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英杰沒有上警局保人的經驗,所以他特別帶一名律師隨行,不知道表哥究竟是干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竟鬧到上警局的地步?
在警局里,賀偉辰仍是一副怒氣難消,想找人出氣的模樣,見到雷英杰和律師出現,他也只是撇了撇嘴。
"警官,現在是什麼狀況?"律師問。
"被砸場的酒廊負責人和受害人都願意和解,現在是賠償金的問題。"警官也想息事寧人,畢竟偉城集團的負責人有點來頭,能不弄僵,就圓圓滿滿的落幕,反正造成的傷害都是可以彌補的。
"那好談。"律師看向雷英杰和賀偉辰。
"你全權處理。"雷英杰立刻說。
賀偉辰不耐煩的問︰"我可以走了嗎?"
"賀總裁,你慢走。"警官的態度有些謙卑。"我們是依法行事,若有對你造成不便的地方……"
"我了解。"
"謝謝你!"
賀偉辰和雷英杰一起離開警局,站在雷英杰的車子前,賀偉辰並不急著上車,他向雷英杰要了煙來抽。
雷英杰打開車門模了半天,總算模出半包煙,他拿出兩根煙,一根給他,一根自己抽。
"怎麼回事?"見表哥只是沉默的抽著煙,雷英杰關心的問,"你不是才從歐洲回來嗎?怎麼會因傷人、砸酒廊進了警局?"
賀偉辰酷酷的不作答。
"因為殷媛?"雷英杰試探的問。
"那個女人簡直令人想一把掐死。"賀偉辰的話由齒縫中迸出。
"她對你做了什麼?"雷英杰不掩好奇。
"她什麼也沒做!"
"那你……"雷英杰吐了個煙暖,"到底是什麼事讓你失控的?"
"她是個無情、冷酷,愛記恨的女人。"
"殷媛?不會吧!"
"她只想折磨我、懲罰我,她知道我的要害、罩門在哪,而她只想看我流血、听我哀嚎!"賀偉辰越說越氣憤。"她根本不是要給我機會,她是給她自己機會,她要從我身上討回公道。"
"表哥,你越說越離譜。"
"她該下地獄!"
"她沒有那麼黑心,是你自己在胡思亂想。"
"英杰,不要幫她說話,不然你就別叫我表哥。"賀偉辰警告他。
雷英杰並不想幫誰說話,他也不想選邊,最好明哲保身的維持中立態度,他決定還是少說為妙,賈琪還在家里等他,好不容易他才把她帶上他那,明明可以有個浪漫的夜晚,卻被表哥給破壞了。
見雷英杰不語,賀偉辰又有些按捺不住,他把未抽完的煙向前一彈,表情冷峻。
"你為什麼不說話?"他找碴的問。
"表哥,我這會只想當啞巴。"
"你該幫我罵殷媛的。"
"罵她就能解決問題嗎?"雷英杰理性的說。"如果她真的那麼叫你受不了、讓你抓狂,那你可以不理她、不找她呀!"
說得可容易,如果他這麼有辦法管好自己,今夜他也不會砸了那家酒廊,也不會打傷兩個無辜的服務生,但一想到殷媛自以為有理的臉孔,還有不認錯的態度,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表哥,我真的覺得感情的事勉強不來,以前總認為這句話是老生常談,可是現在想想,還真的有點道理。"雷英杰溫和勸道?
"狗屁道理!"
"如果你們情已逝……"
"我和她的情沒有-逝-!"賀偉辰恨恨的打斷他的話。
"但她……"雷英杰一副秀才遇到兵的無奈狀。"她若執意不想破鏡重圓,她若認為你們並不適合彼此,你何不另取一瓢飲?一定有比殷媛更好、更適合你的女人。"
"比她好的女人一定有,但說到適合……"賀偉辰露出一個艱澀的表情,
"你就要她!"
"只有她能令我心癢癢的。"
"那是性。"
"不只是性,"賀偉辰啟己清楚。"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她、沒有好好的踫過她,但我對她失去了興趣嗎?沒有!"
"表哥,我很佩服你的痴心,可是女人一旦鐵了心,"雷英杰攤攤手。"你只能模模鼻子放了她。"
"英杰,我確定我和殷媛彼此相屬。"
"那之前你為什麼不肯娶她?"
"那時我還不想定下來。"
"現在呢?"
"現在我會考慮。"
"那告訴殷媛啊!"雷英杰失笑。"你要讓她知道你的打算、改變,砸酒廊有助於你和她之間的進展嗎?打人可以增進你和她之間的感情嗎?表哥,你不能失去冷靜啊!"
賀偉辰知道表弟說得沒有錯,如果他不去挑殷媛的毛病,如果他懂得何時該松、何時該緊,那他和殷媛也不會像是兩座火藥庫,隨時有可能把自己和對方炸得體無完膚。
"英杰,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賀偉辰露出長久以來真正輕松的表情。
"那真是謝天謝地!"
"我總算模清了。"
顏思思要服務生遞張紙條給在台上的殷媛。
事實上,還沒有看到紙條之前,殷媛就看到她,因為她就坐在面對舞台正中央的那張桌子,叫人想忽視都不太可能。
殷媛把剩下的表演交給蘇啟倫,本來她是不太想理顏思思,但是又怕她有什麼驚人之舉,所以只好勉強一下自己。
但今天的顏思思看起來和以往判若兩人,少了驕縱、傲慢的氣焰,多了份謙遜氣息,她不像是要來找麻煩,倒像是要來求人似的。
"殷媛,讓我打擾你一下。"顏思思客氣的說。
以前人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人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了,但顏思思居然能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簡直叫人跌破眼鏡。
"顏思思,我還得上台唱歌,所以你有什麼話就說。"
顏思思馬上從皮包里拿出一張支票。
"這里是三百萬。"她把支票推到殷媛的面前。
"你花三百萬要-買-什麼?"
"我知道你缺這筆錢,你還欠賀偉辰一條鑽石項練。"
"美娜她……"
"你真是個好人。"顏思思夸獎著她,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現在要找像你這麼善良……"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她快沒耐性了。
"我想求你一件事。"顏思思露出小媳婦的表情。
"你要……求我?!"
"求你把賀偉辰讓給我。"
"顏思思,賀偉辰不是我的,如果你要他,那麼你直接告訴他,我既不是他的妻子,也不再是他的情人,你真的找錯人了。"殷媛客氣的回拒。"我不可能收你這三百萬。"
"為什麼,如果有這三百萬,你就可以去把那條鑽石項練贖回來,還給賀偉辰,這樣你們就誰也不欠誰了。"顏思思很快的說。
"我會想辦法,但不是拿你的錢。"
"殷媛,這三百萬對我而言是九牛一毛,假設你把項練還給賀偉辰,而他說不定哪天又將項練送給我,那麼我就沒有任何損失,反而賺到了!"顏思思想得可美了。
"如果他不把項練給你呢?"
"那也無所謂,我自己買得起。"
殷媛用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她不想收這張支票,她不想和顏思思有牽扯。
"殷媛,如果有天吳美娜把剩下的三百萬還你,你可以替我把錢捐給孤兒院或是慈濟,總之只要是做好事都可以!"顏思思忽然充滿了愛心。
"我不知道……"殷媛猶豫著。
"我很誠懇的。"
"我沒有懷疑你。"
"那你願意收下嗎?"顏思思一臉懇求。"你不知道也不懂怎麼去做一個總裁夫人,但我知道,我懂,我可以幫賀偉辰社交,把他的事業弄得更壯大。
"上次我不該罵你、不該把你當狐狸精,是我的錯,你不要和我計較。"
"我不會和你計較,但是……"
"你不是一直想和賀偉辰分手嗎?你是對的!他不會變的,永遠不會,你不要被他騙了!"顏思思故作好心。
"謝謝你的忠告。"
"那你肯收下嗎?"她把支票往前一遞。
"我……"
"考慮一下,先不要急著把支票還我。"顏思思軟硬兼施的強迫她收下。"有天你會感謝我的,相信我,你和賀偉辰絕不適合彼此,反倒是那個替你伴奏的酷男人,他看你的眼神充滿深情。"
殷媛回頭看了蘇啟倫一眼。
"和一個愛你的男人在一起,會比和你愛的男人在一起要幸福得多!這道理不用我教你吧!"顏思思的笑容很燦爛但有些虛偽。
"你支票我收下。"殷媛知道若不妥協,她會繼續跟自己耗下去。
"我就知道你是聰明人。"顏思思滿意極了。
殷媛回以一個應付的微笑。
當顏思思離開,殷媛再回到舞台上時,她的眉宇之間增添了一些落寞、愁悵和感傷。
"她又怎麼了?"
"她給了我一張三百萬的支票。"
"你收了?!"
"可以做好事。"殷媛淡淡的說。
"我不懂。"
殷媛沒有多加解釋,或許她和賀偉辰真的注定無緣,顏思思說得沒錯,她不是他們那個上流社會圈子的人,她不懂如何和人周旋,講那些虛偽又空洞的東西,或許這正是他當初不想娶她的原因。
"唱歌吧!"她擠出一個笑容。
"殷媛,你令人……擔心。"
"我很好!"她的雙眸里有著令人心疼的堅強。"蘇啟倫,我再好不過。"
賀偉辰突然"冷"了下來,因為他實在受夠了殷媛的態度以及對待他的方式。
所以沒有電話、沒有巧合、沒有禮物、沒有見面,他們就像是兩艘突然在大海中彼此失去蹤影的船只。
殷媛慌了,先是顏思思的支票,再來是賀偉辰的"不聞不問",她不禁懷疑是不是他知道了鑽石項練的事,以為她也不過是個愛鑽石勝於感情的女人,抑或……他對她失去了興趣。
一切似乎就這麼冷了下來,直到──雷英杰的生日Party舉行。
雷英杰的三十歲慶生會搞得很盛大,一來三十而立,對財團接班人而言很重要,二來他有意要讓賈琪曝光,他要大家知道他已是名草有主,他要父母知道他心有所屬。
在慶生會上,每當賀偉辰和殷媛的眼神不意相交時,那電流強得令人為之一震。
終於賀偉辰受不了,他不理會一屋子的人以及雷英杰那充滿笑意、揶揄的眼光,在眾目睽睽下,硬拖著殷媛往雷英杰的房間走去。
進了雷英杰的房間,賀偉辰立刻鎖上門,一方面他不要任何人進來打擾,另一方面是要試試殷媛的膽量,看看她的反應。
殷媛的反應出乎他的預料,她平靜得有如暴風雨過後的海面,無波無痕,連表情都是那麼的鎮定。
"你不叫?"
"叫什麼?"
"你不怕?"
"怕什麼?"
"殷媛,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
"那我叫或是我怕干麼?"
賀偉辰很討厭她這種冷靜的態度,他寧可她做作的尖叫兩聲、寧可她撲到他的身上,用一雙粉拳捶他幾下都好,這樣他才知道該吻她,還是該把她抱在懷里或壓倒在床上,可是她……什麼都沒有做。
"殷媛,是不是真的結束了?"他不得不這麼問。"是不是不管我再做什麼,你都無動於衷,不會有反應?"
殷媛無法回答。
"我不甘心!"賀偉辰自嘲的一笑。"如果沒有那場墜崖意外,我的腦子若能清楚記得我們之間的每一件事,那麼今天也不會……"
"不!如果沒有那場墜崖意外,我們早分手了。"殷媛很明確的告訴他。
"真分得成?"
她點頭。
"現在呢?"
她沒有表示。
"如果我向你求婚?"他突然丟下一顆超級炸彈。"你會說我願意嗎?"
"你……"她大驚失色。
"有這麼可怕嗎?"
"你要向我求婚?!"
"如果這能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讓我能擁有你,讓我可以每晚好好的睡上一覺,那麼……我娶你。"賀偉辰沒有單腳下跪、浪漫言語,反而像是在指責她。
殷媛有點欲哭無淚,她只覺得他干脆給她一巴掌,然後叫她去挑結婚禮服算了,他的方式……令她反感又傷心。
"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他的語氣很冷酷。
"賀偉辰,你真的是在向我求婚嗎?"
"我是在求婚。"賀偉辰冷笑。
"用這種方式?"
"你還不滿意?"
"所以我該喜極而泣?我該跪下來向你謝恩嗎?"殷媛決定明天就去兌現顏思思那張支票,買回那條鑽石項練,當她把它丟回他的臉上時,就是他們真正結束的時刻。
"殷媛,你要的不就是一樁婚姻嗎?"
"不是這樣的婚姻!不是你這樣的不甘不願!"她怒吼道。"你是想怎樣?在婚禮的第二天早上拋棄我,還是和我離婚?"
"我沒這麼想過。"這是實話。
"你……"她這會對他只有怒意、恨意。
"你到底要我怎樣呢?求婚也不行、處處討好你更沒有用,你以為你是誰?"他又讓場面失控,這次情形更加嚴重。
"賀偉辰……我真的要放棄了。"殷媛落寞的說︰"明天我們見個面。"
"你有毛病嗎?又說放棄,又要明天和我見面?"他控制著自己的怒氣。
"明天你就知道。"
"你是在搞什麼鬼?"
"明天我們就可以正式的互道彼此珍重!"她強調。
賀偉辰不語的瞪著她,然後把房門打開。"明天我在辦公室等你。"
"我會到。"
離開雷英杰的慶生會後,殷媛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東區街頭游晃,像縷游魂似的,她不想找蘇啟倫訴苦,她不要他的同情。
明天……
明天她和賀偉辰就劃下句點了。
一輛賓士突然在她旁邊停下,對周遭的事物,殷媛根本沒心思理會,可是當杜剛站到她的面前,她想裝作沒看到都不行。
"你──"
"杜剛。"他怕她忘記的提醒她。"如果這名字你還是沒有一點記憶或是印象,那麼……賀偉辰的死對頭如何?你想起來了嗎?我們曾在一家餐廳見過。"
"杜先生。"殷媛口氣有點冷淡。
"叫我杜剛吧!"
"你有事嗎?"
"我只是湊巧看到你,發現你一個人漫無目的似的走過一條又一條街……"
"這是我的事!"她打斷他的話。
"我看不下去。"
殷媛對他的態度很下以為然。"這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的態度太奇怪了。"
"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他一點也沒有被她嚇到的樣子,仍面帶笑容。
"我不想。"
"我是無害的。"
"我們甚至不認識彼此。"
"但有個共同的朋友……"杜剛的眼神有些挖苦。"賀偉辰。"
"杜剛,他不是我們共同的朋友,事實上,我和他什麼都不再是了。"她試圖很不在乎的說,可是她的聲音泄漏了她的情緒。
"女人果真是心口不一啊!"杜剛感慨的取笑她說︰"我知道賀偉辰常常讓女人傷心落淚,上一次看到你,本來以為你可以幫所有的女性出一口氣,可是我好像錯了。"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她要問清楚。
"請你喝咖啡啊!"
"沒這麼單純!"
"那你想得有多復雜?"
"你和賀偉辰──"
"我知道那些傳言,警察也有請我-協助辦案-,他們懷疑賀偉辰的墜崖是我下的手。"他一點也不避諱的說。
"是你嗎?"她正色問。
"你看我像是凶手嗎?"
"我並不認識你。"
"殷媛,我和賀偉辰是有過節,但生意上搶合約本來就在所難免,今天他贏,明天輪我搶到,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只除了賀偉辰差一點就讓我的公司倒閉。"杜剛一五一十的說。
"你一定很恨他!"殷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掉頭走,還在這和他閑聊。
"恨是有過,我也真的很想宰了他,可是我不會那麼傻,殺了他又能改變什麼?"杜剛看起來很有理智。
"如果你是要告訴我,你和賀偉辰的墜崖事件無關,那麼我相信你!"殷媛笑笑。"我也曾被賀偉辰氣到想親手砍死他,但是氣歸氣,並不會真的動手。"
"殷媛,想毀了一個人有比殺了他更殘忍、更痛苦的方式。"他邪惡的一笑。
"你……"
"我未婚,目前也沒有固定的女人。"他的眼神帶著勾引的意味。"殷媛,你懂了吧?"
"你是說……"她仍很震驚。
"我追你。"
"你要追找!"
"你是說……"她仍很震驚。
"我追你。"
"你要追我!"
"法律禁止嗎?"杜剛笑得很性感。"你未婚,我不能追你嗎?"
"但我和賀偉辰,你的死對頭曾是一對戀人!"殷媛好像怕他忘記的提醒他,而這也讓她的心再痛一次。"杜剛,這對你沒有一點影響嗎?還是你這麼想報復他?"
"不!我不想用你來報復他什麼,因為這太侮辱你了,我是想讓你……用我來報復他!殷媛,你是個會令每個男人動心的女人,我追你是發自內心的。"
她怔怔的,說不出半句話。
"你可以徹底讓他崩潰。"他笑得好賊。
"在你的協助下?"
"你也可以不報復他,我們談場單純的戀愛。"他誠懇的說︰"我認為你很對我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