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情玫瑰 第1章(1)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劃破馬德里寂靜的夜,散落在一棟新式大廈內。

這棟位于西班牙首都的新式大樓,縱使設有完備的保全系統,卻仍然抵擋不了身手矯健的夜賊,于半夜時分被侵入。

潛入的夜賊剛開始還左顧右盼,綁手綁腳的,等他們確定沒有觸動任何保全裝置,也沒吵醒任何人以後,便開始行動。

他們先從客廳搜查起。

寬廣的客廳,雖然沒有擺放多少家具,但件件是精品。就算是他們這些受雇于人的夜賊,也看得出來。

昂貴的家具內,沒有放置任何物品,純粹是裝飾。

「可惡!」其中一個夜賊恨恨地關上五斗櫃的抽屜,引來另一個同伴的不滿。

「保持安靜,皮柯。」那人連忙做出噤聲的手勢。「小心吵醒葛雷‧巴塞,到時候就麻煩了。」

「知道了,我們繼續搜吧!」名叫皮柯的夜賊頷首,跟同伴保證他會小心一點。

那人點點頭,而後繼續他們的搜查行動。

他們搜遍客廳,發現什麼東西也找不到後發出詛咒,咒罵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葛雷‧巴塞。

「這家伙倒還真能睡,連我們在他家里亂搜都不知道。」皮柯罵道。

「這是當然了,皮柯。」另一個夜賊回應同伴的話。「葛雷‧巴塞生活放蕩是全國人民都知道的事,我看他八成是玩得太晚,累昏了。」

「真羨慕這個家伙。」皮柯指著不遠處的大床。「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成天無所事事,還能受到全國人民崇拜,真是夸張。」

「別抱怨了,皮柯。」那人奉勸他的同伴。「誰叫你不是全國知名的斗牛士,長得也沒人家一半好看。」

「這倒是真的,安東尼歐。」皮柯頗為感慨。「葛雷‧巴塞確實長得不錯,連我家那頭大母牛也說他好看,成天巴望他的簽名。」

所以說,長得俊還是有好處,退休了都還有一大堆女人崇拜。

「像他這種小白臉,居然會是王室資產管理人,你相信嗎?」皮柯怎麼樣都無法多做聯想。

「不信也不行。」安東尼歐回答。「上頭給我們的指示,是要我們找到王冠和權杖,而這兩樣東西,據說都藏在他這兒。」

「但是有人會這麼笨,把東西藏在自己的家嗎?」皮柯納悶。

「別的人不會,但葛雷‧巴塞就很難說了。」安東尼歐也指向不遠處的大床。「那家伙做事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說不定他真的把王冠和權杖藏在這里,也說不一定。」

「那還不快找?」

突然有人規勸他們。

「對啊,那還不快——葛雷‧巴塞!」

皮柯和安東尼歐同時大喊,原來他們討論的對象醒了,此刻正站在他們背後,抱怨他們輕忽職守。

「把王冠和權杖交出來!」

沒人提醒他們就罷了,一旦回神,他們可是卯足了勁兒,跟葛雷‧巴塞要王冠和權杖。

梆雷當然不可能輕易投降,憑著過去在斗牛場上鍛鏈出來的身手,跟笨拙的竊賊大玩「斗人游戲」。兩頭氣憤的人牛,眼看著斗不過葛雷‧巴塞,干脆掏出槍,看他還敢不敢再繼續捉弄他們。

「納命來」

人牛發威,打得斗牛士四處竄逃。葛雷‧巴塞逃得不亦樂乎,卻還有空拿起遙控器,觸動警鈴。

這一觸不得了,皮柯和安東尼歐趕緊逃之夭夭。葛雷‧巴塞的保全系統可是直接連接到王室,他們得趕快逃才行。

般定。

目送逃逸無蹤的竊賊,葛雷連打呵欠,搞不懂他們究竟來做什麼,觀光嗎?

梆雷這個人向來精力充沛,個性吊兒郎當。他是標準的拉丁人,熱情,有時候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濫情,但絕不會掛心比如被夜賊闖入這些小事,這些事交給別人處理即可,他盡避回床上睡覺。

他才要再回頭呼呼大睡,可惜沒那麼好命,才不過十分鐘的時間,他的大門就被打開,走進一個鬢發花白的老人。

「听說你被襲擊了。」老人一踏進葛雷的住處,便急著向他求證,他又打一個呵欠。

「不要緊張,雅各。」葛雷勸老人。「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兩個竊賊跑錯地方聊天,現在已沒大礙。」

「聊天?」老人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他們都說了些什麼,是不是有關王冠和權杖的事?」

眼前的老人,其實是王室的總管。他從小看葛雷長大,比葛雷真的親人還親,但只要一關系到他的主人,立刻又會以王室的利益為前提,這點跟葛雷很像,他也是那樣的人。

「都說沒事了,雅各。老是這麼緊張,當心活不久。」葛雷嘲笑老人。「沒錯,他們是聊了些有關王冠和權杖的事。听起來好像是上面派他們來此尋找,不過我懷疑像他們這樣月兌線的人,怎麼有辦法找到?」居然還在他的地方聊天,唉!

「你還笑。」名叫雅各的王室總管仍是那般嚴肅。「這表示對方已經開始行動,打探到王冠和權杖確實由你保管。」

「這倒是。」葛雷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說真的,葛雷少爺。你清楚自己身上的責任嗎?」雅各相信葛雷‧巴塞並不像外表所表現的那樣,但還是得再確認一下。

「就跟我姓什麼一樣清楚,雅各。」葛雷語帶嘲弄。「我想這點你不必擔心,我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的。」

緊接著葛雷這一句話之後是沉默,很長很長的沉默。只有極度獲得王室信任的人,才有緣獲知葛雷的身世,以及他目前擔負的任務。

梆雷是王室的人。

但跟一般王室成員不同,他的存在必須保密,最好能像空氣一樣無聲無息。他是個私生子,王室有始以來最大的一樁丑聞。現任的國王胡安‧卡洛斯,是個萬民愛戴的好國王。他潔身自愛,家庭和諧,自一九七五年登基以來,全民都愛他。西班牙的王室在他的領導下樹立了良好典範,他行事低調,居家簡樸,跟老百姓一樣納稅,可惜家里偏偏出了一頭黑羊,破壞了一切。

費南多‧卡洛斯,是胡安‧卡洛斯最小的叔叔,年紀跟他差不多,品德教養卻有如天壤之別。

他為人風流,生活放蕩,經常跟不同的女人過夜,帶給王室許多麻煩。如果這些麻煩都能獲得解決,倒也罷了。然而費南多‧卡洛斯絕非是個小心的人,在風流快活的同時,時常遺留給王室難以解決的難題,其中一個最大的難題,即是葛雷。

費南多‧卡洛斯在生下葛雷以後,隨即發生車禍,橫死在前往馬德里的路上。葛雷的出生是一個秘密,連費南多‧卡洛斯自己也不知道。直到孩子的母親抱著他找上國王,王室才發現他的存在。

仁慈的卡洛斯國王,當場就決定收養葛雷。但礙于王室的面子,只能偷偷的撫養他,而不能公開承認他的身分。他理所當然地跟著母親姓巴塞,但真正的撫養權歸王室,于是葛雷就在王室的照顧下長大成人。

他跟著王室吃、跟著王室用,受到的待遇,甚至贏過國王的孩子,唯一的落差是不能公開承認自己的姓,只能用葛雷‧巴塞的面目示人。

這是他的宿命,而他甘心承受這個宿命,甚至自願成為王室資產管理人。

「我知道你一向懂得如何拿捏分寸,我只是擔心敵人會不肯放過你,而你又如此漫不經心。」彷佛經過了一世紀的沉默,雅各才用他粗啞蒼老的聲音說出他的疑慮,換來葛雷了解的眼神。

「你放心,我再怎麼散漫也不會把王室搞垮,我有我自己的一套。」他拍拍老總管的肩膀,要他別庸人自擾。

雅各看了葛雷一眼,對于他眼中的自信,雖不敢恭維,卻也找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他有理財的天賦是事實,雖然不清楚他是怎麼辦到的,但王室的資產,在他這幾年的有效管理下欣欣向榮,淨資產增加了近五成。其成果比市面上拚命出書推銷自己的理財大師,還要厲害上好幾倍,當然態度上也散漫上好幾倍,卻沒有人管得了他。

「那兩個竊賊有沒有提到過主子的名字?」既然管不了葛雷,雅各索性將注意力轉到這件事情上頭。

「沒有。」葛雷吹了一聲口哨。「不過他們倒是有主動提及自己的名字。」

「哦?」雅各皺眉。「他們叫什麼名字?」

「皮柯和安東尼歐。」兩個蠢蛋。

「沒听過。」雅各嘆氣。「我會命人多注意看看列舉的名單中,是否有這兩個人的名字,再過濾一下他們的背景。」

他們總共列舉出好幾個可能叛變的名字,他們都想對王室成員不利,特別是握有王室資產的葛雷。

「麻煩你了。」他心不在焉的回答雅各,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是主要目標。

雅各只得再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告訴葛雷。「國王決定為你雇請保鑣,保護你的安全。」

梆雷原本渙散的眼神,立刻因為這件事而聚焦,焦點對準老總管。

「國王要幫我找保鑣?」他指著自己。

「是的,葛雷少爺。」雅各點頭。「他說你一個人居住太危險,這段時間最好有人陪你進進出出,他也比較放心。」

老總管神色肅穆的說,葛雷卻是氣到已經不會說話。

可惡,搬出國王他就沒轍了,不過他不打算輕易認輸。

「既然是國王的命令,那我沒有話說,唯一的要求是一定要女的,否則我拒絕。」他故意刁難總管,間接刁難國王,沒想到雅各卻點點頭,平靜的說——

「這點國王早就預料到了,沒問題。」他回答得爽快,葛雷的眼珠子也凸得厲害,雅各仍舊接下去說——

「還有呢?」他相信他一定還有別的條件。

「還有……」葛雷不甘心的回神。「還有她必須長得很漂亮,身材高?,優雅迷人。」他就不信他還能說好。

「沒問題。」雅各仍然點頭。「還有呢?」

「還有……」葛雷快想不出來了。「還有她必須陪我跑遍西班牙,看盡鎊地的人文風光!」

最後這一項,他根本是硬掰的,誰曉得雅各還是點頭說︰「沒問題。」

接下來是他有問題。

梆雷萬萬沒有想到,向來行事謹慎的王室總管,這回居然意外干脆,話不多說就從西裝外套拿出一張紙來,然後彬彬有禮的跟他借電腦。

「這邊請。」他根本搞不懂他想干什麼。

雅各不說話,只是自顧自地走向葛雷的電腦,當著他的面上網。

他一頭霧水,壓根兒猜不出雅各的葫蘆里面賣什麼藥,只得雙手抱胸,站在雅各身後看他搞什麼飛機。

「這是」

看清楚螢幕上的影像後,葛雷張大嘴。原因無他,而是雅各這回的飛機搞得太吸引人了,害他都不曉得怎麼評論才好。

「這是『玫瑰園』,葛雷少爺。」雅各簡單介紹。「符合你要求的人,都在這兒,她們都能為你辦到。」

的確。

雅各所進入的網站,是一個叫「玫瑰園」的特殊組織。剛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花茶專賣店,沒想到竟是女保鑣的雇用專線。

「真稀奇。」葛雷喃喃自語。他在世界各地混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听說這個網站哩。

「你上哪里弄來這個網址?」他的雙眼離不開網站上那五張相片。每一個人都長得貌美如花,各有專長,其中又以有一頭紅銅色秀發的混血兒最吸引他。

「恕我無法透露,葛雷少爺。」雅各極有禮貌的拒絕回答這個問題。「這是機密,我只是依照命令行事。」

顯然雅各對泄密的興致不高,葛雷只得閉嘴,看他把游標移到每一張相片上。

「你想先開啟哪一朵玫瑰?」雅各問葛雷。

「嗯……紅色的那一朵。」葛雷歪頭說道。

雅各立刻把游標移到紅玫瑰的位置。

「唔……還是黃色那一朵好了。」他改變主意。

「你確定嗎,葛雷少爺?」雅各懷疑地看他的年輕主人。「你不是一向不喜歡黃色?」

「錯了,雅各。我沒有不喜歡黃色,你誤會了。」葛雷糾正老總管的錯誤觀念。「過去我不喜歡黃色,是因為你之前硬要我穿一件黃色褲子搭配我的紫色襯衫,那傷了我的自尊,也害我記恨至今。」

這是個老笑話了,葛雷口中的「之前」,其實可以追溯到高中時代。記得那年的畢業舞會,他身穿黑衣黑褲,像個跑錯地獄的撒旦一樣風靡全校女生,不料卻來了一個冒失鬼打翻手中的酒杯,潑得他渾身都是香檳。

他當場打電話給雅各,請他送干淨的衣服來。雅各亦十分盡責的把衣褲送到,結果卻是糟透了的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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