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你敢不敢 第七章

三年後台灣台北

白色的客機如飛鳥,輕盈地掠過藍色長空,在塔台的指引下,優雅地降落于機場跑道。

機艙門打開,機上乘客魚貫下機,全數是安揚航空的各級主管,而最後一位,正是今日媒體注目的男主角──安揚航空副總經理顧安凱。

他俊挺的身影一出現,立即成為鎂光燈的焦點。

白色西裝里,黑色襯衫半敞,黝黑健美的胸膛若隱若現,再加上臉上那副帥氣的墨鏡──他的裝扮,依然是那麼放蕩不羈。

航空公司特意安排的幾名媒體記者搶上,像蒼蠅見了蜜糖,團團圍住彼安凱。

「顧先生,這次首航的心得如何?」

「對這架新客機的性能,你覺得滿意嗎?」

「听說你本來有意客串機長的,是真的嗎?」

一連串問題朝顧安凱轟炸而來,他瀟灑地擺擺手,對鏡頭比出招牌手勢。

「麻煩各位美女,一個一個來好嗎?請放心,對漂亮美眉們,我一向是有問必答的。」他眨眨眼,星眸深邃有神。

女記者們霎時被電得全身發軟,芳心大動。

「美女們別忘了,今天的主角不是我,而是這架新買來的波音777啊!麻煩各位帥哥攝影師給我們LuckySeven來個特寫。」

彼安凱一揮手,指向他身後的客機。白色機身上,安揚航空的Logo更加顯目,清清楚楚被攝入鏡頭。

「各位看看這架客機,機身的帥氣有型就不用說了,看看這個起落架,三軸六輪,這種結構可以有效地分散路面負荷。還有,請大家跟我上來,看看座艙──」顧安凱領著眾家記者上飛機,口沫橫飛地介紹。「針對座艙的靈活性,我們安揚也做了特別的安排,除了經濟、商務跟頭等艙外,還隔出了專屬我們安揚會員的翔雲艙。當然啦,各位帥哥美女今天這麼辛苦來采訪,安揚也不能太虧待各位,等會兒一人一張貴賓卡,歡迎成為我們翔雲艙的貴賓喔!」

熱情大放送引來眾記者一陣叫好,個個興奮不已。

彼安凱微微一笑,知道今日的公關活動已得到成效。

有他這個商界大帥哥親自出馬,再加上適時施以小惠,還怕這些記者不多多為安揚航空美言幾句嗎?

「顧先生,听說你本來有意在這次新客機的首航客串機長,是真的嗎?」一位女記者問。

「呵呵,我是很想啦!不過可惜消息走漏,讓我老哥給听見了,當場揍了我一頓,不許我拿公司主管的性命開玩笑。嘖嘖。」他攤攤手,一副好遺憾的樣子。「我只好認命,乖乖跟那些主管排排坐嘍。」

他說得委屈,臉上笑容卻爽朗,如陽光一般,瞬間照亮每個人。

記者們莞爾。

彼家兄弟感情好是眾所周知的,尤其是這位吊兒郎當的二少,據說家族里誰的話都不听,連他母親都拿他沒法,偏偏就服他這個大哥。

彼老爺去世後,兩兄弟合力將母親送上了董事長的寶座,由顧和謹出掌安揚海運的總經理,顧安凱則自願進入安揚航空歷練。

從機務維修部開始,三年來,顧安凱轉戰安揚航空各部門,如今,他頭餃掛副總經理,掌行銷業務,家族股權的加持及他本身優秀的表現,使他成為下任總經理呼聲最高的人選。

敗家子在父親死後,洗心革面,浪子回頭,短短三年間成就一番事業,這近乎傳奇的故事使顧安凱一夕之間成了媒體寵兒。

許多人分析他成功的原因,不外乎他家世背景好,本身也夠聰明努力,人又長得帥,人緣奇佳,不但公司員工喜歡他,媒體記者也老追著他跑。

要跟這樣的媒體寵兒競爭是不容易的。別人搞這種首航秀,說不定會招來罔顧飛安的罵名,可是讓從不按牌理出牌的顧安凱來做,就顯得名正言順。

就連傳緋聞也一樣,別的世家公子把美眉是不尊重女性,有幾個臭錢就胡亂瞎搞,而能站在他顧公子身邊的女人,卻是三生有幸,不知從哪修來的福氣。

這、這、這也太差別待遇了吧?

台北商界的公子哥兒們忿忿不平,卻沒人敢挑戰顧安凱的魅力。因為那些主跑財經或娛樂線的女記者個個喜歡他,拿他當夢中情人一樣仰慕,群雌粥粥,他們可招惹不起。

認命、認命、認命!

這一認,讓顧安凱更囂張了,連續兩年高居最受歡迎單身漢榜首,感情生活也成了市井百姓嚼舌根的八卦熱題。

「顧先生,超級名模凱莉昨天在媒體上公開放話說一定要追到你,你怎麼看?」

參觀完機艙後,一個女記者忿忿提問,顯然對名模的放話頗不以為然。

「有人要追我?」听到這問題,顧安凱擺出一副震驚的姿態。「誰?」

「凱莉。」女記者們異口同聲。

「喔。」顧安凱搓揉下頷,似是沈吟。

記者們提心吊膽等待他響應。

半晌,他終于有了反應,對著鏡頭酷酷地撥發,笑得好迷人──

「她是誰啊?」

徐玉曼噗哧一笑,看著電視屏幕上做作又搞笑的男人,她頻頻搖頭。

「這個顧安凱,我真服了他!居然好意思裝作不認識家喻戶曉的名模?凱莉要是听到他這麼說,肯定氣死。」

「……」

「喂,語蔻,妳有沒有在听我說話?」她望向好友。

後者坐在沙發另一側,面前攤著筆記型計算機,手上還拿著PDA,可是那雙眼卻直直盯著電視屏幕,好像發呆似的,神情迷蒙。

「語蔻!」徐玉曼再喚一聲。

「啊?」羅語蔻總算听見了,定了定神。「干麼?」

「還干麼?」徐玉曼嘆氣。「妳剛沒听我說話嗎?」

「有啊。」

「真的有嗎?」徐玉曼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妳不會到現在還忘不了他吧?」

這個他指的是誰,兩個人都很清楚。

羅語蔻斂下眸,掩去眼底情緒。「我當然記得他,我的記憶力還沒差到會忘掉曾經跟自己同居的男人。」她頓了頓。「不過他現在對我而言,毫無意義。」

「真的毫無意義?」徐玉曼揚眉,不太相信。「那妳剛才干麼一直盯著電視發呆?」

「我只是在想究竟該怎麼拿下安揚航空的案子而已。」羅語蔻淡淡道。「我們新老總說得很明白,要是我月底之前拿不下這案子,最好識相點收拾東西走人。」

「真過分!」徐玉曼為好友打抱不平。「就算他們公司並購了你們,也用不著用這種方式趕人啊。安揚那麼大的公司,哪那麼容易談成交易啊?」

「就是不容易他才會推給我。」羅語蔻冷笑。「這樣他不但可以對上頭交代,還順便找到理由裁我,一舉兩得。」

「太過分了!那妳怎麼辦?」

「怎麼辦?只有想辦法拿到這案子了。除非──」

「除非怎樣?」

「我甘願做他的地下情人。」

「什麼?!」徐玉曼震驚,愣愣瞪著好友。「妳是說,妳那個新老總……」

「他看上我了。」羅語蔻接口,語氣漠然。「他不介意我以跟他上床來保住堡作。」

「他簡直欺人太甚!」徐玉曼拍案而起。「居然用這種方式要挾底下的員工?根本沒資格當人老板!妳馬上辭職,語蔻,犯不著為這種人做事!」她氣沖沖地喊,平素脾性溫煦的她難得如此激動。

見她情緒浮躁,羅語蔻反而安撫她。「別生氣,玉曼。」

「我怎麼可能不生氣?妳老板這樣欺負妳!」

「我知道妳關心我。」羅語蔻微微笑,擁了擁徐玉曼。「謝謝妳。」

「妳打算怎麼做?他這麼對妳,妳還不辭嗎?」徐玉曼瞪她。「要是妳怕辭了工作以後沒收入,供不起這間房子,沒關系,大不了搬去我那兒住!」

「我還有點存款,暫時不怕付不出房貸。」

「那妳還猶豫什麼?看看妳,最近為了忙這個案子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徐玉曼好心疼。

「妳應該知道我的個性,愈有挑戰性的工作我愈想做,這個案子我非拿下不可。而且我還得考慮我手下的人,老總對我無情,我可不能對我的組員無義。」羅語蔻一頓,略微無奈。「要是我走了,我們這整個組恐怕都要被裁撤,連他們也保不住堡作。」

「這麼說,妳還非待在這間公司不可?」

「暫時走不了。」

「可惡!」徐玉曼咬牙切齒,為好友的身不由己感到心急。「原來當個上班族真的很不容易,連妳這麼優秀的人才,到頭來還是得看老板臉色。」

「是啊,這就是上班族的悲哀。」羅語蔻重重一嘆,伸出手,捏捏好友的臉頰。「所以妳最好嘍,待在家里寫書賺錢,偶爾上上廣播節目,不必打卡,也不必受客戶的氣,好悠閑喔。」

「妳以為真有那麼悠閑啊?」徐玉曼白她一眼。「我的讀者等于是我的客戶,也是不能得罪的,而且出版社也老出一些怪點子,還非要我配合不可。比如說吧,他們這回居然安排我跟一個離婚律師上廣播對談!」

「廣播對談?戀愛教祖VS離婚律師?一個教人怎麼戀愛,一個教人怎麼離婚,這個有趣!」羅語蔻挺欣賞這個主意。「什麼時候的節目?我也要听。」

「有什麼好听的?」徐玉曼不想說。

「說嘛,說不定我也可以Callin進去說幾句話啊。」羅語蔻笑。

「不許妳來鬧場!」徐玉曼瞪眼,慎重警告她。

「听听看也不行?」

「不行!」

「好好好,不行就不行。」羅語蔻失笑,瞥了眼牆上時鐘。「時間差不多了,我得馬上趕去安揚。謝謝妳今天來看我,玉曼。」她一面說,一面匆忙關上筆記型計算機。

「咦?妳要走了?可是我雞湯還沒炖好啊!」徐玉曼蹙眉。

今天她特地跑來羅語蔻家,就是為了炖人參雞湯給她補補身子的啊。

「妳繼續炖,我回來再喝。」

「好吧,那妳記得要喝喔。妳瘦了這麼多,一定要多補補才行。」

「我知道。」說著,羅語蔻提起計算機,快速步出家門。「我走嘍,再見。」

徐玉曼追出來,不放心地叮嚀。「一定要喝喔!」

「好──」話語才落,羅語蔻已不見人影。

徐玉曼瞪著她消失的方向,無奈搖頭。

這女人啊,永遠是工作第一!

堡作第一,家人第二,其它第三。

這是他現在的人生哲學。

彼安凱嘴角一勾,噙起自嘲。

三年前若是有人告訴他,三年後他的人生態度會這樣一百八十度大反轉,他肯定會很不給面子地當場爆笑出聲,說什麼也不相信自己也能像從小最敬愛的老哥一樣,拚命工作。

可是這就是現在的他,一個以工作為生活重心的無趣男人。

這一切改變,都要歸因于一個女人,至今他仍深深記得,那一晚,她是如何打擊他……

「少爺?少爺!」

一道粗嗄的嗓音喚回顧安凱思緒。他定定神,望向前座負責開車的阿豪。他跟了他好幾年,還是跟以前一樣搞笑逗趣、忠心耿耿,只有那副身材在他那個好老婆的照料下,倒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圓滾滾,胖得不象話。

「什麼事?」顧安凱瞪著阿豪轉過來的一張圓圓臉,忍住想叫他減肥的沖動。

「剛剛你去開會的時候,夫人打電話來,要你今天回家吃飯。」

「媽要我回家吃飯?」顧安凱瞥了一眼腕表,已接近七點。明天有個重要會議,他還有份文件未看。他沈思數秒。「還是不回去了,我還有事要做。」

「不行啊!夫人說今天是小少爺生日,大少爺、大少女乃女乃都會回來,你這個做叔叔的不能缺席。」

「今天是小真真生日?怎麼不提醒我?」顧安凱埋怨阿豪。「我連份禮物也沒買。」

「禮物的話別擔心,小麗都幫你打點好了,少爺只要人回去就行了。」

「小麗幫我搞定了?你老婆真不是蓋的,真細心。」顧安凱嘖嘖稱贊。「提醒我下個月加她薪水。」

「又加薪?」阿豪樂呵呵。「感謝二少爺大恩大德!」

「又不是你加薪,這麼高興做啥?」

「老婆的錢就是我的錢,老婆加薪就是我加薪,一樣意思。」阿豪得意地搬出經年不變的說詞。

彼安凱不禁微笑。

還是這麼幸福啊!這兩夫妻。要是他們再繼續這麼甜甜蜜蜜下去,說不定真能打破他對婚姻的不良觀感,勉強相信這世上還是有恩愛夫妻。

「等會兒還是先載我回公司,我上去拿份文件。」他吩咐阿豪。

「是。」阿豪領命,方向盤一轉,往安揚集團總部大樓駛去。

沒幾分鐘,便到了大門口,阿豪瞥了眼窗外一片雨霧朦朧。

「外頭下雨耶,少爺。我幫你上樓拿好了。」

「不用了。你不知道放哪里。」顧安凱拒絕他貼心的提議,自行打開車門。「你就停在這里等我,我馬上下來。」

說著,顧安凱沖入雨簾,一下子進了大廳。他拂去沾上衣袖的雨絲,搭乘主管級專用電梯,一路直達他辦公室。

秘書已經下班了,他的辦公室空無一人,他拿了文件,穿過走廊準備坐電梯時,發現會議室內的燈還亮著。

這麼晚了還開會?挺認真的嘛。

彼安凱贊許地微笑,猜想大概又是計算機工程部的工程師們,最近他們為了幫公司重新弄一套ERP系統,經常徹夜開會討論。

等待電梯開門的時候,他忽然听見轉角處傳來交談的聲音。

「羅小姐,妳還是先回去吧。我們經理今晚跟部門工程師開會,起碼要九點以後才有空見妳。」

叮!電梯門開啟,他踏進去。

「……沒關系,我可以等。」

他猛然撐開雙臂,頂住準備關門的電梯。

「羅小姐,妳這樣我很困擾。」

「啊,我耽誤妳下班了嗎?不好意思,妳先走吧,我就在這邊等。」

這聲音,好熟悉啊──難道是她?他臉色微變。

「羅小姐,有客人在,我是不能離開的。」

「這樣啊。那……好吧,我到樓下等好了。麻煩妳真不好意思。」

細碎的跫音逐漸接近,顧安凱屏息等著。

終于,眼前映入了一道縴細的女性倩影,整齊盤起的秀發,清麗的五官,還有白色A字裙下那一雙修長玉潤的美腿──

是她!真的是她!

他咬緊牙關,全身肌肉緊繃。

她提著筆記型計算機走過來,柔聲問︰「請問是下樓嗎?」

「這是主管專用電梯,一般人不能坐。」他繃著下頷回答。

她陡地抬頭,明眸在認清他的臉孔後瞬間幽暗。

「顧……安凱。」她怔怔地喚他的名,沙啞的嗓音底,蘊著無限深沈意味。

像是恍然,又似懷念,還有點說不出的遺憾。

遺憾?顧安凱嘲諷地冷笑。她是不是後悔了?後悔她曾那麼毫不留情地打擊他,將他趕出自己的人生。

她一定想不到敗家子也有振作的一天吧,一定想不到當年消沈的他,如今可是意氣風發,多少人排隊等著奉承他。

「羅、語、蔻。」他一字字地喚她,每個字,都澱著濃濃恨意。

她神色一黯,走向旁邊的電梯,伸手按下樓鍵。

「妳做什麼?」

「下樓啊。」

「這里有電梯!」他吼。

「你不是說外人不能坐嗎?」她淡淡應他。

他火了,她淡漠的神態激怒了他,猛然拽住她臂膀。「妳給我進來!」

他的手勁粗魯,毫不憐香惜玉,她幾乎是跌進電梯里,裝著筆記型計算機的提袋從手上滑下,砰然落地。

她又氣又急,憤然揚起頭。「顧安凱!你發什麼飆?」

「我發飆?」他轉過她肩頭,將她整個人定在電梯牆面。「妳還沒見識過我真正發飆的時候呢。」他居高臨下俯望她,眼眸點亮某種邪焰。

她呼吸一緊。「你想怎樣?」

「妳說呢?」他伸手,曖昧地撫過她臉緣。

她咬唇,不說話。

「還是這麼倔強啊。」他低下頭,溫熱的鼻息吹拂她。「難道這三年來,都沒有哪個男人能讓妳變得溫柔點嗎?」

她別過頭,冷哼。

「回答我的問題!羅語蔻。」他強迫地轉回她下頷。

她瞪視他。

「妳什麼時候回台灣的?」

「兩個月前。」

「為什麼回來?」

「我們公司被美國一家大公司並購了,上頭調我回台北。」

「妳到安揚來干麼?」

「談生意。」

「什麼生意?」

「我有必要一一向你報告嗎?」她不耐地撥開他的手。

「別忘了妳現在在誰的地盤。」他身子前傾,更加將她整個人固鎖在勢力範圍里。「這里是安揚,我是安揚的副總,又是最大的股東,妳最好小心妳的態度。」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惹惱你,這生意就別做了嗎?」她毫不畏懼地迎視他。

「妳早就惹惱我了,寶貝。」他微微一笑,笑意不及眼底。

她緊緊咬牙。

叮!電梯門開啟。

「一樓到了,讓我出去。」她試圖推開他。

「誰說妳可以走的?」他擋住她。「我話還沒問完呢。」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有沒有男人?」

「什麼?」他莫名其妙的問題令她一愣。

「我問妳,有沒有男人?」他緊盯她,眼神森冷。

她心跳一亂。「如果你是問我結婚沒,我可以告訴你,我沒結婚!」

「男朋友呢?」

「沒有!」

「這麼沒行情?」他嘲弄地揚眉。「我不信。」

「信不信隨便你。」她瞪他。

他也回瞪。四道眸光在空中交會,恍若閃電劈過,嗤嗤作響。

然後,他忽地嘴角一扯,拉開一抹邪邪的、充滿算計的笑意。

她陡地打個冷顫。

「做我的女人。」

「嗄?」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怔了她,愕然張唇。「你說什麼?」

「妳听得很清楚,蔻蔻。」他故意用親昵的語氣喚她。「我要妳,做我的女人。」

她不敢相信地瞪他。「你瘋了!」

「或許吧。」他自嘲地掀唇。「我只知道,我還是想要妳。」

她倒抽一口氣,眼神驚疑不定,好片刻,才找回說話的聲音。

「我懶得陪你發神經!」她扭動身子想掙月兌他。

他展臂抓住她的肩,再度將她逼入電梯死角,接著俊唇俯下,不由分說地攫住她柔軟的唇。

她驚喘一聲,想推開他,他堅硬的身軀卻宛如石雕,屹立不搖,她打他捶他,他不為所動,反而整個人貼得她更緊。

陽剛的體熱,霸道地滲進她肌膚。

他技巧地摩挲著她,趁她不備問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她背脊一顫。

這男人實在太過分了!他毫不猶豫地、精準地挑逗她。

他舌忝吮她敏感的耳垂。「妳一定也很想要我吧?蔻蔻寶貝。」他低笑。

這沙啞的笑聲,甜蜜的膩喚,像最銳利的鋒刃,一下子刺痛了她心口。

她清晰地憶起,好久以前,他也曾像這樣喚過她,也曾如此挑逗她,他總是輕易就能讓她神智暈陶陶。

他總是輕易就能帶領她登上歡愉的頂峰。

那些狂野的、美好的、禁忌的夜晚啊,她永遠、永遠也忘不了……

她倏地張口,用力咬他的唇。

他吃痛,低喊一聲,直覺往後一退。

她趁著機會逃月兌他,按下開啟鍵,閃出電梯外。

「羅語蔻!」他憤然喊她。

她深吸一口氣,強自逼回竄上眼眸的淚霧。

「我拒絕!」她昂起頭,直視眼前面色不善的男人。

「妳說什麼?」

「你听得很清楚,我拒絕做你的女人。」她凝聚所有的驕傲,一字一句道。

「為什麼?」他看來要發狂了。「難道到現在妳還是瞧不起我?」

不是的,她從來不曾看輕他啊。

「……對,我還是瞧不起你。」她冷著嗓音,以言語凌遲他,也凌遲自己。「真正的男人不會用這種手段來脅迫女人。」

他瞠瞪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繃著臉,強迫自己繼續諷刺。「經過這三年,我以為你成熟了一些,沒想到還是跟從前一樣。公子哥兒就是公子哥兒!」

他默然。

他為什麼不說話?她悄悄自眼睫下偷窺他陰沈的臉色。她這些話,果然傷他太重了嗎?

「你……你讓我失望!」

拋下最後一句話,她倉皇轉身,風也似的逃離現場,直到奔進蒙蒙細雨中,才敢放縱自己,心傷地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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