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身旁嬌美的妻子,他的唇角不由得持續地咧著微笑,滿足得像只偷了腥的貓。
他終于等到她了!水柔不安地動了一動,發出一聲瓔嚀。他撫上她如雲的秀發。‘疼嗎?’附在她耳邊間,溫熱的氣息撲上她的。
‘柳郎?’他的舉動讓她自睡夢中驚醒,失措地望著他。看她柔弱的模樣、緋紅的小臉,他笑了。‘別起來。’他按住她的肩。
‘昨晚你累著了,我要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嗯?’接著他吻上她的頰。
‘柳郎你‥‥要出門了嗎?’她移動酸疼的身子,紅著臉整理著衣裳。
‘嗯,今天起得晚了些。’他話中有話。‘再不出門不行了。’
說著穿戴好了獵裝,準備走出房門,但一雙腳卻仍停在原地不動。
‘柳郎‥‥我送你出門‥‥’她一腳踏下床,卻因突來的移動皺了下眉心。
‘我不是說了要你休息的嗎?’他彎下腰,仍把她抱回床榻。‘乖乖在家等我回來,知道嗎?’隨即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嗯。’水柔低下了頭,小聲地回答。
遍心似箭!這是柳彥此刻的心境。
背上背著一只比人還高的猛虎,但腳下的步伐卻未因此而稍歇。不是因為他的輕功高,而是為了想快些見到水柔他的小妻子。
心中如此想著,回家的腳步顯得更輕松了"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幸福!想起水柔的笑、水柔的淚,和水柔的嬌羞,他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速。現在若有人問他,這世上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他一定會毫不考慮地回答水柔!
是的,在不知不覺間,水柔已經完全地佔據了他的心,而他竟愚蠢地直到現在才發覺。也許在揭開頭蓋的那一瞬間,他就已愛上
了她,只不過他還不自知罷了!
蠢蛋!他暗罵自己。不過,至少他現在明白自己的心意了,而水柔呢?她也愛著他嗎?愛著他這個粗魯的莽夫?肯定是的!否則她不會
把自己交給他!想起水柔那經常酡紅著的小臉,他傻笑著。
他們的小屋就在眼前,他加快了腳步前進。
等等,一個異常的現象吸引了他的注意。通常這個時候,水柔不都是已在屋前點起油燈了嗎?今天為什麼仍是一片漆黑?
‘水柔’他的心沒來由地恐慌,丟下背上的老虎,拔腿就往小屋狂奔。
老天!求求你別讓她出事!忍住一顆要躍出喉頭的心,他不敢再往下想。
‘水柔?’他破門而入,狂亂地喊著。‘你在哪兒,你沒事吧?’空蕩蕩的屋子里,充斥著他的回音。
不!他發瘋似地搜遍每一角落,連床底都不放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水柔人呢?
‘水柔’他再度狂吼。
沒有人回應。
他不該留她一個人在山上的。他恐慌地抓住頭皮。誰都知道山上多不安全,屋里仍保持整潔,不像有人闖入。那麼她∣古不會是出了小屋,被山賊
不!不會的!他沖出屋子,往小徑跑去。‘水柔!你在哪兒別嚇我!你快出來啊!’小徑上也杳無人蹤,一只松鼠被嚇得跌落了地。
他仍不放棄地在林里搜尋,整座山林里只听得他急促的喘息和狂亂的腳步聲。天!水柔!我會找到你!你一定要活著!
水柔可能遭人殺害的情景浮現在他腦海,他的心猛地抽痛。不!我絕不容許這種事發生!有誰膽敢傷了我的水柔,我會要他生不如死!
夜色漸深,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難辨。不,他不放棄!沒找到水柔之前,他是絕不會放棄的。
突然,他靈光一閃。也許,也許水柔現在已經平安回到家了!說不定她只是故意躲起來要嚇嚇他而已。對!一定是這樣!
他再度拔足狂奔,奔向那屬于他倆的愛的小屋i
‘水柔!’他帶著笑推開房門,點起了油燈。這個小壞蛋,讓他這麼著急,要是找著了她,他非得好好‘懲罰’她不可!
房內空無一人。他執起燈火,床上一個陰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水柔?’他的聲音開始微微顫抖。‘是你嗎?’他走近。
那是一個藍色包袱,和她昨晚拿出的包袱是一樣的。他放下燈火,伸手解開,昨晚的皮襖赫然出現在他眼前,皮襖上,放著一封信。
他顫抖著手,取出信件。信紙上密密麻麻的字,除了第一個‘柳’字外,他什麼也看不懂。
這是什麼意思?他瞪視著這封信,好似上面涂滿了毒藥。這是水柔留給他的信?這表示什麼?她對他做了什麼?
‘不’一個狂亂傷痛的吼聲自小屋傳出,響徹整個山林。
‘開門!該死的!快開門!’急促的敲門聲在黑夜里響起。
‘誰呀,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到人家家里雞貓子喊叫。就算是趕著投胎也用不著這麼急嘛!’王大夫穿起了外衣,嘴里叨念著走到門前問;‘是哪個擾人清夢的混蛋?’
‘開門!’柳彥狂暴的吼聲自門外傳出。
彥小子?他這種時刻來敲他的門做什麼?門咿地一聲打開。‘彥’
話還沒出口,衣領就一把被柳彥捉住。‘水柔有沒有來你這兒?’
‘喂喂,你鎮定點行不行。’看他滿眼血絲,臉上的表情像是快瘋了似的。‘水柔她怎麼了?別急,你慢慢說‥「
‘不在她還是不在’柳彥無力地垂下手,整個人虛月兌地坐倒在地。
這時王大夫終于急了。‘水柔不見了?她會到哪兒去?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拉起柳彥。‘彥小子,你先進來,坐下來說清楚。’
瞧他這副狼狽樣,不先讓他安定下來不行。
柳彥仿佛行尸走肉般讓他拖進屋里,由著他安排著坐下,讓他灌了口茶。自始至終,他失神的雙眼就緊盯著手上的東西不放。
‘你那是什麼?一件皮襖?一封信?來,放開手,讓我瞧瞧。’王大夫自他手中強取餅皮襖和信件,攤開了信迅速地讀著。
‘柳郎,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
‘你說什麼?她信上寫什麼?’才听到這一句話,柳彥暴怒著捉起他的衣襟。
‘嘿嘿,彥小子,別沖動!’王大夫按住他的手。‘你至少得先讓我念完這封信吧!’
柳彥這才放下了手,坐回椅上。
‘好,我念嘍!’王大夫清了清喉嚨,繼續念下去。
柳郎
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侯,我已經遠在千里之外了。別找我,也別怨我,因為不值得的。
你知道,我原是個富人家的女兒,因為家境沒落才不得不下嫁給你。
本來,我以為我能夠適應山野的生活,但事實證明,我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我無法忍受一輩子過著貧窮.孤單、一成不安的日子,所以,我選擇離開。
柳郎,不要怨我嫌貧愛富。你想,戎一個富家出身的女子,能長期屈居山野之中嗎?當然不可能。甚至,當我寫這封信時,都得擔心你是否看得懂。
我知道你對我的好,你也該看得出我在試著接受你,一度,我也曾被你的體貼所感動,本來,我也以為自己能辦到的,但對于一個自小飽諳詩書的我來說,嫁給一個連大字都不識的夫婿,這教我情何以堪?
所以我走了。離開這個全然不適合我的生活。
也許我真該算是個虛榮的女人吧!
像我這樣虛榮的女子,是不值得你用真心付出的。
床榻上的皮祆我已經替你修改過了,錢罐里的五百兩就當是我對你的賠償,賠償你娶了我之後的金錢損失,相信應該足夠了。至于我的生活,你不用擔心,沒有你,也許我能過得史好。
柳樸,我走了。相信我,我們並不適合彼此。沒有我,你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戽于你的幸福的。有時,幸福就在你身邊,只是你尚未發
覺罷了,不是嗎b
別為我難過,也別因此而恨我,不值得的。
看看你的周遭,比戎更通杏你的人就在你身畦。
忘了我吧,柳即,一如我忘了你一樣。
水柔
‘她真的這麼寫?’柳彥的聲音听來異常地冷。
‘彥小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搞成這樣啊?’王大夫皺起眉頭,凝望著手中的書信。水柔會是這樣的人嗎?‘喂,你‥‥還好吧?’看著柳彥異常鐵青的臉色,王大夫不由得擔心起來。
‘我?不能再更好了。’听了他的話,柳彥反常地笑了起來。‘能及早發現污-炮女人竟是如此無情,豈不是太好了嗎?’說完竟大笑起來。
‘彥小子,你別‥‥事情一定是另有隱情‥‥’他不相信憑他老人家多年的閱歷,還會看錯人?‘依我的觀察,水柔那丫頭對你‥‥
有很深的感情,更何況,她不像是那麼虛榮的人。’
‘不像?她信上不是說了嗎?我連她寫的信都看不懂!呵!好一個情何以堪!這樣你還認為她對我有感情?’柳彥冷笑。‘老頭,我不是三歲小孩。’
‘這‥‥’王大夫愁眉不展地撫著他的長須。‘所以我認為‥‥一定是另有隱情‥‥’
‘隱情?那你想听听我的隱情嗎?告訴你,我愛她,直到昨晚,我才發覺自己已經無法自拔地愛上了她,但‥‥她卻留給我這個?’
他舉起手,搶過信撕個粉碎。‘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
‘彥,你別悶悶不樂嘛,水柔不懂得你的好,可是我懂啊,你’
‘住口!別再提那個女人!’柳彥將酒杯一摔,霍地站起身來。
‘好好好,我不提,以後都不提了。’小紅按住他的胸膛安撫他。‘喝酒,讓小紅好好伺候你喝酒。’
柳彥坐了下來,執起酒杯一飲而盡。
‘彥,那你以後‥...不打算再娶了嗎?’小紅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
‘怎麼?你還想跟著我?’柳彥冷笑,又灌下一杯酒。
她搶下他的酒杯,看著他那連憔悴時都那麼引人注目的黑眸,痴痴地問;‘彥,你難道從沒有愛過我嗎?一點也沒有?’
他笑。‘我喜歡你。’
‘喜歡?只是喜歡?’她像是要發作,但瞬間又收斂下來。‘只是喜歡也好。彥,讓我跟著你吧,好不好?’她不相信,就憑她的姿色會無法得到他的心?
‘好啊!’他攬過她的腰。‘只要你願意,有什麼不好。’說著,吻上了她的唇。聲音里,全然無一絲喜悅。
小紅欣喜地承受著他的愛憐。只要能跟著他,她會有辦法的。她露出得意的笑。對不起啦,柔姊姊,這只能怪你自己笨嘍!怨不得我
五年後湖南螺石鎮。
‘喂,小狽子,你有沒有听說,那個赫赫有名的鎮國將軍要到咱們鎮上來!’
‘鎮國將軍?你是說那個一年前擊退匈奴,皇上賜封賁虎將重的柳將軍?’小狽子搔搔頭。‘他到咱們這個小鎮來干麼?’
‘我也不清楚,听人說是專程來這兒的錦繡坊訂做織繡的。你也知道,錦繡坊的繡工可是遠近馳名,听說連皇太後都曾派人來訂呢,柳將軍大概也是慕名而來吧!’
‘可是‥‥一個大男人講究這些,不是太……’
‘喂,人家可是將軍耶,誰像你小狽子一文不名。’
‘可是我還是覺得奇怪,既然他是將軍,又何必親自出馬呢,派個下人來不就得了?’
‘對喔,這是有點怪‥‥’
‘赫∣赫∣壞人,我戳、戳你i’一個童聲插入他們的談話。
小狽子被竹枝戳痛,反手一扯,就將小孩推倒在地。‘死小表!滾一邊去,誰教你在路上隨便戳人的,沒家教!’
小男孩被推倒在地,卻也不哭,只用稚女敕的童音道;‘算了,技不如人。小俠我不跟你們計較。君子報仇三年不晚!’說完拍拍自己站了起來。
‘嗟!小表,莫名其妙!’小狽子和他朋友揮揮手,自顧自地朝酒店走去,不再搭理這小孩。
‘小彥!你又在胡鬧了喔?’一個少婦自菜攤旁轉過來,拉起小男孩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你瞧,玩得這麼髒,是不是又趁娘不注意時玩起打壞人的游戲啦?’語氣雖帶著責備,但臉上的愛意卻是怎麼也藏不住的。
‘娘’小男孩攀住少婦的腰腿撒著嬌。‘人家無聊嘛!’
‘無聊也不能這麼玩哪,來,我們回家了。’做娘的牽起孩子的手。
‘娘,我要自己走。’小男孩倔強地甩開母親的手。‘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走路!’說完,踏著小小的步伐,昂首闊步地走在母親跟前。
這孩子,真像極了他爹!水柔看著自己的孩子,眼角泛著淚水。
五年了!想不到一晃眼就過了五年。當初,為了成全小紅,她放棄了一切,包括她深愛著的柳郎,來到了螺石鎮。
直到離開了他,她才明白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她無法再回頭,也不能回頭。
她是坐著馬車來的。身上帶著賣衣裳得來的五百兩,本以為就算遇境困難,這五百兩也夠她過活了。沒想到,在南行的路上竟遇上了山賊,所有的財物被搶了不說,還險些被山賊侮辱。
當時,她在山林里拚命地奔逃。她那雙小腳,怎麼逃得過那些身強體仕的大男人呢?在情況危急之際,她逃到了山崖。心想反正此生也已無可依戀,索性一了百了,至少還能保住自己的清白。于是心一橫,閉著眼就往下跳。
也幸好有這一跳。她大難不死,落入河中,順著水流漂到下游,被在河邊洗衣的婦人救了起來,昏迷了幾天幾夜才保住了性命。醒來時,人就在錦繡坊了。
繡坊主人駱千雲收留了她,還給她一個工作,讓她養活自己。大難不死,她知道老天給她的時間還末到,她必須活著,也許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她,于是她便在此地安頓了下來。直到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生命才又出現一絲曙光。
想到這里,她全身又不由得顫抖著。每次只要一想起她險些帶著柳郎的孩子一塊兒送命,就讓她心痛不已。
這是她走前那晚留下的孩子。她沒想到,成全了小紅,卻讓自己的孩子成為無父的孤兒。
但她並不後悔,也從未想過要拿掉孩子。因這是柳郎的骨肉,而她深愛著他!只不過,苦了孩子了。
但令她欣慰的是,小彥從來沒讓她操過心,小小年紀就知道要保護娘不受外人欺侮,這性子,像極了他爹!
‘娘你走得好慢喔,小彥肚子餓了。’小彥走在前頭,回轉過身子喚她。
‘好,娘就來,回去要雲姨給你窩窩頭吃好嗎?’水柔抹去眼眶中的淚水,踩著碎步朝兒子走去。
這是她摯愛的人留下的骨血,所以,她給他起名柳少彥。
‘水柔,不好了!’才一進門,駱千雲便急忙跑出來迎接。
‘怎麼了,千雲,什麼事這麼慌張?’水柔放開兒子的小手。‘小彥乖,自己去廚房請陳嫂弄些飯菜給你吃。記得,要跟陳嫂說‘請’,
還有,先把手洗干淨喔!’
‘哦,知道了。可是‥‥娘不吃嗎?’
‘小彥先吃,娘有事要和你雲姨商量,你和陳嫂先吃好嗎?’
‘好吧!’小彥想了想,蹦蹦跳跳地進廚房去了。
‘好了,千雲,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水柔拉著千雲的手安撫她,一齊坐到桌前。
駱千雲是個堅強的女子,才比水柔大上三歲。自從八年前一場瘟疫致使父母雙亡後,她便一人撐起錦繡坊,辛苦地經營著。
千雲是個美人,但她的美不同于一般女子。那兩道過濃的劍眉、神采奕奕的雙眸和豪爽的性子,往往會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因此,在螺石鎮內,追求者簡直就要踏破錦繡坊的門檻了,但她卻未曾動過凡心。據水柔的了解,是因她始終無法對死去的未婚夫忘情。
那樣爽朗的外表下,有一顆如此深情的心,教人怎能不愛上她!
‘水柔,你不知道。方才你出門的時候,官府里派了個人來,說是有個特地從京城來的柳將軍,要向咱們錦繡坊訂制一百件皮襖,指定要在袖口繡上老虎的模樣,還說非得要你親自繡不可呢!’千雲說著,不自禁地雙手握拳,憤慨地敲上了木桌。
‘千雲’雖然心中有一絲不祥的感覺,但水柔笑著拍拍她的手安慰道;‘這是好事啊,自從上回皇太後要咱們做的五十件織錦後,
這可是近來最大的訂單了呢,這樣一來,你想訂制的織布機不就有著落了嗎p’
五年前,錦繡坊原只是鎮上的小繡坊。但自從水柔加入後,開始有人注意到錦繡坊出來的織品不一樣了。
漸漸的,無論是她做出來的衣裳、繡出來的花樣,馬上就被人搶購一空,錦繡坊里的生意,也隨著蒸蒸日上。
坊主駱千雲眼見水柔為坊里所做的一切,知道沒有水柔,她的錦繡坊根本不會有發達的一天。基于情誼和道義,她決定將錦繡坊所有的一切無條件地分給水柔。雖然水柔極力反對,但在千雲的堅持下,她不得不屈服了。
自此,兩個姑娘家撐起了錦繡坊,還收容一些孤苦的人們。若是女子,便教她們刺繡織錦的技巧。若是男子,便讓他們學習運貨、出貨的工作,她倆最希望的,是讓每個人都有自立更生的能力,不需要倚靠別人。
而那些被她倆收容的人,在滿懷感激的情況下,自是更賣力地為坊里工作,根本不會有人想要自立門戶。
不到兩年的功夫,錦繡坊的織造便已遠近馳名,甚至連皇太後都慕名派人前來訂制織錦。得了太後的賞賜後,錦繡坊又將屋子重新翻修,經營得更好了!
‘不,水柔,你听我說,事情不是這樣的。據說那外號叫什麼賁虎將軍的,來意不善,這一百件皮襖,說是非得在十天內做出,否則就要拆了咱們錦繡坊哪!’千雲說到這兒,急得滿頭大汗。‘你不知道,我當場就拒絕了。可是那通報的人說他作不了主,有什麼事教我們自己說去,你說,這有沒有道理嘛!’
‘哪有這回事,就算是將軍也不能這麼不講理啊!’
‘我說也是!水柔,你看我們該怎麼辦?’
‘這樣吧,就跟官府的人說,咱們接不下這件訂單好了。不接總行吧,他們應該不會明目張膽地欺負我們這些弱女子的。’
‘嗯,也對,那我們倆明天就到府衙走一趟。可是,得找誰呢?直接找那位將軍嗎?’
‘這‥‥將軍是暫住在縣令的府里吧?’見千雲點了頭,水柔想著。‘那這樣吧,咱們先請縣太爺幫忙,再看看情況如何,你說這樣好不好?’
‘眼前也只能這樣了。’千雲雙臂環胸。‘希望那個柳將軍脾氣不會太壞
‘但願如此。’
‘娘’小彥的聲音在門邊響起。‘我吃飽了,想睡覺。’他揉著惺忪的雙眼。‘我要听娘唱歌。’
水柔看著自己的兒子,笑著抱起了他。‘好,娘唱歌給你听,听完就睡嘍!來,跟雲姨說晚安。’
‘雲姨晚安。’這晚安道得有氣無力,眼看著眼皮就要垂下來了。
‘小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