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我?」
「哪怕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他言不由衷。「我要你的身體。」
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展小霓,用一種實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他,他說他對她沒有感惰,但是他仍要她的身體,他現在要的只是她的身體!
「你當我是什麼性工具嗎?」她沒有破口大罵,可是她的目光很嚇人。
「也許。」他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神色。「說不定只要再和你上床個兩、三次,我就會忘了你,收心的回英國。」
「兩、三次,」對他這種侮辱性的言詞,她真的好想一頭撞死。「只要‘再’兩、三次!」
「應該是夠了!」他仍繼續羞辱她。
「你對女人的興趣和耐心只能維持這麼點時間?」展小霓說完,不知哪來的一股瘋勁和沖動,她突然剝去上半身的衣服,用一種心死的目光看著他。「那麼你有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一次就把這兩、三次結束,這樣我們就可以完全不相欠了!」
齊非對她的表現暗暗贊許,這個女孩還真有膽識。
「展小霓,我不喜歡急就章。」他看著她只著內衣的上半身,眼神變得熾熱。
她的手有些發抖,不知道是生氣,還是膽怯,她套上了衣服,武裝起自己看著他,她才不被他擊垮。「你到底想怎麼整我?」
「我不想整你,我只想扯平。」
「怎麼扯平?」
「輪到你來當導游。」齊非忽然提議。
「導游?」
「在倫敦是我帶著你四處去玩,而現在在T省,輪到你來招待我,這公平吧?」他懶洋洋的對她一笑。
「你要我帶著你四處去玩?」
「做不到?」
「我們現在的情形……」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指出。
「現在的情形怎樣?」他一副他完全不受影響的表情,他心中對她是有感情,只是他嘴上說不出來而已,那種生怕再被她耍一次的心理極為強烈,他必須要保護自己。
「你恨我啊!」她提醒他。
「我可以只當你是導游和……」
「性玩具。」她搶著替他說完。「雖然你討厭我、看不起我,可是你仍要我帶你去游山玩水,你仍能勉強自己忍受我,齊非,你的確是做大事的男人!」她損他道。
「我會付錢的。」
「付錢?
「去游山玩水是需要一些開銷。」他大方地說。
「我也有錢!」她吼道。
「但是我不會讓女人付錢。」
「那麼你就自己去!」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展小霓,」他的目光有些嘲弄也有些警告。「你最好听我的。」
「你也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在T省!」
「在哪里都一樣,你是斗不過我的。」
「是嗎?」是他先惹她的,怪不得她不知道要節制自己的毒舌。「別忘了你曾向我求過婚,被騙得團團轉的人是你!」
展小霓實在不該在別人的傷口上灑鹽,特別這傷口是她劃出來的,果然齊非馬上臉色一變,他一直想淡化。想忘記自己被她愚弄的事實,希望和她可以再重來一次,但是她卻破了局。
「你很得意?」他冷聲問。
「我……」
「可以大聲的拿出來炫耀?」
「我不是在炫耀,我只是提醒你別欺人大甚,人家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你最好別拿你自己開玩笑。」不知道他的保鏢是否二十四小時跟著他,但是起碼他不該太狂妄、太目中無人。
「別告訴我你還是一個大姐頭。」他酸著她。
「我說了我有朋友。」
「他會為你出頭?」齊非冷笑。「我雖然不混黑社會,是個正派經營的生意人,可是如果真要調一些人到T省來,那也是輕而易舉。」
「反正你一點虧都不吃就是!」她嚷嚷著,然後一副急欲請他出門的煩躁。「什麼時候?」
「你說呢?」
「愈快愈好。」
「急著看我登上飛往倫敦的班機?」
「你最好早點從我的眼前消失。」即使曾經對他有情,即使曾有愧疚和罪惡感,現在都已灰飛煙滅,她真的開始恨他,恨他步步相逼、恨他不肯給她一點退路,她也飽嘗折磨啊!
「明天!」他也一副快刀斬亂麻的堅決。「我不是閑人,我英國還有一堆的事。」
「謝天謝地。」她冷笑。
「在哪踫面?這里嗎?還是你家?我好像還沒有去府上拜訪……」
「不必了!」她馬上打斷他。「你不必拜訪任何人,我和你在……在這里踫面。」
「心虛?」他看著她。
「不,牽扯愈少,我們愈容易早點扯平。」
「那就快點了斷吧!」他心口不一。
※※※
朱莉帶了一肚子的氣回家,而展小霓在客廳等著她,由于展小霓得回家一趟,至少她要向父親報備她要去環島旅行,只是不能說跟誰,而她想等朱莉回來,先跟她說一聲,免得她擔心。
展小霓一見到朱莉的臉色,又發現易浩並沒有一起回來時,她很識相的不開口問。
朱莉知道自己沒道理臭著一張臉給她看,將皮包隨手一放之後,她硬是逼自己擠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
「小霓。」
「吃完飯了?」
「飽了。」朱莉很自嘲地道。「我看我起碼在未來的三天都不用吃飯。」
「想談談嗎?」
「小霓,我實在不想把煩惱加諸在你的身上。」話雖這麼說著,但是朱莉很高興有人可以分擔她的憤怒,她需要好好的傾吐一下。
「我願意听啊!」展小霓真誠地說。
「我和易浩分手了。
「分手?」展小霓沒有驚跳起來,只感到有些意外,他們倆吵吵鬧鬧慣了,這次似乎特別嚴重,她希望能幫他們解決問題。「朱莉,明明你們之前才開開心心的要去吃飯。」
「他冥頑不靈!」朱莉氣得捶了下沙發。
「因為他還不肯金盆洗手?」
「你說得對極了!」朱莉沒有哭,但是一顆心卻被重創了。「今天如果是你,你願意嫁給一個以‘偷’來維持生計的男人嗎?」
「我當然……」
「而且他根本不需以這樣的方式維生,他已經偷飽了,已經可以一輩子吃穿不愁了!」朱莉的眼神在燃燒。
「可能……」
「我不是什麼拜金女,我也不需要過錦衣玉食的生活,我只想有個丈夫、孩子,共組個健康、正常的家,如果他仍要繼續當神偷,那我……」其實分手非她所願,但這會事情已弄擰了。
「我爸也是神偷,但我並不覺得我的家庭不正常。」展小霓聳聳肩。「其實只要你們做父母的立場堅定,不太強調自己的職業,那麼……」
「小霓,今天如果不是因為你爺爺,如果不是你也有一些好身手,你敢和易浩上倫敦嗎?」朱莉反駁她。
「我……」
「你們兩個可能一起被抓!」朱莉刻意地提醒。
「我們很小心的!」
「再小心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朱莉疲倦地笑。「我已經好累、好累了。」
「那也不要賭氣的就說分手,我可以勸他啊!也可以叫我老爸命令他,他是我老爸的徒弟,不敢不听。」她站在朱莉這邊。
「如果他只是表面上听……」
「給他一段緩沖期吧!」
「他根本不懂我的心!」朱莉輕泣地道。「如果不是因為我深愛他,那麼我也不會這麼在乎他做什麼,如果這是一份正當的職業,甚至我還可以辭去幼兒園老師的工作去幫他,可是……」
「朱莉,我都了解。」
「他好差勁!他居然同意了!」朱莉很不滿這點。「他居然掉頭走了,當著我的面……」
「他會回頭來找你的。」
「我不稀罕!」朱莉負氣地低喊。
「他一定會向你負荊請罪的。」
「我才不再理他!」
「會沒事的。」雖然朱莉仍火氣十足,可是心情明顯的放松了一些,展小霓開始說她自己的事。「我明天就要離開這里了。」
「明天?這麼快,為什麼?」朱莉一連串的問題丟向她。
「齊非稍早找到這里了。」
「他來了?」朱莉馬上忘了自己的心情,一臉振奮。「他居然能找到我這里來,之後呢?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他要我陪他四處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
「反正他沒有要馬上離開T省的意思。」
「而你願意?」
「朱莉,我有選擇嗎?」本來她想護照一拿,只要去一些不需簽證的國家,她立刻即可成行,馬上閃人,但她知道這樣解決不了問題,以他的本事和權勢,他還是可以找得到她。
「那麼他該是愛你的。」朱莉推斷。
「錯,他在折磨我。」
「小霓,如果他對你真的是如此冷漠無情、沒有愛意,那他和你耗什麼?他不如去找一個他喜歡的女人,然後開心些過日子,他沒有這麼傻吧?傻到要用游山玩水來懲罰你。」朱莉提出她合理的懷疑。「現在沒有任何人會浪費時間,時間就是金錢。」
「因為他被耍……」
「如果他這麼恨你,他大可以報警,要找證據有什麼難,我相信你的指紋一定還留在他的豪邸里,你一定會留下些什麼破綻的。」朱莉一笑。
「但我們說好一旦玩回來,就……」展小霓憤慨地咬牙道︰「就井水不犯河水!」
「他同意?」朱莉眉毛一揚。
「他自己說的!」展小霓一哼。
「那我倒要等著看了。」
※※※
展小霓回到家時,她的爸爸、爺爺正在下棋,一見到她,他們立刻中斷棋局,展鵬更是馬上走到女兒的面前,一臉的慈愛、疼惜,他輕捏了下女兒的臉頰,然後直搖頭。
「小霓,你又瘦了。」展鵬憂心地說。
「爸……」
「小霓,過來,爺爺看看。」展鳴也有好些天沒有見到孫女,只知道她住到朱莉家去了,卻不明白她干嘛放著舒適的家里不住。
展小霓來到爺爺的跟前,半跪了下去,仰著頭的看著他,本來的壞心情一掃而空,不管齊非怎麼對她、怎麼修理她,她還有愛她、疼她,把她當寶貝的爺爺和爸爸。
「爺爺……」她有些撒嬌地道。
「你要回來住了嗎?」
「過幾天吧!」
「你到底是在忙什麼,神秘兮兮的?」
「我有些事要處理,處理完之後我就可以天天陪你了,陪你下棋、看電視、出去散步。」她承諾展鳴。
展鵬看著自己的女兒,知道她一定正在經歷什麼無法告訴他的事,雖然心疼,可是他無法代她過她自己的生活,已經二十出頭了,她必須學著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她必須真正長大。
「爸,您去休息吧,我和小霓聊聊。」展鵬扶起自己的女兒。
「小霓,你要快點回來住。」展鳴叮嚀地說。「一定!」她答應。
「我等著要把你殺個片甲不留。」
「爺爺,我也是。」她俏皮地眨眨眼。
展鳴模了模孫女的頭發,然後才緩緩地起身,他知道兒子一定有很多話要和自己的寶貝女兒說,而他人雖然老了,感覺卻不鈍,小霓這陣子的很多行為都異于以往,甚至住到易浩的女友家,有問題啊!
摟著女兒的肩膀,父女倆一塊來到花園,在專業園丁的照料下,花園中百花齊放,飄溢著花的芬芳。
「小霓,你說吧!」展鵬是個開明的父親,扮演慈父的時候多,嚴父的時候少。
「我要去旅行幾天。」展小霓的聲音很低。
「去哪旅行?」
「我想就是那些著名的風景區吧!」展小霓語帶含糊地說。
「和朱莉去?」
「不是……」她不敢欺騙老爸,其實她可以搪塞應付過去,但她不願意,她不想欺騙一向信任她、給她絕對尊重的他。「我……是和朋友一起去的。」
「這個朋友我認識嗎?」
「你不認識。」展小霓直言。
「男的?」展鵬又問。
「是的。」她仍沒有撒謊。
「你要和一個我並不認識的男人去旅行?」他知道現在是二十一世紀,現在已經不講傳統、保守,可是她畢竟是他的女兒,他無法客觀視之。
「爸,我自有分寸。」她只能這麼說。
「什麼分寸?」
「反正我不會……亂來。
「那你根本就不必去。」展鵬的想法很直接。「如果他真的需要一個伴或是導游,我可以請易浩陪他去。」
「爸……」展小霓眉頭緊皺,她當然知道父親的意思,但是齊非怎麼可能會要易浩陪。
「到底是誰?」他堅持要弄明白。
「爸,你就相信我吧!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不會丟你的臉,也不會讓展家顏面無光。」她也一臉頑固模樣,不思妥協。
「時代再開放,吃虧的總是女孩子。」
「爸,你不是老古板,我也不是那種無知的小白痴,你不要為我操心。」展小霓笑著說。
她知道女兒從英國回來之後就不對勁,但是看看她這會又有些活力了,至少不再死氣沉沉,如行尸走肉般,或許讓她去度個假對她是真的有幫助。
「好吧!你去吧。」展鵬同意了。
「謝謝你,爸爸。」
「你不會……後悔吧?」
「當然不會!」
「這個男人……想必是從英國來的吧?」他或許不是全宇宙最聰明的爸爸,但是他絕對是關心女兒的。
「他是從英國來的。」展小霓的嘴角一揚。「不過你不必想太多,這只是在……償還。
「償還什麼?」
「就是償還嘛!」她像個小女孩般要賴。「不準你再問我了!」
「我是你老爸……」
「但是你無法替我過日子。」
「小霓……」
「我該真正的成長了。」她的表情成熟的說。
展鵬此刻心中的感受是酸楚的,如果蘇琴不是那麼早逝,如果她可以陪著他一起照顧女兒,看著女兒成長,那麼今天一切又都不同了。
※※※
帶著簡單的行李,展小霓站在朱莉家的門外和他會合,既然非去不可,她就要讓自己開心一些,反正只要玩回來,她就可以解月兌了。
而齊非也的確很大手筆,他買了輛箱型的豪華休旅車,再加上兩個貼身保鏢,帶著地圖,打算在展小霓的陪伴下,好好的玩遍T省。
靶覺得出她的心情還算不錯,所以他也跟著輕快起來。
「先去哪里?」
「你決定啊!
「我信任你的決定。」
「你信任我?」她瞄他一眼,「你不怕我把你賣了?」
「展小霓……」
「蓮塘風景很美!」她不再虎口拔牙。「我想我們可以先去這個地方。」
「有哪些名勝呢?」
「天祥、太魯閣、中橫……」
于是齊非開始看地圖,並且和前座的兩個保鏢研究、商量路線,這三個男人都很能處理事情,跟著他們,她完全不擔心,樂得當個英英美代子。
「你去過蓮塘嗎?」齊非和她閑聊著。
「去過。」
「印象很深刻?」
「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你會和我一樣覺得新鮮?」
「和你!」展小霓看著他,本來想刺激一下他的,但是想到兩人得相處個幾天,當朋友會比做仇人好,所以她換了個態度。「我想我會快樂的。」
對她口氣的轉變,齊非不是感覺不到,而她的收兵也叫他欣慰,如果他們在英國可以和睦相處,相信在T省也行,他要暫時甩開那些有的沒的,只和她好好的玩。
「你可以坐過來一些。」他的聲音里有著溫柔的氣息。「我不是什麼帶菌者。」
「我這樣坐很好。」她拒絕。
「但我要你坐過來!」他的聲音里多了些霸氣。
「齊非……」
「我不會在車上要了你。」
「諒你也沒有這麼瘋狂。」她坐了過去,但是仍小心不去踫觸到他的身體。
齊非不和她嘮叨的一把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緊貼著他的體側而坐,更伸出手去摟著她的肩,好像他們是一對多親密的情侶,他是真的想疼她、憐她,只要他能忘記那不快的回憶。
「展小霓,你想我們有沒有可能……」
「可能怎樣?」是可以一直僵硬、像塊木頭似的靠著他坐,但是她不想這麼累,到花蓮可要花上個四、五個小時,如果要她一直緊繃著身體,她會崩潰的。
「如果我不追究……」他拋出風向球。
「然後呢?」她的頭靠著他的肩。
「我們是不是可能……」他聳了下肩。
「你是再一次向我求婚嗎?」她的語氣一定是有些諷刺成分在里面,不然他的表情不會馬上有些微的變化,她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一冷。
「不!」齊非看向車窗外。「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的意思……」
「我只是希望這些天我們能和平相處。」齊非轉回頭,神情中多了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我們當然能和平相處。」展小霓的表情有些不屑,她的身體或許和他緊靠在一起,可是她的心卻離他好遠、好遠。
「我要你。」
「你說什麼?」她馬上把頭擺正。
「我們會共享一個房間,我會踫你、會和你,我不在乎你的意願,可是我要你。」他不曾對任何一個女性如此著迷,而她絕不是其中身材最棒的,她甚至沒有任何床上技巧可言,可是他就是要她。
「你已經強暴過我一次,」她努力坐開了些,掙開他原先摟著她的手臂。「起碼你要問一下我,征求我的同意!」
「那麼你肯嗎?」他問了。
「不肯!
「所以我問也是白問。」
「你……」如果這會她可以跳車,而且沒有任何安全上的顧慮,那麼她會跳的,但是她珍惜她的生命,不想缺條胳膊、斷條腿,或是變成植物人。「你不能就不要那‘兩、三次’嗎?」
「不能!」他想要的重點並不是什麼旅游,而是他要和她在一起,再回味一次那種感覺,確認一下自己是否離開得了她。
「齊非,只要你勾勾手指頭,相信會有數不清的女人……」
「但她們沒耍過我。」
「她們沒耍過你,可是她們仍是女人。」
「算了,我們永遠談不出一個共識。」他又強迫性的把她往自己的懷里帶。
「今晚……」她憂心的想問,一方面是怕他用強,另一方面也怕自己會沉迷其中。
「你何不抱著順其自然的心。」
「順其自然……」她的心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