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路上的行人摩肩接踵,或是趕約會,或是趕回家的匆匆行走,每個人都不想錯過晚餐。
位於市中心的一棟大房子里面,也有一個人焦急的在原地走來走去,她也在等某人吃飯。
「奇怪,都快十點了,納西怎麼還沒回來?」掉頭看角落上的座鐘,夏湘敏下安的心情,在它敲到第十下的時候攀升到最頂點,幾乎按捺不住。
猶記得晚飯前他說要去買點東西,一會兒就回來,叫她等他吃飯,別自己先偷吃了。她笑著說好,真的乖乖地等。可一個鐘頭過了,他沒回來。兩個鐘頭過了,他還是沒回來。現在都快三個鐘頭了,他仍下見蹤影。她的心,也跟著旁徨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要去找他。」夏湘敏等慌了,腦中浮現的淨是他發生意外的鏡頭,隨手拿起車鑰匙,就要沖出門。
她還沒走到玄關,但見邵仲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始終吊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
「你總算回來了。」
她對著他的背抱怨,他正在關門。
「你知道我差一點就要沖出去找你——」而後,她倏然停止,張大嘴巴看他一身狼狽。
他渾身是傷,俊美的臉龐沾染了些許血跡,眼楮周圍微微有些瘀青,嘴唇也有被打腫的嫌疑。
「怎、怎麼回事?」她簡直嚇呆了,他真的出了意外。「你和人打架?」夏湘敏這一生從沒和人打過架,但她知道他身上的瘀青,絕不是車禍造成的。
「冶靜點,小敏,我看你都快哭了。」邵仲秋倒也不急著訴苦,反而先把她擁人懷里,溫柔拭淚。
「你別光顧著安慰我,先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渾身是傷的回來?」她掙月兌他的懷抱,倔強的要求答案,邵仲秋只得嘆氣。
「我也不知道,小敏。」他一臉無奈的樣子。「我本來只是去買本字典,但是離此最近的書局找不到,我只得到比較遠的地方去找。當我買完字典,回程的路上就遇見一群小混混,問我是不是叫納西?我自然點頭,他們就把我團團圍住,不讓我走。」
「後來呢?」听見「混混」兩個字,夏湘敏更著急了,眼淚又奪眶而出。
「後來我就被打了。」他露齒一笑。「說來也神奇,我好像會些拳腳功夫,他們一個打過來,我就打回一個,連續打了幾回的結果,雙方都掛彩。後來有人喊警察,他們才落荒而逃。」
這就是他何以只受了一點輕傷的原因。按理說被一群人圍起來毆打,就算不喪命,也絕不可能像他一樣,只沾了一點血跡和小瘀青。多虧他懂得拳腳功夫,否則就慘了。
不過,她還是覺得心疼,他那張獨一無二的俊臉還是留下了些許的痕跡,壞了他獨特的美感。
「幸好你只受了一點輕傷,不然我的眼淚會流得更多。」說著說著,她又滴下淚,再次被摟進懷里。
「好了好了,小敏。」他抱住她輕搖。「都說了我沒事,你別再哭個不停。」
邵仲秋不知道該對她的眼淚做何感想,她的公司快完蛋,都沒見她傷心過,現在卻為了他身上的幾個瘀青嚎啕大哭。
「人家擔心嘛!」她緊緊扯住他背後的T恤,唯恐他消失不見。他是她這陣子以來唯一的快樂,害怕被人奪走。
「不過,對方怎麼知道你叫納西?」夏湘敏抬頭問邵仲秋,這並非他的本名,而是她幫他取的名字,就算對方是仇家也下應叫錯名字。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機會來了,他正想提起這個話題。「我本來以為是我的仇家,反正我根本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但是當我一听見他們喊我納西,我就直覺認為有問題。除了你和管家之外,沒有人知道這個名字。」
這倒是。除了管家和她之外,誰也下知道他叫納西,而且也下該知道他住在她家,只除了……
「我想起還有一個人知道你的名字。」夏湘敏臉色蒼白的喃喃自語。
「誰?」他故意問。「還有誰知道我叫納西?」
「吳明偉,他也知道你的名字,而且還知道你住在我家。」
換句話說,那些小混混都是吳明偉派來,他下要他們繼續在一起,想要破壞他們。
「不會是他吧?」見她已然落入陷阱,邵仲秋刻意為他辯解。「他人看起來滿好的,雖然口氣沖了一點,但無傷大雅,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聞言,夏湘敏氣憤的搖頭。
「你忘了,那天你才說過他一副想殺了你的樣子。」雖然邵仲秋一直努力為吳明偉開月兌,但顯然沒什麼用,夏湘敏仍是氣憤難耐。
他於是更加努力為對方說情。
「我只是在開玩笑,你不是也說我胡說?」邵仲秋特意將那天她說過的話重新再提一次,夏湘敏立刻回想起當天的情景。
他不只說過明偉想殺了他,他還提到,他是因為嫉妒。明偉嫉妒她對他的關心,她對他的愛。而且他前天才要她把納西送走,只是被她拒絕了。
「那些小混混還有沒有再說些什麼?」她幾乎已經可以斷定這些人是明偉派來的,因為他心有不甘,不希望失去她。
「他們說……」
那些小混混果然有撂話。
「說什麼,納西?」她捉住他的手臂,緊張的逼問。「他們到底對你說了些什麼話?」
「他們說,」他苦笑。「希望我主動離開,不要逼他們動手。」
丙然!
「你怎麼回答?」她又氣又怕,沸騰的情緒全凝聚在眼底。
「當然是說『不』呀,瓜。」他寵愛地捏捏她的鼻子。「要不然我怎麼會被打得渾身是傷?」
邵仲秋此刻的表現,有如一個完全深陷於情網的熱血少年。夏湘敏感動之余,心中亦產生了莫大的仇恨,她要去找吳明偉算帳。
「他憑什麼干擾我?」她氣得握緊拳頭,一副恨不得殺人的樣子。
「你在說誰?小敏。」他故意裝作听不懂。「誰干擾你?」
「吳明偉。」她也不怕他知道。「你在家等著,納西。」
她絕不讓他的詭計得逞。
「我現在就去找吳明偉,告訴他,他沒有權力決定我該喜歡誰,並要他滾出我的生活!」
語畢,她抓緊車鑰匙,和他擦身而過。他來不及阻止,也不想阻止,畢竟這是他一手策劃出來的計謀,不照著節奏玩,就太笨了。
沒錯,這就是他鏟除吳明偉的計劃。
對於這個不太像情敵的情敵,邵仲秋雖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但他處處妨礙他的計劃,宜早拔除。為了拔除這根礙眼的雜草,他特意找人打了自己幾拳,佯裝受傷
模模嘴角上殘留的血跡,邵仲秋愉快地笑了。
他早說過,懷疑的種子一旦萌芽,其威力不下於愛情,吳明偉有得受了。
就在他面露得意笑容的同時,夏湘敏卻是相反地怒氣沖沖,跑去找吳明偉興師問罪。
吳明偉本來是在專心研究這次公司即將推出的案子,正研究得入神之際,沒想到夏湘敏會像個復仇女神似地沖進他的辦公室,劈頭就問——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吳明偉放下手中的報表,慢慢起身,一臉莫名其妙的反問夏湘敏——
「我做了什麼?」他還以為她是有緊急事件才會回公司來找他,哪知一進門就忙著發飆。
「還裝蒜!」她當然要發飆了,對她最心愛的納西下手。「你派人去打了納西一頓,別以為我不知道。」太過分了。
「納西?」這名字讓他又頓了一下。「我什麼時候派人去打過納西?」他根本不屑他。
「吳明偉,到現在你還想否認?」夏湘敏下可思議的看著他。「就在一、兩個鐘頭前,你派了一群小混混跟蹤納西,並將他打了一頓,你還想假裝沒有這一回事?」當她是傻子。
「這些都是他講的?」吳明偉總算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呃——沒有。」夏湘敏不得下收回強悍的語氣,將音量放低。「納西沒有這麼說,都是我自己推測的。」
「他說了什麼話讓你可以『自己推測』是我干了這件事?」吳明偉問。
「他什麼都沒說。」夏湘敏一心為邵仲秋辯護。「他只有說那些小混混知道他叫納西,還威脅他必須主動離開——」
「接著你就把所有事情都怪到我身上。」吳明偉代她把話說完,間接證明他之前的擔憂是對的,納西果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你沒做嗎?」盡避吳明偉的口氣下像是背後主使人,但她還是不信。
「我當然沒做!」吳明偉也火大了,她憑什麼該死的懷疑到他頭上?
「我沒必要和那個小表計較,而且我告訴你,那小表很下簡單,你最好趕快把他送走,以免惹禍上身。」到時候想收拾都難。
「我不許你這麼說納西!」左一句小表、右一句小表,有意無意提醒她和他之間年齡的差距,煩死了。
「納西他很單純,根本沒有你說的那麼復雜,他還幫你說話。」莫要恩將仇報。
「他是不是說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想也知道他一定會這麼做,否則怎麼引起同情。
「對。」夏湘敏說。「納西還不希望我來找你,只是我沖太快,他來不及阻止。」她是沒听見他叫住她,不過她相信他若有機會,一定會這麼做的。
她對邵仲秋的盲目信心,終於引起吳明偉極度不快。他幫了她這麼多,結果換來什麼?懷疑和質問嗎?他不甘心!
「我再說一次,我沒有派人去打納西,這件事不是我做的。」雖不願意,但他必須承認,那小子這招還真高明,輕而易舉就能挑起他和小敏之間的齟齬。
「不是你會有誰?」夏湘敏怎麼樣都不信。「只有你和管家知道納西的名字,也只有你希望他離開。」
「單憑這兩點,就能斷定這件事一定是我干的嗎?真感謝你對我的信心。一吳明偉生氣的回道。
「除了你以外,沒有別人。」她仍一口咬定一定是他。
「我為什麼要那麼做?」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吳明偉不解的問。
「因為你喜歡我!」她終於吼出兩人長久以來的心結。「因為你喜歡我,不希望我被納西搶走,所以才找人打他!!」
夏湘敏尖銳的嘶吼聲,回響在永良建設的辦公大樓內,幸虧除了他們兩人之外,其他人早已下班,否則真的會很難堪。
「這就是你對我的信心?」經過了一段長時間的沈默之後,吳明偉疲憊的呢喃,傷心都寫在眼底。
「原來我們認識了這麼久,你對我的了解只到這里,虧我們還一起工作。」他自嘲。
「明偉……」夏湘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是不是太激動了?
「我是喜歡你,小敏。」吳明偉嘆氣,表情顯得分外疲憊。「但我不會因為喜歡你,就做出這種卑鄙的事,你怎麼會連這一點都看不清楚?」
他問她,而她無言。就她所知道的明偉,雖然有一點霸道,有一點太過自信,但基本上是個行事光明的男子漢,不會想出這種下三濫的主意。
「對不起,明偉,是我誤會你了。」說起來她才是真正卑鄙的人,他幫她這麼多忙,她卻懷疑到他頭上,真個是沒良心。
「算了,小敏,只要你能弄清楚就好了。」他拍拍夏湘敏的肩膀安慰她,她的頭垂得好低。
「我再強調一次,我雖然喜歡你,但絕沒有派人去打納西,你能听得懂我的意思嗎?」
當然懂,再不懂,她就太過分了,讓他一再的為自己辯解。
「我懂。」她心懷感激的點頭。「我現在就回去告訴納西,這件事不是你干的,他一定很高興。」比她懂得識人。
「小敏……」吳明偉欲言又止。
「什麼事?」她睜大眼,望著他。
「納西他……」
「他怎麼樣?」怎麼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
「沒什麼。」吳明偉深深吐了一口氣,苦笑。「代我向他問候他的傷勢。」
夏湘敏奇怪的瞄了他一眼,而後應了聲︰「我知道了。」便急著趕回家,跟邵仲秋報告這個消息。
「我敢肯定不是他。」她的眼神異常堅定。
「我就說嘛,不會是他干的。」面對她如此強硬的態度,邵仲秋也只能點頭附和,將她擁進懷里安慰。
看來她和吳明偉之間的情誼,比他想像中來得深,本來他還想藉此拔除他的勢力,讓她更加孤立無援……
真可惜。
邵仲秋不怎麼愉快地沈下長翹的睫毛。
得另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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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密的樹蔭,蓋住了整個森林。
在這森林的深處,隱藏了一座水池,水池中的水是天地間最純淨的鏡子,映照出天地萬物。
天,很藍,投射在池面上,宛如一疋最絢爛的彩帶。
彩帶的中央,且夾雜著些許純白的色彩,隨著水紋的波動,跳起神秘之舞,其舞姿,說優雅,不如說是誘人,一如岸邊交纏的人影。
仿佛是要將彼此融入身體般的糾結熱吻,邵仲秋和夏湘敏相互嬉戲的身影,完全映照在清澄的水面,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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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四周變得很靜,唯一活躍的是他們的思緒。邵仲秋由後輕撫夏湘敏的小骯,思索她是否已經懷孕的可能性。
「這里真安靜。」想起他們方才瘋狂的舉動,她格格笑,邵仲秋只得打她的,才能讓她安分。
「是啊,而且非常漂亮。」他附和。
對整個建築群的認識越深,邵仲秋就越欽佩夏振新的構想,越想得到他的設計藍圖。
「我父親是天才嘛!」她的口氣下無驕傲。
「他的確是。」天才到讓他想吞並他的公司。
「對了,納西。」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這段日子以來,你有沒有想起什麼事?」
從他們相識以來,他們很少討論到這個話題,兩個人都刻意避過不談。
「你厭倦我的陪伴了嗎?」邵仲秋聞言僵住,他沒想到她竟然主動提起這個話題,這讓他十分不快。
「當然不是了。」她轉身吻他。「我是希望你永遠都不要想起從前的事‥但又覺得自己不能那麼自私,很矛盾而已。」
她咬緊嘴唇的模樣、擔心的神情,都敦邵仲秋放下心,也間接提升他的心情。
他但笑不語,惹得夏湘敏更心煩。
「你還笑,我都快煩死了。」她抱怨。「萬一你有妻子或是女朋友那該怎麼辦?」
夏湘敏最不願意面對的就是這個,她怕他早已名草有主。
「不會的,小敏。」他斷然否決。「你也說過我看起來很年輕,不可能娶妻。」
「那女朋友呢?」他的說法非但沒有辦法安慰她,反而讓她更擔心。「說下定你有女朋友。」
「這個嘛……」這他就不敢這麼肯定,畢竟排隊等他點名的女人至少有好幾打,他難以否認。
「看吧,連你都不確定。」她煩惱的猛打他的胸,邵仲秋趕緊抓住她的雙手,柔聲的說——
「有的話也是你,小敏。」他的眼楮挹滿愛情的光芒。「現在我的身邊,只有你一個人,不是嗎?」
他不明白女人為什麼總是如此沒自信,硬要跟看不見的情敵比。
「你說的有理。」被他這麼一說,她也覺得自己奸。「現在你身邊的確只有我一個。」
她滿足的笑了。
「不過,要是你一直都想不起來自己是誰,那該怎麼辦?」雖不喜歡談論這個話題,但也不能下去想。
「那就只好讓你養一輩子嘍。」他表面上笑,心里其實懷疑這個可能。
「我是希望能養你一輩子,可惜我連自己未來要住哪里都不知道……」如果這次的案子失敗的話,那她的公司永遠下能翻身,她也得從這棟美輪美奐的大房子搬出去。
「怎麼回事?」邵仲秋耳尖地听到重點。「你為什麼說,你自己未來要住在哪里都下知道?」莫非有什麼他下了解的內幕。
「沒事。」她勉強微笑,突然記起吳明偉說過案子是秘密,不能泄漏出去。
「只是有感而發。」她仰頭看溫室的天花板,三層樓挑高的圓蓋頂,綴滿了紋飾,屬仿羅馬式建築。
「我可以體會你對房子的感情。」任何人擁有如此杰出的設計,都該感到驕傲。
夏湘敏卻搖頭。
「你錯了,納西。」她更正他的想法。「我並不喜歡這棟房子。」正確來說,是整個建築群組,她統統不喜歡。
「為什麼?」邵仲秋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答案,任何人都會以擁有這樣的房子為傲。
「因為它太冷。」這就是解答。
「我不懂你的意思。」夏振新的設計幾近完美無缺,每一棟建築物都有調節室溫的暖房設備。
「你不覺得這房子太大嗎,納西?」她反問他。「我常覺得這房子太大、太冷清,奸像博物館。」
這個說法雖然有些夸張,但卻不失公允。
「但是你已經在這里住了十幾年。」就算不喜歡它,總該有點感情。
「是啊!」她躲進他的懷抱,乞求溫暖。「我是住了十幾年,但也寂寞了十幾年,我父親蓋這棟房子,根本是為了我母親,但她老人家在十幾年前就過世了。」
「她在你幾歲過世?」他撫著她的頭發,溫柔輕問。
「我十一歲的時候。」她回憶道。「那時候我剛升小學六年級,我母親因為車禍喪命,我還記得當時我哭得很淒慘,但我父親都不說話。」只是呆呆看著她母親的照片。
「他大概是太傷心了。」邵仲秋猜測。
「嗯。」她感傷的微笑。「我父親很愛我母親,就連這些建築,也是為我母親設計的。因為她熱愛旅行,我父親又沒空陪她,就想出這個方法。」只是沒想到她死得那麼早,房子才建好不到一年就離開人世。
「他有沒有想過續弦?」夏振新當時應該還很年輕才對。
「沒有。」夏湘敏搖頭。「我父親全心全意的愛著我母親,有時候我覺得他就是因為太投入了,以至於我母親死了以後,他就很少待在家里,怕觸景傷情……」
「但卻因此而忽略了你。」他柔聲的接口。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她聳肩。「畢竟他最愛的人離開他,若換作我,可能也會做出相同的事。」
人世間最無奈、也最難以理解的,莫過於愛情。一旦陷進去,便很難掙月兌,這跟是不是天才無關。
「所以你不喜歡這棟房子。」正確的說法應該是這些建築。
「嗯。」她苦笑。「對我來說,這只是一座冰冷的博物館,但我知道對某些人來說,有特殊意義。」
「哦,哪些人?」他挑眉。
「某些崇拜我父親的建築師。」她好奇的看著他。「基於某些奇怪的理由,許多建築師都把我父親的設計當教科書……我注意到你也時常盯著房子的內部看,你對這些有興趣嗎?」
夏湘敏突如其來的敏銳,著實讓他嚇一跳,差點措手不及。
「當然了。」他盡可能輕松的回答。「這麼漂亮的房子人人都愛看……」
「不是啦,納西。」她緊急更正用語。「我是說,我發覺你對建築好像也很有興趣,時常看有關這方面的書。」
因為這是夏振新的家,因此擺滿多和建築相關的書,邵仲秋無聊的時候都會拿起來翻一翻,未料會引起她的懷疑。
「我確實對這方面挺有興趣的。」既然被逮到,就勇敢承認,頂多想辦法應變就是。
「我就知道。」她好高興猜對他的心思。「你將來是不是想當一名建築師?」
夏湘敏這說法完全是個大外行,他本來就已經是國內有名的建築師,侯衍旗下有許多飯店都是出自他的手,根本用下著「想」。
「是的,小敏。」他扯了一大堆謊言,就這點不假。「我希望將來有一天,能成為和你父親一樣偉大的建築師。」被世人崇拜和景仰。
她听了以後噗哧一笑,搖頭說︰「你跟那些建築師一樣好玩耶!」
所謂的「那些」,當然是指跟他一樣崇拜夏振新的建築師。
「不過……你有一樣別人沒有的優勢。」她眼神閃亮得可以照亮全世界。
「什麼優勢?」他不僅她的意思。
「我打算把這棟房子的藍圖送給你。」她雙手搭上他的肩,笑得好像分送禮物的小孩。「為了鼓勵你朝建築師這條路走,我決定把這棟房子的設計圖送給你,不過分量非常多就是了,恐怕得要一台小卡車才搬得完。」
接著,她把藍圖放置地點告訴他,邵仲秋才恍然大悟,為何之前他一直都找不到,原來是放在地下三樓的一間密室之中。
「這樣好嗎,小敏?」雖欣喜,他仍是維持表面的禮貌。「你將你父親的藍圖送給我,你父親不會生氣嗎?」
「說實話,納西,我也不曉得他會不會生氣。」畢竟這是他老人家生前最重視的資產。「不過就算他不高興,也無法多說什麼。何況我已經決定將它們送給你,你盡避高高興興接受就是。」
正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下費功夫。
他千辛萬苦、遍尋下著的建築藍圖,如今竟然免費送到他的手上,他當然下會拒絕。
「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這是這些日子來最值得慶賀的事。
「加油哦,納西。」她邊點頭,邊給他打氣。「你要好好努力,成為一個超越我父親的建築師,但下要再設計出這些冰冰冶冷的建築物,我不喜歡。」
他知道,她指的是她家;任何一個建築師都想一窺究竟的殿堂。然而這座聖殿,對她來說卻毫無意義,她只想要溫暖。
「你會不會離開我?」夏湘敏忽地問他,看得出她是很怕寂寞,很需要溫暖。
「我當然不會。」勝負未定,現在還不是走的時候。
「永遠都不會嗎?」她像個小女孩似地巴著,瞬間主僕易位,她反倒像小孩,處處顯示出不安。
邵仲秋一時答不出話,只能用一雙琥珀色的眼楮凝望著她。
「怎麼不說話?」她焦急的噘起嘴,搖晃他的手臂撒嬌,他這才回神。
「納西?」他干麼閃神閃神的?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目視她期盼的小臉,最後他終於做出承諾,且用無比的熱情,帶領她邁入另一個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