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想太多 第十章

法國巴黎

坐在香榭大道的露天咖啡座上,這種悠閑、浪漫的感覺,白隻和于羽瑄已嘗過數次,她們來法國近一個月了,很多新鮮、開眼界的感覺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鄉愁。

于羽瑄幸運的找到了她的生父,但是礙于語言的問題,還有生長的背景,除了一開始深深的擁抱和那種父女親情的聯系之外,實在也沒有更多的東西,所以在法國待了近一個月後,她們都有些意興闌珊,問題是,她們都沒人敢先提回家的事。

白隻的錢花得差不多,她買了不少名牌的戰利品,由她提出回台灣,絕對合情合理,但她怕于羽瑄還不想回去,而事實上于羽瑄也想回家,卻又怕白隻已經想在此落地生根,因為白隻初到巴黎時曾月兌口而出她想長住于此,于是不約而同的……

她們同時嘆了口氣。

「妳怎麼了?」于羽瑄搶先一步問。

「我才要問妳怎麼了。」

「我先問妳的。」

「那妳先答又有什麼差別嗎?」白隻沒好氣的說。「對了羽瑄,我看妳要節制些了,我知道巴黎的美食很棒、世界聞名,但妳好象胖了不少。」

既然白隻都注意到了,于羽瑄也不能再當鴕鳥,她不可能永遠不去面對這問題。

「我的MC三、四個月沒有來了。」她輕輕的說,咖啡依然照喝。

「什麼?」白隻不是大驚小敝,而是她壓根兒沒有想過這個可能。「妳是說妳有可能……」

「懷孕?」于羽瑄一哼。「我想是吧!」

「那妳為什麼還來法國?」白隻微帶責備的問。

「我來找爸爸和我可能懷孕是兩回事,加上……」她望向了遠方。「我和他又分手了。」

「如果他知道有孩子……」

「我不想說。」

「羽瑄,妳不能任性。」

「妳自己當初就有告訴賀揚嗎?」

「那不一樣。」白隻辯駁。

「我看起來卻一樣!」于羽瑄一臉頑固。「我有得是錢,養大一百個小孩都不是問題,更何況寧之路都不要我了,我干麼去自取其辱,搞不好他以為是我舍不得離開他,故意用孩子來綁住他。」

「寧之路不是那種男人,而且是妳拒絕他的求婚在先,妳不可以把錯全推到他頭上。」白隻現在心里真是悔不當初。

于羽瑄嘟著嘴,感覺上心有點在動搖。

「妳一直深以自己沒有爸爸為苦,和于阿姨也時常惡臉相向,母女間永遠找不到一個平衡點,而今妳要重蹈覆轍,讓妳的孩子和妳走一樣的路嗎?」白隻一語驚醒夢中人。

于羽瑄整個人被她的話震懾住了。

「妳再有錢也取代不了孩子需要一個爸爸的事實,不然妳為什麼來法國?」白隻又補充。

「但萬一寧之路不要我……」

「他敢不要嗎?」

「我實在不想去向他低聲下氣。」

「妳干麼去向他低聲下氣,妳只要通知他到機場接機就是了,只要看到妳的模樣,他應該就明白了。」白隻很欣慰他們這一對是以喜劇收場。

「所以我們要回台灣了?」于羽瑄雀躍問著。

「我想回去了。」白隻終于承認。

「妳早說嘛!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先向妳開口。」

「我以為妳不想回去。」白隻氣得捶了自己的頭一下。

「台灣……我們要回去了!」于羽瑄大聲的歡呼。

台灣

寧之路沒敢讓賀揚知道他今天要去接機,既然賀揚都決定離開台灣,定居巴拿馬,那麼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因為白隻好象是真的不想復合,所以他選擇隱瞞。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賀揚要搭的飛機因為機件故障,所以臨時宣布要延遲三個小時才能飛行,這一延遲可把寧之路的心髒病傍延出來了,他得去入境室接于羽瑄她們,但他卻困在出境室動彈不得,除非他敢說他有事得先離開。

看出他心神不寧,賀揚沒有為難他的主動開口。「有事你先去忙吧!我正好可以看一些資料。」

「但是……」

「去吧!」他大手一揮。

寧之路真的轉身走了,但是走沒幾步,他又轉了回來,如果不說出實情,他怕自己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他會天天睡不好覺、吃不下飯。

「我是要去接于羽瑄和……」寧之路沒敢提「白隻」這個賀揚的禁忌。

「她們今天的飛機回來,這麼巧?!」賀揚並沒有太激動,似乎經過了一個月的思考和沉澱,他的心態已有所不同。

「賀先生……」寧之路亂了手腳。

「現在嗎?我和你一起過去。」

「但是……」

「我只有幾句話和白隻說。」賀揚平靜得叫人提心吊膽。

當于羽瑄和白隻看到他們時,她們的心情都很復雜,但是大庭廣眾之下,她們都表現得沉默而且有些別扭。

「妳胖了。」寧之路一向有什麼說什麼。「在法國很開心吧?」他用嘲諷來掩飾內心的波濤,這小妮子終于肯回來了。

「看著我的肚子。」于羽瑄面無表情的命令。

「妳的肚子怎麼了?」寧之路看了一下,只覺她的肚子微微隆起。「我開玩笑的,妳沒有真胖到會叫人覺得胖的地步。」

「我的肚子里有個baby了!」

「什麼?!」寧之路渾身一緊。

「我有你的寶寶,快要四個月了。」

寧之路張口結舌,這下他不知道自己是該沖上前把她抱起來轉圈圈,還是……但,他能隨便踫她嗎?她搭這麼久的飛機回來有關系嗎?「我……我該怎麼做?」

「你可以娶我。」于羽瑄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這是一定要的,但是妳能……」他有些哽咽。「我現在能上前抱一抱妳嗎?」

「廢話,你不過來抱我,我才要沖過去踹你呢!」伸出雙臂,她等這一刻等了好久。

寧之路哪敢不照做,現在于羽瑄的話就是聖旨。

一直看著這一幕的賀揚和白隻有著好濃的感慨和遺憾,他們此刻互視著彼此,一時之間兩人的眼里都有著苦澀、哀傷。

「我的飛機延遲了三個小時,會見上這一面是意外,我要到巴拿馬了。」賀揚主動說明。

「你的槍傷都好了?」她看向他的胸口。

「OK了,我整個人像是新的一樣,可是,」他忍不住的酸道︰「妳真的在乎

嗎?」

她仰頭瞄了他一眼,不做任何解釋。

「我這次到巴拿馬打算定居,不會再回台灣了。I

「那你台灣的事業呢?」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老爸在台灣,還有之路這個好幫手,視訊會議更是普遍的事,我人在不在台灣,其實沒有太大的影響。」他瞅著她說。

白隻點了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除非妳要我留下來。」

「我……」白隻看看寧之路和于羽瑄,那一對這會兒正緊緊相擁、親吻,簡直就快當場燒起來,如果再不離開這里,搞不好等一下連限制級都還不能過關的畫面就要出現了。「我留你做什麼?」

賀揚笑笑。「不要心口不一哦!」

「常孟可……他會來接我。」白隻說了。

「妳通知了他來接妳?」他的火氣冒了上來。

「他一向樂于照顧我。」沒被他的火氣嚇到,她學他之前那樣的笑了笑。「我和他比較配。」

「這真是妳心里的聲音?」賀揚的眼神變冷了。

「在法國待了一個月,我想了很多。」

「想出了這種爛結論?!」

「賀揚,好好在巴拿馬定居吧!」白隻快要笑不出來了,她的心好痛、好痛,她覺得自己全身的神經都快要承受下了,如果她再不走開,她會在他腳邊癱掉。「我不能讓常孟可久等。」

不發一言,賀揚只是深深再看了她最後一眼,隨即朝出境室的方向走去。

于羽瑄和寧之路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再看看白隻,她明明是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

「白隻,留下他吧!」于羽瑄罵著。「別耍白痴。」

「妳做得到的。」寧之路亦鼓勵她。

「這樣最好。」白隻露出一個眼中帶著淚水的微笑。「這是一個很美的句點。」

「妳會後悔一輩子,那家伙看起來是不打算再回頭哦!」于羽瑄提出警告。「他是認真的。」

「我也是。」

「那你們兩個都是白痴。」

常孟可是來機場接人了,但是他的身邊還站了一個史盈真,白隻記得她,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和常孟可扯在一起。

「你們……」

常孟可受制于人,所以他只是無言的看著白隻。

「白隻,又見面了。」史盈真一副大權在握的表情,好象她可以主宰所有人生死似的。

「我很意外。」

「不需要。」她拿出幾張照片給白隻看。「不要看得太仔細,不然常孟可會不好意思。」

瞄了照片幾眼後,白隻一臉驚駭,隨即她看向常孟可,他是一臉的羞愧與無奈。

「這是?」白隻替常孟可難過,卻不懂史盈真用意何在。

「我只有一個要求。」史盈真沒有多唆半句。「妳要和常孟可結婚。」

「結婚?!」

「而且愈快愈好。」

白隻看向了常孟可,他仍是沒有一句話。

「我只要公布照片,那麼常孟可別說在警界混不下去,我看他到哪里都混不下去,而他有恩于妳的,妳是不是該為他做些什麼?犧牲一下?」史盈真抓住了人性的弱點。

「史盈真,賀揚已決定到巴拿馬定居。」白隻怕她不知道的說。「妳根本……」

「我知道!我還知道他是搭今天的飛機。」

「那妳還要趕盡殺絕?」

「我要賀揚徹底的死心。」

「我和他不會再有什麼的。」

「白隻,妳就乖乖的和常孟可結婚吧!」史盈真勾起一個陰沉的笑容。「這男人對妳一往情深,當然他比不上賀揚,可也差強人意了,妳就不要再做無謂的抗拒。」

「妳的手段真是卑鄙。」

「我卑鄙?行,妳還可以罵我無恥、不要臉,但妳得到的是常孟可,我得到的卻是賀揚。」她突然哈哈大笑。「我會飛去巴拿馬安慰他的。」

「妳--」白隻氣到無法說話。

「我甚至可以幫你們安排婚禮。」

「我不想結婚。」

「那妳等著看常孟可被毀掉。」

「我們可以抓妳。」

「照片還是會曝光。」

白隻希望常孟可像個男子漢的站出來,希望他說些什麼,可是……「學長,你真的要讓這個女人得逞嗎?你要任她為所欲為?」

「他當然願意,他一直就奢望可以和妳結婚啊!」史盈真鄙笑著。

白隻咬咬唇,這就是她的命運嗎?

「順便再告訴你們一件事,」史盈真故意用一種神秘的眼神看他們。「我相信你們這會兒身上都沒有錄音機,而我只說這麼一次,然後這答案會隨我進棺材里,成為永遠的謎團。」

常孟可和白隻屏息凝听。

「賀揚中的那一槍,」她小小聲的說。「是我開的。」

「是妳?!」白隻和常孟可不約而同的驚呼。

「有這麼出乎人意料嗎?」

「妳有槍?!」常孟可驚訝的問。

「這年頭要弄把槍還不容易。」

「但妳不是愛賀揚嗎?」

「我是想要他,但如果我得不到他,那麼任何女人也別想得到他。」已經瘋狂了,史盈真分不出是非黑白,認為自己的想法即是真理。

「妳真是可怕!」

「好了,秘密說完了,現在就只剩你們的婚禮,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史盈真自作主張的說。

「我……」白隻真的不想。

「由不得妳了,白隻,為了妳自己和常孟可好,妳就乖乖和他走進禮堂吧!」

來觀禮的人不多,因為史盈真在一星期之內就搞定白隻和常孟可的婚禮,這天大空飄著細雨,天氣極不穩定,白隻更是不準于羽瑄和寧之路前來,她決定如果這就是她的命,那她要認了。

牧師看起來一副昏昏欲睡狀,新郎和新娘也沒有半點的喜氣,整個教堂顯得死氣沉沉,不像是在進行婚禮,反而像是在舉行告別式,沒有一個人堆著笑臉,除了史盈真。

「白隻,」牧師念完一堆他該念的後,問著新娘,「妳願意嫁給常孟可嗎?」

白隻想要說話,但是她吐不出半個字。

「願不願意啊?」牧師又問一次。

常孟可看著白隻,心里除了難堪,還有一絲的悲哀。

「我……」她真的說不出來。

牧師有些不耐煩了。「難道要不要嫁這個男人妳還沒有想清楚嗎?都站在上帝的面前了,妳還三心兩意嗎?」

「她願意。」史盈真看不下去的站起來替白隻回答。「她願意嫁給新郎。」

「這成何體統?新娘,妳得自己說。」

「她不願意!」突然賀揚的聲音回蕩整個教堂里,在他身後,還有寧之路和兩名警察。

白隻不知道事情會有這麼戲劇性的發展。賀揚不是已經到巴拿馬了嗎?但是他的出現著實把她由地獄拉到天堂。

常孟可看看賀揚,在一個自嘲的表情後,他開始扯掉領結及胸前那有著新郎兩字的紅紙條,不該他的只怕再怎麼強求都不會有結果,他認了。

史盈真不相信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會有變卦,賀揚居然回台灣來,而且還帶了兩個警察,莫非……

賀揚走到史盈真面前,他的音量只有他們倆听得到,他面露微笑的看著她。

「警察搜過妳家,找到了那把凶槍,史盈真,這預謀殺人的罪名完全成立。」

「我不信!」

「賣槍給妳的人亦出賣妳了。」

「這……」史盈真開始怕了。

「好好享受妳的牢獄生活,對妳的自作自受和咎由自取,我無法給予任何同情,妳的人生是妳自己搞砸的,是妳自己把妳的路走成這樣。」賀揚一個仰頭的動作,要警察上前抓人。

「我會找最好的律師!」史盈真仍不放棄。

「如果有好的律師肯為妳辯護的話。警察還搜到一些照片,看來妳惡整的不只常孟可一個人,現在有很多警官都想好好『照顧』妳。」他又說。

史盈真忽然整個人一癱。

賀揚才不管她的死活,他筆直的走到白隻面前,二話不說的,拉著穿了白紗禮服的白隻沖出教堂。

白隻氣喘吁吁的,白紗禮服雖然漂亮但是笨重,而高跟鞋差點叫她摔了個四腳朝天,又不是後面有追兵或是惡狗,賀揚干麼跑得這麼快?

用力的甩掉了他的手,她是一步也不肯再跑了,甚至當街月兌掉了高跟鞋,然後一臉怒容的瞪著他。

「如果是要逃命,你自己逃。」

「我怕妳那個學長追來。」

白隻立即回頭看,然後她轉頭回來盯著他。「他沒有追來,所以我們可以分道揚鑣了。」

「難道妳不感謝我救了妳?」

「不感謝,」她說著反話。「你毀了我的婚禮!」

「妳真的想結這個婚?!」

白隻當然不想,但是她打死都不會承認,扯掉頭紗,對一些路人的注視及好奇的指指點點,她全都以嚴厲的眼神嚇退那些人。

「妳不問我為什麼回來?」

「你為什麼回來?」她機械化的問。

「之路找我當他婚禮的伴郎。」

「哦!」

「所以我會先當他的伴郎,再當新郎。」他好象一切都計劃好了。

「你還要當新郎?!你是不婚族的,你得了失憶癥嗎?」她帶著諷刺的說。

「白隻,嫁給我。」賀揚突然單腳下跪的向她求起婚,並緊緊的拉住她的手。

「你--」白隻一臉無措,再加上圍觀的人愈來愈多,她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她無意中發現還有路人拿著相機在拍照。「賀揚,你當這是在演戲嗎?你別耍我了。」

「我不要我的未來沒有妳。」

「你都已經到巴拿馬定居了。」

「我是被妳氣走的!」

「既然都被我氣走了,干麼又回來?」

「一接到之路的電話說妳要嫁給那個常孟可,我再也強硬不起來,我寧可當個痛苦的已婚族,也不想再做自在瀟灑的不婚族,我絕不能眼睜睜的看妳嫁給別人。」他掏心掏肺道。

「所以這無關愛,你只是不想我當別人的新娘。」白隻覺得好丟臉。

「相信我,這絕對是出自于愛,我不能沒有妳,我被妳征服、被妳逮到了。」他有啟悉眉苦臉。「可以相信我了吧?這麼多人在看,而且我的腳好酸。」

「你不後悔?」白隻寧可他再多跪一會兒,這輩子大概也就這麼一次而已。

「我老頭也在逼我,如果再不給他個孫子,他要取消我的繼承權。」

「所以你是被逼的?」白隻居然笑了。「看你這麼不情不願,我好有快感。」

「白隻……」

「我嫁你!」她突然的說,四周響起一陣掌聲。「我會好好折磨你的。」

賀揚站了起來,逗趣地問︰「妳要折磨我?!」

「一旦我們結了婚,我死都不會離婚,叫你一輩子當個已婚男人,讓你一生在婚姻關系里永遠不能超生。」她巧笑道。

「呃,」賀揚有些猶豫了。「白隻,我覺得不婚族還是比較適合我,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這里這麼多的證人。」她馬上說。

「但是,」他笑著問︰「真的不能收回我剛剛的求婚嗎?」

「來不及了!」她投以一個勝利的表情。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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