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訣 第9章(1)

「我哪里逃得了呀!」如果她千方百計地想逃走,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何苦還等到她身負重傷?

「大……大笨蛋。」居然還當著眾人面前這樣笑話她,真是氣死人了!

「瞧你,就連罵人也有氣無力,還是省點力氣吧!」聞天放承諾道︰「等你傷好了,我再給你罵個痛快,嗯?」

「爵爺說的極是。」柳艷娘丟來一記不知好歹的眸光,嬌笑了幾聲,勸道︰「冷姑娘還是多多靜養,別再胡思亂想的好。」

咦?這笑聲好似哪里听過……冷情兒蹙著眉,極力傾听著︰「要是冷姑娘又再傷筋錯骨,心疼的恐怕就是咱爵爺了,呵呵……」嗯!丙然是熟悉得緊啊!

冷情兒一雙水眸死命盯著眼前笑得花枝亂顫,發上步搖晃得叮當亂響的女子,幾百萬個疑問不斷向她襲來。直到柳艷娘欠身告退時,她的眉頭仍是緊緊糾著……

「怎麼了?」從剛才醒後,他見她的眉頭就沒一刻舒緩過,「是不是身子還有哪兒不舒坦?」

「我還有些犯頭疼。」嘟著小嘴,她抱怨的道︰「脖子上的紗布纏得我難受,我就快透不過氣來了。」

「忍耐點兒,這紗布還是得纏,否則讓傷口暴露在外,會更容易因為感染而化膿。」他聲音低低的,充滿關心和溫情,「我可不想再見到你身上還有多余的坑坑疤疤。」

「什麼坑坑疤疤?」不就是讓人在身上劃了一道血口子,這經驗她又不是沒有過。「放心吧!我冷情兒鴻福齊天,頂多又是一道殘疤,死不了!」她豪氣干雲地說完一串話。

「我不會讓你身上再有那多余的東西。」笑容自他英俊的臉上消失,為了不讓她又扯痛了傷口。他決定草草結束對話。

「事實上,我早巳讓艷娘為你調配好上等的藥泥,日後就是預備為你除去身上所有礙眼疤痕的。」聞言,她不見喜色,反而是掩不住臉上滿載的失落。

「你……嫌棄我臉上的疤?」也難怪,當初他砸下重金贖了她,或許是一時的新鮮好玩,只有她像個傻瓜一樣,對這一場荒謬的游戲開始認真了起來!

終究,他還是偏愛賞心悅目、明艷秀麗的女子……

「難道你就從未後悔過當年的一時沖動,讓自己毀了容?」他已經很小心的這詞用字了。結果還是傷了她。

「你在乎的,是不?」她不答反問,語調平靜,眼眶卻已泛紅,「畢竟你是那麼高高在上,是王爺,是權貴,而我……不過是從爛泥里爬出來的……」他在那一刻傾身吻住她,不讓她再說出更多傷害自己的話!而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隨著兩唇交融,忘情的兩人,互相品嘗著彼此灼熱而醉人的唇。她無力地靠著他,感覺他的吻令她意亂情迷。而他的唇卻又是如此具有安撫的能力,使她完全淹沒在他的懷抱中,再也不能自已。

當他終于放開她的柔唇時,他喘息地抵著她的額間,柔聲喃語,「如果我在乎,我就不會在你身上費盡心思。」只有天知道,這別扭的小家伙有多難搞,從來沒有一件事是讓他順心的。

「但你的「費盡心思」,可是惡整我啊!」噘著小嘴,她指證歷歷的道︰「先是贖了我,然後讓我像囚犯似的在雪地走了一整日,這些不就是你為了報復當初我給你的那一掌之仇?」

「天地良心,那還不是你先惹惱了我。」他先是反將她一軍,然後不動聲色月兌去軟靴、外衣,然後與她同擠一張暖炕。順手還將仍是喋喋不休的她拉進懷里。

對于這一切行徑,她絲毫未察,一張小嘴仍是抱怨個沒完,「還敢怪我?是誰先像個登徒子似的胡亂模……模人家?」

「所以為保你的清白,我負責了不是?」為了替她驅寒,他將她軟軟的身體親密地抵著自己厚實的胸膛,動作非常溫柔,讓她的臉完全貼著他的頸窩,然後以厚實的掌心,一遍遍輕撫著有些微泛涼的背脊。

「為可的負責是讓我當你的侍妾耶!」說到這兒,她的小臉可愛的一皺,百般委屈地瞅著他,活像是被人欺騙了的道︰

「我一想,我還得伺候你一輩子,這算哪門子負責啊?」該說是最嚴厲的懲罰吧!

「一輩子?」不知為何,他嗓音里不再有調笑的意味。反而是正經八百的問︰「你是說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長長打了個呵欠,她臉上難得露出倦容,被他輕摟在懷中的感覺很好,寬敞、舒適,而且溫暖得不可思議!

「你打算伺侯我一輩子?」他不介意再提醒她一遍。

「應該吧……」她動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清爽又具有男性氣息的氣味,然後發出滿足的輕嘆,「我想,我這一輩子大概也掙不了百兩黃金還你。」

「我不要你還。」他收緊了臂彎,用下巴抵住她不時挪動的小腦袋,感覺著她柔軟的粉唇就在他果敞的頸上惹火的踫觸,這雖然並不會令他感到不適,卻很容易點燃他體內的yu望。而他相信這一段時間之內,她絕對承受不了他的「蹂躪」。

經過這一次的危難,他要完全擁有她的感覺愈來愈強烈、愈來愈迫切!他要每天清晨醒來都能看見她、吻她,跟她拌嘴、看她微笑,听她說話,他要的不僅僅是她成為他的女人,他還渴望能得到她的心……

「我知道。」她睡意漸濃的低應,「我都知道……」

「你知道?」她「听」出他的心思了?

「恩……」她在他緊縮的喉結上又深深呵了一口氣。語音混濁的回道︰

「若只是欠債還錢,那實在是太便宜我了,還不如將我困在身邊。奴勞役苦毒我一輩子,這樣……你就稱心如意了?」說著說著,她兀自沉沉睡去,徒留下他一人在寂靜無聲的夜里,輾轉難眠。

呼……她究竟有多久沒有這樣好好睡上一場好覺了?」唔嗯……」睡得她渾身筋骨都酥了!起了個一大早的冷情兒,揉了揉猶是惺忪的睡眼,用著仍是迷蒙的視線。環顧了一下周圍景物。這是一間相當雅致的樓房,裝飾華美的紫檀屏風上雕繪著一幅秀麗山水,煙雲淡抹,流水悠悠,畫里的氣氛與樓房外的院落都顯得十分幽深雅靜。

早晨的陽光,柔和而明亮,正透過窗子射進屋來,給屋內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耀眼光澤。叩叩叩!這時,門外響起一陣輕巧的叩門聲,隨之而來的是她所熟悉的嗓音。

「小姐,你睡醒了嗎?」攏了攏一頭睡亂的長發,冷情兒輕喚道︰「外頭的是弄月吧?進來吧!」

「昨晚你睡得好不?」弄月笑語盈盈地推門而入後,先將捧在手上的絲綢軟裳擱置在床沿,然後順手接續了冷情兒手邊的工作。

「嗯!很好啊!」昨天夜里讓聞天放密不透風的摟著,又讓他大掌搓揉去她四肢的冰冷,直到她感到渾身都舒暖了,這才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

「小姐是好,但昨兒個啊!簡直是咱們爵爺的大難日!」語落,弄月伸手掩唇,神秘地笑了起來。

「哦?」冷情兒狐疑地瞟了她一眼,「願聞其詳。」

「昨日你負傷落江,可把爵爺給嚇出一身冷汗!沒等得及一旁護衛們跳水救人,他二話不說的就搶在前頭了。」說到這兒,弄月忍不住替她扼腕的道︰「可惜那時你已經厥過去了,不然你就可以親眼目睹爵爺是如何為你擔心受怕了。」

「他擔心我?」堂堂一個大清王爺,居然會為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小侍妾擔心受怕?這話要是傳了出去,大概也沒幾人肯信吧?

「那可不?」皺了皺鼻尖,弄月表情生動地描述起昨日事發的經過,「當時若不是楚總管及時勸阻,爵爺恐怕就要一路追去,將那一群心狠手辣的余孽全給剿了。」

仔細地為主子梳了個優美的發髻,然後又在她發鬢邊簪上一朵芙蓉花點綴後,弄月這才又喃喃道來,「為了救你呀!爵爺自個兒也受了些許風寒,但還是堅持守在你身旁,只為確認你是否平安無恙再次醒來……」

「他以為我死了?」

「他害怕是。」弄月深嘆口氣,喃道︰「爵爺這樣悲傷的神情,遠在五年前的冬末我也曾經見過一次,但那次叫他守候了一夜的人兒,並沒有你這般幸運……」

有那麼一瞬,冷情兒心中感到一陣酸楚,在她大腦深處某個地方,有個聲音低低的說著︰原來他的心早在多年以前就讓人給佔滿了……至于她,不過是他眾多侍妾之一,既不是他最初的情愛、也絕非是最後一個,在未來更不可能是唯一。

既然如此,她不禁問著自己︰冷情兒啊冷情兒,你遲遲還不願離開,究竟還妄想他什麼?圖他什麼?

她心底透了口涼氣,難道……是他的心嗎?

可笑的是,她不過是他一時心血來潮從青樓內贖來的小妾,還妄想有朝一日飛上枝頭做鳳凰,成為他唯一的妻嗎?

她現在就可以想像,當有一天他對她不再感到新鮮有趣的時候,她一生大概就得在寂靜深院里孤孤單單度過一生了。

只是,她不會讓他有冷落她,棄她如敝屣的那一天來臨,因為當他開始對她感到厭倦的時候,她會毅然決然地離開,不會感到一絲遲疑與眷戀……想到這兒,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聲音顯得那樣的茫然,仿佛不是從她嘴中發出……

「後來……那女子怎麼了?」既是如此蒙受恩寵,無論上哪去,他應該也會帶著心愛女子同行吧?但這一路游來,除了她之外,就只有吟風弄月兩名丫頭,從不曾見過其他女眷隨行。

很快的,隨之而來的答案就像一桶冰水澆過她全身,令她渾身一顫。

「她死了。」

「死了?」這怎麼會?「那個女子……是誰?」

「是玉榮兒,是爵爺唯一明媒正娶的妻子。」

「妻子?」揪住她的痛苦是如此強烈,簡單兩個字,便幾乎撕裂了她的心。「那麼。他深愛著……他的妻子嗎?」

「這……」聞言,弄月先是困惑地搖了搖頭,然後不能確定的說︰「弄月也不明白。」

「哦?那麼,五年前的冬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個不能言傳的秘密。更是府內禁忌。」弄月面露難色,不願再談,「弄月不該亂嚼舌根的,小姐還是別知道的好。」

「所謂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況且,這兒是江南,又不是聞天放的雲宵閣,「再說,你已經將故事起了頭,總該有個結尾吧?」她可不想嘗盡被吊盡胃口的滋味兒!

「但……」弄月吞吞吐吐,一副很是為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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