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言炫拓主動打電話給她,約她和王致翔一起吃飯時,潘玥竹心里已經有個底了。
但看著宣以沅小心翼翼扶著他走進餐廳,他臉上掛著她從未見過的幸福甜蜜笑容,她的心里仍舊不免感到有些傷心難過。
王致翔不發一語,手在桌子下輕輕的握住她的手,像是告訴她,他會一直陪著她。
潘玥竹轉過頭看他一眼,對他綻放出一抹笑容。
宣以沅先讓言炫拓坐下來,自己才坐下。面對著潘玥竹,她是滿心歉疚。
「看來你們今天是要來告訴我們好消息的。」潘玥竹心無芥蒂的率先開口。
「玥竹,對不起。」宣以沅真心向她道歉。
「以沅,妳是不是上次發高燒燒壞了腦子,干麼跟我說對不起?」
「沒有我,和炫拓在一起的人會是妳。」
「以沅,妳錯了,我不否認我的確是很愛他,但是愛情不會讓我盲目到看不見他心里根本沒有我,更不會白痴的去嫁給一個不愛我的男人。」潘玥竹拉起她的手。「我愛過,也曾很努力想讓他愛上我,無奈我的魅力不夠,誘惑不了他。」
「不是的,其實他很喜歡妳,只是……」
「只是他心里的空間只夠容納妳。」潘玥竹釋懷地笑了,「炫拓,我有個問題,希望你能老實回答我,不要因為怕傷害我,而說出違心之論。」
言炫拓知道她的想法,「我知道妳要問什麼,我可以告訴妳,我的確曾經心動過。」
「真的?不是故意安慰我的吧!」
「如果我不是已經先愛上沅沅,我一定會熱烈追求妳。」他說的是真心話。
「哈!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可見我也不是真的糟到沒人要的可憐地步。」這就夠了,多年付出能換得他曾經為她心動過,這樣就夠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八月十號。那一天是沅沅的生日,也是我們七年之約的日子。」
「炫拓、以沅,我真心祝福你們一定要幸福,如果你們不夠幸福的話,我會很不甘心喔!」
「玥竹,謝謝妳。」宣以沅給她一個感謝的擁抱,「我們一定會很幸福。」
「炫拓,我警告你,假如你敢再欺負以沅,像之前一樣傷得她遍體鱗傷,我就算人在非洲,也會飛回來找你算帳。」潘玥竹警告著他。
「妳還要回非洲嗎?」言炫拓關心的問。
「我爸媽都在那邊,而且我也已經習慣那里的生活了,假如不是有個人莫名其妙跑到非洲去,我想我這輩子應該會老死在那里。」
「妳一定要回去嗎?」宣以沅已經開始舍不得她。
「不然妳幫我找個讓我留下來的理由。」原本潘玥竹是打定了為愛走天涯,言炫拓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而現在,她找不到理由繼續留在台灣。
「不過你們放心,我會等到你們婚禮結束後才回去,這段時間我想好好玩一玩。」
「玥竹,我爸媽他們都很喜歡妳,想收妳當干女兒,妳願意嗎?」言炫拓從她的談話中,能感覺出她是真的釋懷了,趁機問問她的意思。
「當伯父、伯母的干女兒,那以後我可不可以分得一半的財產。」潘玥竹開著玩笑問。
「可以。」言炫拓阿莎力的回答。
「這是個穩賺不賠的投資,不錯不錯。」她轉過頭看一眼始終不發一語的王致翔,見他繃著臉,似乎心情不太好,「小翔哥,你怎麼了?臉臭臭的。」
王致翔直盯她美麗的容顏,「小竹,如果說為了我,妳願不願意留在台灣?」他眼中盡是濃烈的愛、猛燃的情。
「學長!」
「阿翔!」
言炫拓和宣以沅雖感到很驚訝,但如果玥竹能和阿翔在一起,是再好不過的事。
「小翔哥……」潘玥竹感到無限的震驚。怎麼會,他只是小時候陪著她一起打架的鄰家大哥哥,怎麼會……「你不必因為我被炫拓甩了,同情我就……」
「我愛妳,從妳還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喜歡妳了。」她對愛情是那麼地勇敢,明知道得不到回報,卻依然那樣的義無反顧。他是個男人,又怎麼可以畏畏縮縮,不敢勇敢的表達出來。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個透明玻璃盒,玻璃盒里有一只用草編成的蚱蜢,「還記得這只蚱蜢嗎?這是妳要離開台灣前一天送我的禮物。」
「你還留著。」潘玥竹被他的情──不管是愛情,還是單純的友情,深深的感動了。
「這是妳送我的第一份,也是最後一份禮物,每當我想妳的時候,就將它拿出來看看。」王致翔將玻璃盒拿出來,「我從沒想過這輩子還有機會再見到妳,然而當我在炫拓家見到妳時,妳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麼激動?只是那時的妳卻是炫拓的女朋友、甚至是未婚妻。」
「小翔哥,這太突然了,我不知道。」潘玥竹一時間真的無法接受。
「小竹,我不會給妳壓力,我只希望妳在離開台灣之前認真想想,我能不能成為妳留下來的理由。」王致翔說出唯一的要求。
「小翔哥,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些時間。」
「不管妳需要多久時間,我都會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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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想不到學長這麼深情。」一只草編蚱蜢,竟可以保存二十年,倘若學長不在意玥竹,根本不會如此珍惜她送的禮物。
「玥竹如果能和阿翔在一起,她會是最幸福的人。」
「嗯,學長是個好男人,以前我還曾經想將他和佳倫湊在一起,無奈他們兩人怎麼也不來電,原來學長心里早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嗯。」言炫拓點點頭,心里仍有些擔心。
「拓,你想玥竹會接受學長的愛嗎?」
「我不知道。」他最擔心的是玥竹表面上是真心祝福他們,但當只有她一個人時,卻躲起來獨自舌忝噬傷口。
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孩子,但不管再怎麼堅強,依然有脆弱的一面。
「我看的出來,玥竹她還是很愛你。」宣以沅仰起螓首看著他,「拓,我一直在想,要是沒有我,你們應該會結婚。」
「別再說傻話了,我相信阿翔,我們也要相信玥竹,她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誰才是值得她去愛的人。」
「嗯。」宣以沅踮起腳尖主動送上柔唇,綿密的吻款款落在他唇上。
言炫拓摟住她的腰讓她更貼近他,兩人心心相連,心跳聲是那樣的契合。他輕挑開她的粉唇,舌輕探入唇腔中,纏綿吮著她口中每一寸甜蜜與甘霖,四唇緊緊相貼,直到天旋地轉、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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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以沅前一天就先一個人回到鄉下家里。幾天前她已經先打電話告知爸爸,而弟弟目前仍在服兵役,家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她不想因為她的事,讓爸爸過于操勞,忙進忙出的整理家里。
還記得大二那一年,她帶幾個同學到家里玩,爸爸竟為了她準備一大桌子的菜,一個人忙了一整天。
那時她真的感到好難過,也到那一刻才發現,爸爸的年紀雖然不算老,但因為生活重擔全由他一肩挑起,又要賺錢、又要顧家,生活、歲月雙重摧殘下,整個人老了許多。
她搬了張小板凳來到屋外,在爸爸躺著的躺椅旁坐下,貼心的幫他搥著肩膀。
「爸,您在想什麼?」
「想妳媽媽是不是在天上看著我們。」宣伯彥指著東邊最亮的那顆星星,「妳說那一顆星星是不是妳媽。」
「媽是最幸福的女人,擁有爸爸一生不悔的愛。」
「我最遺憾的是沒能讓妳媽過一天好日子。」
「爸……」宣以沅摟著爸爸的脖子,「爸,我有沒有跟您說過我好愛您。」
「傻孩子。」
「爸,我們都知道您對媽的愛是永遠不會變的,但是媽已經死了二十年,我想她一定會希望您再找個老伴,代替她來照顧您。」
「傻孩子,爸爸知道妳在擔心什麼,妳不用擔心我,只要妳和阿杰都過得幸福、快樂,我就很滿足了。」
「爸!」
「告訴爸爸,是怎樣的男人,有本事讓妳點頭答應嫁給他。」宣伯彥轉移話題。
「他是我大學的學長,也是個連連跳級的資優生,二十三歲就得到博士學位,退伍後他參加一個國際合作的基金會到非洲去服務,幾個月前才回來。」
「他是個有愛心又可取的年青人,我女兒的眼光真不錯。」把女兒交給這種男人,他絕對放心。
「可是他……」宣以沅咬著唇,不知該如何開口。
「妳想說什麼就說吧!」
「爸,他因為要救人發生了意外,眼楮在那次意外中受了傷,所以……」
「完全看不見嗎?」宣伯彥接下女兒的話。
「嗯。」
「妳會在意嗎?」
她搖搖頭,「我不在意,只是我怕您會……」
「傻孩子,我只在意他是不是真心愛我女兒,是不是能給我女兒幸福,只不過是眼楮看不見,他還有手、有腳,不是嗎?」
「爸,謝謝您、謝謝您。」
「只不過妳確定妳真的有信心嗎?」
「嗯,我有信心,我們一定可以過得很幸福。」
「說了這麼多,我還不知道我未來女婿叫什麼名字、做什麼工作?」
「他叫言炫拓,是洋兆企業集團的總經理。」
宣伯彥一听見洋兆企業,整個人倏地從躺椅上坐起來,表情變得嚴肅、凝重。
「言兆立是他的什麼人?」
「是炫拓的父親。」
「他的父親!」老天是否存心捉弄人,竟讓他的女兒愛上仇人的兒子,這到底是怎樣一種孽緣。
「爸,您認識言伯伯嗎?」宣以沅看出爸爸的反應不尋常。
宣伯彥完全陷入痛苦的回憶里。心愛的妻子過世那一段時間,是他這輩子最痛楚、最難熬的時候,若不是還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可愛兒女,他說不定早就跟著妻子一起走了。
他們原本可以擁有母親的疼愛,就因為言兆立,使得他們成了沒有母親疼的孩子,這些痛、這些恨,叫他怎麼能輕易忘記。
「爸爸、爸爸……」宣以沅連叫了好幾聲,宣伯彥才慢慢有了響應,「爸,您怎麼了,別嚇我好嗎?」
「小沅,妳一定要和他結婚嗎?」宣伯彥緩緩開口。
「爸我不懂您的意思?」
「假如爸爸不答應你們結婚,妳是不是仍堅決要嫁給他?」
「爸,您能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
「爸爸告訴妳一個故事,妳听完之後,如果還是非嫁給他不可的話,我不會反對。」
宣以沅從沒看過爸爸這般沉重的表情,心中的不安如漣漪般越擴越大。
她心里突然有個感覺,她和炫拓之間沒有未來。
情深緣淺,注定是他們兩人的結局嗎?
「楊家和言家是幾代世交,當年兩家父母有意結為親家,妳外公就只有妳母親一個女兒,當然希望找個有能力的女婿幫助妳母親管理整個龐大企業,妳母親知道妳外公的決定時,便極力反對,甚至以死抗議,但是妳外公根本不理會她的抗議,甚至還將她關在房里。」
「那炫拓的父親呢?他贊成嗎?」
「他打從小就喜歡妳母親,又怎麼會反對。那時我正在當兵,一放假我便馬上到妳外公家,請求他將女兒嫁給我,然而他嫌我是個孤兒,退伍後也只是個教書匠,而且他非常討厭外省人,還說就算是打死妳母親,也不會將她嫁給我。」
宣以沅只是安靜的聆听父親說她從不知道的事。
「我們相愛至深,已經到了誰沒有誰就活不下去的地步,所以我去找了言兆立,然而不管我怎麼哀求他,他就是不肯放棄妳母親。我回部隊後的第三天,傳來妳母親自殺的消息,當時我整個人崩潰,整天神情恍惚,後來被送進了軍醫院,三個月後,因為身體健康狀況不佳,軍方便讓我提前退伍,就在我打算隨著她一起去時,她卻突然地出現在我面前,要我帶著她一起私奔。」
說到這里,宣伯彥停頓了一下,才再次開口,「言家對于妳母親的逃婚,忍不下氣,兩家的交情也從此破裂,後來洋兆企業經營越來越成功,而妳外公的事業卻一點一滴被洋兆企業給並吞。三年後,我們還是被妳外公找到,他叫人將妳母親強壓回去,逼她當言兆立的情婦挽救他的企業,當時妳母親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那個小孩是我嗎?」宣以沅听到這心驚不已。
「不是,是妳的哥哥。妳母親當時怎麼也不肯將孩子拿掉,妳外公卻殘忍的逼她喝下墮胎藥,那孩子就這樣給流掉了。事後妳母親去找言兆立,他卻只說了句,別人穿過的破鞋他不會要。一年後,妳外公的企業宣布倒閉,又過沒多久,他因為承受不了家里的企業毀在他手上而自殺了,從那之後,妳母親一直覺得妳外公是被她害死的,她要是肯听妳外公的話嫁給言兆立,他也不會因為公司倒閉而自殺。
「我為了不讓她觸景傷情,擔心她胡思亂想,才帶著她搬到這里來住。直到生了妳之後,她的情況才逐漸變好,然而這樣的快樂仍是短暫,有一天在電視上看到言兆立的新聞,妳母親從此一病不起,生下妳弟弟後,身體變得更虛弱,半年後就過世了。」
宣以沅听完整個故事早已淚流滿面,哽咽的無法自己,為母親的一生感到悲痛和憐惜。
「小沅,不管妳怎麼決定,爸爸都會尊重妳。」
宣伯彥說完後,起身走回屋子里,留下宣以沅一個人,深陷解不開的迷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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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炫拓和父母親分坐兩輛車來到宜蘭,他們比預定時間提早了半個小時到達約定的地點。
他一到就先打宣以沅的手機準備告訴她一聲,然而她的手機卻總是傳來「您所撥的電話未開機」的訊息。
或許是因為將要拜訪未來岳父,又因為自己眼楮看不見,他很擔心她的父親不答應將女兒嫁給他。
「你別急,時間不是還沒到嗎?說不定以沅正在來這里的路上,我們再等一下。」沈文琦安撫著兒子不安的情緒。他會著急、擔心的心情她很能了解,唉!誰叫他有些缺憾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約定時間已經到了,宣以沅依然沒有出現。她一向是個很準時和遵守約定的人,一定出了什麼事,才會還沒來。
想到這,言炫拓再度拿起手機猛撥,但依然是沒開機的訊息。
「你打個電話到她家,問看看她是不是出門了。」言兆立提醒兒子。
「我不知道她家里的電話。」他怎麼會這麼胡涂,就算她說要出來接他們,也該記得問她家里的地址和電話,否則現在也不會在這里干著急。
「那我們就再等等,也許她就快到了。」
而這個也許,讓他們又等了兩個小時。
不得已,言炫拓只好請司機先載父母回台北,他一個人留下來繼續等。
言兆立也覺得他們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最後還是听從兒子的建議,與妻子先回台北。
這其間,言炫拓打了無數通電話,問遍了宣以沅所有的朋友,卻沒有人知道她鄉下家里的電話和住址。
現在每個人都有手機,有事聯絡以打手機最方便找到人,也因為如此,往往遺漏了手機還有關機的功能,以及電話沒電的缺失。
他相信她不會無緣無故將手機關機,最有可能就是沒電了,但就算是手機沒電,她也早該到了。
難道是她發生了什麼意外嗎?
他感到既焦慮又不安,卻只能待在原地等她──從早上等到下午,從下午再等到黃昏,然後從黃昏又等到黑夜。
等到最後,他知道就算再繼續等下去,她也不會出現。
只是為什麼呢?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最後,他只好請司機先載回台北,再等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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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以沅推開相約一生的玻璃門,杜佳倫和許恬寧一見到她,馬上將她拉進里面的小辦公室。
「以沅,妳到底是怎麼了?一聲不響地突然失蹤一個星期,妳知不知道言炫拓急得快發瘋了。你們不是決定要結婚了嗎?」個性急躁的許恬寧,劈哩啪啦問了一堆。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依妳的個性,妳不會突然躲起來。」細心的杜佳倫發現了她的憔悴。她瘦了許多,臉上也不如以往紅潤有光澤,蒼白得就像剛生過一場大病似的。
「妳們可不可以先告訴我,他還好嗎?」上一代的恩怨情仇,讓她不得不忍痛與他分手,但她還是沒辦法不擔心、不在乎他。
那一晚,宣以沅整夜沒睡,眼淚流到天亮。她明明知道在這整個故事中,她和炫拓是最無辜的兩個人,怪只怪命運的捉弄,為什麼他們兩人的父母會有這麼一段過去。
而她那來不及來出生的哥哥,不也被無辜的犧牲了他來到這世界的權利。
爸爸是說過他會尊重她的決定,然而,她能自私地將自己的快樂和幸福建築在父親的痛苦上嗎?
不,她做不到,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她已經殘忍的將早已結痂的傷口挑破,怎能在傷口上繼續灑鹽。
她不能,不能呀!
「他怎麼可能會好。」許恬寧每次看到言炫拓來這里詢問好友的消息時,那擔心、害怕的神情,就覺得他好可憐,「妳再不回來,只怕妳得到瘋人院去看他了。」
「以沅,妳別听恬寧夸大其詞,不過他真的很擔心妳,整個人瘦了不少。」杜佳倫安撫著她,「不過,我看妳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了,我先打電話通知他,免得他真的急死了,到時妳還沒披婚紗,就先成了寡婦。」許恬寧說著就拿起話筒要撥號。
宣以沅更快一步將話筒搶過,掛上。「不要告訴他,我不能再和他見面了。」
「為什麼?你們兩人熬過漫長相思,又經過不少風風雨雨,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決定共度一生,妳到底是發什麼神經,非得這樣折磨一個愛妳愛到心痛的男人。」許恬寧不解。
「我有不能說的苦衷,總之,我已經決定和他分手了。」
「事情有嚴重到非得和他分手嗎?」
宣以沅痛苦的點點頭,「我……」
「宣以沅,我真的是看錯妳了。」潘玥竹進來剛好听到這段對話,滿心的憤怒如一把狂燒巨火。
宣以沅倏然轉身,迎視她失望的眼神,「玥竹……」
「我以為妳是真心愛著炫拓,所以我退出,真心祝福你們。沒想到妳卻只是在玩弄他的感情,不,或許該是說是報復,妳到底有沒有良心?」她一直是那麼喜歡以沅,沒想到她卻讓人如此失望。
宣以沅低下頭,無言的接受她的責罵,不為自己做任何辯解。所有的傷、所有的痛,就由她一個人來承擔就夠了。
就讓炫拓恨她吧!
潘玥竹走上前緊緊抓著她的雙臂,用力的搖晃著她,「妳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解釋?」
「我無話可……」她的話尚未說完,潘玥竹一個耳光便毫不留情的甩了下來。一陣刺痛感迅速在她臉頰上散開,但臉上的痛,卻依然抵不過心里的痛楚。
「潘玥竹,妳怎麼可以隨便打人。」許恬寧一把將她推開,並將好友護到身後。
「恬寧,沒有關系,是我不對。」宣以沅搖搖頭,越過好友再度走到潘玥竹面前,「如果這一巴掌能讓妳氣消,我沒關系。」
「這一巴掌我是替炫拓打的,枉費他如此愛妳,甚至在發生車禍昏迷時,心心念念的也只有妳,而妳既然不愛他,又為什麼要答應嫁給他,為什麼要給了他希望後,再將他從雲端上推下來?」
「妳真的想知道原因嗎?好,那我就告訴妳,因為我實時發現我對他的感情不再是愛情,只是同情。」
「同情!」
「是的,我同情他是個瞎子。」宣以沅在說出這些話時,心也隨著碎裂,「我回去和我父親深談過,他分析給我听,我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和一個瞎子度過後半輩子。就像我發高燒那一次,他甚至連救我的能力都沒有,我又怎麼能相信他有能力帶給我幸福呢?」
「妳就因為他是個瞎子,所以才會躲起來?」潘玥竹不敢相信的看著她。
「沒錯,我沒有妳那麼偉大,更沒有妳為愛犧牲奉獻的精神,我只是個平凡的女人,需要一個能保護我、讓我有安全感的男人,妳懂嗎?」
「宣以沅,妳厲害,每個人都被妳那天使般的臉孔給欺騙了,我今天終于看清了妳的真面目,妳真令人感到惡心!」
「相識一場,能換得妳如此的評語,也值得了。」宣以沅幽幽的開口。
「我寧願從來沒有認識過妳。」
宣以沅從包包里拿出一個小紙袋,「麻煩妳替我將這些東西還給他的父母。」
潘玥竹接過紙袋,轉身要離開,卻猛然對上一張冷寒的臉,心里不禁一慌,「你來多久了?」
「妳真的只是因為同情我是個瞎子嗎?」言炫拓沉著臉,聲音冷得足以讓人冰凍。
「你不是全都听見了嗎?難道需要我再重復一遍。」宣以沅不斷在心里告訴自己︰就要成功了,她一定要撐下去。
「我再問一次,妳真的只是因為同情嗎?」
「炫拓,你何必……」潘玥竹實在不忍見他繼續受到傷害,「我們回去。」
「只是因為同情嗎?」他堅持一定要听她親口說出。
「沒錯,是因為同情!」宣以沅咬緊牙,揪著心說出違心之語。
「我懂了。」他只是輕輕的點點頭,沒有任何暴怒與生氣,「不管如何,我還是得謝謝妳這陣子對我的照顧。」
「學長,以沅瘋了才會胡說八道,你可別就這麼相信她說的鬼話連篇。」許恬寧見到情況越來越不對勁,不得不跳出來替好友說話,「以沅這麼愛你,連白痴都感覺得到,你不會真相信她說的話吧!」
「知道妳平安沒事,我就放心了。」對于許恬寧的話,言炫拓沒有多說什麼,「玥竹,可不可以麻煩妳帶我出去,司機還在外面等我。」
「嗯。」
宣以沅怔然的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淚水再也無法強忍的流了下來。她相信玥竹一定會陪在他身邊,她在心里默默的送上最深的祝福──
拓,你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