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他不該 第四章

許芳茵打開門候著,打定主意等他一出電梯口,拿了東西就要他走人。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走出一名高大偉岸的男子身影,許芳茵並不特意注意他的長相,只是頭低低說了一句。「抱歉,我不喜歡陌生人晚上來打擾我。」

「咳!許小姐——」敖星野當然發現佇立門邊、身穿輕松休閑服的許芳茵根本不在乎來者何人,她很明顯地想快快將來人打發。

敖星野輕咳了一聲,以穩定的步伐走向她,將手中的提袋高高拿起,以清晰舒緩的嗓音說道︰「我想,對你而言,我不見得是個陌生人。」

「你——」正當許芳茵伸手欲接過他帶來的台灣零嘴時,眼神恰好落在他俊朗而略帶倦容的臉龐,她愣住了——

「是你?!怎麼會——」許芳茵微啟紅唇,怎麼也沒想到,站在眼前的男人竟是昔日在A大的學長……

「沒錯,是我。」敖星野微微欠了欠身,禮貌地將手中提袋穩穩放在她手上。「你所認識的敖星野。學妹,好久不見。」

「你——你在『鈦勇』工作?很久了?」許芳茵微微顫抖雙唇,一向不關心父親經營的企業,她自然不曾听說公司里有這麼一號人物。

離開學校之後,她立即遠赴海外,與父親之間的隔閡沖突讓她不願觸踫父親工作上的事,她也沒再見過比自己更早離開學校的敖星野,與他相熟的沈靜靜,研究所畢業後即出國發展,少了當中的聯系,許芳茵自然淡忘了這號人物。

「沒錯。」敖星野點點頭,一貫自信帶著高傲的笑容浮現唇角。「我一畢業就參加令尊公司舉辦的新人招考,從通訊事業部的小職員,做到現在營運中心副執行長之一。」

「嗯。」許芳茵沉沉地點了點頭,贊賞又似譏諷地道︰「不錯,這麼年輕就能打進營運核心,就我所知道的並不多。顯然你很努力,而且『用心』。」

她刻意加重了「用心」兩個字,敖星野听得出她的弦外之音,輕笑道︰「怎麼感覺你似乎對自家公司的高階員工很不屑?在工作上努力並且用心,這是現代上班族征戰職場的基本態度吧!听你說來,倒像是耍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似的——」

「我沒這意思,你想太多了。」許芳茵揮了揮手。「謝謝你送東西來,我得睡了。請慢走——」

「學妹!」敖星野試圖以不同身分化解眼前的僵局。「我知道你對我有敵意,不是為了我個人,而是因為你父親的關系……」

「很好。」許芳茵點點頭。「既然你知道自己不受歡迎,我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了。坦白說吧,你是奉命來逮我回台灣的,偏偏我很樂在紐約的生活——所以,你懂吧?」

她沒把話說白,只是雙手一攤,以肢體語言傳達對他的不友善。

「我懂。」敖星野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反感。「但是,除開『鈦勇的員工』這角色,我們……」

「先生!我並不想在晚上該睡覺的時候,莫名其妙站在電梯口吹風,去跟一個不是很熟的男人攀親帶故。」一想到他是父親的人馬,許芳茵一向優雅的態度也不得不硬起來。「對不起,我要進去了,謝謝你為我帶的零食。」

許芳茵揚了揚手中的提袋,勉強擠出一抹微笑當感謝,也順便送客。

不等敖星野的進一步反應,許芳茵進屋里去把大門給關上。

她知道自己這樣做很沒禮貌,也十分不近人情,可她就是無法對敖星野產生一點同校學長學妹的親切熟絡,倘若他不是代表父親那邊的人馬,或許她會基于禮貌請他進屋里去喝杯咖啡聊一聊……

但是她做不到啊!

案親總是喜歡以威權者的姿態逼她做不想做的事,敖星野代表父親前來,在她的認知里,這男人根本就是為虎作倀!

對一個可能處心積慮破壞自己眼前美好生活的人,即便他是不遠千里而來,就算他再有善意,許芳茵也很難對他敞開心門。

再者,她一想到未來可能有一段很長的時間要跟此人進行大斗法,心中的惱火更是難以消散。

許芳茵忿恨地將手中的提袋往沙發上用力一扔,啐道︰「哼!一袋小零嘴就想收買我?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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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兩天,敖星野約了早幾年移居美國發展的沈靜靜餐敘。

沈靜靜為了歡迎從台灣遠道而來的好友,特地從她居住的費城開車赴會。

「沒想到,你真的願意調到紐約?听說這是『鈦勇』專門發配邊疆的爛缺,你倒是挺沉著的嘛!」一見到許久沒見面的敖星野,沈靜靜開口就是一頓貶損。「敖星野!你老實說,來紐約究竟有什麼目的?別人不了解,我可是清楚得很。你敖星野從不崇洋媚外,平常連漢堡牛排都吃不下肚的死忠華人,怎麼會願意跑來美國?嘿,我猜,這當中必有問題!」

「你以為我有什麼目的?不就是工作賺錢過日子罷了。」敖星野揚起紳士的笑容,一點兒也不被沈靜靜尖酸直接的話所影響,好整以暇切著他面前的大塊牛排,忍耐地一口一口吃下去。

「哼,少來!」沈靜靜不以為然地噘起紅唇,瞥了他一眼。「別『假仙』了,誰不知道你在台灣位居鈦勇集團的營運核心,你賺到的錢,已是很多同年紀男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再說,你孤家寡人一個,要那麼多錢干嘛?」

「錢哪有人嫌多的?」敖星野依照那副「你統統都猜錯」的自若神態,拿起白色手巾抹了抹嘴,輕描淡寫道︰「我只是按照上面大老板的指示,既然領的是人家的年薪,就該听人家的命令,就這麼簡單,你別亂猜了。」

「是嗎?」沈靜靜眯起眼,冷冷一哼。「說到『听話』這件事……嘖,你確實讓我刮目相看——你畢業就考進『鈦勇』,一路做到最高的營運副總,這麼多年你都沒有想過轉換其他的跑道?多少獵人頭公司以多高的年薪挖角你絲毫不為所動?這位同學,你對老板的忠誠度真教我訝異。」

「嗯?」敖星野放下刀叉,暫停對牛排的奮戰,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她。「對一家企業忠誠也不對嗎?」

「這個嘛……是沒什麼不對。」沈靜靜喝了一口紅酒,微偏著頭,仿佛在思考該怎麼說出她的感覺。「只不過,不合常理。以你熱愛挑戰的個性,應該一層一層往上攀才對,『鈦勇』再大,畢竟只是間本土公司——」

「你哪里來這麼多問題啊?靜靜同學,你今天大老遠從費城開車過來,是專門來找我碴的嗎?」敖星野不耐地搖搖頭。「我才剛到紐約,正需要你這位前輩多給點資訊幫忙一下,干嘛才坐下來就開庭審判?大家幾年不見,你就沒幾句體貼的話說說?」

「體貼的話?哈哈哈……」沈靜靜放下酒杯大笑起來。「我們要是能說體貼的話,也不會到今日各自天涯一方的地步了。以前你敖星野是目空一切的佼佼者,真訝異今天的你會開口求援?!不然你自己說好了,想听我說什麼貼心的話?你家是少了被子,還是少了鍋子?」

「你還鬧?正經一點好不好?」敖星野無可奈何搖搖頭。「靜靜,我來紐約是有任務的——而且,不是個簡單的任務。」

「嗯……」沈靜靜微笑看著他,點點頭。

「你多少听說了吧?」敖星野斂起笑容,認真地道︰「我一到了紐約就去找她了,結果——踫了個大釘子。」

「哈!丙然被我猜中了,看你的表情就知道,茵茵沒給你好臉色看。」沈靜靜撫掌大笑。「沒想到吧?在台灣叱吒風雲的高階經理,一來到紐約什麼都不是,連個柔弱的姑娘都可以給你大釘子撞。所以我就想不明白,多少前人在這里陣亡,你明知道有大地雷還眼巴巴飛過來,在我看來,動機不單純喲——」

「什麼不單純?你想像力真豐富!」敖星野定定看著眉飛色舞的沈靜靜。「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胡思亂想。我的動機很簡單,就是來完成別人不能完成的任務。許總裁希望我安排他女兒回台灣去,那麼我就照他的意思去做,這有什麼不單純?」

「喔——偉大的呢!」沈靜靜瞠大眼楮,戲劇化地拉長聲音,以深富意涵的眼神看著他。「既然你抱著『千萬人吾往矣』的必勝決心,別說好朋友沒幫你——等下有位神秘嘉賓蒞臨,你自己看著辦!」

「什麼神秘嘉賓?你還約了誰?」敖星野狐疑地微皺起俊眉,迷惘地問︰「紐約還有什麼我們共同的朋友嗎?」

敖星野話才剛落下,不經意便在視線不遠處,望見落地窗外一抹娉婷身影裊裊移近。

那是一個長發縴瘦的東方女子,手里抱著一疊厚厚的資料和書,小小的臉蛋仰起四處張望,看得出來像是在找什麼——

天!沈靜靜居然把許芳茵約來了!

敖星野心里一陣狂潮洶涌,這是一種他自己也難以形容的感覺,意外看見她迷人的身影面容,他的血液快速奔竄,仿佛噬血的虎豹見到獵物,又像是青澀少年見到心儀許久的暗戀對象,控制不了地呼吸不順——

自那日在她寓所吃了頓排頭後,到現在他還沒想出下一個再與她接觸的充分理由,他原打算過些日子,等紐約的工作上了軌道,再來好好從長計議。

萬萬沒想到,沈靜靜在完全沒有告知自己的情況下,把許芳茵也一並約來了。

敖星野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穩住情緒。

他知道,這會是一次拉近距離的好機會,拜沈靜靜的「雞婆」所賜,一定要好好把握才是!

「靜靜——」一進門來,許芳茵第一眼只見到沈靜靜,她絲毫不覺有異地嘟起嘴抱怨。「什麼地方不能吃飯嘛!紐約這麼大,你偏偏約個這麼難找的地方!」

「茵茵,你的臉色還真難看——」沈靜靜發現大小姐不開心發脾氣了,連忙迎向前去。「來來,快坐下吃東西。我看你一定是肚子餓過頭才會脾氣這麼壞,哪有一進門就罵人的?」

「你都不知道我找了多久?我差點兒想回家睡覺不理你!」許芳茵氣呼呼地落坐,順手將手里一大堆資料往身旁空椅子置放——這時,她的眼光終于移到坐在斜前方的敖星野……

「你——」許芳茵一看到敖星野就坐在沈靜靜身旁,臉上更是覆雪蓋霜,她瞠眼看了看敖星野,又憤怒地瞪了一眼沈靜靜。「你怎麼沒事先跟我說?!」

「就、就剛好一起約了嘛,大家又不是不認識,一起吃頓晚飯有什麼關系?呵呵,這位先生你一定不陌生吧?以前在台灣念書就認識了,不是嗎?何況星野現在在你爸的公司工作呢!算起來也是自己人——」

「什麼自己人?他是我爸派來專門跟我作對的!」

許芳茵霍地起身,這樣突兀的會面讓她全身不自在,她或許不討厭敖星野這個人,但壞就壞在——他是老爸派來對付自己的!

「唉喲,哪有這麼嚴重啊!」沈靜靜像個大姐姐似的上前攬住許芳茵的肩,試圖安撫她的情緒。「敖星野是我多年的老友,好歹也是你的學長,不管你多討厭你老爸的作為,人家今天來這里,身分不是你們『鈦勇』紐約分公司的負責人,他單純就是我沈靜靜的老朋友——看在大家曾經同校的情誼上,我們又很久沒見面,一起開開心心吃頓飯不好嗎?來,坐下,我幫你點了你最愛的海鮮炖飯,還有你愛喝的甜酒。」

「哼,拜托!是你同學,又不是我同學。」許芳茵不至于不賣靜靜面子,雖勉為其難坐了下來,嘴里仍抱怨著。

「呵,我們這位學妹真有個性。」一旁被晾了許久的敖星野以爽朗的笑聲化解尷尬。

「你還笑得出來?臉皮有夠厚。」沈靜靜故意擺個難看的臉色,作勢教訓他給許芳茵看。「喂,你是怎麼欺負我家茵茵的啊?為什麼人家見了你就這麼生氣?」

「我做了什麼?」敖星野無從回答,只能搖頭苦笑。

「問你啊!」沈靜靜咄咄逼人,一邊凶惡地質問,一邊幫大家把酒杯倒滿。「人家芳茵在紐約過得好好的,日子照自己的意思過,不知道有多自在開心呢!怎麼你一來就讓她的世界風雲變色?敖星野,我警告你,茵茵就像是我自己的妹妹,如果你敢惹她不開心,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說著,沈靜靜不動聲色地對敖星野眨眼楮,暗示他繼續把這場雙簧演下去。

「千錯萬錯,我不該在『鈦勇』上班領薪水,尤其不該答應許總裁的指派到紐約來,若能除開這兩點,我想學妹不會見了我就這麼咬牙切齒,巴不得把我大卸八塊、恨到極點。」

「哈哈哈——大卸八塊?」沈靜靜像是听到什麼超級好笑的笑話。「這可精采了!茵茵才剛跟一群拍電影的朋友討論要籌拍一部恐怖片,你來的正好,當茵茵他們的實驗品。」

沈靜靜故意挨到敖星野身邊,曖昧地伸出手輕撫他襯衫領口,眯起眼道︰「看你的樣子還滿上相的,不如讓你擔綱主角——嗯,片名叫『紐約電鋸殺人狂』,我想會有一大票女人想看帥哥被剝光,然後大卸八塊……」

「好了好了!你真的很會扯,有夠離譜的。」許芳茵終于听不下去了,她擰起眉頭,停住手里的餐具。「我在吃飯,不要說了好不好?」

雖然一向知道沈靜靜是個愛開玩笑的傻大姐,但不知怎地,今日的許芳茵就是覺得她拿敖星野講些葷素不忌的渾話很讓自己反胃。

尤其當沈靜靜肆無忌憚地踫觸敖星野的身體,而他竟然絲毫不為所動地任她為所欲為時,許芳茵覺得心里有股莫名的怒火燃燒著。

許芳茵心里疑惑著,他在她面前一向擺出冷冷的外表,打從以前就是這樣,她以為他對人也永遠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隱形玻璃般,就像個優秀得不得了也臭屁到不行的自戀男,可是——

從他和沈靜靜方才的互動里,她發現他在沈靜靜面前,變得親和而溫暖,好像跟自己所認識的敖星野不是同一個人……

許芳茵無法言明那種不悅的感覺。

總之,她沒再理會沈靜靜和敖星野天南地北胡扯亂聊,自顧自地低頭享用美味的食物。

在氣氛優雅的意大利餐廳里,悠揚樂音和刀叉踫撞聲此起彼落,她選擇沉默,但卻清楚感覺到坐在斜對面的敖星野一直對她投以熾熱的眼光——

他一直在觀察許芳茵的一舉一動,吃飯的動作、喝酒的姿勢,看她熟練地操作刀叉,看她嫣紅的小嘴優雅啜飲如黃金般澄透的甜酒。

敖星野很難控制自己心中輕輕的悸動。

她確實是道地的大家閨秀,許芳茵的美不在五官體態,而是在充滿柔媚的眉宇唇間,她連不笑的樣子都很嫵媚,沉思的樣子更是迷人——

「看來學妹真的很喜歡這里的食物。」敖星野執起酒杯,黑湛的眸子對著她,用低沉的嗓音喟嘆。「早知道,我就不必大老遠送那些台灣零食,原來你的胃已經被紐約的異國美食征服……」

「你本來就不必送,我早就不愛吃那些東西了。」許芳茵冷冷回應。「我喜歡這里的一切,也習慣了這里的食物。不像很多移民,大老遠跑過來美國,卻始終堅持吃中國菜,沒有統一泡面就活不下去——」

「芳茵說的倒是沒錯。」沈靜靜替大家斟酒,看著態度始終冰冷的許芳茵。「自從在紐約生活就如魚得水到現在,她已經被大熔爐的食物征服,也被多元藝術征服了,就是她的感情還不知道哪個紐約客能征服?」

「喔?學妹還沒有男朋友嗎?」敖星野表情訝然。

「干嘛那麼驚訝?人家沒男朋友不行嗎?」沈靜靜伸出食指輕戳他的臂膀。「說真的,你要不要自我推薦一下?」

「靜靜!」許芳茵抬起眼眸瞪視。「你這個玩笑開太大了。」

「好玩嘛!吃飯不就是要說說笑笑嗎?」沈靜靜聳聳肩。

「對不起,我先走了。」許芳茵漠然推開椅子起立。

「哎呀,你生氣?」沈靜靜上前攔住她。「別這樣嘛,我只是見到好久不見的同學特別開心,你知道我講話本來就無厘頭,別在意啦。」

「我……我也不是生氣。」許芳茵看了敖星野一眼,含糊解釋。「最近忙新電影的事情很累,明天又有很多會議要開,想先回家休息。」

「唉,我難得過來找你——」沈靜靜牽起她的手。「從費城開車到這里不算近呢!坐嘛,再陪我聊一下。」

「下次吧。」許芳茵笑著,卻仍堅持離開。「謝謝你請我吃晚餐,下次你來紐約,想吃什麼讓我請你,但是……不要再有不速之客了。」

許芳茵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敖星野。

「芳茵……」沈靜靜沒想到她對敖星野的敵意這麼深。

「學妹——」這時,敖星野也站起來,明知自己讓她待不下去,他仍以不卑不亢的語氣道︰「真抱歉,今晚似乎是我破壞了你用餐的好心情。」

「嗯——」這下換她不知該怎麼回應,許芳茵沒想到他竟然不生氣,還溫和地道歉。

「對啦!就是你,全是你的錯!」沈靜靜喝斥。「你今晚負責送茵茵回家,就當是賠罪。」

「當然,這是我應該做的。」敖星野紳士地微笑著。「早听說紐約的夜晚不安全,我一定負責送學妹安全到家。」

「不用了,我可以搭地鐵。」許芳茵仍然拒絕。

只是她無法再築起冷硬的牆,再頑固的人也感受到敖星野已經十分退讓,要一個男人如此謙遜並不簡單,她不是不近人情的驕縱女,太欺負人的事她做不來,眼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速離開現場。

「地鐵也是很危險的,萬一有什麼醉漢還是變態騷擾你怎麼辦?」沈靜靜拍拍敖星野的肩膀。「不管,你要幫我把茵茵安全送回家去,要不然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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