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佩趁著厲碩岩回家陪他爸爸吃晚飯時,特別找了個借口出來和樊貞瑋見面,因為她是怎麼也不可能不管他們的事。
這個秘書小樊可不是任何企業的千金,她希望厲家有的是一妝門當戶對的婚姻,那對她的未來會更有保障。
前些曰子厲碩岩的公司好像出了點問題,她才沒有去煩他們,現在雨過天青了,她自然要插手。
樊貞瑋知道洪小佩找她絕不是好事,但長輩就是長輩,她不能不理睬。
南人約在港式飲茶餐廳,樊貞瑋看著洪小佩的好胃□,心中不安,她又是蝦餃、燒麥、腸粉,又是拼盤、燙湯、鍋物類的,她吃得愈開心,樊貞瑋的心里就愈緊張,有什麼話,她只希望她快一點說出來。
杏仁甜點吃完後,洪小佩這才表現出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然後冷眼睨了樊貞瑋一下。
「小樊,你不吃?」
「我不餓。」
「這一頓報公司帳,不吃白不吃。」洪小佩愛貪小便宜,吃定了厲碩岩。「是你不吃的,不要說我對你不好。」
「厲夫人,我不會那麼想的。」
「那最好。」洪小佩由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所以,別想去跟厲碩岩告狀。」
樊貞瑋只是垂頭,她少說少錯,免得讓洪小佩逮到話柄大做文章。「說吧,你和厲碩岩是怎麼回事?」洪小佩果真開炮了。
「我們……」樊貞瑋明白就算她能逃過今天,也逃不了明天,洪小佩是一定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的,她不如勇敢面對。
「我們計劃結婚了。」
「小樊,你現在沒有神智不清或腦筋打結吧?」洪小佩絲毫不留情面的說。
「你是厲碩岩的秘書,是他的員工,每個月領他的薪水替他做事……但還想要當他的老婆,會不會太異想天開?」
「我們相愛,結婚很正常。」樊貞瑋扦衛自己的愛情道。「他怎麼會想娶你?難道你懷孕了?」洪小佩目光如鷹,低下頭看著她的肚子。
「小樊,你來這招嗎?」
「我沒有懷孕。我和碩岩沒有做我們現在不該做的事。」
「沒有?!這麼傳統?!」洪小佩挖苦的說,表情寫滿了不信。「厲夫人,我和厲碩岩是日久生情,後來才發現自己少不了對方,樸小姐其實也有她自己真正的感情歸屬,所以我們並沒有傷害到任何人。這一點,我們問心無愧,請你相信我。」
洪小佩听了臉色卻是明顯的不屑,她的態度擺明了在說襲貞瑋可以當厲碩岩的秘書,卻當不了他的老婆、進不了厲家的大門——因為她不準。「我不管你們兩個怎樣,你打消這個念頭吧。」她冷冷的說。
「厲夫人……」樊貞瑋痛苦的看向她。
「看我也沒用,總之你不配!」
「你說……」樊貞瑋的心不是鐵打的,被這麼說當然會受傷,但她試著堅強不被擊倒。
「我要的是門當戶對的媳婦,像是樸晶敏。」洪小佩明白的表示。「不管你有多能干有效率,是一個多稱職的秘書,但你不是名門千金,不是有錢人家出身,就別妄想攀上枝頭。你憑什麼嫁到我們厲家來?我雖然不是厲碩岩的親媽,但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厲夫人,很多事我說了才算!」
餅度的難堪,令樊貞瑋只能沉默。
「你以為他當真可以完全我行我素?他不怕被別人冠上不肖子的罪名?」洪小佩威脅道。
「我們當然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我不會祝福你們!」洪小佩直截了當的說。「小樊,你自己知難而退吧,不要把場面搞得太難看,說真的,我並不討厭你。」洪小佩又喝了一大口普洱茶。「你當秘書,絕對會比當我的媳婦幸福。」
「碩岩他……愛我。」既然他選擇了她,樊貞瑋不能不爭取一下,她不能連努力都沒有就舉白旗投降。
「愛能做什麼?」洪小佩覺得她的話荒唐又可笑。「能讓你飛天?能給你超能力?能使你長生不老?別笑死人了!和我講愛?!」
樊貞瑋的心已經被打到了谷底。「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該知道怎麼做。」
「厲夫人,你真的不可能接受我?」
「你憑哪一點要我接受你?不可能。」洪小佩眼神滿是恨意,厲碩岩的生母讓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現在她也不會給他好日子過。媽媽曾奪走她的丈夫,她現在也要拆散他們。
這就是報應。
洪小佩冷冷的笑著,厲碩岩注定要為他的親生母親償還所欠她的,那個女人不讓她好過,她又怎麼可能讓那個女人的兒子幸福?
「我……」樊貞瑋看著她眼里的怨毒,領悟到不管她說什麼,洪小佩都不會改變了。她露出一個認命的表情。「厲夫人,你的意思我了解了。」
「那就別和我作對,快點自己了斷這一團混亂。」
瑋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那杯茶……她一向愛普洱,但是這一會……
真難吞入喉。
樊貞瑋垂頭喪氣的返家,在家門口意外看到屠忠炫。
他可真是有毅力啊,鍥而不舍,並沒有放棄她。
這一刻,她居然有點想借一下他的胸口,趴在他身上哭一會了……
見到她的模樣,屠忠炫只覺自己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她像是一個被人扔棄了的布女圭女圭,眼神絕望哀傷。
「貞瑋!」他語氣不舍喚著她。
「是你?」她有些心酸的笑了。
「你居然能找到我住的地方?實在很有心。」
「你看起來好糟……」他直接道。
「嗯。」她沒有否認。
「厲碩岩的公司不是有了轉機嗎?」屠忠炫看到了報紙財經版上,他和上海一家國營機構簽約的消息,就要進軍大陸做生意了。「而且好像還愈做愈大了。」
「是。」至少這點讓樊貞瑋很安慰,好像真的是柳暗花明,大逆轉了。
「那你不該是這種反應。」
「我……」她想到了當鋪,想到自己要付出的代價。「失去他了。」
屠忠炫可以感受得出來,她這不是開玩笑或自我解嘲,而是打心底透露著一股深沉的心酸,簡單的一句話,已教人看到她心碎的一刻。
「你這話是想給我希望嗎?」他逗著她,希望她可以不要這麼消沉。
「我失去了他了……」她只是苦笑重復。「或許不該我的,我就是不該奢望。」
「怎麼了?」他語氣轉為關切,不再耍幽默。現在似乎不太適合。「會愛、會在一起,一定是有原因的;不愛了,應該也有原因。難道你沒有想過嗎?就算真的失去了他,你也應該想想是怎麼回事吧?」
樊貞瑋漠然搖頭。
「你不知道?!」他再詢問。
「知道了原因又怎樣?我終究失去了他,既然無法挽回,就別勉強痛苦的在一起。」她是真的認了。「我知道自己輸了。」
打從一開始就輸了,輸給樸晶敏,她是靠當鋪的力量才意外得到機會,可是如今機會被收回去了,又回到她努力三年也沒用的狀態。現在又多了厲夫人的強烈反對,她除了放棄還能怎麼辦?
「如果你真認為自己輸了,你也認了,那麼你就把心思放到別人身上吧。」屠忠炫的態度轉強硬。
樊貞瑋瞪著他,不知如何回應。
「我不是就站在你的面前嗎?你可以好好的看看我。」
「我說過……我們只可能當朋友。」
「為什麼?」他還沒有認輸,沒有放棄。「法律上是有明文寫著屠忠炫和樊貞瑋只能做朋友、不能談戀愛嗎?」
「你想讓我笑嗎?」她苦笑了一下。
「不,我不是要你笑。」他再認真不過。「這也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我要你正視我的存在,我並不比厲碩岩差,你還沒有讓你自己真正了解我、接受我,為什麼就說我們只能當朋友?」
瞧屠忠炫那一副義正辭嚴的表情,她真的差點要笑出來,可她知道他是真心的。
「貞瑋,我會繼續努力追求你。」
談話間,他們倆都沒有注意到已經停好車’正朝這里走過來的厲碩岩,很巧的,他也選了這時刻來找樊貞瑋,而更巧的,他只听到最後這一句話,所以他怒火中燒,非常的火大。
「小樊!」他由她身後繞到了身前,擋在她和屠忠炫之間。「現在是怎樣?」樊貞瑋看著他,神情卻只是更感傷。
厲碩岩沉著臉轉過身,面對屠忠炫,態度還算冷靜。不久之前,屠忠炫曾打算金援他,幫他度過公司難關,最後雖然沒有這需要,可這份人情他沒有忘。「我說過,她是我的女人。」厲碩岩宣示主權。
「喔?」屠忠炫挑釁的挑眉。
「我也很早就說過,不要招惹她。」
「厲碩岩,貞瑋並不是你的財產。」
「她是我的。」他只說這一句。
「你說她是你的,那你有好好珍惜她、保護她嗎?」屠忠炫邊說邊看到樊貞瑋邛托的眼神,她在請他不要把事情弄僵,她在求他離開。
厲碩岩見到他的視線,回頭看了樊貞瑋一眼。她怎麼了?好像很難過?
樊貞瑋也望著他,覺得胸口彷佛有塊大石壓住般,令她幾乎無法呼吸,快要窒息了。
「我現在當然可以走,可是……」屠忠炫再次強調。「你最好有那個心保護她不被我搶走。」
「拜托……」樊貞瑋快要急出眼淚了。
屠忠炫終于止步,但他是為了不讓樊貞瑋為難才離開,而在離開之前,他和厲碩岩交換了一個眼神。
他還沒有放棄。
***
空氣中充滿了不安與凝重,如果厲碩岩肯先開口說點什麼,那或許還不會有令人喘不過氣的壓迫感,但他只是盯著樊貞瑋,一言不發,眼神好像是在審判、控訴,是在明確地指責她有了二心。
樊貞瑋無言的看著他,深深覺得命運真是不由人不信,他的願望實現了,公司的危機解除,而她也泄了密,得失去一切。
「說話!」在足足有十分鐘之久的沉默相對後,厲碩岩嚴厲的開口。
「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她說了。
「我看到了什麼?」他冷冷的問。
「我和屠忠炫只是朋友。」
「他都找到你家來了!擺明要和我為敵。」
他一副質疑的語氣問︰「小樊,難道他認為自己有希望嗎?」
「我不知道,我沒給他希望。」
「那他是怎樣?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