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棍的賭局 第八章

耀眼的陽光,照眩了她的眼楮。

海浪像花朵一樣,隨著風的吹拂,沿著海岸線綻放,形成一幅壯麗的景觀。

薛海蕾獨自站在海邊,腳下的海水拍打著她的腳踝,既冰涼又舒適,卻解答不了她心中的疑惑。

她不是最怕水嗎,怎麼會到海邊來?

她迷惑的看著海浪拍打著她的腳,奇怪自己怎麼都不害怕,她應該最怕水才對呀!

突然間,海灘的另一頭出現了一個男人。

他的皮膚黝黑、身材高大,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隱約流露出笑意。

他是……她夢中的男人!

數不清楚第幾次作同一個夢的薛海蕾,愕然發現她又墜入夢境,不同的是這次她已長大,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八歲的小蘿卜頭。

她心跳加快的看著他朝她走來,發誓這次她一定要看清他的臉,不料對方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不分青紅皂白地便狂吻起來。

不對,怎麼會這樣?她才不是想和他接吻,她是想看清他的臉……

她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

睡夢中的薛海蕾睡得極為不穩,睡眠品質非常糟糕。

她昏昏沉沉的張開眼楮看牆上的鐘,牆上的鐘指著凌晨五點。

五點,還好早。難怪天還沒亮,只依稀透露出些許曙光。

她翻身想再睡,卻在閉眼的剎那間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後天中午十二點之前,我若是還沒看見資料,我會親自到台灣把妳揪回來,到時候看妳怎麼對大家解釋。

耳邊響起薛恆生兩天以前撂下的話,薛海蕾像被雷打到一樣的躍起,小心翼翼的溜下床,確定沒有吵醒侯衍之後,一鼓作氣的沖到角落,拿起換下來的髒衣服東翻西找。

她的手機、手機……

薛海蕾滿頭大汗的找手機,深怕掉入泳池,或更糟被侯衍發現,不過幸好這兩件事情都沒有發生,她的手機依然還在她的褲袋里,而且還能用。

她慌慌張張的打開手機,里面果然有一通留言,是她爹地。

噢,糟了。

薛海蕾好想哭,然則等她真正听完留言,才發現哭沒有用,她需要更積極的作為。

她的爹地幾乎是用吼的告訴她,他已經等得很不耐煩,決定親自來台灣看她在搞什麼飛機,而且不排除親自帶她回去,讓她在侯衍面前丟臉。

一想到他在侯衍面前揭穿她真面目的情形,她就忍不住渾身發抖,急得掉下眼淚。

她知道她爹地說得到做得到,他向來如此,更何況她已經拖延了這麼久一段時間,他若知道真正原因,一定暴跳如雷。然而她亦同時明白,侯衍不會原諒她的欺騙,他為人雖和善,但要求絕對的誠實,這點從他如何對待員工便可瞧出端倪,她不要他指著她的鼻子大喊騙子,她承受不起。

眼前浮現出一幕幕兩人一同歡笑的情景,薛海蕾不得不承認,這是她二十四歲人生以來,過得最開心的日子,她不能、也不願意背叛侯衍。

你只要答應讓我去台灣,我就能有成績。

她同時想起當初她信誓旦旦的表情。

況且,爹地你不是一向都想知道,侯衍定怎麼將佳得飯店集團經營得如此有聲有色?我若去臥底,剛好可以把你想要的信息一並帶回來,豈不是一舉兩得?

當初,她確實是這麼說的。因為那個時候她以為自己能了無牽掛的離開,她怎麼料得到自己最後竟會愛上侯衍,陷在愛情的泥沼中爬不出來?

她該怎麼辦?

薛海蕾這一生,從沒像此刻這麼痛苦和迷惘過。

她不想背叛侯衍,同時卻也不能不理會她父親的威脅,因此,她作了一個痛苦的決定--離開侯衍。

「對不起,Eric,我必須離開你。」輕輕走到床邊,薛海蕾的眼中有萬分不舍,卻抵擋不了命運的安排。

「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她難過的微笑。「但是你不知道我的真實身分,我想沒有機會,再難有機會……」說到最後,她只能蹲在他的身邊,無聲的哭泣。

一個鐘頭後,她收拾好一切,搭車到機場,返回澳門。在她上機的同時,侯衍還在沉沉入睡。

幾乎在她踏上澳門機場的那一瞬間,侯衍才醒。他太累了,昨天的一番折騰及瘋狂,已經榨掉他一半體力,他需要好好休息。

他翻身想摟薛海蕾當枕頭,順道告訴她昨天晚上他有多滿意時,未料竟撲了個空。

「Alice?」他慌張的模模床單,床單是冷的,她不在床上。

他立刻跳起來,顧不得全身赤果,到處找人。

「Alice!」他跑到陽台找人。

「海蕾!」陽台沒人,他又沖到房間外的廳堂,依然沒人。

他呆呆的看著空無一人的白色廳堂,這是他為她建造的套房,少了她的存在,這房間顯得沒有意義,她究竟上哪兒去了?

有一分鐘的時間,侯衍就只能這麼愣在原地,兩眼空洞地注視著鋼琴,過了一會兒才想到打電話找人。

他打她的行動電話,沒人接。再打到飯店櫃台,櫃台表示一大早就看見她離開,但是不知道她去哪里,她沒講。

侯衍無力的放下話筒,茫然的注視窗外。窗外一片霞光,宣告著夜晚即將來臨。他竟然從早睡到晚,睡到他的愛人偷偷離開都不知道,這是不是太夸張了?

對不起,Eric,我必須離開你。

迷惘中,他想起早先她似乎曾在他的耳邊如此說道,但他當時以為是作夢。

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但是你不知道我的真實身分,我想沒有機會,再難有機會……

他听見她的呢喃,听見她在哭泣。他在夢中還叫她不要哭,他早知道她是誰,這完全不是問題,沒想到卻是真的。

Alice這個小笨蛋。

直到此刻,侯衍才弄清楚他的小隻果跑到哪里去了。她回澳門,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迫使她非回去不可,但她如果以為他會接受這個結果,可就大錯特錯,他會去把她追回來!

侯衍當下決定搭最近一班班機飛到澳門,不過臨行前有許多事必須處理,這又耽誤了他不少時間,等他終于可以扛著行李出門,他的行動電話卻又響個不停。

他皺眉看著電話上面的號碼;是他那群缺德的朋友。

「哈,James。」他一面發動車子的引擎,一面回話。

一哈,Eric。」果然是馬季彌。「我好象听見引擎的聲音,你準備來餐廳啦?大家在等你。」

「該死。」侯衍聞言哀嚎。「我忘了今天聚會的事,你幫我跟大家說一聲,就說我沒空,今天的花費都算我的。」中途離席要付錢,沒去也要付錢,這個俱樂部越來越不能參加了。

「等等,你要去哪里?」馬季彌听出他聲音里面的著急。「听你的口氣,似乎不準備來參加聚會,你要去哪兒?」

「我都說了,我不能去俱樂部。」侯衍頻頻詛咒,一邊開車。「我要趕去澳門。」

「澳門?」電話那頭的馬季彌,吹了個長長的口哨。「你去澳門做什麼,賭博?」

「也算是。」侯衍微笑。「我要去追回我的小間諜,她回澳門去了。」

「你的小間諜跑了?」馬季彌的口氣稍嫌興奮。「你是不是做了什麼過于刺激的事,讓人承受不了,只好趕快落跑?」

到底是多年好友,損人及暗示的功夫一流。他也想過是不是他過于熱情嚇壞她,但最後確定,她是因為害怕自己的感情,和他的身體無關。

「不跟你們這些混蛋說話了,你們自個兒慢慢玩吧!」侯衍決定廢話少說,趕快飄車才要緊,他還得趕去機場。

「等等!」馬季彌當機立斷地攔住侯衍,免得他真的掛他電話。「我再問你一句話就好,你要誠實回答。」

侯衍蹙眉。

「你問吧!」混蛋James,明明知道他趕時間,還玩他。

「咳咳,那我就問了。」馬季彌的咳嗽聲,有明顯的興奮。「你口中的小間諜,和小隻果是不是同一個人?」

這是個詭異的問題,但為了順利趕上飛機,侯衍還是回答他。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奇怪的James,這麼久的事情都還記得。「她們是不是同一個人,對你來說有差嗎?」

「有沒有差,留給我自己判斷。」馬季彌依舊堅持。「你只要誠實告訴我,她們是不是同一人就行。」

「她們是同一個人。」侯衍的口氣越來越不耐煩。

「真的嗎?!」馬季彌大叫。

「真的。」侯衍莫名其妙的看著手機,不知道他在興奮些什麼。

「現在我回答你了,我可以去趕飛機了嗎?」侯衍最在意的還是時間問題。

「可以了。」侯衍既然干脆,馬季彌當然也不會唆,喀一聲就把手機切掉,讓他去忙自己的事。

只不過,侯衍有他自己的事要忙,惡棍也有他們的,那就是--分贓。

「各位,有好消息。」馬季彌一放下手機即對眾惡棍宣布。「我們的Eric,此刻正在前往澳門的路上,無法參加我們的聚會。」

馬季彌此話一出,現場隨即吹起陣陣口哨,其中吹得最響的是伊凱文。

「他有沒有說是為了什麼原因?」伊凱文問。

「有。」馬季彌愉快的點頭。「他說他的小間諜跑了,他要去把她追回來。」

「看樣子我們之中又多了一個陷入愛情的傻瓜。」邵仲秋一點也不意外。

「可不是嗎?」蘭華嘆氣。「繼Kevin之後,又有一個即將進入愛情的墳墓,讓我們舉杯慶祝--」

眾人高舉手中的酒杯,齊聲說了聲︰「阿門!」而後紛紛一飲而盡。

「真希望我不會是下一個陷入戀愛的人。」蘭華感嘆,他們俱樂部的成員越來越少了,而且老是缺席。

「不用怕,老大哥。」邵仲秋一貫地慵懶。「下次你如果真的不小心進了墳墓,我們會在你的墳前多放幾東鮮花,以表達我們對你的敬意。」主動赴死。

「呸呸,別咒我。」蘭華做了一個抵擋惡魔的手勢。「我還不想這麼快進墳墓……倒是James,你有沒有問Eric,那個小間諜到底是不是他的小隻果?」

愛情的路上追追追,侯衍要追到天涯海角他們都沒有意見,他們唯一在乎的是他們的賭局。

「當然有了。」馬季彌笑嘻嘻的看著蘭華,後者正額頭冒汗。「我最後一句話就是問她們是不是同一個人,你們猜他怎麼回答?」活該剛才他們忙著講話,才沒听清楚他和Eric的對話。

「他到底怎麼說?」蘭華快要心髒病發,從馬季彌愉快的表情看來,他極可能輸。

「咳咳,他說……」馬季彌故意停頓了一下,蘭華更加緊張。

「他說什麼?」天啊,該不會是……

「他說,她們是同一個人。」

惡夢成真,他真的打賭輸了。

蘭華差點沒當場暈過去,邵仲秋這時好心的走到他身邊扶住他,純潔的笑道--

「該付帳了,老大哥。」他非常體貼的幫他掏出信用卡。「上次James幫我裝潢的辦公室我不滿意,打算重新裝潢一次,你這一百萬不無小補。」

惡棍俱樂部,頓時成了惡棍土匪窩。

蘭華咬牙切齒的任邵仲秋掏出他的皮夾,發誓下次再也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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