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傲麟想來就來,在她還沒弄清楚來意,任他狂風肆虐一陣又走了……
海珞因為身體疲倦而熟睡,但意識卻沒有完全靜止,她反反復復思索他加諸自己身上的報復,在她隱密私體讓他侵犯蹂躪後,烙在他心底被愛人背叛的恨意就會消失無形嗎?
她對葉冀慶的恨可以隨他消滅而逐漸淡去,為什麼他就不行?
「司徒傲麟!事實上你不是個為非作歹的壞人,為什麼下手如此狠心?怎麼樣你才願意放過我?」
她真的很想很想問他這句話。
就在似睡似醒間,夢魘連連的海珞終被電話鈴聲吵醒。
「海珞?現在都幾點了?你怎麼還沒出門哪?!早上有重要的股東會議,你不來不行啊!」葉老先生喪氣問道。
「爸爸?」海珞從床上彈起來!「對不起!我……昨天沒睡好,我現在準備一下,馬上就出門。」
「海珞啊!你最好快一點,有人出高價購買慶登傳播的經營權,大部分的股東都傾向賣出……唉,我們是最大的股東,一定要站在同一陣線上。」
「天啊!您知道買主是誰嗎?」海珞昏沉腦袋陡然清醒。
「我也不清楚,你快點來就對了!」
☆☆☆
那晚,離開海珞住所後,司徒傲麟不知怎地沒啥心思辦公,好些天他都沒有到公司,而是留在他位于市郊、背山臨溪的別墅豪宅「孤雲居」。
這天,他出外打球返家,行駛在蜿蜒漫長的山路,不知不覺地,他又開始思索檢校自己對海珞究竟是哪一種感情?
倘若她和齊鋒真存在男女之情又該如何自處?以他司徒傲麟要女人隨便抓就有幾大卡車的身價,若跟二十歲不到的少年郎搶奪海珞,那必是繼綠巾罩頂之後的另一個大笑話!
怎麼做能贏得她的心,讓她自動自發靠攏,這才是他目前思索的重要關鍵。
「歐嫂!我回來了,麻煩你幫我準備一點吃的!」
一入家門,他走進景觀視野遼闊的主臥室,放松地解開領帶、月兌掉西裝,一面對廚房大喊。「歐嫂,麻煩你快一點!我快餓死了!」
拼了幾小時球技耗盡他的體力,再不補充能量怕要餓昏了。
「傲麟,我剛煮了什錦海鮮面,還熱騰騰的呢,快出來趁熱吃吧!」
「你!珊蒂!你怎麼會在這兒!現在是上班時間耶,歐嫂呢!」
只穿一件海灘短褲的他看見居家小女人打扮的程珊蒂,訝異得目瞪口呆。
「誰讓你上班時間私自外出?還有……是誰作主讓你進來的?」
「唉喲!你開機關槍似問了一大串,叫我從哪兒回答你啊?」
一改平日鐵娘子作風,程珊蒂溫婉賢淑地遞給他罩衫。「穿著吧!室內冷氣開很強,你不穿上衣會著涼的——」
程珊蒂的雙頰酡紅,司徒傲麟才驚覺自己上身赤果,結實粗壯的肌肉完全袒露。「怪怪?!你連我的衣服都知道放哪里?這……是不是太超過你秘書的職責了?程小姐?」
「有啥關系?就算超過也是我自願的啊!傲麟,我們都那麼熟了,不必太計較嘛!」
程珊蒂親熱拉住他的手。「快,你不是喊餓嗎?歐嫂去買菜之前交代我說你一到家就會要東西吃,我特地算好你到家的時間,還真準哪,熱湯面剛剛起鍋呢!」
「不對勁喔!你怎麼突然間轉變這麼大!」他後退一步,端詳她的神情,自然地掙開她的手。
「其實,一點兒也不突然啦,在我心里早就……早就想這樣了。」
她的含羞帶怯又眉飛色舞,充分洋溢居家小女子的幸福。
「唉……我真不懂,只不過一場晚宴而已……你好像想太多了吧?」
他搖頭嘆息,一副不知從何說起的無奈。「請你快離開!我不習慣有‘外人’在我的屋子里,這會讓我很沒安全感,不好意思!現在我真的很想一個人安安靜靜休息,好嗎?」
「什麼?你說我是外人?可是,你,你那天——」她馬上斂起笑,苦皺著臉。「外面雜志都寫成這樣了?!你……當時什麼也沒反駁,現在才反口否認?人家……我一個女孩子家,以後怎麼做人啊?」
「拜托!你講一句完整的話行嗎?我實在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不明白?好,我讓你自己看個清楚好了!」她從背包里拿出一份新出的雜志,斗大標題映入眼簾——
鑽石單身富豪與貼身秘書好事近……
司徒傲麟大聲讀出來,不禁失笑。「哇!太夸張離譜了吧?我們同窗同事都好幾年了,就一張照片決定我們的終身?別人搞不清楚沒關系,連你也昏頭?」
「我沒有頭昏!」
他的不當回事讓程珊蒂轉羞成怒,一把奪過標題聳動的雜志。「這里面的報導是根據記者對我的訪問,上面寫的全是我真實的心聲……」
「真實心聲?程珊蒂,你瘋了?怎麼可以沒經過我的同意隨便在傳媒發表談話?你已經嚴重犯了公司規矩,我可以直接開除你知不知道?」
他懊惱地拍打額頭。
那晚滿腦子想著海珞而心不在焉,根本沒在意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沒料這小小的一個不注意竟就惹出大麻煩——
「傲麟,從認識的那一天,我一直都認為自己才是最懂你、最了解你並適合做你終身伴侶的女人。即使你心中只有羅蔓莎,我還是堅信終有一天你們會分手,而你會發現最愛你的人是我!」
「夠了!你根本痴心妄想……我們之間不可能!」
司徒傲麟簡直听不下去。「坦白說,不管我和誰談戀愛,和誰分手都跟你沒有關系!再怎麼樣,我只當你是好同事、好朋友,你不要混淆了……」
「我看你才混淆不清……連自己心底的聲音都听不到!」
程珊蒂頑固地一廂情願。「在你身邊這麼多年,除了我,誰能在生活上與事業上幫助你?平常照顧你無微不至,為什麼我得不到你的愛?平白便宜別的什麼都不必付出的女人?」
「這……我……」
她說一串似是而非的道理,一時間他也不知該如何反駁。「當然啦,我是感激你在公司里竭心盡力地幫忙。但是,那不能用來換愛情啊!鮑歸公,私歸私,兩者不能混為一談——這點我很清楚。」
「……不用說得那麼圓滑好听,哼!我有自知之明——」倔強的程珊蒂驀然紅了眼眶。「如果,上天給我像她一樣迷人的美貌,你就不會這麼避之唯恐不及了吧?」
她再遞給他同期雜志另一冊。「沒猜錯的話,你跟海珞應該不單純吧?帛琉那邊傳來許多流言……其實,我早猜到了,美成那樣的女人,按理沒有男人抗拒得了,連當紅的少女殺手都迷她迷到差點兒放棄江山!炳哈哈,誰說內在美比外在美重要?根本是騙死人不償命……」
「新偶像齊鋒為愛酒吧動粗,姐姐愛侶香檳玫瑰曝光。」
他急速翻閱雜志內圖文並茂,編的像連環故事書的報導,大大驚訝道︰
「什麼!我的天!海珞又丟工作了?她以後靠什麼生活啊?齊鋒真是莫名其妙!怎麼老是找她麻煩!這海珞也奇怪,竟心甘情願讓他牽著鼻子走?」
「唉,人家心里愛嘛!這上頭明白寫了︰痴心女為愛藏身復雜深夜酒吧,不計代價為弟弟情人默默付出……」
鄙夷地癟著嘴,程珊蒂唯恐天下不亂加油添醋。「我看哪,他們搞不好在葉冀慶出事前就搭上了!不然,哪有人才死了未婚夫那麼快就找到後補,一定老早就備好的!」
「可惡!齊鋒這不要命的家伙,他是吃撐活膩了我看!」傲麟盛怒下將雜志摔在桌上。「他是哪家唱片公司?之前在做什麼?你有查過嗎?」
「傲麟,你未免太激動了吧?」珊蒂不解望著他的氣急敗壞。「你真這麼在意她的一切……難道,你真的喜歡上海珞了?」
「我喜歡誰不喜歡誰,不必向你交代!」傲麟捏住封面,齊鋒的肖像在他掌心里扭絞、變形。
從他緊張在乎的神情,程珊蒂心知肚明自己是白問了。
初才升起不多久的歡愉情緒陡地往下低降,濃濃酸霧彌漫她的思維,薰嗆出妒嫉辛酸的淚水。
「快!你趕快查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有,這家叫香檳玫瑰的酒吧是什麼來歷?」
司徒傲麟一下子把注意力移轉到海珞,哪有空閑去發現程珊蒂情緒轉變。
「報告總裁,我早料到你會有興趣,所有相關資料都準備好了。」
吸了吸鼻子,她努力忍住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除此,還有一個你會更感興趣的東西……」
「噢?你挖到什麼猛料?」他認真閱讀雜志里提到的關于海珞的描述,頭也不抬地問。
「有一個自稱擁有慶登百分之三十股份的葉太太,她願意以極優厚的條件把股份賣給我們——」
「真的?快把東西都拿到書房給我!」司徒傲麟公事化的交代,肅著臉走到書房去了。
他喜悅地想︰若能掌握她在意的慶登,或許就是讓她自動自發靠近的好機會。
而站在外面白忙一場的程珊蒂傻傻愣在原地。她精心煮的東西差不多已冷卻走味,他再不會有興趣看它一眼,而自己和他之間,這輩子大概都不會有機會了……
哀傷、失望、落寞拌成一鍋咕嚕沸騰的恨意、不甘蹉跎情感的她滿心憤懣。
「司徒傲麟,你絕情絕意沒關系,我總有機會報答你的!等著吧!」
☆☆☆
隨手帶了程珊蒂搜集來的資料,司徒傲麟獨自開著車子來到齊鋒所屬唱片公司位于市郊的錄音室。
「不好意思,齊鋒還在忙著配唱,麻煩您稍等一會兒……」
接待的秘書客氣地端來茶水,趁機搭訕道︰「司徒先生,您看起來比雜志上登的照片還帥!」
「喔?謝謝夸獎。」他客氣而冷淡地。「小姐,我的時間不多,可不可以麻煩轉告齊先生撥個空先兒我一面?」
內心底,他已經等不及要問到真確的答案了!
「沒問題。我這就去!」接待小姐花蝴蝶地飛奔通報去。
等待的空檔,他一遍遍讀著八卦雜志上繪聲繪影的報導,司徒傲麟關心的倒不是自己和秘書的緋聞,而是她和小她五歲的齊鋒之間究竟是什麼感情?
看放大照片里,海珞為他驚慌求情的模樣,還有齊鋒為了她不惜犧牲偶像地位的慷慨激昂,兩人互相疼惜的柔情如利刃猛地刺來,他的心居然用力抽了好幾下……
這是什麼情緒?吃醋嗎?
肯定是的,已經不只一次對齊鋒產生強大的敵意。
然而,一般不是蘊藏愛意的情侶間才會如此在意對方言行嗎?如果自己在意她對其他男人透露出絲毫情意,是否自己已經愛上她呢?恐怕答案也是肯定的——
司徒傲麟閉上眼,細細回顧相識以來的每一景、每一幕,想著想著當真墜落思念的困井,他想念她的凝脂柔膚,想念她的哭泣和時候交錯歡樂痛苦的反應……
他心知肚明對海珞絕不僅止于玩玩,或僅是泄恨的工具,他對她有愛意,千真萬確的愛意啊!
「為什麼?我竟對她下得了如此重手?」他不斷自責。
「冷血無情的有錢老板,勞您大駕前來我們荒郊僻壞,請問有何貴干?」
便裝的齊鋒手插褲腰袋,一臉的不羈狂放。「我很忙,麻煩你有話快說!」
「哼,你這種臭屁德性,真讓人忍不住想痛扁你一頓!」司徒傲麟斜著眼瞪視他。「說實在,我不相信海珞會喜歡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們,到底有沒有關系?」
「喔?你看到雜志了?」齊鋒不以為意揚揚嘴角。「不過,我們怎麼樣關你什麼事啊?司徒總裁大人!」
「你只要回答有或沒有,其他不必羅嗦!」司徒傲麟煩躁大吼。
「喂!你發什麼瘋啊?我都沒問你呢,你倒先逼問起我了?海珞是你什麼人?需要你大老板千里迢迢問這一句話?你的樣子還真像是抓老婆出軌的丈夫耶!」
齊鋒研究他糾結的五官表情,從他眼神迸射的奇特光芒,明白顯露司徒傲麟內心澎湃洶涌的愛潮正激蕩。
「你應該先回答我的問題!」
司徒傲麟再度進逼。「你跟海珞到底是不是戀人?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不是葉冀慶死之前就開始了?」
「閉嘴!不準你懷疑海珞的人格,還有她的忠貞!」齊鋒激動拍桌。「她對姓葉的死心塌地,在婚約的五年之中,她從不曾有一絲一毫的逾矩!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任何男人都沒法靠近她一步!」
「哦!听你這麼說,確實你對她是很有意思!」
「我——」
齊鋒愣了一下,隨即對住傲麟欲看穿一切的鷹眸,深嘆口氣。
「是。我喜歡海珞!一直都很喜歡,非常喜歡……可是,她的心里並沒有我!」
「既然你自己都知道她心中沒有你,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徹底死了這條心。」
「為什麼?難道,是你和海珞……」齊鋒擰緊眉心問道︰「不會吧?你們?」
「我也不拐彎抹角——是,我們在一起了,就在帛琉一同處理那對背叛我們的男女,因同仇敵愾,所以……」
「真的?」
齊鋒雖已猜到些許,但還是難以相信沒有什麼交集的兩人會產生愛火撞擊?
「對!我愛海珞……她是我的,」
司徒傲麟定定望著齊鋒充滿懷疑的眼瞳。「我確信她是我今生今世唯一的愛人,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也不準再對她有任何不當舉止,否則——」
「你在警告我?」齊鋒不能接受再一次失去海珞的事實。
「不然,你以為我在唱歌給你听嗎?」
傲麟一字字鏗鏘有力道︰「她是我的!你一定要記好,唯有我才能給她安定幸福的生活,這點你絕對贏不了我,如果你真心要她幸福,就應該幫助她往幸福的路上走。而我,就是那條路!」
「我懂。你的意思就是我給不起她幸福,而你可以!」
齊鋒偏著頭想了一會兒。「沒錯,你的財力權勢比起我這唱歌的是要好多了……」
「我就事論事,實話實說。你應該贊同我的說法吧?」傲麟仍咄咄逼人。一我會給她一般人給不起的幸福,我有把握她的心終歸向我,所以,你是肯定出局的。」
「……哼,出局不出局都無所謂。」
齊鋒心底也清楚海珞不會改變把自己當弟弟的想法,失落一嘆。「不管你所言真或假,我支持海珞的決定,只要她愛的,我都當朋友。」
「哈哈,我們這個朋友絕對是交定了!」司徒傲麟確定自己佔了上風,高興往齊鋒的手重重握住。「是朋友就要開誠布公、彼此坦然!哪怕你需要
以幫助,我一定義不容辭!」隨即給了他一張名片。
「謝謝。不必了!」齊鋒笑得有些勉強,隨手將名片塞入口袋。「總這,你好好對待海珞,萬一她有什麼委屈,我也絕不會饒你!」
「當然,你有權為情同手足的姐妹出頭。」他慨然承諾。「但我想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不會最好。」齊鋒看看手表。「不奉陪了,我得繼續工作,這里的租金很貴的。」
說完,他徑自往里面走,而傲麟看他失意的背影,知道自己殘忍斷絕一個年輕人痴心愛戀……
然而,在愛情的戰場上,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