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知怎麼搞的,諸事不順--
昨晚江遠情吃完消夜後睡不著,拉著湛初陽陪她閑扯淡到凌晨,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可才稍稍眯了一下下,就被門外的敲門聲驚醒。
原來是湛初陽晨跑回來,看見桌上的早餐完全沒動過,馬上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去敲江遠情的房門,果然,她生平第一次賴床了。
彼不得剛起床腦袋還昏沉沉的,江遠情以最快的速度在十分鐘內梳洗、化妝完畢,準備飆車至公司,沒想到愛車竟選在這緊急時刻鬧罷工,等她放棄掙扎,直接搭計程車到公司時,早已趕不及跟客戶約定的時間,幸而有其他人臨時上陣代打,否則這個case就泡湯了。
真是氣死她了!
正當她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送資料進來的秘書卻一個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咖啡,來不及挽救潰堤的黑水,于是,她又花了一早上收拾殘局。
接下來,為了說服那些婚禮檔期卡不進、又硬是要卡位的「番」客人改時間,又花了她不少力氣,只差沒雙手奉上鈔票,請對方另請高明。
總之,今天是她有生以來最糟糕的一日。
即使她有再好的脾氣,至此也已瀕臨爆發邊緣,想到晚上還有另一場婚宴等著她去監控,她忍不住哀叫出聲--
「我的媽呀!饒了我吧~~」
突然間,她的私人手機響起,會打這支電話的通常是她的至親好友,她懶洋洋地伸手撈來,很想知道是哪個心靈相通的好朋友,感應到她的低潮,及時打電話來自投羅網。
「喂……」聲音有氣無力的,一整個混亂的早上下來,她已沒有多余的精力掩飾疲態。
「是我,湛初陽。」低沉和緩的嗓音從手機另一頭傳來,帶著一種令人熟悉的安心感。
「我知道。」江遠情放松肩膀,將自己的身子靠往椅背。「即使你沒報上姓名,我也听得出來是誰。親愛的同居人,你已感受到我心靈呼救的千里傳音了嗎?」
听見她那句「親愛的同居人」,湛初陽的心無預警地震動了一下。以前,他從來不曉得「牽掛」的影響力究竟有多大,可認識她之後,卻時時刻刻都在體驗這種揪心的情緒。
他閉上眼,輕輕地回道︰「難怪我一整個早上都心神不寧,原來是有人在發揮神功啊。」語帶戲謔。
今早,她出乎意料地晚起,他就隱隱覺得不對勁,加上她出門時,臉色不如往常那般神采奕奕,更是教他放不下心。
江遠情強打起精神說道︰「瞧你說的,又不是妖怪,我哪那麼厲害。」抬杠歸拾杠,她仍為他的關心所感動。
「你還好吧?我看你今早精神不佳,怕你出事。」
「我會有什麼事呢,只不過覺得有點累而已。」她以指月復按摩眼皮周圍,舒緩疲勞的眼楮。
「累就該休息,別為了工作而賠上自個兒的健康。」他安慰的語氣透露出心疼。
這口氣……就像是呵護手中的寶貝一般。
江遠情愣了一下,為自己瞬間閃過的心思感到臉紅,她咳了咳,「老兄,同樣的話說這麼多遍,請問閣下不煩嗎?」
是她想錯了吧,初陽只是把她當成好朋友,這話是出自于關心,絕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她陡然轉變的語氣,湛初陽自然也察覺到了,他刻意佯裝出輕松的口吻︰「怎麼,有朋友關心你還嫌煩啊?」
丙然是她的錯覺,初陽對她動心……這,怎麼可能?
「你听錯了,小女子我哪敢啊?人家只是心情有些低落……」她握著手機,可憐兮兮地說出一整天的遭遇。
「……居然連咖啡都來搗亂,夠倒楣了吧?」
有心思自嘲,代表她的情緒還沒完全陷入低潮,尤其這些倒楣事從她口中說出,甚至有種玩笑意味。
這就是她的優點,無可救藥的樂觀!即使天塌下來,她都有辦法說服自己,還有其他高個子撐著。
而他,就是喜歡她那開朗無憂的個性。
湛初陽沉默了下,以和緩的嗓音問︰「心情還是不好嗎?」
「听到你的聲音就好多了,至少,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個人關心我,這種感覺還不賴。」她真心地說道。「不過,如果現在有閣下親手做的提拉米蘇,那我肯定恢復得更快。」
他笑出聲來。美食是治療沮喪的最佳方法,這句話在她身上印證了十足十。
「敢問江大小姐,你是在暗示什麼?」
「沒啊,小女子哪敢在湛大廚面前造次?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要是不得你歡心,我可能連飯都沒得吃了。」
「好說好說,你是房東,我只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可憐蟲,哪敢違逆你大小姐的意思。」
「少來,這話若是讓小洛听到,她又要罵我了。」江遠情笑罵了聲,瞥見桌上內線電話的燈亮起,連忙按下保留鍵。「初陽,不好意思,我現在有電話進來,我們晚上再聊……對了,我今晚還有個婚宴要跟場,別等我吃飯。」
「好,別忙太晚。」他叮嚀一句後,掛上了電話。
江遠情愣愣地看著手機。
罷剛……他們的對話是不是太過親匿,像是新婚的小夫妻……想著想著,她的臉不禁紅了。
驀地,桌上電話的嘟嘟聲帶回她的心思,她趕緊按下通話鍵。「您好,我是江遠情。」
「特助,外面有位任先生想見你,可事先並沒有預約……」
「任先生?」她所認識的人之中,姓任的人並不多……她在腦中一一過濾。
難不成是……學長?!
「麻煩你請他進來。」
昨天意外重逢,她與學長互留名片,本想等有空時再跟學長聯絡賠罪的,沒想到學長居然先來找她了。
她快速地整理儀容,起身對著背後的落地窗照了照,緊張的情緒比起相遇的那日,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暗罵自己,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女生了,怎麼還這麼緊張?
「我以為貴公司的工作環境是最教人稱羨之處,可沒想到原來江特助眺望窗外的模樣,才是這兒最教人移不開視線的美景。」
江遠情從落地窗的玻璃倒影瞧見了來者,趕緊回過身,只見任迅翔身穿一襲深色西裝,正向她走來,手中捧著一束滿天星。
「學長?」一瞬間,江遠情有種回到學生時代的錯覺。
「讓對方捧花捧到手酸是不道德的,美麗的學妹,你還不想把花收下嗎?」
她回過神,「學長,你真愛說笑。」之所以遲遲沒伸出手,是因為好奇,好奇他怎會挑選通常用來當配色、不起眼的滿天星送人?
而,那正是她最喜歡的花,他又怎麼會知道?
「你曾在迎新晚會上說過,最喜歡的花是滿天星,希望我沒記錯。」任迅翔仿佛听得到她心里的疑問,從容自若地回答,「你的一切,我從大學時代就探听得很清楚,從沒忘記。」
是的,他一直沒忘記那個只敢正角落遠遠地凝望自己的小小身影,更沒忘記那張只因為他道一聲早就笑開懷的清麗面容,打從那時,他就將她的模樣深刻在腦海中。
而昨日重逢,記憶與現實再度重疊,這一次,他不想再錯過她。
江遠情的心怦然一跳。
「學長又在開我玩笑了。」她罵自己太過敏感,笑了一聲,輕描淡寫地帶過。
「顯然你並未真正了解我,熟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從不說假話的。」
他這番話令她又是一怔。學長是純粹開她玩笑,或者……有何含義?「學長在學校里本來就是風雲人物,喜歡你的女生都可以排到淡水河去了,你哪會記得我這個小學妹的喜好,別開玩笑了。」
任迅翔微微一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你還不明白嗎?」
不可能的,學長的意思絕不可能是她所想的那樣……江遠情只當他在消遣自己,慌亂地避開他的視線。
「學長大駕光臨,難不成只為了送一束花?」
「你很聰明,也很膽小。」任迅翔眼中精光一閃而過,他看得出江遠情的逃避,決定采取迂回手段,以免嚇壞了佳人。「說老實話,今天我是為了朋友的請托而來。」
「請托?」她面露疑惑之色。
「嗯,挈天創意公司的嚴挈天是我的老友,他打算在年底與女友結婚,可听說‘愛情婚禮經紀公司’的預約已經排至兩年後,所以希望我能為他爭取包快的時間。」
「原來如此。」江遠情點點頭,在腦海中搜尋客人的資料。「他和女友從小便指月復為婚是嗎?我記得她曾是個首屈一指的模特兒,會選擇我們公司,實在教我們受寵若驚。」說到工作,她綻露出自信的神采。
「我倒不覺得。」才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她便可以將客人的背景資料理出,任迅翔對她的專業及用心十分佩服。「難怪‘愛情婚禮經紀公司’的評價會如此高,你實在讓我大開眼界。」
「這也沒什麼,熟記客人的需求,本來就是服務業的基本精神。」被他稱贊,她臉頰發燙,手心發熱,有些不知所措。「我……對了,你來了那麼久,我竟忘了倒杯茶給你,我去--」
「你又要逃了嗎?」
背後傳來笑謔的嗓音,教她腳步略頓,猛一轉身,正巧對上那深邃熾熱的眸光。
「我並沒有要逃--」
「你應該明白,嚴挈天的事,只是我想見你的借口之一。」他沒有動作,只是一逕用眼神侵略她的感官知覺。「我想見你,遠情。」
他的話和目光仿佛熾烈的火球,筆直地射向她,瞬間侵略她的心。
「為……為什麼?」這實在太突然了,教她無力招架。
「這還需要問嗎?因為我發現自己為你神魂顛倒,我想追求你。」
呆愣了許久,江遠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學長,你的玩笑開得太無聊了。」
不可能,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她的錯覺!.
「你以為我在說笑?」任迅翔輕輕一笑。「如同我剛剛所說的,你太聰明、也太膽小了,否則你不會躲開我的視線。」
「誰、誰說的!」她不甘示弱地想證明自己,迎視他的眼神,卻也震懾在他所散發出的柔情里。
他慢慢走近她。
「我在你眼中看到了遲疑,為什麼?」難不成她心里早已有了別的男人?是那天那個伴郎--湛初陽?
縱然如此,他也不會就此認輸,除非她開口拒絕他,否則他不會輕易放棄。
她搖搖頭。「不為什麼,我只是不敢相信……」
今天地球磁場出現裂縫了嗎?
為何所有好事、壞事、怪事全都擠在這一天發生?
她的傻愣實在讓人生氣,任迅翔失笑道︰「yesorno,你總要給我個答案,別這麼傻傻地盯著我。」
但不可否認的,她連失神的模樣都令人驚艷。
「我……」她無措地垂下視線,「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我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在作夢--」
「不,這不是夢。」他握住她的肩。「沒錯,我喜歡你,如果你同樣也對我有著好感,我們何不試著交往看看?」
她望著他覆在自己肩上的手。「交往?」
不知為什麼,這兩個字此時听來……好沉重,怎麼會這樣?她應該要高興的呀。
「是的。」任迅翔盯著她。「你考慮看看。」
考慮?
為什麼把這麼難的問題丟給她?
直到下班後,江遠情的心思依然被任迅翔下午所說的那番話佔滿,憂喜交加,矛盾不已。
她全然沒有心理準備,也不明白為何學長會在畢業多年後的今天,對她提出了交往的要求。
他優秀多金,外型更是出類拔萃,又是自己傾慕多年的對象,這樣的男人實在是無可挑剔,可為何她會如此猶豫,遲遲無法下決定?
她跟著往來的行人步進捷運站,搭上電車,恍恍惚惚地到站,又無意識地步向捷運站出口……
直到冰冷的水滴落了下來,寒涼了她的肌膚,她才恍然回神。
不會吧?
江遠情愣愣地看著幽暗的夜空,再看看四周撐起的傘花……
原來是下雨了,台北的天氣還真多變,早上還出大太陽,現在卻飄起綿綿細雨。
她朝左右看了看,大家仿佛都已習慣多變的天氣,走出捷運站的人都已撐起傘離去,轉眼間,只剩下她這個從不帶傘的開車一族。
沒辦法,只好等雨停了。
在累了一天後,又遇上這種事,江遠情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憐,無依的孤獨感攫住了此刻脆弱的她,她頭一次感到疲憊,打從心底渴望有個堅實的肩膀可依靠。
「是不是我太貪心了?」她抬頭看著闐暗的夜空,又黯然的垂下眸。
突然,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在她面前站定。
「遠情?」
她猛然抬眼,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
她是不是看錯了?
「初陽……」
湛初陽撐了把傘站定她面前,斜飄的雨絲,在他的肩上、袖上暈出一朵朵的水花。
乍然見到他的身影,她竟覺得眼眶發熱。
「你怎麼來了?」
對于紛飛的雨絲,他似乎毫無所覺,眼中只有擔憂。
「我找了你好久。」
「為什麼找我?」脆弱的神經一再被撩撥,她想找出一個答案,卻又不知道自己想听見什麼。
「我擔心你。」這回答簡潔誠摯,一如他的人。「氣象報告說晚上會變天,現在果然下起雨來,幸好我來了。」
「你特地到捷運站來找我?」
「嗯,因為你今天沒開車,想必也忘了帶傘,如果我沒來,你不就要淋成落湯雞了?」他的笑容在她眼前漾開,「公事包我幫你提,傘傍你,你快過來。」
「哦,好。」她呆愕地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傻傻地接過傘,握把上暖熱的溫度,從指尖傳至手心,幾乎燙著了她的知覺。
「不好意思,我只找到一把傘,恐怕我們得一起撐了。」他很抱歉地說道。因為這把傘不大,想遮掩兩個人實在稍嫌不足,為了不讓她淋濕,他半個身軀幾乎都在傘外。
她看在眼里,心微微發熱。
「怎麼了?這樣看著我?」
她搖搖頭,聲音略啞,「家里只準備了一把傘,是因為我從未想過,會有個男人願意撐傘來接我。」
雨傘外的世界沒有半點聲息,她漸漸听清楚了心底的聲音。
「這沒什麼,朋友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他並沒有察覺江遠情在黑夜中湛亮的眸光。
「只是朋友?」她抓住了他的衣袖,傘微微一偏,雨水淋濕了兩人暴露在傘外的身子。
很奇妙的,淋在身上的雨水並沒讓她覺得冷,相反的,兩人相觸的肩膀,熱流盈繞,傳來一陣陣暖意。
「遠情?」他莫名其妙地望著她,發現她的表情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逝,快得讓他無法分辨。「進來一點,這樣你會淋濕的。」
「回答我。」她絲毫不放松,堅持要他說出答案。「你冒雨來找我,只是因為把我當朋友,是不是?」
她的堅持讓他警覺。
「這很重要嗎?」湛初陽沒有正面回答。
他很清楚自己對江遠情的感情,之所以會遲疑,是因為害怕,他怕只要回答錯誤,或許連友情都將失去。
「我不知道。」她搖頭。
沉默的氣氛彌漫周遭,兩人走在夜深人靜的巷弄里,平時只需五分鐘的路程,此時竟是如此漫長。
「初陽。」她出聲喚他。
「嗯?」
她輕輕地道︰「今天學長來找我了。」
「喔?」湛初陽試著穩定心緒,以沉靜的語氣問︰「他……找你有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主要是幫朋友來談一件公事--」她頓了一下,「學長他……向我提出交往的要求。」
聞言,他身子一僵,只覺得一股氣梗在胸口,令他疼得難受。
「是……真的?」
「嗯。」江遠情看著他的側臉。「你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湛初陽神色僵凝。
听到任迅翔要追求她,已讓他難以接受,要他開口道喜,未免太過殘忍了。可他仍是艱澀地吐出幾個字︰「真是……恭喜你了。」
「你對我說恭喜?」她不敢相信地問,「所以你贊成我與學長交往?」
「當、當然。」他苦澀地盯著前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既然你從以前就喜歡他,如今他提出了這個要求,豈不是達成你多年來的心願嗎?」任迅翔的身影早已停駐她心底,談感情……到底比他有資格多了。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江遠情抬眼看著他。
他的臉龐大半隱在黑暗之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愛會變輕變淡,卻不會消失。」他說。
「你--」呆子!大笨瓜!
江遠情賭氣地搶過自己的公事包,再將雨傘丟給他,大步踏向前。之所以會把學長提出交往的要求告訴他,是想探探他對自己的態度,沒想到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此想來,是不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她心里又惱又氣!
他快步追向前。「遠情,你怎麼了?」說著說著,怎麼發起脾氣來了?
見他又將大半的傘移到她頭頂上,江遠情嘆了一口氣,所有的怒意當場很沒骨氣地煙消雲散。
她惡狠狠地把他拉近。「不準再把傘移過來了,我們一人一半很公平!」
他皺起眉頭說道︰「你會感冒。」握住雨傘,他為兩人穩穩撐起一片天。
「感冒就感冒,反正我知道你會照顧我。」她知道自己這樣的回答很任性,可就是忍不住要這麼說。
他一怔,不禁失笑,深邃的目光凝視著她。「再親密的朋友,都不可能相處一輩子,你總要學著照顧自己。」
「你的意思是說你會離開?」她緊張地問。
雖然知道他不可能停留太久,可在他無條件包容她的同時,心里早已準備好隨時離去,就像當初意外闖入她的世界那樣?
「以後的事誰都說不準。」她終會和另一個男人攜手共度,到那時,即使他想留下也無法如願,再怎麼難舍,終究也得放手。
江遠情深吸口氣,「我一直想問,你覺得學長究竟看上我哪一點?」事實上,她想問的是他對自己的觀感如何,卻沒有勇氣問出口。
他毫不猶疑的回答︰「你樂觀開朗,其他人很容易從你身上感受到一股活力。」
「只有這樣?」這是一半以上的女孩子都具有的特質。
「你的工作能力佳,對未來很有企圖心。」就是對生活少根筋。他微笑地在心里補上一句。
她撇撇嘴道︰「可是,他要的是女朋友,又不是工作伙伴,我的工作能力好不好根本無所謂。」
「你很獨立自主,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她再度雞蛋里挑骨頭,「可是你不覺得我很依賴別人嗎?」
「是很依賴,像個任性的小女孩。」相信沒有人比他更能體會這點。
小女孩?在他眼中是這樣看她的?
「我很肯定自己是個成熟的女人。」她悶悶地回應,不自覺地又步出了傘外。
湛初陽被她的表情逗出了笑意,「那麼,你這個成熟的女人可以回到傘下了嗎?現在是冬天,你又淋了雨,會感冒的。」
她乖乖地站定,等他將傘送到自己頂上。
「你干嘛對我這麼好?」既然她與學長交往與否,對他而言都無所謂的話,又何必對她如此體貼?
「還記得嗎?我曾說過,願意為你做事的男人,不一定期望你的回報,或許他只是單純地想為你付出而已。」他還是同樣一句,簡單卻震蕩了她的心。
「你--真是傻瓜!」她的聲音小小的,露出困惑的眼神,忍不住又問︰「你真的認為我可以與學長交往?」
「你會幸福嗎?」他的嗓音好輕、好柔。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好似有條無形的絲線在扯動她的心,線的兩端不停地揪扯著。
在連她都厘不清自己思緒的這個時候,幸福對她而言太過縹緲、太過虛無了……
他微微嘆息,幾乎要以為寒冷的雨是下在他的心田。
他不強求,也不願為難她,所以只能選擇在她身旁靜靜守候--
「只要你幸福,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