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了。
一群朋友離開後的隔天,清晨的天空才剛剛翻露出魚肚白,何湘灩便早已坐在餐桌前沉思。
她愛上他了,在自己緊緊防備之間。
終究是抵抗不了這公子的魅力呵。她苦笑,美眸漫霧,啜了一口咖啡。
咖啡,也是苦的。
她惘然,卻不驚訝。
這樣的結果也許在最初便意料到了,從一開始打算接近他,她便隱隱約約猜到有一天自己會走到這地步。
或者,她也在不知不覺間期待情芽的萌生……
「在發呆啊?小灩。」
蒼老的聲音在她背後揚起,她回頭,看著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她的老人。
是陳伯。一早,他已穿上工作服,前額汗珠隱隱,顯然剛做了某些粗活。
「早啊。」何湘灩連忙站起身,扶他坐下。「你身體不好,怎麼這麼早就起來做事?」她關懷地輕斥。
「我沒事。習慣早起了。」陳伯拍拍她臂膀,安撫她。
「要喝點咖啡嗎?」她問,一面幫他倒了一杯。
「謝謝。」陳伯接過咖啡,也不加糖跟女乃精,直接喝下去。「你剛剛在想什麼?」
「沒什麼啊。」她避而不答,將兩片吐司面包放入烤面包機。
「是不是在想……雷?」陳伯問,飽經世故的老眼直盯著她。
她臉一熱。「沒有啊!我干麼想他?」
她不承認,陳伯也不再追問,默默把烤得豐焦的吐司涂上女乃油。
何湘灩看著他的動作,猶豫數秒,才低聲開口。「他好像有點變了。」
「變了?」陳伯訝異地抬頭。
「嗯。好像對這間農場不再那麼冷漠了。」
「你是說,他終于接受事實了嗎?」
「不只是那樣,而是他還真的想做些什麼。」她端起咖啡,想起前晚他對她許下的承諾,心跳加速。
「為什麼?」陳伯皺眉。「他一開始不是還很討厭這一切嗎?」
「也許有什麼事……改變了他的想法吧。」
「是你嗎?」凝視她的老眼犀利。
「不,也不完全是。我想是這陣子在農場的生活改變了他一些想法……」
「主要還是因為你吧。」陳伯打斷她的辯解,了解地微笑。
她心跳更快。
「愛上他可能不是一件好事。」陳伯忽地語重心長道。
她咬唇,默然。
「都是我的錯。」他自責。「如果不是——」還沒說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令他警覺地住口。
「灩灩,你已經起來了嗎?」是雷楓樵,他興沖沖地從樓梯上沖下來,一見兩人都坐在餐桌上,眼眸一亮。「陳伯也在?太好了!我們剛好一起商量。」
「商量什麼?」見他興奮至此,何湘灩不禁訝然。
「商量這間農場未來的走向。」雷楓樵捧著一疊資料擱在餐桌上,在她對面坐下,提起咖啡壺為自己也斟了一杯。「你們覺得我們把它變成休閑農場怎樣?」
「休閑農場?」其他兩人互相交換一眼。
「我們可以在網上做廣告。你們看看,就像這些民宿一樣。」他指了指從網上下載的一疊資料。「他們可以,我們也行。」
何湘灩接過,迅速瀏覽。厚厚一疊資料,有國內外各家休閑農場的簡介,有經營民宿的建議參考,甚至還有教導農場上各項工作的專業知識——數十張紙上,幾乎每一張都有原子筆寫下的標記。
她抬頭望他。「你什麼時候上網找的?」
「昨天晚上,送走他們以後。」
「然後你就一個人上網找了一個晚上,還全部消化完了?」她蹙眉,打量他眼下淡淡的黑影。「你該不會一夜沒睡吧?」
「我是夜貓族嘛。」他漫不經心地聳聳肩。「無所謂的。」
「可是這樣對身體不好。」怎麼男人都這樣?老要人擔心!她嘆氣,站起身。「我泡杯熱牛女乃給你吧。」
「這女人真像個管家婆,對吧?」雷楓樵轉向陳伯,語氣像是抱怨,可眉眼之間卻是含笑的。「你們說這個主意好不好?我們開放樓上的房間給客人住,草地那邊可以搭一個白色帳棚,做露天咖啡座。白天的時候就帶他們擠牛女乃、摘水果、種菜、做果醬,晚上的話就辦營火晚會B.B.Q,就像前天晚上一樣。以後客人如果多了,還可以在空地上加蓋小木屋,不錯吧?」
「很棒啊。」何湘灩微笑听著他興致勃勃的敘述,將泡好的牛女乃遞給他。「不過房子這邊可能要再裝潢過吧?需要一筆資金。」
「沒問題。這點錢我還拿得出來。」他豪爽地說。
「別忘了一人一半。」她提醒。「這農場我也有份的。」
「是,不會忘了掏你這個小盎婆的口袋的。」他幽默道,一面拾起一塊可頌面包塞人嘴里,一面又等不及繼續發表他轉了一晚的念頭。「你們听我說,看看這家農場,在瑞士阿爾卑斯山附近,大小苞我們差不多大。看看他們房間的設計,是不是很有味道?我覺得……」
他好認真。
望著他專注地述說計劃的模樣,何湘灩心弦一牽。
對比他初來乍到時的鄙夷不屑,現在對農場的未來如此熱中的他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他是真心想要改造這間農場嗎?真心想為這里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
他這樣的熱情與沖勁,究竟從何而來?真的都是……為了她嗎?
為了實現對她的承諾?
她轉過頭,瞥了陳伯一眼,後者的神情比她還震驚,幾乎是傻傻地瞪著雷楓樵神采奕奕的側臉。
連他也不敢相信。
誰又能相信剛開始視農場事務為畏途的大男人,現在竟比誰都關心這間農場的未來?
何湘灩感慨萬千,幽幽眸光又回到雷楓樵身上。
牛女乃,在他唇緣畫了一道白色胡子,而他渾然末覺,一逕像個男孩般熱切地傾訴自己的夢想。
偶爾,在靜默沉思時,右手的拇指會習慣性地淺淺送入唇間,然後在恍然大悟時,俊唇會揚起好燦爛好迷人的笑。
他笑起來,像個大男孩,那習慣性的小動作,更讓他看起來好甜好可愛,讓人想一口吞下——
天!她心跳快停了,感覺自己對他的迷戀似乎正—點—點加深。
真的愛上他了嗎?再也挽回不了?
雷……
「怎麼?」仿佛听到她心底的呼喚,他不解地抬頭看她。「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沒,我沒說什麼。」她臉頰滾燙。
她是怎麼了?像個青春期少女一樣發花痴?
「我是說你這個計劃挺好的。」見他深邃的眸光還是停在她身上,她扭捏地補充一句。
「不錯吧?」他自信滿滿,轉向陳伯。「陳伯,你說呢?」
「我也覺得不錯。」陳伯慢慢地、有些恍惚地答道,似乎在想些什麼。
「你覺得哪里不好嗎?」雷楓樵看出了他的異樣。
「不,沒有,很好。」陳伯回望他,眼神里像壓抑著什麼。「很的不錯。」
「那就是全員通過嘍?」雷楓樵一拍手。「很好,馬上照計劃實施。」
「別太興奮了,還有很多細節呢。」何湘灩插口。「裝潢怎麼做?成本估多少?網站廣告怎麼打?還有呢,你要教人家做果醬,總不能連自己也不會吧?」明眸隱含取笑之意。
「前面幾點都簡單,只要花錢都好說。倒是最後一點——」雷楓樵笑嘻嘻望向老人。「陳伯,你會做果醬嗎?」
陳伯搖頭。
「你會嗎?」希冀的眼光轉向何湘灩。
「怎麼可能?」她嬌瞠。
「好吧。另一個待解決事項。」雷楓樵提筆在企劃書草稿上做記號。「由灩灩來負責。」
「為什麼是我?」她高聲抗議。
「你是女人啊。」他理所當然的。「像做果醬這種事當然由女人來做。男女之間本來就該分工合作,對吧?陳伯。」
「嗄?」忽然遭到點名的陳伯愣了愣,眨眨眼,正考慮著想點頭卻被兩道凌厲的目光給堵回去。他倉皇咳兩聲。「呃,還是先吃早餐吧,這些細節以後再慢慢商量——」
商量的結果,何湘灩自然得學會做果醬,可雷楓樵也逃不了。
于是某個夜晚,兩人站在改裝過後,顯得較為寬敞的廚房里,對著白天從果園里摘來的一籃橘子發愣。
「喂,你不是從網路上下載了食譜嗎?」何湘灩催促雷楓樵。「快拿出來啊!」
雷楓樵會意,翻出一張橘子醬DIY的簡易食譜。「在這兒,你看吧。」
「為什麼是我?」她睨他。
「看食譜什麼的,你一定比我有經驗吧。」他耍賴。「對我而言,雖然是白紙黑字,也像無字天書呢。」
「你喔。」拿他沒辦法,她接過食譜,迅速瀏覽一遍。「好吧,先將橘子洗淨去皮。」
他動也不動。
「快洗啊。」她命令。
「Yes,Madam。」他戲謔地行禮,從籃里拿起幾顆橘子,打開水龍頭清洗。
洗干淨,去皮,然後由她將剝下的橘子皮切絲,放進裝滿水的碗里備用。
他則去除果肉內的種子跟果衣,放進鍋里。
「雷,這上面說橘子皮要浸一個晚上才不會苦耶。」她比著食譜說道。
「那要明天才做?」雷楓樵蹙眉。「不管了,反正只是試做,隨便啦!」大而化之地揮揮手,他將橘皮絲瀝干後,一股腦兒全丟進鍋里。「開始煮吧。」
待果皮軟化後,他又接過她遞來的砂糖,同樣阿莎力地倒進去。
「轉中火,攪拌。」何湘灩在一旁指揮。
女王下令,騎士乖乖遵從,拿起攪拌棒,認命攪拌。
罷過幾分鐘,他已感到手臂有些酸疼。「喂,換手。」
「才不要。」她調皮地眨眼,故意逗他。「這種粗活怎能讓女人來做?」
「可是要連續攪拌十幾分鐘耶。」
「誰教你用力不對?放輕松點,來,手臂放松。」她一副專業的勸告口吻。
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別光說不練,小姐。」
「有啊。我說,你練嘛。」她拍拍手。「快,繼續,不能停。」
他只得認命,繼續轉動酸疼的手臂。眼看終于攪拌得差不多了,何湘灩又下令。
「你嘗嘗看。」
「我不喜歡太甜的東西。」他拒絕。
「橘子醬應該是酸的吧。」
「我也不喜歡酸。」
「嘗嘗嘛。」她撒嬌地,嗓音酥軟得能融化任何一個男人。
他脊背一顫,再度認輸,接過她遞過來的小湯匙,淺舀一口來嘗。
俊顏沒任何表情。
「怎麼?到底行不行?」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他。「能吃嗎?」
「我嘗不出來。」他依然面無表情。「你來試試。」
看樣子不像難吃,可也不像好吃,他的表情實在讓她捉模不定。
好奇心驅使之下,何湘灩探出舌尖,淺淺嘗了一口,不一會兒,秀眉狠狠一蹙。
「好苦!」她哀喊。
他呵呵笑。
「你裝傻!」她瞠視他。「你明知很苦還騙我吃!」粉拳不依地槌了他肩頭一記。
「這叫有福共享,有難同當嘛。」他笑得開心。指尖再沾起一小團果醬,強迫性地送入她嘴里。「來,再嘗嘗,這可是我們合作的心血結晶呢!」
「我才不要!這麼苦。」她悶喊,想拿舌尖推開他可惡的食指,他卻反而推得更深。
「嗯,嗯……走開啦——」她嘟嚷著抗議。
他不理,笑容淘氣。「乖,嘗一點。」
明眸圓睜,瞪視他的表情仿佛在控訴他怎麼不自己品嘗。
「我味覺差,你比較好,當然是你來。」
這男人真可惡啊!
她氣不過,索性也拿縴長的食指挑起一些熱融融的果醬,趁他不備之際抹了他一臉。
「嘿!這很燙耶。」他嚇了一跳。
她可不管,又挑起一些,這回,直接送進他嘴里。
「我生氣了!女人。」他半真半假地低吼一聲,往她撲去。
于是,男人與女人的戰爭開始了,武器是剛煮好的、黏稠稠的果醬。不過幾分鐘,兩個人的手、臉、發、唇全狼狽地沾滿了黏膩的橘子醬,喉間盡是又苦又澀的味道。
一觸即發。
也不知是誰先開始的,注視對方的眸忽然變得深沉濃烈,隱隱燃起的火,逐漸燒旺。
他抓住她的手,慢慢地、好整以暇地拿溫熱的舌尖去舌忝,舌忝干淨每一滴黏稠酸苦的果醬。
舌忝完了手指,靈動的舌來到她柔女敕的頰,順著臉緣親昵地貼上耳廓。
「雷——」她低吟,昏昏沉沉間,感到自己似乎應該推開他,可虛軟的嬌軀卻動不了。
他的唇,輕輕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顫栗,從耳尖開始,一路竄過全身上下,直抵卷縮的腳趾。
不可以,不能再讓他繼續,不能讓自己再沉淪下去。她必須推開他,她應該這麼做……
但,當他將自己的食指再度送人她的唇腔時,她卻含住了,拿貝齒輕輕地咬。她不敢太用力,怕咬疼了他,卻也不甘毫不使勁,誰要他如此霸道地執意挑起她。
玉臂吊住他的肩,嬌乳柔柔地、不經意地貼向他堅實的胸膛。
他喉間滾出一陣低笑,有些壓抑、有些自嘲的笑,就像他恍然明白自己並不絕對是這游戲中佔優勢的一方。
手掌抵住牆,他將她整個人圈在自己勢力範圍里,然後低頭,方唇隔著半敞的襯衫摩挲她渾圓的胸乳。
「啊——」她難耐地嬌吟,別過頭,一絡長發拂過他臉頰。
他拿手挑起,卻沒撥開,反而擒進兩瓣唇之間。
「你連……頭發也要吃——」她想笑他,卻喘不過氣,氣息急促。
「你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我都想吃。」他啞聲回應,漫著的眸邪邪凝定她。
她不敢看他,排山倒海襲向她的情潮讓她沒來由地心慌。
「我可以嗎?」微粗的掌撫上她發燙的頰。
她知道他在問什麼,也知道自己該答什麼,卻偏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不說話,就是默許了。
雷楓樵微微勾唇,沒再繼續扮紳士,一把攬起她的腰,直接將她抱上樓。
「你剛剛……不是還說手酸嗎?」她迷蒙地看他。
「能這樣抱你,手斷了都值得。」他輕笑。
「公子。」她低嗔。「就會花言巧語。」
是啊,他是公子,習慣浪蕩情場。
她明明知道,為什麼還是抵擋不了他風流倜儻的魅力呢?
真是自己定力太差了嗎?還是他的發電力實在太強了?
何湘灩惘然想,捧住他下頷,手指溫柔撫過。他低頭,含笑望她,那笑,多陽光啊。
她的心一痛。
她愛他,真的好愛他,愛到連看到他的笑都會心痛。
愛到、心痛……
他將她放上床,右手撥開她的衣襟,輕巧地卸下絆扣後,俊臉整個埋入她豐潤的。
「你的心,跳得好快。」他像在取笑她。「這里都泛紅了。」
因為她的心在痛,因為極度渴望他而疼痛。
「你是不是也很想要我?」他問,下半身壓向她,有意讓她感覺他的陽剛。
她咬住唇,不肯說。
他卻仿佛明白了,啞聲道︰「我也很想要你。從來不曾這麼想要一個女人。」舌尖,輕輕點上玉乳中央的紅莓。「知道嗎?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想要你。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能忍到現在——」他自嘲。
「為什麼……要忍?」如果他強要進攻,她根本守不住陣線。
「因為直到今天,我才感覺到你沒有一點點不願意。」溫唇,沿著她窈窕的曲線,慢慢烙下緋色印記。
因為直到今夜,她才真正願意將自己完全交給他——他是這個意思吧?
為什麼他要對她如此溫柔,如此有耐心?讓她原來就脆弱的心牆,垮得更快了,讓她愈來愈找不到自制力拒絕他……
「你很壞,你知道嗎?雷。」她近似絕望地凝睇他。「你真的很懂得怎麼樣偷走一個女人的心。」
「你也不賴,灩灩。」拇指畫過她唇瓣。「很少男人能不為你動心吧。」
「我們半斤八兩。」她短促一笑,藕臂拉下他的頸子,藉著擁抱他的動作掩飾自己的脆弱。
她知道,總有一天她會失去他。而這一天,怕不會太遠。
誰教她要愛上一個三十分的男人呢?
她自嘲,全心全意吻著他的同時,眼角也悄悄滲出一顆淚。
一場激情歡愛後,她踏進浴室,洗了個長長的熱水澡。
半小時後,她拿毛巾挽起濕發,穿著棉質睡衣回到房里時,發現沖過澡的他正坐在床上,捧著一盅水果,頭低低地,半濕的發垂在額前,若有所思。
「你怎麼在這里?」她有些驚訝。「我以為你回房睡覺了。」
他驀地抬頭,仿佛猛然從沉思中回神,望向她的眸淡淡迷惘。
秀眉一蹙。「你怎麼了?在想什麼?」她跳上床,蹲跪在他面前,調皮地撥了撥他額前發緇。
他沒說話,怔怔地看著她。
「怎麼還不睡?我以為像這種時候,男人早就該睡死了,不是嗎?」她半真半假地逗他。「根據非正式的調查顯示,男人『嘿咻』過後五分鐘還能保持神智清醒的幾稀矣。」
「你以為我是那種不解風情的男人嗎?」他白她一眼。
「那可難說了。」她甜甜地笑,頰畔酒窩舞動,又俏皮又可愛。
他心一緊,展臂將她攬入懷里。
「要不要吃水果?」他比了比懷中一盅削成片的芭樂。
「這是你的習慣嗎?」她睨他。
「什麼?」
「劇烈運動過後吃水果,補充營養?」她若有所指,星眸眨了眨。
「是啊,專門為你補充營養的。」他點了點她的鼻尖,拈起一片芭樂塞入她嘴里。「剛剛不是有人累得在床上討饒嗎?」邪佞的鼻息襲向她。
她臉一熱,連忙乖乖咬下水果,一面掙扎著想坐正身子。
「怎麼,害羞啦?」他擁緊她,不讓她逃,口氣調笑。
「哪有?」她倔強否認,可紅霞,卻從臉頰一路染上耳廓。
他看著,湛眸重新抹上。「你好漂亮。」性感的氣息在她耳畔搔癢。
她一顫。「討厭!你的嘴還真甜。」
「是真的很漂亮。」他沙啞著嗓音。「而且好香。」他動情地貼覆她後頸,嗅聞著她沐浴餅後的體香。
的感覺!
她全身一酥,忽地說不出話來。
他該不會又想要了吧?
可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這樣靜靜摟著她。她能感到他的胸膛在她背脊處規律起伏。
他在想什麼?
雖然他什麼也不做,什麼也沒說,可她敏感地察覺到他腦海正思潮洶涌。
他在……困擾些什麼,非常非常困擾——
一念及此,她胸口緩緩一融,慢慢轉過頭,對他淺淺地笑。
「我不後悔喔。」美眸閃閃。
「什麼?」他一愣。
「剛剛發生的事,我不後悔。」她溫柔地說︰「三十分也沒關系,我願意。」
他恍然,明白她看透了他內心的掙扎,又是震驚,又是黯然。
「為什麼?」他不解地問。
她明知道他不會給她承諾的,不是嗎?
「因為我相信,你至少可以給我九十分的戀愛。」她凝睇他的神態,好溫柔,溫柔得教他幾乎無法呼吸。
「那……還有十分呢?」他仍然介意。
「人生,本來就不完美啊。」她笑得好燦爛,燦爛得教他無法逼視。
「所以,你不用為我擔心,也不必自責。」她轉回頭,重新偎向他胸膛。「是我自願的。」
他緊緊地擁住她,許久,心弦仍震蕩不已。
她感覺到了,微微一笑,仰起下頷,主動將兩瓣溫軟蜜唇送向他。
他難以自持地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