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迷人坐在椅子上,抬頭打量這間辦公室,牆面以高級深色原木鋪面,這套純白色沙發看起來頗貴,而正對她面前的是一張加大尺碼的辦公桌,桌面整理得井然有序,另一頭是一張足足能容納十人以上的會議桌,加加總總起來只能說這間辦公室簡潔有序而且空間非常大。
不過對于管理連鎖醫院的負責人來說,這樣的辦公室已經算不奢華了,想她在國外還見過更奢侈至極的辦公室。
時常樂推門進入,第一眼便瞧見坐在沙發上發呆的錢迷人。
「你在想什麼?」
錢迷人嚇了一跳,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你怎麼進來都沒聲音的?」嚇死人了!
時常樂露出苦笑,走到辦公桌旁,褪上的手工西裝外套,掛在角落衣架上。
「找我有事?」他修長的身軀在超大的椅子上坐下。
這張大椅子顯然是從國外進口的,因為依時常樂高大的身軀,國內一般的辦公椅大概沒法讓他坐得舒服。
時常樂從小身高就高人一等,這大概要歸功于他酷愛運動的關系,鍛鏈出衣架子身材,讓女人看了流口水、男人看了嫉妒……錢迷人的視線從他魁偉的身軀往上移,對上了他迷人的眼眸。
他正挑眉似笑非笑地打量她的行徑。
錢迷人突然驚覺自己失神,連忙收回自己過于放任的注視,端起眼前的瓷杯喝咖啡。
好苦!
她吐吐粉女敕的舌尖,紅潤小巧的舌抵著檀口呵氣,這模樣看似天真、直率,但卻容易勾起別人的不當幻想。
時常樂眸中閃過玩味的光芒,「說吧,你會來找我……該不會是為了訂婚的事吧?」
「對,我就是——呃——痛——」錢迷人一面吐舌一面急著開口,這一來一往間,皓齒與丁香小舌在嘴里打起架來,牙齒狠狠地咬傷舌頭,剎那間一陣痛直接竄上腦門,痛得她不敢將小嘴合上。
「過來,我看看。」
美酒般醇厚的嗓音優雅地傳來,說也奇怪,一向視時常樂為敵人的她,居然乖乖地上前,抵著桌緣露出受傷的舌頭。
他執握她的下巴檢查舌頭的傷勢,「流血了。」
錢迷人猛對著舌頭扇風,動手想踫踫傷口,卻被時常樂喝止——
「別用手踫傷口。」
「可是很痛。」慘了,大概會有一陣子吃東西都會痛了,不過這樣正好。
時常樂優雅地撐著下巴欣賞她的嬌柔。
莫怪女大十八變這句話能流傳幾千年,幾年時間不見,她完全擺月兌小時候胖妹的形象,出落得標致美麗。與模特兒不相上下的身材和他印象中圓滾滾的模樣完全搭不上,難怪關昊會這麼吃驚。
注意到他焦灼的注視,錢迷人的雙頰立刻泛紅,渾身熱了起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好幾步,和他保持距離。
「你……你……咳,其實我來找你是想要你和我聯手,打消你爸和我媽的決定。」他這麼看著她做什麼,該不會又想捉弄她吧?錢迷人揚起下巴,以驕傲掩飾心里的恐懼。
時常樂模著下巴,每一個動作都能扯動襯衫底下健壯的肌肉,錢迷人差點對他流口水。
驚覺自己的行徑,她連忙掩下眼簾,懊惱自己的行為。
「給我一個答應你的理由。」她的反應他全都看在眼里。
錢迷人驚慌地撐住桌面,傾身向前。「這還需要什麼理由?你不喜歡我、我不喜歡你,我們兩個一輩子都是南極、北極,若是下半輩子硬是被湊在一塊兒,根本是折磨,不,是酷刑!」
她氣呼呼的,小巧臉蛋紅通通,水亮的明眸瞪著時常樂。
看著錢迷人嗔怒的表情,時常樂嘴角不禁揚起一抹詭譎的微笑,瞧得錢迷人打起哆嗦。
以前,他對她只是冷冰冰的,那對狹長深邃的眼總是不感興趣的望她一兩眼,便移了開來,說話從沒客氣過,老是夾槍帶棍、見縫就插,讓她最難忘的就是在她發福的日子里,他根本就瞧不起她,雖然沒像關昊一樣嘴賤,但也差不多。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居然會對她笑了?
錢迷人忍不住摩挲雙臂,見鬼了,害她寒毛直豎。
「要我答應你的要求也行,但有個條件。」
錢迷人眯起眼,一副「看吧、看吧,露出狐狸尾巴了吧!」的表情。
「什麼條件?」
「同居。」
錢迷人一雙美麗的眸子差點瞪到掉出來,她愣了幾秒,眨了眨眼,口吃了起來。
「你、你、你再、再說一遍——」
「同居。」時常樂一副他很樂意再重復一次的表情。
錢迷人閉起眼,努力思忖這兩個字,吐氣、吸氣、吐氣、吸氣、吐……
「我是要你和我一起解決事情,不是要你把事情搞得更混亂。」
「我就是在解決問題。」
「好,那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我們兩個……同、同居,能打消我老媽的決定?」他根本就是隨意找個理由想捉弄她。
她猜,這家伙八成是想看她出糗,才會胡亂扯出同居,如果他轉得過來,她的頭就剁下來給他當籃球打。
「很簡單。」他起身走到一旁的玻璃櫃,倒了杯水喝。
「我們兩個同居一段日子後,再以生活習慣、個性不合為理由,要求伯母和我那不爭氣的爸爸打消亂點鴛鴦譜的決定,到時候,我們就能恢復自由身,耳根子也能清淨。」好冠冕堂皇的一番話。
時常樂一席話,听得錢迷人一愣一愣的。
「你會這麼好心?」不要怪她不相信他的話,而是認識他十幾年了,難道還不了解他的個性嗎?
「因為我不想結婚。」
錢迷人突然恍然大悟,露出曖昧的笑容。「原來你也是不婚族。」難怪他會這麼好心。
他眼中快速閃過一道光芒,快得讓人看不見,語氣平緩︰「也?」
「我也不想結婚。」
他臉上的笑容擴大,「這似乎不好吧!錢媽可不是那麼好說服的人,一旦讓她知道你不婚的想法,恐怕將一天三餐替你安排相親,非把你嫁出去不可。」
「放心,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你成為她女婿的夢,她這個美夢還沒那麼快醒。」錢迷人似乎不以為意,絲毫沒察覺時常樂臉上令人打起寒顫的笑容。
時常樂眼神變得幽暗深邃,「如果沒異議,就這麼決定,我會打電話約兩家吃個飯,把這個決定告訴他們。」
斑級住宅區的寧靜有種讓人昏昏欲睡的催眠力,再添些馨香花氣、徐徐微風,一只小貓趴在圍牆上,舌忝舌忝舌,剛吃完一條偷來的魚兒,正準備享受難得的優閑午後。
小貓以極佳的平衡感,趴在僅有二十公分寬的圍牆上,小手掌抹抹嘴後,縮起身子眯起眼小憩。
像怪物般低沉、令萬物戰栗的怒吼聲從街頭傳來,隨著聲音變大,一輛黑色重型摩托車以極大的弧度,瀟灑地彎進迎賓道,極大的引擎聲震得玻璃微微抖著。
車子在最前方的保安室前就被擋了下來,騎士緊急煞車,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好大的聲響,驚得小貓一個不穩從牆上摔了下來,發出哀號聲。
「要找哪戶?」
騎士有些不耐地舉起手,比了比二又比了比三。
一身黑色皮衣、黑色安全帽、黑色皮手套、黑色重型摩托車……怎麼看都像電影里的狙擊手。
警衛戒懼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騎士,有些膽怯地將手伸向亭內的電話,帶著顫音警告。
「我、我要打電話通知,等一下……」這里住著有錢、有權、有勢的人,他可承擔不起任何一絲風險。
警衛直接撥了電話到里頭的接待大廳,讓大廳的人撥電話到二十三號,結果等了許久仍沒人接听,接待大廳的人給了警衛禁止入內的指示。
「對不起,時先生不在,我不能讓你進去。」
騎士仰起全黑的安全帽,彷佛漆黑面罩下的雙眼正憤怒地瞪著他,警衛嚇得冒冷汗,騎士忽然伸手探向身側的皮質大袋子,警衛以為他要拿出什麼危險物品,連忙將手按在腰上的棍子上。
「你、你別亂來……」
騎士轉頭望向他,隨即緩緩將手伸出來,手里握著行動電話,警衛見了不禁錯愕,腦子一片空白地看著騎士以帥氣的姿勢,反手掀開話蓋,按下快速鍵後將電話塞給警衛。
警衛遲疑了會兒,接過電話。
「時先生!」他有些訝異地望著眼前的黑衣騎士,「不……不是,是您有位訪客,但因為您不在,所以接待大廳的人拒絕讓他入內……是……是,我會請這位先生進入——」
「喂!」
悶悶的憤怒聲從安全帽里傳來,喝住警衛,只見騎士月兌下安全帽,一頭烏黑直順的披肩長發隨著微風飛揚,白皙的皮膚、卷翹的眼睫、烏黑的大眼,怎麼看都是粉雕玉琢、精致絕美的可人兒。
警衛看傻了眼,無法將先前對她的形象和現在所見的連在一塊兒。
「誰告訴你我是先生的?還有……」錢迷人不耐煩地催促,「我可以進去了嗎?還是得等時大少爺回來開門?」
悶死了,生平第一次被人擋駕,進不了別人家的門。
「可、可以。」警衛傻傻地按下按鈕,眼前紅白相間的桿子往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