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情玫瑰 第3章(1)

猶記得幾年前,他還是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常勝將軍。只要一輪到他上場,斗牛場的看台上必定響起一陣又一陣的歡呼聲,歡迎他的來臨,因為他的名字就代表勝利。

勝利。

梆雷頗不是滋味的咀嚼著這個字眼,感覺上那已經是上一個世紀以前的事。現在的他別說是勝利,就連打成平手都變得很遙遠,老天助他!

至今還沒有開張過的葛雷,最想要的就是從賀絲縷那張可憎的臉孔上,看見悔恨的表情。可惜截至目前為止,露出這種表情的人都是他,那使得他更為沮喪。

「今天我們去哪里?」一旁低頭專心研究地圖的賀絲縷,沒有察覺他的異狀也就算了,還一個勁兒的問他。

「隨便。」他老調重彈,一點也不想跟她扯上關系。

賀絲縷抬頭瞄他一眼後,隨又低頭看她的地圖,擺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

「好吧!」他不決定,她決定。「我們去市立博物館。」

她老大三兩下就決定好地點,葛雷只得又模模鼻子跟在她後面。

不對啊!他才是出錢的大爺,怎麼反倒委屈得像個佣人?

梆雷越想越覺得矛盾,兩腳卻又自動跟著她鑽進地鐵站做個地底族,並驚訝的發現到自己竟然越來越習慣坐地鐵。

至少,今天他記得換布鞋。

暗暗地幽了自個兒一默,葛雷雙手握在身體的兩側,整個人蓄勢待發,準備待會兒鐵欄桿要是一打開,一鼓作氣的沖出去,看誰還敢踢掉他的鞋子。

他豪氣干雲的發誓,卻發現其他人的眼神也不好惹,同樣等待柵欄被放下的一刻。

一、二、三,沖呀——

這回他不待賀絲縷的指示就沖得比她還快,加入地鐵族的混戰。

「讓開!」

「混帳!」

「我要下車!」

「別擠我!」

梆雷在各種詛咒下和人狂擠地鐵,他擠呀擠的、推呀推的,立志這次一定要比賀絲縷早一步擠上車。

到底是當過斗牛士的人,葛雷三兩下就打敗身邊的對手,眼看著就要擠上車廂,偏偏這時又有人不解風情硬要下車,和他來個短兵相接。

「借過。」硬要下車的男子,蓄著一臉大胡子,身穿一件牛仔夾克,看起來很平常,沒有人會懷疑他不對勁。

梆雷側過身體讓男子下車,男子亦低頭閃避周遭的人群,跨出擁擠的地鐵。

就在他和葛雷擦身而過的瞬間,事情發生了。男子手上拿了一把刀,往葛雷的方向刺去。

「啊——」

梆雷身旁看見刀的婦女掩面尖叫。一向動作敏捷的葛雷雖有意逃避,卻受限于車廂內的狹小空間,手腳施展不開來。

梆雷以為自己這回完蛋了,就算不被刺死,也會被劃上幾刀。而他希望不是對準他的臉,天曉得他還要靠他這張臉到處招搖撞騙,破相不得。

男子手上的尖刀才剛出手,就被一只抬得高高的腿踢掉,連閃光的時間都沒有。

「你想對我的委托人做什麼?」長腿的主人,維持著相同優美的姿勢,對著愣在原地的殺手冷聲問道。

殺手愣住,眾人也愣住,葛雷更是愣到不會說話。

她的腿……真長!簡直長到可以去報名參加世界韻律體操大賽,再配上她一臉欲致人于死地的表情,鐵定得第一名。

「臭婊子!」顯然殺手也這麼想,隨便丟下一句罵人的話就想開溜,不料卻惹毛了紅發美女。

「站住,不準跑!」殺手前腳才開溜,賀絲縷後腳就追上去,和對方大玩捉迷藏游戲。

「絲縷,車要開了!」葛雷站在原地喊他的保鑣,奢望能喚回她意氣風發的背影,不過顯然無效。

唉,不追上去也不行了……

他咳聲嘆氣,才剛放下手,車門緊跟著閉闔。他連忙跳下車,追他的保鑣去也。

老戲碼。又是凶手在前面跑,他的保鑣在後面追,他永遠殿後。

打從退休以來就沒有如此操過的葛雷,這回又是毫無例外的跑、跑、跑,而且難度要比上次追小偷的時候高上許多,因為地鐵站里到處都是人潮。

「不許跑!」對于這情況,賀絲縷也感到很頭痛,但還是決心要追上殺手。

殺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頻頻詛咒。不過幸好他對地鐵站很熟,知道哪里有出口。只要一找到出口,立刻就能擺月兌後面臭娘兒們的糾纏。

「想跑?沒那麼容易!」看穿殺手意圖,賀絲縷冷哼。在奔跑的同時,從腰際間抽出一把鋒利的刀對準殺手。

這刀看起來挺眼熟的,好像是剛才對準他的那一把……她該不會是想當著所有人的面丟過去吧

梆雷就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賀絲縷,把原先對準他的刀,用最刺激的方式還給殺手。沿途飛越了好幾個人的頭頂,引發了好幾聲尖叫,最後安穩的停留在離殺手最近的一根柱子上,嚇出殺手一身冷汗。

「刀還你了。」

隨後趕到的賀絲縷,站在殺手的背後冷冷的發聲,可憐的殺手只得轉過身來。

「謝……謝。」殺手的聲音明顯的顫抖,至今他都還想不透她是怎麼辦到的,居然能在那麼遠的距離準確射中目標。

賀絲縷懶得理殺手謙卑的道謝,她要另一項正義。

「道歉,痞子。」她高傲的看著殺手。

「啊?」殺手一臉茫然。

「你剛剛逃跑之前,說了什麼?」見殺手故意裝傻,她的語氣更冷了。

「臭、臭婊子。」殺手顫聲答。

「對,臭婊子。」她眼露凶光。「我要你把剛才說過的話吞回去。」

「可、可是……」可是他沒有說錯啊!

殺手死不肯認錯。

賀絲縷二話不說,從柱子上拔起尖刀,抵住殺手的喉嚨。

「你道不道歉?」握緊刀柄的力道說明她可不是在開玩笑,識相的話最好馬上行動。

一旁的民眾見狀尖叫,甚至已經有人跑去找警察,看得葛雷十分頭痛。

這下可好了,原本該保護他的保鑣一下子淪為持刀威脅人的惡徒,他該怎麼收拾這個殘局?

「絲縷……」他覺得他們應該趕緊走開才是上策。

「道歉!」她才不管旁邊的人怎麼驚慌呢,她只求公道。

「絲縷……」

「馬上道歉!」她這一生中,最恨這個字眼。眼前這個痞子要是敢不道歉的話,她非要他下地獄不可。

「我……」殺手還在遲疑。

「道歉!」

「對不起!」

「絲縷」

「干麼?」

好幾個不同的聲音糾纏在一起,最後由賀絲縷奪冠。

「警察來了。」葛雷提醒她遠處正傳來尖銳的哨音。

「所以?」

「所以我們最好趕快跑,以免人贓俱獲。」更何況現場還有不少證人,每個人都非常樂意站出來作證。

賀絲縷看看現場,發現他說得有理,大家的眼光都不怎麼友善。

「好吧,刀還你。」她把刀丟給一臉衰相的殺手。

「我們快走!」然後又拉起葛雷的手,跑向地鐵的出口,和下階梯的警察擦身而過。

「凶手在哪里?」警察氣喘吁吁的問群眾。

「在那里!」大伙兒的手一致指向樓梯的方向。

「可惡!」

于是警察又回頭追葛雷和賀絲縷,但哪還看得見人影,他們早溜了。

「哈哈哈!」逃過追緝的葛雷,覺得很荒謬,當場笑倒在馬德里的大街上。

「你笑什麼?」賀絲縷柳眉微蹙的看著笑不可支的葛雷,他那種笑法真像瘋子。

梆雷抱著肚子搖頭。她大概不知自己的威力有多大,才認識她不到幾天,他就已經跑遍整個馬德里。等這次的事結束以後,他就能改行去當長跑選手了。

他越想越好笑,等他笑夠了,才直起身,擦掉眼角的眼淚說——

「沒事。」但還是忍俊不禁。「我只是想笑。」

「看得出來。」她諷刺的看著他,不曉得他為何發笑。

他當然要笑了。任何人在經歷這些事以後都有權利發笑,不過他懷疑這只是開胃菜而已,精彩的還在後面。

「看來敵人覺得我們的日子過得太愜意,開始給我們壓力了。」葛雷雙手枕在腦後,漫不經心的說道。

「一點也沒錯。」她也這麼想。

「馬德里已經不再安全。」葛雷說。

「同意。」賀絲縷點頭,從背包中拿出旅游資料。

「我們只好開始旅行。」葛雷又說。

「我沒有意見。」她聳肩。「反正我的工作就是盯緊你,你想去哪里,我奉陪到底就是。」

「我最喜歡听你這句話,寶貝,讓我感覺到自己像王子一樣。」什麼都可以得到。

「你不就是王子嗎?」她隨口反問他一句,卻意外惹來沉默。

她放下手中的資料,悄悄看了他一眼。她不是很了解他和王室之間的關系,但猜想他既然貴為王室資產管理人,總該跟王室有些淵源才對。

「我不是王子。」他忽地說。

她聳肩。

「但我的確是王室的一份子。」他又彷佛怕她瞧不起他似地急急補上一句。

賀絲縷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攤開手中的旅游資料,低聲問。

「你打算去哪里?」她像沒發生過這件事似地只專注于眼前的旅游資料,這點讓他很感激。

「安達魯西亞省。」他亦配合她的話題。

「安達魯西亞……」她忙著翻閱手上的資料。「干麼一定要去哪里?」

「因為那里有全西班牙最美麗的風景。」他解釋。「安達魯西亞保留了最多的西班牙傳統風俗民情,不信的話,你隨便去問一個西班牙人,他都會這麼告訴你,可不是我吹牛。」

梆雷這麼憤怒是有原因的,她的眼神擺明了不信。

脾氣沖動、火爆又多疑,除了那張臉外,這個女人全身上下簡直沒有讓人喜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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