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絆 第6章(2)

「你很聰敏,腦子也算清楚,只可惜你已經問了三個問題了。」他微笑的提醒她,「而這是第四個。」

按照游戲規則,他有權利不作答。

「但從頭到尾,你只回答了我一題!」她抗議。

「這是我們說好的規則不是嗎?」她問歸問,但回不回答問題的權利,則在于他。

「你……」好個老奸巨猾,吃人還不吐骨頭,小眼楮小鼻子的臭道士,說穿了,就是個居心不良,兩面三刀的家伙嘛!

不服氣的韓若水,暗暗在心中狠罵出聾,卻教尹楚樊嗅出了一絲端倪,忍不住回嘴了。

「欸!不爽歸不爽啊!泵娘家嘴上還是得留點兒口德,可別在暗地里嘴牙咧嘴的直罵人喔!」他挑了挑眉,暗示一語。

咦?你听得見我在想些什麼嗎?她心語。

「當然。」尹楚樊口吻洋溢著驕傲,得意的朝她眨了眨眼,「我的一對耳朵可靈敏得很呢!你心底想些什麼,我都能不費吹灰之力,一字不漏的猜出來喲!」

正當韓若水被如此身懷絕技的尹楚樊給怔得一驚一乍之際,又見他從衣襟內取出一條綁著結的紅繩,上頭還系著一只黃銅色的鈴鐺,他交給她,並囑咐道︰「來,把這個戴上。」

隨著他繼續走近時,她首次真正注意到他們之間的身高差異,也首次真正地怕他。

而她似乎被他震攝住了,一徑地搖頭,拒不肯受,「我不要。」

他卻十分堅持,「戴上。」

在他眸光的逼視下,她不得不乖乖听話,戴上了手煉,卻又忍不住一問︰「這要做什麼?」

「讓你避邪用的。」

「避邪?」

「正是。」他捺著性子,試著解釋,「剛才你沒听見我說嗎?那纏上你的東西,是一只已死了近千年的鬼魅,但只要戴上這只銅鈴,所有妖魔鬼怪都不敢近你身,如有危難,只要搖晃銅鈴三聲,我自會現身于你面前。」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她又驚又懼的瞪著他,心中的思緒全讓他一席不可思議的言詞所填滿。

奇怪了,他怎麼老是被問同樣的一個問題呀?

「怎麼,我的樣子看起來不像個道士嗎?」他將眉頭又皺了個川字,驗上的表情,就好似她剛剛問了一個多麼傻的問題。

但平心而論,以他粗獷的長相外貌來看,說是仙風道骨的出家人,其實還更接近世人眼中的江洋大盜、街頭惡霸的形象。

不過,不管他是什麼,眼前這個實為蘇雲他轉世的女子,他勢必都會解救她于危難中的。

「最後問你一個問題,成嗎?」她惶恐地嚅動了一下雙唇,然後顫抖地說。

他瞥了她一眼,听出她的聲音中還混雜著恐懼與希望,教他听了不禁為之心軟,只好退讓一般的應允了她,「你問吧!」

她猶豫地注視著他,過了好半晌,才抖著聲音,直接向對方提出了問題,「我要怎樣才能離開這個詭異的時空?」

听完,尹楚樊不禁松了口氣,似乎十分慶幸,她想到的是離開,而不是向他追問天機。

「這個容易。」尹楚樊嘴角抿著一絲玩味的笑意,頓了一頓,忽然又問了她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對了,你懼高嗎?」

「沒有。」她回得斬釘截鐵。

之前在美國旅居時,一向膽大的她,參加過多次高空彈跳活動,一般的高度還不至于讓她感到膽怯。

「非常好。」尹楚樊很認真的點點頭,露出一臉表示贊賞的表情。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了?」一股莫名漸生的煩躁感,令她對著他大皺其眉。

只見他又展露一個神秘的微笑,低下頭來,在她耳邊喃喃誦詠,那听起來像是一個長長的咒語,隨著一道相當低沉的嗓音,有著抑揚頓挫的聲調,就淺靠在她耳邊輕喃。

她听不懂那些耳語,只覺得從他嘴中逸出的神秘語言漸漸化為一股力量,讓她感覺自己就像一根羽毛般,整個人變得輕飄飄了起來。

「現在,你該回去了。」

听罷此言,只覺她腰間忽然被人從後頭猛推了一把,還沒會意過來,她就像一腳踩進了無底深淵,整個人不斷筆直的往下墜落。

如此違反常理的景象不斷發生,教韓若水的腦中一片混亂。

就在迷迷糊糊之際,她的耳邊還不斷傳來一聲聲清晰的叮嚀——

切記,若有危難,搖鈴三聲,我將現身。

就在完全抽離墜落感之後的瞬間,韓若水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自深沉的黑色夢魔之中驚醒,當她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已經平躺在柳溝村中自己客房內的床鋪上。

她怎麼回到這兒來了?

「唔……」睜開眼楮,第一個感覺,她便是感到全身骨酪一陣劇烈的疼痛,想要動一動身體,卻被一雙手給死死按住肩膀,輕責著她。

「不行,你還不能亂動!」

很快的,她听出那一道柔嗓的主人是誰。

「鳳茜表姊?」她訝然凝視著徐鳳茜,「我怎麼會在這里?」

見她一臉迷惑惘然的表情,余鳳茜不覺緊蹙眉頭,擔憂一問︰「你都不記得了嗎?」

韓若水搖搖頭,「我怎麼了嗎?」

「你失蹤了三天三夜,只差沒把我給嚇死!」說到這里,余鳳茜忍不住將這三天以來的焦慮心情,一古腦見的全爆發開來。

「確定你失蹤了以後,我和你表姊夫請了全村的人幫忙找你,村里村外都繞了整整三圈了,這才發現你昏倒在村外不遠處的一座古墓旁。」

她永遠忘不了,當他們一群人在古墓旁發現若水時,她就躺在那上頭,一臉蒼白得緊,差點把她也給嚇暈了過去。

「你這丫頭,那見那麼荒涼,誰讓你跑到那兒去了?」徐鳳茜的惱怒與擔憂全在緊鎖的眉心表露無遺。

「我……我起初看那里的風景不錯,便想去取景,後來不知怎麼的,我就暈了過去。」這時,已漸漸想起前因後果的韓若水,不動聲色的向表姊扯了個彌天大謊。

「是嗎?」

「嗯!」總不能說,她是被古墓里頭躺的「先人」,給一把拉進另一個時空里去了吧?

這個理由一旦說出口,表姊肯定認為她瘋了!

「還好,那天將你帶回來之後,醫生來看過你,說你渾身上下都沒事,只要人清醒過來就好了。」睨了一眼為了拍出好照片,總是恣意妄為的小表妹,徐鳳茜又是心疼又是氣惱的責道︰「好在這一回是有驚無險,要是你真有個三長兩短,我真沒臉跟過世的二舅、二舅媽交代!」

說完,她眼眶立刻紅了一圈。

「好了,姊,我不是還好好的嗎?你哭個啥勁嘛!」為了不讓徐鳳茜繼續擔憂,她撒嬌似的推說︰「姊,我肚子好餓喔!家里有東西可以吃嗎?」

「有有有,我爐子上已經熬了粥,就等你醒來給你吃的。」抹了抹眼淚,徐鳳茜擠出一個笑容道︰「我現在就去端來。」

就在徐鳳茜臨離去前,韓若水不經意地在她身後問了一句,「對了,賢俊他還沒回來嗎?」

聞言,徐鳳茜的動作突然被定格住了,一臉困惑的轉過頭來,不確定的又問了遍,「你問誰?」

「賢俊啊!」為了證明大胡子道士所說的話,她故意這麼間,一字一句是那麼謹慎小心,就怕表達錯自己的意思,「他不是你小叔嗎?」

「你怎麼知道他?」徐鳳茜不記得自己曾經與韓若水提起家中小叔的事。

「這是他自己跟我說的呀!」

听韓若水這一說,徐鳳茜更是如墜五里迷霧當中了,「你的意思是……你曾經見過他,還與他說過話?」

「這就奇怪了,打從我來這兒的第一天起,不就是你和表姊夫請他來接應我的嗎?」之後,他們幾乎成天膩在一塊兒,平日說說笑笑,一同進出,幾乎形影不離,這些事,表姊應該都是知道的,不是嗎?

「這是不可能的事!」余鳳茜嚴詞否認,並且娓娓道來,「第一,我還記得那一日下午,是你自己找到這兒來的。第二,這幾日,我只見你每天一大早就背著相機出門,還老是傍晚才回來。第三……」

但見徐鳳茜一臉僵凝,將嘴邊說到一半的話停頓了好半晌,這才穩定住情緒,神色慘然的道︰「就在我嫁過來沒多久,我小叔賢俊就己經昏迷不醒,如今人還直挺挺的躺在醫院里已經近三年了,這段期間,他昏昏醒醒,從來就沒有真正的蘇醒過,更別說是回家了!你又怎麼可能見過他,還與他說上話的呢?」

听完徐鳳茜的陳述,她仿佛被狠狠抽了一巴掌,整個人畏縮了一下,好半天仍是啞口無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在內心交戰了許久,最後才勉強克制住聲音的顫抖,不死心的屏息一問︰「姊,你能保證,你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

「當然。」徐鳳茜的語氣是十分絕對的,「這種事,我騙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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