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也有壞前夫 第4章(1)

他們的婚姻結合得突然,不過維持短短半年,便如同鬧劇一般的結束。

韓冰瀅還記得,那日離開包廂跟隨母親回家,坐在搖搖晃晃的車上,她的心跟著空出一大塊。

後續的離婚手續,她全交給許特助打理,她不曾再見過唐肯。哪怕她被思念折磨得在睡夢中哭醒,哪怕她幾度到了大廈門口,怔忡地佇立在玻璃門外,卻只能逼自己轉身離開。

她不只逼自己離開,更逼自己將他從生命中徹底割除。她不看娛樂新聞,不去關注任何與他有關的消息,兩人形同陌路。

她不清楚他的動向,只曾經听過公司女職員談論關于他的緋聞八卦。當她听見女職員用著痛心口吻訴說他與哪位當紅女星交往,她的心被狠狠擰緊,血液幾乎凍結。

當她午夜失眠,茫然而無意識地切換電視頻道,不經意瞥見他在威尼斯影展上,挽著美艷女伴的手走過長長紅地毯,她只能慘白著嬌顏,呼吸困難地瞠大美眸。

當她看見他溫柔的雙眸,深邃注視著身旁女伴,她早已凋零的芳心,宛若一朵失水的薔薇,瞬息枯萎。

徹底領悟到兩人已分屬不同世界,她清醒了,心死了。她將自己逼得更緊,努力投入工作,不分晝夜,專心一志地朝目標前進。

轉瞬兩年時光流逝,她與韓森對抗的這場仗,徹底輸得一敗涂地。

由韓森全權主導的新開發部門,成功使「韓霆」業績成長百分之四十,並且打敗各大科技同業,躍升為亞洲科技開發的指標性領頭羊。

而她主導的行銷整合中心,充其量也不過是搭上韓森所開發的新產品風潮,毫無創新性的貢獻可言。

一度支持她的董事們對此頗有微辭,且紛紛倒戈轉向韓森,如今她在公司中的地位形同孤立無援。

這半年來,母親不再正眼瞧她,哪怕只是對上視線,也是冰冷的責備與濃濃的失望。

案親開口閉口便是韓森,仿佛她才是養在外頭二十多年的私生女,而韓森才應該是這個家里被認可的婚生子女。

「既然你的能力不足,贏不過那個野種,那就藉助外力,找到能夠幫助你提升影響力的婆家。」母親如是說。

她只覺得狼狽與心灰,輸得徹徹底底,面對母親嚴厲的苛責,更覺心力交瘁,自尊心更是被徹底擊潰,只能努力苦裝出依然驕傲的假象,藉此掩飾她的失敗與痛苦。

興許是出于較勁心態,母親擇選婆家的眼光十分嚴苛。

台灣名門看來望去就那些,亞洲各大企業她看不上眼,嫌不夠氣派、不夠尊貴。

直到前兩天,當母親通知她相親的時間與地點,她才知道母親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

母親不知透過怎樣的人脈居中牽線,竟然看上長期投資亞洲地區的德國企業。

克勞德家族是德國排行前五大,歷史悠久的知名企業,亦是德國聞名的富豪世家,母親會動了將她送進這道門的念頭,她並不意外。

然而她千想萬料,也想不到今晚來此赴約的相親對象,竟是她早已決定埋葬在心墳里的那個男人。

韓冰瀅僵怔良久,蒙上一層迷霧的美眸,緊緊凝瞅著許久未見的唐肯。

「很意外嗎?!」唐肯微笑,眼中卻已不見昔日的溫柔,只余嚴酷的森寒。

「你什麼時候成了唐、克勞德?」她力圖鎮定,可胸中那顆已經枯萎的芳心卻劇烈震顫不已。

「我一直都是。」唐肯淡淡說道,深沉的陣光凝定在那張略顯憔悴,但依然嬌媚明艷的美顏上。

他可以諒解她為了母親離開他,也可以理解她的掙扎與痛苦,因為自尊強悍的她太過倔傲,也太好勝,不得到她想要的,她絕不可能停止。

因為諒解,所以不怨。他從不怨她,也不氣她,有的只是心疼與不舍。

然而,當他從韓森口中得知,輸去視為人生中最重要的那場戰役的她,開始接受母親的安排,淪為相親市場中的待交易方,他所有的解全轉為惱恨。

壓抑的思念與怨惱相混一起,擊垮了他自持的冷靜與理智,才恍然察覺,原來面對她的離棄,他仍是有怨。

既然他的溫柔無法讓她留下,那麼給得再多也沒用。靜靜待在原地的守候也等不到她的回頭,那又何必?

于是他徹底清醒,舍棄溫柔的唐肯,以冷酷的唐、克勞德出現在她面前。

「你就是伯尼,克勞德的養子?」韓冰瀅從震驚中醒過神,冷靜地問。

「誠如你所見到的,沒錯。」一抹嘲弄的笑弧在優美的薄唇上劃開。

那不是唐肯……至少不是她所熟悉的他。韓冰瀅心口一悸,美眸溢滿心慌的迷惘。

「發生什麼事了?你……」嬌女敕的嗓音頓了頓,發覺自己泄漏了幾分脆弱,她重新調勻呼息,若無其事地說︰「你好像變了很多。」

聞言,深沉的眸海掀起一陣駭浪波濤,唐肯定定凝視著她的目光轉為陰郁的灰。

難道她不明白,她的放手、她的離去,對他影響有多大?讓他改變的人是她,逼得他舍下溫柔本性,深鎖心扉。

她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開口問他發生什麼事?她若不是無心,便是根本不曾認真考慮過他的心情。

這個驕傲的女王,是自私的。當她需要他的溫柔時,她便主動靠近;當她不再需要他時,她轉身便走。

她究竟將他看作是怎樣的存在?

「兩年了,你不也改變很多?」唐肯語調接近冷漠地說。

心微微一緊,韓冰瀅發覺眼前的男人好陌生,她熟悉的溫柔神態,仿佛只是過去的一場夢。

「你不是一直想努力證明自己,打敗韓森,成為「韓霆」的繼承人?!」唐肯冷淡的口氣浮現明顯的嘲諷。

「可你現在卻打算透過結婚,增加自己的籌碼……這麼降低尊嚴的事都可以忍受,你不也變了很多?」

他在挖苦她?韓冰瀅微怔,心微微抽動,一時之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是我的私領域,輪不到你來評斷。」艷容一斂,她高傲地做出反擊。

「韓夫人非常積極地想湊合我們,如無意外,只要我們雙方可以忍受彼此,我們應該會結婚,你將成為克勞德太太。身為你的未婚夫,一個你未來的籌碼,難道我沒有資格評斷你?」

「你見過我母親?!」她不相信母親認不得他,假如母親見過他,又怎麼會……

「我昨晚才從法蘭克福機場轉機來台,在這之前,韓夫人都是透過中間人士傳話,就連敲定今日的見面時間,都是透過我的私人助理。你說呢?」

換言之,母親根本不曾真正見過唐、克勞德,她並不曉得唐、克勞德便是當年在那幽靜包廂里,被她鄙夷相待的男演員。

他為什麼要接受這場相親?以他的身分條件,他根本不該出現在此。

防衛本能被喚醒,韓冰瀅眸光微冷地盯著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

唐肯微笑,眼中卻是一片荒涼。

「你認為我想做什麼?當然是來這里相親,然後跟你結婚。」

「我們已經……離過婚。」她被他那樣的笑惹得全身發冷,挺直的縴細腰背竟有些顫抖。

「你是跟唐肯離婚,不是唐、克勞德。」他微笑地說,笑中的嘲諷意味宛如尖銳的針一般刺眼。

直到此刻,韓冰瀅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她根本不認識此刻坐在眼前的這個男人。

那冷漠的眼神,那嘲諷的語氣,那話中帶刺,不斷想挫她銳氣的惡劣態度……根本不是唐肯。

眼前的男人好陌生,教她毫無頭緒,無可捉模。

「唐,你到底想做什麼?!」韓冰瀅咬緊紅唇,忍不住問出聲。

「我想跟你結婚。」唐肯笑得更清冷,優雅的姿態,反使他像尊雕琢完美的冰雕。

仿佛能看出她呼吸一窒,他刻意停頓片刻,隨後又揚起溫醇悅耳的嗓音,「以唐、克勞德的身分與你結婚。」

「如何?你的表現沒讓唐、克勞德失望吧?!」

深夜十一點半,韓冰瀅一推開家門,迎面而來的,是端坐在骨董沙發上,一身端莊家居服的母親。

韓夫人手中端著一杯熱牛女乃,凌厲而嚴苛的目光掃向走進客廳的女兒,端詳起她今晚的裝扮。

「我上次送給你的那套珍珠首飾呢?今晚的場合這麼重要,你為什麼不戴上?就算對方高出一階,也不能失了面子,要是第一印象就被瞧低,往後對方對待你的態度就會高高在上。」

「媽,我累了。」韓冰瀅淡淡地望向總是對她要求嚴苛的母親。

結束今晚令她身心俱疲的相親宴,她心情復雜得無法思考其他,也無力應付母親的緊迫盯人。

「不過是吃頓飯,又不是去談什麼大生意,有什麼好累的?」韓夫人不悅地擰眉,口氣隱約帶著幾分挖苦意味。

自從她令母親失望,母親與她說話總是帶著剌,她早已習慣,並不以為意。

「唐、克勞德對你還滿意嗎?」韓夫人硬是不肯放行,起身擋住準備上樓的女兒。

「媽,你應該問我滿不滿意他。」韓冰瀅苦笑。

「對方可是克勞德家族,雖然唐、克勞德只是養子,但是他很被看重,外界傳聞再過不久他便會接下接班人的位置。」

「媽,你對唐、克勞德又了解多少?」

韓夫人一怔,反射性質問︰「你問這個做什麼?怎麼了?他身上有什麼缺陷?還是其貌不揚?有特殊疾病?」

「都不是。」對母親的反應早就不該抱有任何期望,可當她真正听見母親只在乎相親對象的好壞,卻不顧她的感受,她的心仍是微微泛寒。

「那你有什麼好不滿的?」韓夫人問得理直氣壯,仿佛在責罵她不知好歹。

「媽不曾見過他?」

「陳太太有傳照片給我看,不過我一直沒空收信下載。」韓夫人泰若自然地說。

「媽在忙什麼?」她幽幽地問。

「那幾天我剛好跟人約好,要到歐洲看秀。我不是幫你帶了幾件大衣回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底?連我的行程都記不住。」韓夫人反過來苛責。

「媽,你還記得兩年前我偷偷交往的那個男人嗎?」

「廢話,我當然記得。」韓夫人抿緊唇瓣,細眉深擰,益發不悅地低斥︰「真是不敢相信,你居然跟那種男人來往,真是有夠作踐自己,差點就丟了大臉。幸好沒人知道,要不然我也要陪著你一起丟臉。」

「媽,你說的「那種男人」就是唐、克勞德。」面對母親的指責,她已習慣平靜以對。

韓夫人驀然噤了聲,兩眼瞪圓。「這怎麼可能?」

「唐肯就是唐、克勞德。」她面無表情地說。「他就是克勞德總裁收養的華裔養子。」

「這太荒唐了,他怎麼會跑來台灣當演員?」韓夫人面上滿布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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