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欣背靠在何啟烈和鐘荻蔚家的大門上。她剛從澎湖回來,她也知道鐘荻蔚還住在娘家,所以她可以等,她可以耐心的等到何啟烈回來。
她剛剛打過電話到醫院查詢,何啟烈大夫剛走,正在回家的路上。
張德奇找不到她以後應該會暫時死心,而如果他還是不死心的話,她還有更絕、更傷人的辦法,總之她和張德奇之間是決不可能有結果的。
她的目標已經鎖定了。
電梯的門開。
彼欣不太相信眼前走出電梯的那個頭發凌亂、領帶歪斜,渾身無精打采的男人就是何啟烈。他以往的神采呢?他那股精力十足的勁到哪里去了?
鐘荻蔚一走,他就真的要活得像一具活尸嗎?
何啟烈有些意外會看到顧欣。「你怎麼會在這里?」
「來看你的啊!」她笑容可掬的說。
「荻蔚不在。」
「我知道。」
他拿出鑰匙打開大門,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彼欣大大方方的登堂入室,但是迎接她的卻是一屋子的髒亂和霉氣,和她上次來的情況相比,就如同天堂和地獄般,好壞立見。
「以前都是荻蔚收拾屋子的。」他輕聲的說。
「我可以現在就幫你收拾。」
「不必費心,過兩、三天又是這副景象!」他自嘲道︰「反正我在家的時間也不多。」
「你有被虐待狂嗎?」她瞅著他。「糟蹋了這麼好,這麼舒適的一間屋子,房子總沒有罪吧?!而且現在也有鐘點工人,即使沒有荻蔚,你還是可以過得像個人!」
他依舊是一個嘲弄的笑容。
「荻蔚真的不打算回來嗎?」她問。
「你們最近沒有連絡嗎?」
「我出去度假了。」
「真叫人羨慕。」他看了看她。「難怪你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
「你則像剛從墳墓里爬出來似的!」她揶揄他,但是語氣里又摻雜了一些別的東西。「你需要一個能在你身邊照顧你、伺候你的女人。」
「我已經有老婆了!」
「可是她不在你的身邊。」
何啟烈不知道顧欣是否話中有話,她是他老婆最要好的朋友,但是她的語氣已經逾越了一個朋友應該有的範圍,她到底是存著什麼心?
「顧欣!時候不早了!」
「你是怕人說閑話呢?還是擔心荻蔚會突然的回來?」她大膽的說︰「你怕的是什麼?」
何啟烈真的是愈來愈不懂女人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荻蔚聯合顧欣要來試探他的,看看他是不是一個安分的男人,他何啟烈再不濟、再沒有格也不會對自己老婆的好朋友勾搭。如果不是出自荻蔚的意思,那顧欣的用意可令人懷疑了。
「你怕造成誤會嗎?」
「我是怕張德奇拿刀來砍我!」他故作一副輕松,唯有淡化眼前的狀況,才不會弄到大家都糗的地步,「他不是挺會吃醋的嗎?」
「我們分開了。」她輕描淡寫的說。
「你又在說笑話了!」
「你要我怎麼證明?」她笑吟吟的看著他,眼神里帶著決不會令人誤會的挑逗意味在。
何啟烈暗叫不妙。
他要怎麼收拾眼前的狀況?他不可能把她趕出去,他也不可能說什麼,到時候被她反咬一口的話,那他真是跳進黃河里都洗不清,而他和荻蔚現在又處于冷戰期,他不會給荻蔚要和他離婚的借口。
「你怎麼不說話了?」
「我很累了!」他以為他這麼說的話,她應該會識趣的離去才對。
「有什麼我可以為你做的嗎?」
「沒有!」他拒絕的很直接。
「再想想看嘛!」她簡直就是在挑逗他了,她自己知道,她相信他也能懂,她根本就是把自己送上門了。
何啟烈現在確定了。
彼欣打算搶自己好朋友的老公,這在現在的社會里根本就不足為奇,他也不是很意外,只是有些遺憾荻蔚會交到這樣的朋友。
他的臉立刻冷了下來,他沒有必要再對她和顏悅色了,因為她不值得他這麼禮遇。
「顧欣!你最好回去了!」
「你是在下逐客令?!」
「對!這是逐客令!」他看著她的臉說。
彼欣的表情一變,臉色也一陣紅一陣白的,難道何啟烈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還是他怕荻蔚知道?!
「荻蔚不會知道的!」她強調,好像這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願似的。
「顧欣!這不只侮辱到我也侮辱到你自己,我不知道你怎麼會有這種念頭的?難道我給過你暗示嗎?我給過你那種想法嗎?」
她不語,雙拳握緊,似乎憤憤不平。
「我一直以為你和荻蔚的友誼是永恆而真摯的。」
「現在還是!」
「那你怎麼解釋自己現在的行為?」
「我做了什麼?」她狡猾的立刻話鋒一轉。「我們又做了什麼?我們什麼都沒啊!」
何啟烈真是服了女人了,難怪會有‘最毒婦人心’那句話的由來,他真是開了眼界。
彼欣真是一個有心機而且城府極深的女人,只可惜這對女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女人傻一點反而好,起碼可以活得快樂、自在一點。
電話鈴聲忽然擾人的響起,何啟烈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高興受到電話的‘打擾’。
他一邊拿起話筒,一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其實這是一通極為普通的電話,醫院里打來詢問有關一個急診病人的病情,他原本可以用幾句話就交代清楚的,但是他沒有,相反的他說得又仔細又詳盡,並且交代了一些可能的後遺癥或並發癥,醫院那邊的人一定會很奇怪的。
彼欣知道現在是她離開的好時機,她拿起皮包,她並沒有承認自己失敗,她只是暫時撤退而已,何啟烈不可能抗拒她太久的,他會需要一個女人的。
鐘荻蔚曾經告訴她太多太多有關何啟烈的事和當醫生太太的好處,既然是能人財兩得,那她還有什麼好退縮的,有句台灣俚語‘敢的拿去吃’,她會奉行到底。
看到大門關上,何啟烈著實的松了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解月兌感。
幣上電話之後,他不禁沉思了起來,事情為什麼會變到這種地步?荻蔚如果再不回來的話,他真不敢想像往後的發展。
彼欣會不會再來糾纏他呢?
起身走到臥室內,房內的一切都沒變,他還是堅持不肯到他和荻蔚的床上睡,除非是他和荻蔚一起躺上去的,荻蔚早晚會回到他的身邊的,他會想出辦法讓她回心轉意的回來。他一定要!
*
鐘荻蔚斜躺在一張道具床上,穿著一件含蓄但是仍能引人遐思的純白睡衣,現在要拍的廣告是一則巧克力的廣告,挺有創意的。
一對情侶因細故吵架,兩人在冷戰,女主角躺在床上對著她的男友的相片發呆,忽然敲門聲響起,女主角沖過去開門,結果門外並沒有人,只有一束嬌艷欲滴的紅玫瑰和一盒巧克力,女主角流著淚水,又是激動又是欣慰的看著巧克力,然後輕喚男主角的名字,男主角從暗處中沖出,兩人相擁,畫面停格。
這是鐘荻蔚的第一支廣告,雖然在接下之前經過一番掙扎,但是接下之後反而坦然,雖然這和拍照不同,但是她相信她可以勝任的,尤其有楊亞衡給她打氣和出面替她接洽事宜,很顯然的那些香水和涼煙的紙上平面廣告已經把她推銷出去。
在很多媒體和雜志上都可以發現她的倩影,何啟烈會怎麼想?
離上一次的爭執已經過了三個星期了,除了接過兩三通他打來的電話之外,兩人並沒有實際踫到面,再加上她又忙,幾乎都是和楊亞衡在一起,所以她也漸漸的得不到家人的諒解。
有得必有失。
她收拾起自己在工作時不應該有的心情,全力投入這支廣告片的拍攝工作,現在唯有工作可以治療她了。
楊亞衡細心的注視著鐘荻蔚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他一直以為天天這樣的相處可以促進他們之間的感情,但是他卻大失所望。
鐘荻蔚對他還是像對一個朋友一樣,並沒有因為她和何啟烈的‘分居’而對他假以辭色;她把她和他的關系隔得清清楚楚的,一點問題都產生不了。
他真是充滿了無力感。
便告拍完,鐘荻蔚懶洋洋的走向他。「那個家伙要請我吃飯!」
「哪個家伙?」
「男主角!」荻蔚現在把楊亞衡當她的另一個弟弟看。「他說他知道一家餐廳的氣氛和情調都不錯,叫‘激情’,問我有沒有興趣去。」
「你怎麼回答他?」楊亞衡並不替她操心,他知道她自有一套應付人的辦法。
「我問他我的先生可不可以一起去。」
楊亞衡笑了出來,兩人一起往外走。「結果他怎麼樣,有沒有知難而退?」
「他問我我的老公是做什麼的。」
「他這麼囂張?!」
「我說我的老公是個賣豬肉的!」她自己說著也笑了出來。
「他會相信嗎?」
「你應該看看我說話當時的表情。」她像小女孩般淘氣的伸了伸舌頭。「我不知道他外表看起來斯文、冷酷,但是出口卻沒什麼水準、格調,有些人真的只能用眼楮說話,不能開口。」
楊亞衡的心又開始波瀾起伏,她的話制止了他原來準備向她剖白的沖動,他不想也落得被她奚落的下場。
「原來拍廣告很好玩!」
「你等著看它出現在電視上的成品吧!」
說到會在電視上出現,她原本一顆雀躍的心低落了不少,她不能不考慮到家人和何啟烈的感受,她是不是應該去和何啟烈溝通一下?
還有顧欣,連她都找不到顧欣了。顧欣到底在搞什麼?就算是打算要和張德奇分開也不必這麼神秘嘛!連朋友都不要了嗎?
「荻蔚!想不想去吃消夜?」
「今天不了!我想去找顧欣。」
「你那個最‘要好’的朋友?!」
「你為什麼要刻意的強調‘要好’那兩個字?」」我不想多說什麼。」言多必失,他何必替自己樹立敵人。「我只希望你的眼楮能睜大一點。」
「不要拐彎抹角。」
「希望你不是那種只看你想要的,只听你想听的那種女人。」
楊亞衡的話實在令她有如墜雲霧的感覺,他好像是在提醒她什麼,但是他又不肯明白的說出來,和她打啞謎,要她自己去猜、去想,她現在可沒那種精力。
他為她打開車門。「何不約她出來?」
「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她。」
「那就先連絡好再說。免得撲了個空。」他從另一邊上車,拉上車門,加熱引擎。「你已經累了一天了。」
「也好!那就送我回家吧!」她說完後閉目養神,不願再交談的樣子。
楊亞衡邊開車邊看著她,品味著她那份細致的美,她為什麼不是他的?她為什麼不能屬于他?何啟烈能給她的,他也可以做到,他可以為她犧牲,他可以給她他大部分的時間,但是何啟烈做不到。
微風吹亂了鐘荻蔚額前的頭發,他本能的伸出手去撥開,他的舉動使她立刻睜開眼楮。
「你做什麼?」
「風吹亂了你的頭發。」
她側過頭看了看他,不太苟同。
「你打算什麼時候提出離婚?」
「誰告訴你我要離婚?!」她笑著說。
「你既不打算回到他身邊,又不打算離婚,那你到底打算要怎麼做?吊每一個人的胃口嗎?讓人覺得無法捉模很過癮嗎?」他的語氣中帶著指責和不滿。「你可不可以讓大家的日子好過一點?」
「沒有人強迫你做任何事!」
「你真的看不出我對你的感覺嗎?」他不想再隱瞞,說開了對大家都好過點。
鐘荻蔚听了只是把頭偏向窗外。
「荻蔚!不要逃避問題!」
「我把你當一個工作伙伴看。」
「你可以再更進一步!」
「我不會!」她忽然變的冷淡。「我不是出來尋找另一段感情或刺激的怨婦,我之所以接下模特兒和廣告這些工作只是想改變一下我的生活,只是想遠離枯燥,並不是要找出軌的戀情。」
「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
「你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他捶了一下方向盤。「我只是希望能------」他終究沒有說完。
「你就像是我的弟弟。」她劃清兩人的界限。
「不要說這種話!」他厲聲道。
「這是我發自內心的感受!」
楊亞衡實在說不下去了,他真受不了她老是拿年齡的差距來堵他的嘴。今天如果不是她令人難忘,令他無法克制自己,他早就拂袖而去,何苦苦他自己呢?
何啟烈也是苦在其中的人。
而這些痛苦全都是因為鐘荻蔚,她是禍首。但是他的心明天還是會和今天一樣,不會改變,只會持續,早晚他會拆除他們之間的藩籬。
*
趁著假日,鐘迪安連拐帶騙的把周妍雲弄到「青青農場」來烤肉。
他們那天誰也沒有問出任何名堂,他們依然保有著自己的秘密,他不敢說出自己和何啟烈的關系,免得給她抓到把柄,笑他沒有本事查。
經過交談和相處,他真的發現周妍雲是個值得追求的女孩,她單純、善良,對世界和生活依然充滿了幻想和憧憬,對她的工作更充滿了熱愛,世界對她來說是彩色的,是多采多姿的,他羨慕她的心境。
周妍雲來往的異性不多,來自父母和哥哥們的告誡也不少,她雖然想法簡單卻不容易被騙,她雖然涉世未深卻不輕易的動情,鐘迪安是一個好朋友,既然她這個假日沒有事又沒有輪到班,她倒是很願意出來踏青。
烤肉的工作大都是由鐘迪安負責,而周妍雲所負責的就是把那些肉吃下肚里。
「你休息一下吧!」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我要看看你到底有多能吃。」
她舌忝了舌忝手指頭。「你會發現的!」
他笑眯眯的看著她,女孩和女人的味道硬是不同,像荻蔚現在每天都像一個精雕細琢出來的美女,和以前的淡雅、自然完全不同,既然他姐夫都不開口了,他這個做弟弟的也只好保持緘默。
她良心發現的丟了罐可樂給他。
「你真的沒有男朋友?」他不放心的又問一次。
「是沒有男朋友,不過你也知道有個人令我崇拜萬分。」她將下巴擱在膝蓋上。「所以你不要擔心,不會有嫉妒的男朋友找你算帳,可能的話只有我的哥哥們,不過既然你對我彬彬有禮,那就沒問題!」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企圖?」他逗她。
「你有嗎?」
「當然有!」
她斜著頭,好像在揣測他會有什麼企圖。不過話又說回來,真正有企圖的人不一定說出來,說出來的話也不算是企圖了。
所以她一臉的篤定。
「你還真的不怕耶!」
「我又不是什麼天仙美女,我怕你有什麼企圖?!」
「這樣不好!」她幸好踫到的是他,別的男人不見得像他這麼的客氣。「你不是崇拜你們那科的一個醫生嗎?小心一點!」
「你思想下流!」
「你才是好騙!」
她直起身,抓起身邊的木炭朝他丟去,木炭是砸不死人,但是起碼可以弄髒他,鐘迪安東躲西避的。「你有點風度好不好,一會還吃不吃烤肉?!」
她放下原本在手中打算再扔的木炭,她是沒有必要那麼小題大做,他也是為她好,並沒有惡意。
「謝謝你的‘寬容大量’!」
「我不希望听到任何侮辱他或諷刺他的言詞,他不只是一個好醫生,更是一個好的學習對象,既沒有架子又和藹可親,我崇拜他是我的事,不許你說他壞話!」
「好心沒好報!」
「誰叫你多事!」
他不打算再爭辯,拿起一塊香噴噴的肉往嘴里送。
「你真的沒有女朋友?」
「只有女的朋友!」
「少賣弄文字技巧,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我又不會說什麼。」
「真的沒有嘛!」他正色的說。「如果我有女朋友的話,今天我吃飽沒事帶你來烤肉干嘛!」
「你沒有妹妹嘛!」
「少來!」
「那你是存什麼心?!」她狐疑的問。
他存心嘔她的搖搖頭。「不能告訴你,說出來你就知道防備了,那我的目的豈不是要失敗了!」
她露出了個詭異的笑容。「鐘迪安!不要跟我來這一套,我也許年輕,但可不是那麼容易上當的女孩,你無聊我也無聊,所以就一起出來玩了!」
「原來你是因為無聊才跟我出來?!」他生氣的問。
「不然你以為是為什麼?!」她好笑的說。
鐘迪安或許不是大眾情人,但是他在女人圈里面也算是個受歡迎的人物,她這麼‘羞辱’他,實在會令他‘抓狂’。
「周妍雲!我在想是要殺了你還是把你賣掉!」
「你這個人就不能听實話嗎?」
「我真的只是你無聊時解悶的對象?」
她點點頭。
「那個醫師到底好在哪里?」他百思不解,她不過才二十歲而已,而一個醫生起碼要上三十歲,難道她有「戀父情結」?難道她對老男人有興趣?
「他成熟,他瀟灑,他充滿了男人的味道,更何況他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醫生。」她舌忝了舌忝唇。「雖然他已經結婚了,但是他對老婆忠貞不二,他--」
「你連他忠貞不二都知道?!」
「我親眼看到的!」
「你會不會想象力太豐富了?」
「你不會懂的!」她懶得再說。
「你的腦子要去檢查一下了,老男人有什麼好?而且他既然是個忙碌的醫生,他又有多少時間可以陪你?」
「你又知道了?!」
「我有個醫生姐夫!」
「真的?!」她驚奇的說,然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你會知道我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說漏了嘴,有些懊惱,有些不爽。
「你姐夫是哪位大夫?」
「不告訴你!」
雖然他沒有說,但是周妍雲自己把前後連貫了起來。她只對何啟烈大夫提過她的事,只有他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和家中的情形。
難道--
「我再問你一次,你的姐夫到底是誰?」她的小臉上布滿了嚴肅和認真的神色。
「何啟烈大夫。」他知道沒有再瞞她的必要,如果他和周妍雲繼續交往下去的話,她早晚也會見到他的姐夫。
周妍雲其實已經心里有數了,給他這麼一證實,內心反而踏實了下來,反正他早也就應該能聯想到的,何大夫怎麼可能會對她有興趣,他不過是替自己的小舅子打听而已,害她還為了他的重視而高興得失眠了一夜。
她真是太傻了!
她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強忍住眼淚和心中的憤怒,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我要回去了!」
「我們才來沒一會,還有一大堆肉沒烤。」
「你自己慢慢的烤!」丟下話她轉身就跑。
「周妍雲!」他措手不及的在她身後喊。「你在搞什麼?!」
周妍雲沒有回頭,像身後有鬼追她似的一會就跑得無影無蹤。
鐘迪安將眼前的烤肉架一踢,女人真是全世界最難懂的動物,五分鐘前還有說有笑的,五分鐘後就馬上臉色一變,好像他對她做了什麼似的,他也不過是說出他姐夫的名字而已,這有什麼--
姐夫!
他腦中靈光一閃。
他找到答案了,他知道為什麼了,想通這點,他將腳邊的東西全部隨心踢個夠。
*
鐘荻蔚很久沒有到顧欣的家中來了。
彼家還是老樣子,標準的中產階級,顧欣媽媽對她也還是老樣子,客氣而且親切。
「顧欣去洗頭,馬上就回來了!」顧太太笑容滿面的說︰「你好久都沒來!」
「沒有時間。」她微笑的說︰「一方面也是懶。」
「有寶寶了嗎?」
「還沒有!」
「該生了!听顧媽媽的話!」顧太太有些抱怨,「你的年紀不小了,像我們顧欣怎麼勸都不肯嫁給德奇,真不知道她想拖到哪一年!」
「她和張德奇--」
「我也不知道!」顧太太好煩的樣子,「沒有人知道她的腦子里在想什麼,她失蹤了一陣子,也是這兩天才回家的,回來了也不去知會德奇一聲,德奇是天天打電話來問;這個星期剛好到台中出差。」
「哦!」
「荻蔚!幫我勸勸她!」
「我會的!」
兩人正在交談時,顧欣已打開門進屋。
乍然見到鐘荻蔚,顧欣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表情也不是很熱絡。「是你!」
「來找你聊天。「鐘荻蔚倒是真誠的笑。
「那到我屋里聊!」顧欣領頭往她自己的房間走,一副並不是多樂意的樣子。看她走得又快又急,使得顧太太不禁也要搖頭。
「顧欣這孩子最近真是變了。」
「顧媽媽,讓我和她談談。」鐘荻蔚起身,往顧欣的房間走去,走進房里後,她輕輕的帶上門。
只見顧欣站在她的窗邊,視線望著遠方,有意逃避鐘荻蔚的意思。
「顧欣!你近來好不好?」為什麼鐘荻蔚覺得顧欣離她好遠好遠的樣子,好像做賊心虛似的。
彼欣不知道鐘荻蔚是來興師問罪或是有意要刺探她什麼,總之事情未明朗之前,她還是不要先泄自己的底。
「你看起來不錯!」荻蔚又說。
「你才愈來愈紅!」顧欣轉過身。「連廣告片的女主角都當上了,下一步呢?電影的女主角?拍連續劇?」
「顧欣,你是在酸我嗎?」
「我哪敢!」
鐘荻蔚真想知道她和顧欣之間到底怎麼了?
她得罪顧欣了嗎?
她對顧欣做了什麼嗎?
「顧欣!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了,如果你對我有什麼不滿的話,你大可以明說,我不希望你對我存著什麼芥蒂或誤解。」
彼欣瞄著鐘荻蔚,看來荻蔚是不知道她和何啟烈的那段‘插曲’,否則荻蔚不會是那個樣子。荻蔚似乎是真心來和她談話的,那麼她真是防衛過當了。
想到這里,顧欣立刻擺出一臉的歉意。「荻蔚!對不起!我想我是在嫉妒你。你除了有一個好老公,現在事業又是這麼的順利,怎不叫人眼紅!」
「顧欣!你說的事業只是我運氣好而已,至于老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何啟烈等于是分居了,連你這麼了解我的人都還要損我!」荻蔚故作傷心狀。「你根本是存心讓我難過。」
彼欣立刻走上前拉住荻蔚的手。「我道過歉了!」
鐘荻蔚報以一笑,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彼欣暫時是放心了,只要荻蔚還不知道她的心態或目的,那她的計劃就還有補救的余地,只要荻蔚和何啟烈的狀況還是沒有好轉,那她就有成功的機會。
「顧欣!你和張德奇--」
「沒有救了!」她放開荻蔚的手。「隨便坐吧!」
荻蔚在顧欣的床沿邊坐下,順便也拉了顧欣一塊坐。
「你不要反復無常,張德奇已經快要瘋了!」
「少夸張,又不是在演文藝片!」
「你真的不要他了?」
彼欣堅決的點頭,「而且別再問我為什麼!」
「叫我怎麼能不問!」
「你是張德奇的誰?」
「顧欣!」
「荻蔚!」她嘆了一口氣。「我不要再過這種吃不飽餓不死的生活,他能給我的只是一份平淡、簡單的生活,嫁給他以後我還是必須出來工作,每天擠公車,每天受氣,回了家還得伺候他,打理一個家,我何必嫁得這麼痛苦!」她看著荻蔚。「你這個少女乃女乃不知道我們這些在外面奮斗、掙扎的女人的心情,連你出來玩票性質的工作都做得有聲有色,還有個叫楊亞衡的貴人幫你,我要怎麼和你比!」
「顧欣!你不必和我比!」
「我有資格和你比嗎?」顧欣自言自語。
鐘荻蔚垂下眼簾,事情真是這樣嗎?她真是那麼幸福的天之嬌女嗎?
「我不會嫁給張德奇的,你可以轉告他死了心。」
「你已經有比他更好的對象了嗎?」
彼欣不語。
「有嗎?」荻蔚追問。
「應該算是有。」
「我認識嗎?」
彼欣幾乎就要月兌口而說是‘你的丈夫’,但是她終究忍了下來,沒有必要打草驚蛇,如果她真的能成功的話,她要叫荻蔚輸的沒有話說。
「荻蔚!等事情有個結果之後,我一定會第一個告訴你的!」
「那張德奇就這麼的算了?這麼多年的感情就這麼的一筆勾銷?毫不留戀?」
「時間會沖淡一切!」顧欣有些諷刺道︰「這年頭什麼都是假的,他是會難過,但是有用多久,他馬上就會從另一個女人那里得到安慰,同樣替他操心!」
「你也不會難過?」
「人必須往前看,明知道是一樁錯誤的婚姻,我又何必做烈士,和張德奇做情人還可以,結為夫妻就不必了!」顧欣沉著的說︰「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決不會去後悔今天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