親密的舉止,以及那男子在王耳畔輕聲細語的模樣,彷佛兩人極其熟稔,莫非……一大堆的疑惑,似乎唯有韋風才能解答。

「一切都是假相罷了!我也該走了。」韋風聳聳肩。雖然,他不知道夏若梅跟菲狄雅斯說了什麼,但最起碼,他知道了一件事……夏若梅在菲狄雅斯的心中,已悄悄地佔了一席之地,這究竟是喜、還是憂呢?

※※※

纏綿溫存過後,夏若梅靜靜地俯臥在菲狄雅斯的懷里……他輕柔、愛憐地撫模著夏若梅烏溜溜的秀發,不可否認地,他愈來愈眷戀于她嫵媚的身軀。原本他去雲雨園,只是想證明她和一般服侍他的女子並無兩樣,結果……不管如何,他是要定她了,絕不讓她回到凡人的世界去。

盡避他要立妃,他依然可以享受她的服侍;驀然,夏若梅手上的戒指吸引住他的視線,誰在屬于他的女人身上戴上珍貴的彩虹石戒指?

「這個從哪里來的?」他不悅地握住夏若梅戴著戒指的右手……混蛋!哪個大膽的家伙?想必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別人送的,很漂亮吧!」夏若梅注視著散發著七彩光芒的蛇戒道。

「哼!不準戴!」沒來由的一股怒氣,使他火大地撥下了她手中的戒指,右手大力一捏,戒指頓時化為粉末飄散在空中;夏若梅不敢置信地坐起身來。

「你怎麼可以這樣?還給我!」她生氣地捶打著他,彷佛失去理智一般。

「住手!」菲狄雅斯不悅地抓住她的手,瞧她心疼的樣子更加令他生氣,也更加讓他決定,非宰了那個家伙不可!

「還給我!你憑什麼弄碎我的戒指?」夏若梅指控道。

「看來,你還搞不清楚你現在是什麼身分,我告訴你,你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女,竟敢戴如此貴重的戒指。」他狂怒之下,口不擇言地說著;夏若梅聞言心一顫,宛若被萬根針刺著般地疼痛不已。「小小的侍女」……這一句話,馬上讓她認清了自己是何等的卑微。

看見她蒼白的臉色,菲狄雅斯驚覺于自己的失言,但話已出口,他貴為王者,實在無法拉下自尊求她原諒,更何況,也無此必要。她本來就只是一個身分低下的侍女,他根本不用把她放在心上的,早晚,她都得認清自己是什麼身分……但為何他的心,卻莫名地在微微刺痛著?

一時之間,房內安靜得嚇人,他拾起放置在床旁的晨褸輕輕披上。

「踫」的一聲,門由外向內被人大力地打開;他火大地走下床,迅速拉下紗帳……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家伙?他正好一肚子火沒處可發。

「王,不好了!大長老要抓若梅去治罪。」尼克十萬火急地說著;他是一听見風聲,馬上就沖進來稟報。

「大長老要抓若梅去治罪?」菲狄雅斯不解地問道,奇怪?事情怎麼會址到大長老去呢?這完全與他無關呀!

夏若梅慘白著臉,迅速地穿好長袍走下床;她和長老素未謀面,長老沒道理要抓她治罪,除非……

「是的!好象是為了白雪郡主的事。」尼克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統統說了出來。

「白雪?」夏若梅不禁驚呼,難道,是為了百花雲雨釀的事嗎?消息這麼快就傳到長老那里……「白雪郡主!?」菲狄雅斯一揚眉。

「是的!罷剛長老宣布,要剔除白雪郡主立妃資格的消息。」尼克解釋道。他也不明白長老為何會如此宣布,長老原屬白族之人,對白族繼承人白雪郡主競選王妃一事,更是期許最高;如今,居然破天荒地作此宣布,大家均議論紛紛。

「剔除白雪立妃資格……」菲狄雅斯一愕,他將目光移向夏若梅。「難道,白雪也喝了……」

凌厲般的目光掃向夏若梅,夏若梅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她實在想不到事情會演變得這麼嚴重。

「該死!」菲狄雅斯詛咒道。已非清白之身的白雪,自然會喪失了王妃的資格,而大長老想必已暴跳如雷,再加上白族的懲罰……他不禁一震,擔憂地看著夏若梅。不行!他必須將她送走,凡人之軀的她,根本承受不了白族嚴厲的酷刑。

「長老,王正在休息……」韋風急切的聲音傳了過來。

一名怒氣沖天的老者來勢洶洶地推開了百般阻撓的韋風,大步邁進菲狄雅斯的寢宮;他赤紅的雙眼,緊盯著室內唯一的女子夏若梅,那欲將之生吞活剝之駭人目光,令菲狄雅斯下意識地將她拉至身後,保護之心油然而生。

「長老,不知您大駕光臨有何貴事?」菲狄雅斯冷冷道。目前,他唯有裝作毫不知情,好應付長老的怒焰。

「菲狄雅斯王,老臣甘冒一死,請求你將夏若梅交予老臣處治。」長老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怒氣道。他心愛的白雪郡主,被這身分卑微的侍女陷害而喪失了立妃的資格,他誓言要替白雪郡主報仇,否則,難消心頭之恨。

「哦!她犯了什麼錯呢?」

「這……」長老一愣,這種丟人現眼的事他若說出口,那白族的名譽與尊嚴,豈不掃地!?

「既然你說不出她有何過錯,若梅是我的貼身侍女,我想不出為何該交由你處治。」他冷冷地說。幸好,長老死要面子,暫時讓他略居上風,但他若將理由說出,菲狄雅斯也不知要如何袒護夏若梅了。他暗暗地涅了一把冷汗。

「我……菲狄雅斯王,她將我族的白雪郡主害得這般淒慘,難道,你還要袒護她嗎?就因為她是你的妓女……」長老氣憤不已地說著。

「住口!長老,請你記住自己的身分!再如此胡言亂語,休住我對你不客氣!

如果你說得出原因,我當然會將若梅交由你處治,苦不,就請你出去,我很累了,不想受到任何的打擾。」菲狄雅斯冷冽地下逐客令,對于長老惡毒的字眼,更是令他極度地不悅,反感至極。

「王,杰斯將軍都承認了,請你不要逼我說出原因,這事攸關白族的名譽,否則老臣……」

「夠了!看來,我說的話你是听不懂,韋風,送長老出去。」菲狄雅斯打所長老的話,不客氣地說;這該死的杰斯,竟然先跑去長老那里請罪。

「王,夏若梅私帶白雪郡主至雲雨園,還使白雪郡主在毫不設防的情況下喝了百花雲雨釀,以至于喪失了清白之身;她害我族之白雪郡主喪失立妃資格,今日王若不將她交予我處治的話,白族的人民將難消心頭之恨,請王成全。」事到如今,長老只好不顧顏面地豁了出去。他若不說出原委,王就不可能將夏若梅交出,為了白族的尊嚴,他非向夏若梅討回一個公道不可。

菲狄雅斯一震,看來,夏若梅今天是難逃此劫了。長老拋下自尊說出原因,他貴為一界之王,亦不能徇私護短;但是,若交出夏若梅,她恐怕會一命嗚呼,這……他進退維谷,為難地無所適從。

「長老,恕韋風直言,你無憑無據,只听信他人一面之辭,怎可將夏若梅治罪呢?說不定,她也是受害者。」韋風開口道;縱使他不喜歡夏若梅,卻也不能眼睜睜地見她去送死。唉!這鹵莽的杰斯,這次可闖了大禍。

「韋風首相,請你們不要再袒護人犯了!郡主身旁的侍女巧兒,她可以證明。」

「我願意接受處罰。」夏若梅開口道,內心充滿了對白雪的愧疚;事情終究是因她而起,假如她不去雲雨園,白雪也不會失去寶貴的貞操,更加不會喪失立妃的資格,而這一切不幸的遭遇,完全是因為她一時的好奇。如果接受了處罰,至少可以減輕她的罪惡感,否則,她會良心不安的。

「你……」沒料到夏若梅會自投羅網,菲狄雅斯氣得說不出話來,難道,她不知道他和韋風正極力在幫她月兌罪,她倒好……這不知死活的丫頭,她哪里知道此番前去必是死路一條,唉!愚蠢的女人。

「既然她都自首了,王,恕老臣得罪了。」長老恭敬地說完後,押著夏若梅往寢宮外走去。

「長老,你將如何處冶她?」菲狄雅斯擔憂地問道。

「按照蛇界的法令,毀人清譽者鞭刑伺候。」長老冷冷地說。

「鞭刑!?」菲狄雅斯無奈地看著夏若梅被長老押解出去,心中直想,他該如何救她呢?

「王,我們只能盡人事听天命了,這一切都是她的命,無法強求;再說,她間接毀了白雪的名譽,是應該要接受處罰的。」

「話是沒錯!但是,她只是個普通的凡人,「鞭刑」會要了她的命的。」菲狄雅斯焦慮不安地在寢室內來回踱步,關心之情充分表現在臉上。

韋風一瞧見他臉上的神情,暗自一驚,想不到他最害怕的事情終于發生了。菲狄雅斯分明是愛上了夏若梅,正如他那顆冰冷無情的心,正逐漸融化一樣。

「王,這也是她自找的!畢竟,你也曾經盡力要挽救她的生命;她自願受死,誰也救不了她,反正對你來說,她只是一時新鮮的玩伴。」韋風試著點醒他,希望他不要再沉淪下去,因為九五之尊的他,有其應盡的責任與義務。

菲狄雅斯聞言一驚,他是怎麼了?為何如此擔心害怕夏若梅的安危?他好心幫他月兌罪,她卻自尋死路,他對她算得上是仁至義盡,但他的心為何如此焦躁不安!?

一個身分卑微的侍女,她的生死關他何事?更何況,她犯了天大的錯,他沒道理袒護她呀!難道,只因為她是凡界的人,無法承受鞭苔之刑!?對!他會對她如此關心,一定是基于這個原因,好歹她也曾經服侍過他,不是嗎?

「鞭刑會往哪里舉行?」他冷冷地問,強力抑制住內心的擔憂,最起碼,他也應該在長老處罰完後略盡心意。回想著她離去時蒼白的臉頰,他的心不禁糾在一起,微微地刺痛著;這股莫名的情緒,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不可能會在這極短的時日內愛上她吧!

愛?他一愣,這個荒謬的字眼怎會浮上心頭!?他甩甩頭,企圖甩掉這個思緒。

「在藍蛇宮外的廣場,等到白族的勇士都聚集了之後,才會執行處治。」

「哦!白雪人呢?」

「被長老暫時囚禁于雪月小築內,一等若梅處罰完畢,就帶回白族。」

「韋風,傳令下去,叫杰斯速來兄我。」

「是!」韋風苦笑地退了下去,杰斯呀杰斯!自求多福嘍!听菲狄雅斯那陰冷的語氣,他不禁暗自替他深深地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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