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賢夫 第10章(1)

邢府的源鑫園里燈火通明,邢老爺背著邢夫人坐在桌子旁的椅上,邢夫人輕輕地說,「老爺子,你有什麼氣也不能跟自己生,你說出來,我……」

「說?」邢老爺冷哼一聲︰「跟你這個蠢婦有什麼好說的。」

邢夫人委屈地紅了眼,兒子這麼對她,夫君也這麼對她,這一個兩個,她平日供著伺候著,如今有氣就往她身上撒,她都快愁死了。

「怎麼了,我還說錯了?你不蠢?」邢老爺一听後面沒聲音了,便知道邢夫人一定在那邊不肯承認呢,嘴上說要他說,可他一開口,她就跟蚌一樣張不開嘴了。

「老爺。」邢夫人紅著眼楮,「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做錯了,今日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多難看啊,邢府的名聲……」

「那你說要如何維護邢府的名聲?當真要邢厲娶了那來路不明的女人?」

邢夫人連忙解釋道︰「自然不是,一定要查清楚了,是才能娶啊。」

「你說你不蠢?」邪老爺被氣笑了,「你要是不蠢,一開始就不該讓那個女人進來,那個女人要是一個好的,私下找你說,這樣才有一個理,可她一來就鬧,不是心虛是什麼。」邢老爺畢竟一把年紀,看問題是一看一個準。

「老爺的意思是她是假的?」邢夫人小心翼翼地問。

「也許她肚子里有塊肉是真的,可一定不會是邢厲的,我們自己兒子你還不清楚嗎,他是那種做過不承認的人?」邢老爺撫著額頭道。

「這、這倒也是。」邢夫人低了聲音,「但邢厲年紀輕,這樣一鬧……」

「哼。」邢老爺重重一哼,邢夫人噤口了,邢老爺繼續道︰「若是真的讓那女人進府,那外面的人便以為我們邪府心虛,要將事情私了,就算以後說邢厲是清白的,誰信,還以為我們偷偷地逼迫那姑娘。」

邢夫人張了張嘴,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沒錯,如果進了府,這事情就說不清了。

「而且媳婦現在懷著身孕,你這麼做不怕寒了她的心?」邢老爺步步逼近,硬要邪夫人承認錯誤。

邢夫人眼楮轉了轉,想起了乖巧的媳婦,心中的愧意更深,媳婦的肚子快七個月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疲就……

「現下,你覺得你不蠢?」邢老爺冷酷地看著她。

邢夫人嘴巴一撅,哭了出來,「老爺,你欺負我。」

好了,這下一哭二鬧三上吊,真是屢試不爽,回回給他來這一招,邢老爺一嘆氣,不管臉色多難看,手還是伸過去將她摟過來,「算了,既然邢厲已經解決了,這事就暫且不論。」

邢夫人見風使舵的本事也是絕的,立刻收起了眼淚,「老爺,我知道錯了。」

「嗯。」

「我去看看媳婦。」邢夫人說。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算怎麼做,又拿你的首飾、財寶送給人家?」

「那……」邢老爺一嘆,「你去說說話就好,這事情就不好做補償,要說銀子,我們兒子私下難道不會塞錢給她?你自己說,我以前偷偷塞了多少錢給你。」

邢夫人敗下陣來,「老爺……」

「今天這事情要擺出誠意,補償暫且不提。」

「是,老爺,我知道了。」

「嗯。」

「老爺,你真好。」邢夫人灌甜湯。

邢老爺黝黑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暈,「快去。」

「是。」

邢厲晚上去了寧啟生那里,他在花廳等了好一會,寧啟生才走了出來,看著邢厲,「什麼事情?」

「火氣這麼大,是吃火藥了?」邢厲臉色同樣不是很好。

「哼。」寧啟生惱怒地說︰「我才沒有。」

「寧夫人呢?」

寧啟生抿著唇,「她回娘家了。」

這是吵架了?邢厲嘆了一口氣,「找你喝悶酒。」

「正好。」寧啟生點頭。

兩人便喝起了酒,寧啟生的酒量比不過邢厲,沒一會就有些醉意了,食指指著邢厲,「都是你惹的禍。」

「我?」邢厲不解了,「我可沒有。」

「因為你,我夫人生氣地回娘家了。」

「哈哈,我跟寧夫人私下可沒說過話,你可別冤枉我。」邢厲搖著頭說,心傷的時候喝酒巴不得快點醉,可越想醉卻越醉不了。

「哼,要不是你那日來問我問題,我又怎麼會說到錢寡婦,結果她一怒就走了。」寧啟生猛地灌了一口酒,

頓時書生氣質少了大半,更像是酒鬼。

邢厲楞了一下,「兄弟,不是我說你,哪一個女人會喜歡自己的男人還惦記著別的女人。」

「我惦記?」寧啟生火更旺了,「我都忘記錢寡婦長什麼樣了。」

「那你還說?」

「我只記得她很會生。」寧啟生怒不平地繼續說︰「跟豬一樣。」

邢厲直接將酒吐了出來,「你這些話應該跟寧夫人說,而不是我。」

「我還來不及說,她扭頭就走人了。」說到最後,寧啟生委屈了。

邢厲嘆了一口氣,「其實寧夫人還是好的,你知道我家娘子嗎?她居然讓我娶別的女人。」

「什麼?千萬不要,女人都是小心眼的,這會要你娶,等你哪天睜開眼,一把關公刀架在你脖子邊上。」寧啟生一副害怕的模樣。

「是嗎?她嘴上這麼說,其實心里不是那麼想?」

「嗯。」寧啟生用力地點了點頭,「你不知道,我家的娘子看著一副有容乃大的模樣,可是她的心眼啊,可小了,比綠豆還小。」說著,寧啟生比了比綠豆的大小,逗得邢厲大笑,「哈哈,我娘子肯定不會這麼小心眼,不過啊,她的嘴巴真是有人讓人氣瘋的本事。」

「哎……」他們同時嘆了一口氣,紛紛趴在桌上。

邢厲听不到寧啟生說什麼,他滿腦子都是邱嫣然,笑著的邱嫣然,生氣時一副別扭,被他逗著時一副欲迎還拒的她……每一種模樣的她都像一幅美景,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腦海。

邱嫣然啊邱嫣然,嘴上不要說得這麼好听,就吃一回醋怎麼了,非要這般的賢惠,到底是裝給誰看,給誰看也不要給他看。

綠竹的話又一次地在他的耳邊響起,之前只是風聲,她便這般的虐待她自己了,如今鬧到她面前了,她是否氣得……

酒醒了一大半,邢厲連忙站了起來,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她可千萬出什麼事情,別想不開。

邢厲讓馬夫趕緊回去,夜晚的路上,踢踏踢踏地響著馬蹄聲,他的背脊濕了,衣袍上映出一朵一朵如花一樣的水印。

是,他之前對她漫不經心,更是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情,可不知不覺之中,他一回神她便在他心中了,他忍不住地會想關心她、疼惜她、寵愛她,甚至愛屋及烏地對邱府的人好,當然只針對邱府大房,二房那些想打秋風的人則是全被趕回去了,邱嫣然都不在乎二房的人,他自然也不會費心。

他本來就冷酷,商人中有幾個人的心是軟的?唯有硬心腸的人才能做大事,他爹如此,他也是如此,但是他心中有一塊柔軟的地方,那一塊地方被他藏著掖著,他自己都快忘記自己有那麼一塊柔軟的地方。

直到她,他才發現原來那塊地方一直存在,只是沒有人能觸動他,她並非輕而易舉,而是水滴石穿地撼動了他,讓他的那一塊柔軟只為她一個人敞開。

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喜歡她,愛她,明明她不是他見過最美的,性格不是最好的,只是看著看著,莫名地看對眼了,奇妙地讓她入了他的心。

她那副無所謂的模樣最讓他氣結,難道他找別的女子她都不氣?這是他最討厭、最生氣的一點。

馬車飛快地到了邢府,他踩著輕浮的腳步往清豐院走,這酒的後勁太強了,大得他的頭有些暈,他方才想醉沒有醉,現在想不醉卻快醉了。

「少爺。」福德扶著他的手,「你這樣見少夫人不妥。」福德的意思是要他先休憩一晚再去找邱嫣然,可邢厲想了一下,「對,不妥,她聞不得酒味。」

埃德苦笑不得,也成,先給少爺燒熱水洗澡,說不定等洗完澡就睡著了,「是、是,小的這就讓人燒水。」

「快些。」他的舌頭也發麻了,腦袋里開始打轉。

埃德將邢厲扶到了書房,書房隔壁就有一間休憩用的廂房,邢厲新婚之夜便是在這里度過的。

將近半個時辰,邢厲洗好澡,身上是沒了酒味,對著福德張嘴,「嘴里可有酒氣?」

「回少爺,有。」福德苦著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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