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情玫瑰 第7章(1)

合該是他天生沒有享受艷福的命,還是他們生來八字不合,做什麼都會出槌,連到達塞維亞還會挑錯日子,挑了個星期一來。

星期一,所有名勝古跡都不開放。這讓一心想參觀號稱「西班牙最具女人味的城市」的賀絲縷相當不爽,連帶著也倒霉了他。

「很好,看來我們運氣不錯,剛好遇上人家關門。」她的表情一副好像全部都是他的錯的惡霸模樣,讓他大喊冤枉。

「這不能怪我。」休館日期又不是他訂的。「而且你也有錯,誰教你沒事喝了整個酒館的酒,足足在旅館里躺了一天,要不然我們也不會踫上人家關門。」

換句話說,她才是始作俑者,若不是她逞強,他們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好吧,算你說得有理。」她僅以微微撇動嘴角,就算是道歉。「但是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就站在這個古堡的門口?」

他們現今的所在地是大王宮,由于塞維亞是西班牙南部的第一大城,曾是歷代統治者的首都,因此王宮就成了最有看頭的古跡之一。

「我很想告訴你那是你咎由自取,寶貝。」他耍嘴皮子。「但由于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因此我建議我們最好先找間旅館把行李放了,再來傷腦筋該去哪里。」他們手上的行李雖然不多,但拿著拿著久了也會覺得重,最好先解決掉這個麻煩再說。

「那還等什麼?走吧!」賀絲縷照例拖著他就走。葛雷實在很想問她︰你認得路嗎?隨便亂撞的。後來還是決定省了,免得又挨白眼。

他越想越好笑,越來越想不通他干麼雇保鑣,簡直是自找麻煩嘛!

「你笑什麼?」神經病似的。

「沒。」他舉高雙手抵擋她凶殘的瞪視,免得被她的怒氣噴到。

「神經病。」她脹紅了臉咕噥道,他則是笑開,他越來越知道如何跟她相處了。

被他這麼一取笑,賀絲縷趕緊拿出塞維亞市的地圖,仔細察看附近有沒有旅館。葛雷肩背著行李,站在原地無聊的四處舉目眺望,實在不想告訴她,塞維亞他很熟,想找旅館問他就好,不用這麼辛苦。

不過她一向就是個不听建議的人,而他們又不趕時間,也就隨她了。

「這附近最近的旅館是……」她低頭翻地圖,試圖找出一家既便宜,又不必費太多力氣就能到達的旅館,正焦頭爛額之際,身邊卻突然多出一道熱切的聲音。

「小姐,你們是外地人嗎?真不巧,踫上禮拜一大王宮休息關門,沒有辦法入內參觀,真是遺憾啊!」出聲的是一位胖胖矮矮的老人,說著一口流利的英語,模樣十分親切,感覺上像本地人。

「確實是遺憾。」賀絲縷不隱藏她對看不見古跡的惆悵,而葛雷強烈質疑那跟她小器的性格有關,天曉得她根本是舍不得那些計程車錢。

「千里迢迢的跑到這里來,卻莫名其妙吃了一頓閉門羹,的確是掃興。」老頭子同情的說。「不過幸虧塞維亞值得參觀的景點不少,隔壁就是聖十字區,你們有沒有興趣去參觀一下?我可以當你們的導游。」

「你要當我們的導游?」賀絲縷愣了一下,難以想像竟有這麼熱心的人,願意免費幫別人導覽。

「是的,小姐。我是本地人,沒有人會比我對塞維亞更了解,由我來當你們的導游,最適合不過。」老頭子毛遂自薦。

「不用了,我們自己會——」

「那就麻煩你了。」賀絲縷揚高聲調打斷葛雷的婉拒。反正是免費,他們又對塞維亞不熟,不用白不用,干麼客氣?

「這邊走,很近的。」老頭子面露一個狡獪的笑容,將他們領進一個矮矮小小的隧道,賀絲縷的警覺心立刻提高。

「這里就是聖十字區,我們抄近路。」

她才在想該不該掏槍,眼前隨即一片豁然開朗。只見老老窄窄的巷弄石板街及老舊房屋擁擠的排列,古樸的味道,別有一番風情。

「這里以前是『猶太區』。」老頭兒邊領他們參觀邊說。「當年西班牙國王費南多三世,規定所有猶太人都必須集中住在這一區,並且只開放兩個甬道出入,這就是其中之一。」

老頭子熱心地解釋此地的歷史,而由房屋外觀的大小及老舊程度,可以想像得出當時的猶太人日子並不好過,處處受到欺壓。

他們在聖十字區里頭繞來繞去,由于此地歷年以來受到許多外來文化的統治,因此可以輕易的在這找到不同文化留下的痕跡。不論是基督教文化、阿拉伯文化、或是猶太文化,都在這兒留下了輝煌的遺跡,真實的記錄了當時人們的生活習俗。

在老頭子詳盡且熱心的解說下,他們的確對此地的文化有更深一層認識。就在他們雙邊賓主盡歡,揮手道別之際,老頭子突然跟他們伸手要錢,賀絲縷當場愣在原地。

「導游費,五十塊錢。」老頭子手伸得長長地說道。

「你跟我們要錢?」賀絲縷一時之間還無法回過神來。

「對,五十塊錢。」老頭子再重復一次。

由于西班牙已經加入歐盟,統一使用歐元,所以老頭子現在說的應該是歐元,不是過去使用的西幣。

五十塊歐元,折合台幣相當于台幣兩千塊,他何德何能,敢跟她要這麼多錢?

「我不給。」她想也不想地拒絕。「是你自己自願當我們的導游,我為什麼要給錢?」笑話。

「小姐,你以為我閑來無事,吃飽撐著,花這麼大的力氣為你介紹歷史是為了什麼?」老頭大叫。

「為了讓別人更認識你的國家。」她流利的回答。

「呃……」這下換老頭愣住,答不出話。「總、總之,你快付錢,否則我鬧上警察局,到時候看你怎麼月兌身!」

他那副樣子,擺明了就是想欺侮外國人。一旁的葛雷看不過去,伸出手就想幫忙,沒想到另一只手伸得比他還快,在他還來不及出聲就掏出槍。

「在報警的時候,別忘了再加上『非法持有槍械』這一條。」她用槍抵住老頭子的下巴威脅。「而且我告訴你,在你帶警察來之前,我可能早就逃掉。但是你嘛……」抵住他下巴的槍管稍加用力。「可能就沒有這麼幸運了,我們要不要來賭賭看?」

賀絲縷別的不會,就是特會威脅人。想敲竹杠的老頭也不是什麼不識人的呆瓜,老早看穿這一點,大聲逃命去。

「救命啊,那個女人手上有槍……」

老頭子一面逃,一邊大喊救命,葛雷也一邊用手遮臉,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你一定要動不動就掏出槍不可嗎?」嚇壞全世界的人。

「抱歉,這是我的習慣。」她俐落的把槍收起來。

「這個習慣真不好,你應該改一改。」他嘆氣。

「但是這個習慣很好用,可以避免浪費口舌。」她回說。

是啊,槍都掏出來了,誰還有心情說話?直接發抖比較快吧!

「我覺得你應該出生在中古世紀,一定會是一名出色的女戰士。」他苦澀的評論。

對于他這項評論,賀絲縷未曾反駁,只當是恭維。她擅于作戰是事實,而且絕不容許戰輸,這跟她好勝的性格有關。

「既然我們的導游都被你趕跑了,我看接下來的行程只好靠我了。」將雙手枕在腦後,葛雷輕松的說。

「靠你?」她睨他一眼。「別光會說大話,你認得這兒的路?」

「觀光不需要一定認得路,甜心,虧你還吹噓自己多擅長自助旅行。」他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削她。「沒錯,我就是認得路。事實上,這里就是我的出生地,我對這里再熟悉不過。」當然有資格當導游。

「你不會是在誆我吧?」她懷疑的看他。「你真的是這里的人?」

「千真萬確。」他保證。「需不需要我拿我的出生證明出來給你看?」

「那倒不用。」她聳肩。「我只是質疑你既然是這里的人,當初為什麼不講?」勞駕她拿槍出來解決那個痞子。

「我講啦!」說到這個,他就有氣。「但有用嗎?你根本不听我的。」

也對啦,她有時候的確是沖動些,不怎麼听別人說話。

「好吧,那你帶路吧。」她一副女王駕到的跩樣,他差點跪下來親吻她的手,感謝她給他這個機會。

但他一向就是個寬大的人,所以他不在言語上計較,只用實際行動報復。

為了讓她知道他不是她想像中那麼沒用的人,所以他特地帶她去一條狹小的巷子,考驗她的心髒。

「這里是『親吻巷』,我個人最喜歡的景點。」

先前他們說好了要觀光,葛雷卻帶她到這個地方來,擺明了要向她挑戰。

「看得出來你為什麼特別中意這個地方。」她邊仰頭打量成排的房子,邊說。「這兩邊房子的距離近得就跟親吻一樣。」狹小的巷道中,只容一人側身而過,實在有夠窄的。

「我還沒說出我的真正想法,你就知道我的目的,真聰明。」他咧嘴一笑。「怎麼樣,來段異國戀情吧?」葛雷捉住她的手腕,巧妙的將她帶入巷子里,然後把自己也塞進去。

「好不容易來到親吻巷,我們不好好利用這邊的地勢,可就太對不起建築這些房子的人了。」他笑得很誘惑、很迷人。潔白的牙齒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看起來就像電影海報中強調的拉丁情人,一舉一動都充滿了異國風情。

「你知道我想什麼嗎?」硬被塞入巷子里的賀絲縷倒也不急著逃月兌,反而露出溫順的表情,柔媚的看著他。

「想什麼?」她想的還不就跟他一樣,何必惺惺作態。

「我在想,萬一發生地震的時候,這些房子可就非親吻不可了。」從她看見這兩排房子開始,她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且為當地的居民擔心。

梆雷瞬間說不出話來。這算是黑色幽默嗎,為什麼他都笑不出來?

「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嗎,寶貝?」他的眉頭挑得老高。「我已經忍受太多次的打擾,沒有心情再添一回。」任何一個命運像他一樣坎坷的男人,都有權利說這話,天曉得每回他想做點什麼壞事都會有事情發生,這回就算是天打雷劈,也不能阻止他的決心。

「我感覺你這次好像很認真的樣子。」恐怕已經是到達極限。

「非到手不可。」他點頭承認。「無論這兩排房子會不會倒下來,我都吻定你了,你怎麼說?」

怎麼說,她能怎麼說?就他的表情看來,恐怕也由不得她說不吧!

「那你就最好祈禱不會真的發生地震,房子倒下來把我們壓垮吧!」

梆雷原本是不期望能夠得到答案的。沒想到賀絲縷不但沒回避他的問話,還間接點頭說好。霎時他心花朵朵開,興奮得不得了,單手攬過她的秀頸,就給她深深的一吻。

老實說,想在這窄得可以把人壓扁的巷弄中調情,原本就是一項艱鉅的任務,更別提是進一步擁吻。偏偏葛雷就是不信邪,發揮人體工學的極限,硬是將身體拗到一個怪異的角度,貼到賀絲縷身上。

賀絲縷修長的身體擠在窄窄的巷弄中,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的難以伸縮。正火大之際,葛雷沉重的身軀又毫不體貼地靠上來,差點把她壓成肉餅。

「放開我,葛雷。」她悶聲警告,要他正視她目前的困境。

正在興頭上的葛雷置若罔聞,腦子里只充滿了她的吻、她的味道。

「葛雷,放開我。」她再重復一次,語氣相當不耐煩。

很不幸的,他還是沒有听到,仍一味地沉醉在他自身的感官之中,幻想自己已經到達仙境。

好吧,看來只有她能把他從天堂拉下來了。

為了不當場慘死在兩排樓房之間,賀絲縷只得拿出她的看家本領,用最激烈的方式澆熄他的熱情。

下半身冷不防被一根冰冷的槍管抵住,葛雷果然停止了一切動作,僵硬地垂下視線看她的手。

「你又掏出槍!」他不可思議的大叫。發誓他是第一個在調情的時候,被女方用槍抵住的男人。

「對,我又掏出槍。」否則他怎麼會停。

「但是我有事先取得你的同意。」他又不是霸王硬上弓,為什麼還惹來這樣的遭遇?

「你的確是取得了我的同意。」她不否認。「但你沒有事先告訴我,我必須彎成彈簧才行。」

也就是說,他們先前的約定不算,只因為她不想超越人體工學的障礙,和他共赴天堂。

懊死的女人。

他真想一頭撞死。

想他堂堂一個王室資產管理員外加風靡全國的斗牛士,竟會淪落到終日和槍管為伍,豈不慘哉?

「下次想勾引女人之前,最好先挑對地點,以免得不償失。」

他已經夠沮喪了,她還對準他的頭,澆他一盆大冷水,差點把他沖到北極去。

冷血的女人。

梆雷暗暗發誓。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想辦法融化她那顆冰冷的心,等著瞧好了。

有一句俗話說得好;人若想獲救,必須先自救,葛雷現在就面臨這個情形。

梆雷對諺語懂得不多,對人性更是少有研究,但他知道若是想?女人,最好先引發她的同情心,再針對她的弱點加以攻擊,城牆便會自然崩潰,開啟康莊大道。

當然啦!在開啟大道前,先得要費一番手腳,才有可能抱得美人。

自詡為唐璜二世的葛雷,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會?女人。但不幸今天他面對的是一個鐵石心腸、意志異常堅定的女人,當然得多下功夫。

就如同西班牙全國各地,斗牛是西班牙傳統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塞維亞也是一樣。一般來說,西班牙的斗牛季從三月到十月,長達七個月。在這七個月中,電視都會轉播。

由于斗牛是全民運動,西班牙的報紙,每天都會有專版評論各地各場斗牛的優劣和斗牛士的表現,一個好的斗牛士,往往比電影明星還要受到尊重與歡迎。

拜電視轉播之賜,未退休之前的葛雷便是此瘋狂崇拜文化的產物,他所到之處,風靡全場,說是比電影明星還風光也不為過。

只不過往事如煙,一切隨緣。

盡避全國的斗牛迷們尚未忘記葛雷,他卻始終沒有重披戰袍、再度復出的意思,讓全國的斗牛迷們好失望。

但是現在,機會來了。

為了一舉擄獲美人芳心,葛雷決定穿上最華麗的服裝,重新回到斗牛場上。目的就是要演出一場苦肉計,讓賀絲縷那個心腸硬如鐵的女人能夠軟化,他們之間的感情進而得到進展。

這是一個危險的計劃,稍一不慎,即可能身敗名裂,直接向天父報到。

「斗牛場?」看著美輪美奐、豪華得像皇宮一樣的巨大建築,賀絲縷不禁好奇的問。「你帶我來斗牛場做什麼,看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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