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見父親睜開雙眼,且臉色亦回復紅潤地注射著點滴,溫夢霓顫抖的心才逐漸平穩……而當一旁的人紛紛低語著奇跡時,她才赫然想起喬偉洛的存在!因為她知道這一切並非是奇跡,而是他施展了神通。第一次,她由衷地感謝他的神通,否則,今日她父親已命喪黃泉了。
「永達,麻煩照顧一下我父親好嗎?」搜尋著圍繞在急診室觀望的群眾,獨不見喬偉洛時,溫夢霓忙向一旁仍難以置信地盯著溫長青死而復活的情形而呆在原地的曾永達道。
「好的。」曾永達愣愣地回答。他敢肯定溫長青在他用電擊板兩次後,均無生命反應的情況下已蒙主恩寵了,但他卻地喬偉洛的指示下,一被抬上急診室的病床就活了過來,這意謂著什麼?難不成他真有神通嗎?或者這只是醫學上常說的「奇跡」?
走出急診室,溫夢霓一眼就看見正和護士們談笑風生的喬偉洛,同時一把無名火亦迅速燒上心頭……當她正為父親的生死而驚懼膽戰,他居然在和別的女人聊天!雖說她父親是靠他的神通才搶回一條命,但他可是她的未婚夫!他怎麼能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和別的女人聊天?哼!說什麼他愛她?他分明一點也不愛她!
虧她正想為這兩日來對他無禮的言語說道歉,現在……哼!
「你們都沒事可做了嗎?」瞧那群護士異常晶亮的眼眸,她就忍不住火大地冷聲質問。院里尚有這麼多的病患,她們竟然還在模魚,真可謂「士可忍、孰不可忍」!當然,讓她最生氣的真正原因——莫過于心中那正一波一波泛起的醋海。
「啊!」護士們聞言,驚叫一聲地迅速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院長的千金小姐,同時將來也很可能會接掌此間醫院,所以她的權威可不容她們造次,除非她們不想領這分薪水了。
「伯父好些了嗎?」望著一臉怒氣騰騰的溫夢霓,喬偉洛不禁納悶地詢問。照理說,溫長青的死而復活,她應該是欣喜若狂,結果她卻是一副恨不得想將他給挫骨揚灰的表情,難不成溫長青出了啥狀況?但這應該是不可能的……
「你會關心我父親嗎?」溫夢霓不平地問道。事實上,她真是懷疑他愛她嗎?既然他愛她,連帶地應該會「愛屋及烏」才對。但適才若非她苦苦的哀求,他竟是眼睜睜地看著她父親撒手人間!雖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但他可是他心愛之人的父親,同時也是他未來的岳父,他豈能如此冷血地置身事外?而且在她父親清醒後,他竟然能和別的女孩聊天,完全忘記她的存在,這算什麼?她可是他的未婚妻啊!
「當然!你怎麼了?為什麼臉色如此難看?」喬偉洛皺眉地緊盯著溫夢霓霍然毫無血色的臉龐,而她的眼光更是令他心頭為之一悸!她在想些什麼?為何眼光如此冰冷?他不是已暫時救回了她的父親,可她的眼光卻一點感激也無,這究竟是為什麼?雖然他並不奢望她的任何感激,但這樣的反應著實令他心寒!
「別踫我!你盡避去和那些向你曲意承歡的女人說話,但請別在醫院里!你不要臉,我還要……」溫夢霓冷冷地甩開喬偉洛伸出的手,即扭頭走回急診室;但一轉過身,她就後悔了。嘖!她怎麼會說出這一番如此孩子氣又醋味十足的話來?幸好此地僅剩他和她。可話說回來,她為什麼會有吃醋的感覺呢?她不是非常非常地鄙視和厭惡他嗎?那麼他和護士聊天,為什麼會令她如此刺目呢?難道在她心中,她已有一丁點地喜歡上他了嗎「不!這怎麼可能?她一定是因為他是她的未婚夫,所以才會有吃醋的感覺!再怎樣說,在她自家的地盤上,她縱不容許他和別的女孩有任何曖昧的言行出現,使是聊天也不行!
「什麼?」僑偉洛錯愕地注視著她忿然轉身走進急診室的身影。
她是在吃醋嗎?但她不是很討厭他嗎?總不可能只因他救了她父親一命,她就愛上地了吧?但她臨去時所撂下的那番話,的確是相當地酸溜溜,但這可能嗎?他或許是會錯意了……瞧!她不是在生氣嗎?
微嘆一口氣,喬偉洛甩甩頭,然後才拄著拐杖走進急診室。在室內但見她已走至溫長青的病床旁,而在望見他時仍高鼓著臉頰……唉!看來她對他仍是相當地感冒,那麼她會吃他的醋,完全是他誤會啦!
「偉……洛……」躺在病床上的溫長青,一見到他即吃力地開口叫喚。在死亡的那短短數秒之中,他的靈魂清清楚楚地听見那死亡使者和喬偉洛所交談的話,同時亦讓他知曉自己所僥幸得來七日的時日。當然,對他的特殊身份,此刻他真不知自己的感覺是喜還是憂?
「伯父,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別說了。」喬偉洛忙不迭地說。瞧溫長青看他的眼神,看來八成已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只希望他別泄露了他的身份;畢竟,他還未告訴溫夢霓她的父親僅能存活七日,到時……哎!他實在不敢想象那後果會是如何?
「夢霓……」溫長青側過頭並吃力地叫道。盡避憂喜參半,但有些話他還是得盡早交代完。
「爸,偉洛說的對,你還是好好休息好嗎?你才剛恢復意識……」溫夢霓忙俯身向前握住溫長青未打完點滴的手道。盡避她對喬偉洛仍不滿,但此時此刻,他說的話的確沒錯,剛從鬼門關上撿回一條名命的父親,是該多休息。
「不!夢霓,我必須說……如果今天我真不幸走了,我希望你能做偉洛的妻于。偉洛,我將我的寶貝女兒交給你,我知道你會好好地照顧她,應我!」溫長青期盼地望向喬偉洛。雖然他不曉‘得那世界是否和這世界相同,但最起碼,他是深愛著他的女兒,不是嗎?
「爸!你這是在做什麼?你不是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說這種話?」溫夢霓哭笑不得地問道。父親好不容易才活過來,卻像在交代遺言似的,多不吉利啊!而最重要的一點,他明知道她對喬偉洛的感覺,卻這般慎重地將她的終生托付給他;而此情此景,要她如何說一個「不」字?
「偉烙……」未理會溫夢霓的話,溫長青焦急地叫道。他必須有他的親口保證,否則他豈能走得安心?
「伯父,夢霓已是我的未婚妻,我當然會好好地照顧她,請您放心!」喬偉洛承諾地點點頭。事實上。他極樂意答應他的請求,但已暴露身份的他,究竟還能留在凡界多久仍是一個未知敷,所以到時溫夢霓仍如此刻般的厭惡他,他豈能勉強她和他一起回返冥界?
可溫長青的殷切期盼,這叫他如何拒絕?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溫長青含笑點頭;堅強的妻子即使沒有他的照顧也能活用很好,而兩個兒子也都在國外各自有一片天空,唯他的寶貝女兒。雖說在社會上亦有所成就,但為人父母,最在乎的仍莫過于她的終身幸福;而一個深愛她的男人,才能永遠地照顧她。
「長青——」一句焦急卻帶著惶恐的聲音在急診室大門響了起來,在場之人均好奇地轉頭望去——待看清來人,則紛紛讓出位置,好讓來人和病患交談。
「雅玲——」溫長青詫地望著妻子的出現,同時淚水已不自覺地聚滿了眼眶……目睹此此一情景,眾人均識相地退避急診室外。
「夢霓,若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喬偉洛緩緩道。既然暴露了身份,有些事情他必須仔細地想想清楚。但對于溫夢霓,不到最後關頭、他絕不輕言放棄!
「等等!我還有話要問你……」溫夢霓焦急地叫道。不知怎地,在歷經父親死亡的那一剎那,他溫暖的懷抱就像一支強心針般注人她的心中。雖然他卑鄙的行為令她厭惡,但不可否認,他仍令她感到心安。
「你問吧!」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喬偉洛頓感心清沉重地說。該來的總是要來,一切只怪他「現」得太早,否則事情怎會演變成這種局面?
「我父親……他應該沒主命危險了吧?」溫夢霓猶未放心地問道。實在是她父親適才的言語總令她有不祥的預感,而喬偉洛既然有神通,那他應該能解決她的困惑。
「不,他的生命只剩下七天……」輕搖一下頭,他沉重地據實以告。
「什麼?你……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溫夢霓一怔,並無法接受地叫道。七天?短短的一個星期……不……不會的!
「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嗎?」喬偉洛無奈地說。他也希望他是在開玩笑,但,事實就是事實,盡避殘酷,卻仍是要面對。
「為什麼?你不是已將我父親給救回來了嗎?為什麼我父親只能活七天?為什麼?」溫夢霓難掩激動地一把握住喬偉洛的手臂就是上下一陣猛搖,完全忘記自己這樣的舉動對拄著拐杖的他是否會造成傷害。
「你這樣激動,叫我如何跟你說?」喬偉洛不忍地說,同時亦對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感到頹喪。畢竟,死之領域自有其一定的法則,而他又如何能罔顧他人的性命而來成全她父親?
「激動?我能不激動嗎?現在談論的是我父親,而他的生命僅剩下七天,你告訴我,這若換作是你父親,你會不激動嗎?」溫夢霓難以置信地望著他,而對他毫無表情的臉感到一絲忿怒!他怎能像個無事人般的同她說話?適才他不是也答應了她父親要永遠地照顧她嗎?雖然她並不希冀他的照顧,但好歹他並非局外人,他怎能用拒人千里般的神情與口氣來對待她?他怎座能?霍然,怒火涌上了心頭……
「就算激動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那你如此激動又有何用?還不如趁你父親尚在人世,完成他心中末完成的心願,你——」
「啪」的一清脆巴掌聲打斷了喬偉洛的話,同時也將他給打得腳步一個踉蹌而不穩地摔倒在地上,此一狀況霎時吸引住一旁之人的注意。
「夢霓,你在做什麼?」曾永達快步扶起喬偉洛,並詫異地注視著溫夢霓僵在半空中的手。若非親眼目睹,他真難以相信她會動手打人,而這對象還是她的未婚夫。
「我……」溫夢霓呆愕地望著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而喬偉洛右臉頰上那鮮明的掌印一落人眼簾,她頓時如遭電擊地愣坐在地上……天啊!她打了他一巴掌嗎?剛剛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只知道自己很生氣、很生氣,然後……
「我們還是等你情緒冷靜下來再說吧!我先走了。」熱辣辣的臉頰完全無遜于他那灼傷的左臉頰,而乍見她一臉迷惆困惑之色,他不禁暗自嘆了一口氣。對她此刻的心情他非常明了,加上這一巴掌……他還能說些什麼?
「偉洛,我……」溫夢霓焦急地叫住他。她必須向他道歉,可話到舌尖就是說不出口,但她動手打人本就不對,更何況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打了一個男人一巴掌。
「別說了,有什麼話還是明天再說吧!我知道你太累了,我不要緊的,快去陪陪你父親……」喬偉洛溫柔地笑道。事實上,在看見她此刻自責的神情,那一巴掌反倒令他于心不忍,畢竟,他希望她永遠快樂而毫無痛苦的。
「你明天會來找我嗎?」溫夢霓有點難以置信。少有男人會忍受被女人打一巴掌,而他非但無一絲一毫的生氣,還溫柔地安慰她,這剎那,她突覺心中涌現一股離情依依的不舍感和甜蜜感,而明天他真會來找她嗎?畢竟她打了他一巴掌呢!
「當然!你不希望我來找你嗎?」喬偉洛費解地望著她幕然黯淡的粉臉。說實在的,他真猜不透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上一秒鐘她還非常懊悔下一秒鐘她已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難道她真不能接受父親將死的打擊嗎?原以為她身為一外科醫生,對死亡應不陌生。孰料,她的反應仍和普通的凡人一樣,而他則輕估了她的堅強!再怎樣說,她畢竟只是一個女人。
「你說呢?」理不清此刻的思緒,溫夢霓不置可否地回道。
「那就明天見吧!」喬偉洛微微一笑地拄著拐杖往醫院大門走去!
「沒想到喬偉洛的個性居然這麼好,我還以為你打他一巴掌時,他會翻臉呢!」站在一旁一直傾听兩人交談的曾永達,難以置信地說出他心中的困惑。畢竟天之驕子的喬偉洛,哪需要受一個女子的氣?而他適才的表現只證明了一件事,他的確是非常喜歡溫夢霓的。
「我也以為他會翻臉,但,他沒有……」溫夢霓深有同感地說。
話說回來,當時他若翻臉的話,那他們之間的婚約即有可能也跟著結束,而結束……唉!此刻她都不知自己是否真想結束了。
「夢霓,恭喜你!」
「恭喜我?」溫夢霓不解地看著曾永達。恭喜?她父親仍躺在病床上,試問她喜從何來?若非曾永達和她家可算是交情深厚,否則她會認為他在落井下石,存心想挖苦她。
「你有這樣一個深愛著你的未婚夫,難道不值得恭喜嗎?」曾永達微笑著說明。
「是嗎?」溫夢霓茫然地回道。喬偉洛深愛著她,但她呢?她該接受他這一分瘋狂的愛嗎?而她能相信他的一見鐘情會持續到永遠嗎?
*——*——*——*一回到喬宅,王管家已恭候在玄關處。
喬偉洛淡淡地膘了他一眼,即走進居室。
「偉洛少爺,後天那魯醫生就會來這里,他……」
「我不是說過我不需要整容嗎?」喬偉洛一挑眉,並冷聲斥道,整容?他現在哪有那個心情與時間來整容?再說這喬偉洛不過是毀了半邊臉,且又還未到見不得人的地步,哪需要整什麼容?況且,對于整容一事,他已不知向喬志鴻說過幾回了。「對不起!偉洛少爺,這是老爺的意思。」
「老爺?哼!你別拿我父親來壓我,我不需要整容,我也不想要整容!」喬偉洛不悅地聲明。早知這喬志鴻如此頑固,當初他真該使用回心術,而如今……
「對不超,偉洛少爺……」
「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好好地安靜一下。」左一句對不起、右一句對不起,喬偉洛沒轍地揮揮手,並往自己的臥房樓層踱去;對這樣一位零缺點又禮貌至上的管家,叫他想發發脾氣都難!
「哈陶爾大人!」一句恭敬且熟悉的叫喚聲,使得喬偉洛猛然旋轉過身;而眼前所立之人,果然是冥界四大特使之首——冷風是也。
「你怎麼會在這里?」喬偉洛驚詫地問道。他壓根忘記在場的佣人是看不見冷風的,以至于他的問話就像沖著尾隨于後的工管家。
「偉洛少爺,我本來就在這里啊!」被問得一頭霧水的王管家,仍恭敬地回答。
「呃……王管家,我肚子有點餓了,你去幫我準備一些膳食。」
喬偉洛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地吩咐道。真傷惱筋,他居然忘了使用密音術!而瞧王管家一臉的狐疑之色,他還是先打發他走才是。
「是的,偉洛少爺。」雖仍莫名其妙,但王管家亦恭敬地下去張羅食物。
「冷風,你怎座會來這里?找我有事嗎?」王管家一離去,喬偉洛忙使用密音術邊問,邊在起居室的沙發上坐下。在喬家除非他睡覺,否則身邊一定有佣人或是保鏢跟著。唉!這難道就是凡界有錢人的悲哀?
「啟稟哈陶爾大人,屬下特來傳達將軍旨意。」瞟了站在一旁隨時待命的佣人們一眼,冷風微皺眉地說︰這凡界人民好大的排場,瞧這屋瓦擺設,一點都不輸給冥界的王公大臣們。莫怪凡界魂每要乘願歸去,都希冀著要回返幾界。
「火奴魯魯是為了溫長青的事嗎?」喬偉洛一愣,隨即問道。火奴魯魯的婚事既然已塵埃落定,那麼這旨意必定是沖著他來的;思來想去,除了溫長青,則不做第二人選。
「是的,將軍說這溫長青的身份既然如此特殊,就恩撤他在凡界多活幾年以謝他對風如小姐的照顧。」冷風一五一十地傳達火奴魯魯的話。
「哦?想不到你們將軍可愈來愈有人情味啦!」喬偉洛忍不住調侃道。看來愛情的力量實是無遠弗屆,瞧這冷風的說法,看在溫長青照顧梁鳳如的分上,嘖!那他的犧牲不就完全沒分啦?唉!
這分明是有異性,沒人性嘛!
「哈陶爾大人,將軍只是——」冷風聞言一呆,隨即準備說明。
「行了!代我謝謝你們將軍一聲。無論他是看在誰的分上,他可真幫了我一個大忙。」喬偉洛笑著截斷冷風的話道。既然溫長青能多活數年,那麼明天……嗯!溫夢霓一定非常開心,那她對他的印象必定也會大為改觀。哈!他真是等不及要告訴她這個好消息了。
「哈陶爾大人,那個……」冷風暗松了一口氣,但一想到他離開冥界時所看到的景象,他就忍不住擔心,畢竟,火奴魯魯將軍一日未和梁鳳如完婚,事情就有可能丕變。尤其是那景象中的人物所會帶來的影響力,其負面的比例可說是百分之八十,所以,他能不擔心嗎?
一有什麼不對嗎?「冷風的欲言又止令喬偉洛不禁關切地尋問。
當初他匆匆逃離,事實上也非常擔憂火奴魯魯和梁鳳如未能如他所預期的這般圓滿,不過事後證明他的隱憂是多此一舉。而此刻,他突然又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就不知這不好的預感是針對他還是火奴魯魯……當然,他的可能性是比較高一點。試想,撒旦王會任他如此逍遙法外嗎?
「沒有。哈陶爾大人,冷風還有事得盡快趕回去。」一看見哈陶爾臉上毫不掩飾的擔心,冷風忙不迭地說。唉!他都湖涂了!如今的哈陶爾可是自身難保,他若將這消息告訴他,僅是徒添他的煩優卻仍無濟于事,他還是將這消息告知另三位特使;畢竟,這消息是好是壞仍是一未知數,說不定是他太多心了。
「冷風,火奴魯魯沒被撒旦王懲罰嗎?」喬偉洛關切地提出心中的隱憂。老實說,這問題已困擾他數月之久,畢竟他的過錯和火奴魯魯一比較,那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若非擔心冥後……唉!
他可真怕了她!
「沒有。」冷風微皺眉地回答。事實上,撒旦王的未降罪已震驚全冥界,尤其還將冥後所認的干妹妹——亦就是梁鳳如許配給他之消息,更是跌破全冥界之人的眼鏡,特別是死之領域。原以為會遭受處罰,結果卻是春天來了,讓他們今年的狂歡會真可說是無與倫比的狂歡。不過,在狂歡之下,他總覺得事情順心得令人惶恐。
「哦!想不到大王這次如此地深明大義。」喬偉洛難以置信地說。實在是這消息委實超乎他意料之外,因為火魯魯可是犯了界規,這處罰可是泡十次「黃泉」都不為過,結果他非但未受到處罰,還拖得美人歸。嘖!他未免幸運得令他都忍不住側目了來。
「哈陶爾大人,若沒事的話……」
「不好意思,耽誤到你的時間,你回去吧!」喬偉洛忙致歉道。
守時可是冥界人最基本的法則,畢竟引領魂魄和乘願歸去全都得按照時辰來進行,否則各界之生死不大亂才怪!
「那冷風告退了。」
「嗯。」喬偉洛點點頭,並注視著冷風飛身離去;此時,他迎接上一雙擔憂而關切的眸子——王管家,他不禁沉聲道︰「王管家,我不是叫你別來煩我嗎?」
「偉洛少爺,你不是說肚子餓了,叫我去準備膳食嗎?」王管家驚訝萬分地回答。事實上,他一張羅好食物,就來到起居室準備服侍喬偉洛用膳,結果卻看見他忽而擔憂、忽然欣喜的神情;也正覺得納悶,孰料他的話更令他詫異不已……偉洛少爺究竟是怎麼了?
早上臨出門前還好好的,回來卻又變了一個樣,這一定是和溫夢霓有關系。不成!他得問問那個隨侍的男僕,然後再看看是否該向老爺報告。
「哦?是嗎?」喬偉洛一怔!糟糕!他這是啥記性?居然忘記他曾吩咐王管家的事!唉!瞧他此刻的反應,想必是認為他的腦袋有問題。
「是的,偉洛少爺,你……忘記了嗎?」王管家懷疑地問道。瞧偉洛少爺這般震驚的反應,難道是他的惱袋仍未完全復原?或者是有啥病理反應?但那美國知名的惱科權威魯醫生不是向老爺一再保證沒問題嗎?況且他此番僅是帶一位整形權威前來診治偉洛少爺的左臉,但偉洛少爺此刻的言行,分明大有問題!
「我怎麼會忘記?我又不是惱袋有問題!王管家,我看是你老了,惱袋也不中用了。我明明是叫你別煩我,怎麼會肚子餓呢?」喬偉洛一本正經地反駁。也罷!既然他認為他的惱袋可能有問題,那座他就成全他吧!畢竟愈解釋愈糟,再說這解釋下去,那話可是一籮筐呀!
王管家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耳中所听到的真實……什麼他老了?惱袋不中用了?明明是偉洛少爺記憶混淆,而他能反駁他嗎?
這無疑是以下犯上之大不敬呀!但,直到此刻,他的確可以肯定喬偉洛的惱袋果然還有某方面的問題存在,而他自然得盡速通知喬家老爺這個嚴重的訊息。當然,幸好喬偉洛已訂婚了,不過喬偉洛的主動參與果然證明他的腦袋有問題,否則以他對他多年來的認識與了解,他怎麼可能會答應這檔子事?所以,他還是快通知老爺吧!
「王管家。」瞧工管家瞠目結舌的模樣,喬偉洛不禁暗自好笑地叫道;沒想到他一向面無表情的臉龐,竟會出現如此引人發噓的反應!那再捉弄他,他又會有啥表情?
「偉洛少爺,你有何吩咐嗎?」極力恢復以往的冷靜,王管家恭敬地問道。
「我肚子餓,扶我去用膳吧!」喬偉洛微笑著站起身宣布。
但瞧工管家呆在原地一、兩秒鐘,即迅速地起身向前扶著他,卻忘了恭敬地回話,喬偉洛不禁在心中竊笑不已……在這悶死人的喬宅,他第一次覺得有趣極了!
*——*——*——*辭去了醫院外科主任之職,溫夢霓心情沉重地朝梁鳳如所在的病房位置慢慢走去——每當她有煩惱,她就會習慣性地向她傾訴;但這些天她所發生的事,豈只是煩惱而已!她根本就是一個頭、兩個大!特別是一想到慈祥的父親將不久于人世,她就煩惱得無所適從……
「溫醫生,快來啊!溫醫生……」一護士驚慌的從梁鳳如的病房中沖出來——而在發現溫夢霓的存在,即扯開喉嚨叫道。
「發生什麼事了?病人有什麼狀況嗎?」一听到護士尖銳的呼喊聲,溫夢露頓覺一顆心沉沉地宜墜谷底。天用!懊不會連梁鳳如都有生命危險?此一想法,她簡直缺乏勇氣走進梁鳳如的病房一探究竟……而打從她懂事開始,總以為自己非常堅強獨立,但父親猝死的那一剎那,她才明白自己一點也不堅強,甚至可說是非常脆弱。從小在父母親的羽翼下,她如溫室中的花朵般成長,而在耳田目染下,她進入了醫界,其過程亦是一帆風順,所以她總認為自己無論是歷經任何苦難皆能迎刃而解,結果事實證明她有多不堪一擊。
「溫醫生,你看、你看!病人有反應了啊!」護主欣喜地拉著溫夢霓至梁鳳如的病床旁道。鮮少有植物人還能成功地清醒過來,這分明是奇跡呀!嗯!她必須將這奇跡告訴大家,一思及此,她忙走出病房外。
一被拉至梁鳳如的病床旁,觸目所及的是一雙正微微揮動的手臂,溫夢霓簡直難以相信跟前這真實的一幕而驚叫出聲——「天哪!我真的不敢相信!鳳如,你回來了嗎?你真的從冥界回來了嗎?你張開眼啊!我是夢霓啊!」
昏迷了近三個月,梁鳳如手腳居然還能有反應,那她的腦子呢?
「鳳如,快睜開眼啊!鳳如……」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梁鳳如拼命舞動的手臂,仿佛在回應她的話一般。溫夢霓頓時失去控制地猛搖她的身體,期盼能將她搖醒。
「住手!夢霓,你這樣會傷到她的,到時她更醒不過來,你也不希望這樣吧!」一熟悉的男嗓音在溫夢霓愈搖愈劇烈時響起,那正是聞聲而來的溫長青。
「爸,風如的身體有反應了!」溫夢霓這才驚覺地停下手。糟糕!餅于激動的她,都忘記病人的身體根本不能如此大力地搖動。
若有個什麼閃失,這叫她如何是好?
「我看到了。看來她的腦部還無法恢復過來,但照理說手腳能動,人應該也要清醒過來才對,為什麼會這樣呢?」溫父百思不解地說。
「是呀!為什麼會這樣呢?爸,或許我們該去請教一些腦科的權威,看看鳳如究竟是怎麼回事?」溫夢霓忙不迭地提議道。眼看著梁鳳如昏迷了三個月,今天總算有些反應,她豈能啥也不做地任她繼續昏迷?
「腦科的權威……有了!他若肯出面,鳳如應該就有希望清醒。嗯,爸這就去打電話給他。」一語驚醒夢中人,溫長青忙笑顏逐開地說。事實上,這位人物他還是剛听喬偉洛談起,否則人哪會想到他!提到喬偉洛,他差點就忘記他還在會客室等候呢!
「爸,是誰呀?我听過地的名字嗎?」
「就是我特地從美國請來發表他成功地將人腦植在機器人身上的那個名醫,你忘了?」溫長青好笑地說。這麼轟動全世界的新聞,舉凡是學醫界之人,一定都有听過這則消息。
「哦!對!瞧我都忘了!爸,你快去打電話。」溫夢霓忙欣喜地催促道。原以為會是壞事連連,孰料竟是好友即將清醒?那麼她的霉運該走光了嗎?瞧父親一臉紅潤健康色澤,委實一點都不像將在六日後失去生命之人。但喬偉洛應該不會欺騙她,可……
唉!現今她還是先想想梁鳳如吧!至于父親……也只能過一日。
算一日了。
「對了!夢霓,偉洛在會客室等你,你快過去吧!」事情既有解決之道,溫長青忙交代道,畢竟讓她的未婚夫等太久,那就不甚妙啦!
「什麼?那不要臉的家伙又來了!爸,你沒告訴他我沒空陪他嗎?」溫夢霓聞言,氣急敗壞地叫道。她真是受夠了!若非不得不還她父親一個天大的人情,她哪需要受他的一再糾纏?而昨天,雖然她當眾打了他一巴掌尚未向他道歉,但此時此刻,她必須陪伴在梁鳳如身邊。再說,一想起她父親昨日向喬偉洛說的話,她就暗自生氣!盡避喬偉洛深愛著她,可她還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真能接受他的愛,故她還是和他保持點距離會妥當些。
「要說你自己跟他說去,我可不敢得罪他!再說這個名醫可是已接受了喬家的委托,專程來幫喬偉洛醫病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爸,你的意思是說——為了鳳如,我還得和他虛與委蛇啊?」
溫夢霓一張嬌美的臉頓時變成苦瓜。為什麼她愈想和他保持距離,偏偏卻愈無法擺月兌他,莫非她和他真的有緣分嗎?
「你明白了就好。若不抬出喬偉洛的名字,我想那名醫恐怕也沒有多余的時間來醫治鳳如!走吧!難得偉洛對你如此青睞,否則憑我們溫家,根本難以和喬家有任何接觸。」溫長青忍不住說道。
昨日一打完點滴,他女兒的豐功偉跡立刻傳進他的耳中。若非死亡時辰已經注定,他恐怕又差點氣得心髒病發!大庭廣眾之下打了一個家世顯赫的男人一巴掌,試想這後果有多嚴重?男人最重視的就是「面子」,若非喬偉洛深愛著他女兒,當時別說是翻臉,恐怕連這溫綜合醫院都會給翻掉。而令他最為感動的是——喬偉洛非但未翻臉,還溫柔地包容她。試想,他若真無愛到深處,他女兒恐怕是吃不完,兜著走啦!
「爸,你干嘛把我們自個兒貶得如此低?誰稀罕他們喬家的錢!我——」
「最起碼現在我們就有求于他,走吧!」溫長青頓感無力地截斷溫夢霓的話道。唉!好男人可是可遇而不可求,尤其是一個深愛著自己的男人,偏偏他一向聰穎明理的女兒卻看不透這一點!而她究竟要到何時才會認同與接受喬偉洛的愛呢?
一句話堵得溫夢霓啞口無言,只好交代了護士幾句,和溫父一同離去。沒辦法,這完全是為了梁鳳如,否則她才不要受那家伙的「財」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