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喜蓉抬起頭,不敢置信地望向坐在對面的男人。
「嫁給我。」葉南軍一本正經地重復。
「什麼?」她再確認一次。
「嫁給我。」
她沒听錯。
喜蓉睜大眼,手上握著的叉子凝在半空中,形成一種可笑的姿態。
「你瘋了!」思索片刻,她得到結論。
他淡淡一笑。「我是認真的。」
她怔住,圓亮的大眼凝視著葉南軍,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她看著他吞咽時急速滾動的喉結,懷疑他是否有點小緊張。
他會緊張嗎?這個自信心過剩的男人,也會緊張?
她愣愣地含住叉子,陷入深思。
自從她和承家分手後,他便經常出現在她身邊,最開始是那一夜,他強迫她吃飯,陪伴哭泣的她入睡,接下來,他天天來看她,盯著胃口不好的她努力加餐飯。
他有時嘲諷,有時誘哄,軟硬兼施,就是不讓她深陷在失戀的黑暗深淵中,推著她走出來。
等她情緒穩定些時,他便接她上下班,雖然下班時他因為公務繁忙,不一定能來,但每天早上,只要他不出差,一定準時開車來送她上班。
每逢假日,他會帶她上山下海,呼吸新鮮空氣,讓美麗的風景開闊陰郁的心胸。
她已經習慣有他的存在。
雖然她也曾懷疑,為何他要對她這麼好,但總是不敢太深入推敲。她想,他或許只是應父親要求,把她當成一個必須照顧的妹妹吧。
但他當然不可能是把她當妹妹,一個男人會那樣熱烈地親吻妹妹嗎?她知道自己是在逃避現實,只是不願承認兩人的關系或許有超出友誼界線的可能。
但她現在,似乎必須面對現實了……
「別這樣。」他伸手抽去她含在嘴里的叉子。「很難看。」鎖住她的星眸閃爍著笑意。
她驀地臉頰一熱,為掩飾自己的窘迫,也端起水杯喝一口。
「是不是因為我爸?」她啞聲問,試著為他突如其來的求婚找個理由。「是不是他對你說了什麼?你別理他——」
「你不答應嗎?」他打斷她。
她愕然。
「你討厭我嗎?」劍眉微擰。
「不是那樣的!」她急忙否認。「我只是……」
只是什麼?她惘然,自己也模不清自己的心思。
「你不愛我。」他替她找到借口,表情很平靜,嘴角甚至含著笑。「我知道。」
他怎能那樣笑?喜蓉蹙眉。如果他認為她不愛他,為何還要提出求婚?
「可是你喜歡我,對吧?」
不是愛,是喜歡。她松口氣,點頭接受他的結論。
「我也喜歡你。」他柔聲說,垂下眼。「很小的時候,我爸曾經對我說過,像我們這樣的人是不談戀愛的,葉家的媳婦只能是可以為家族帶來龐大利益的人。」
「也就是說策略聯姻嗎?」
「嗯。」
「你娶我,是因為潘家可以為葉家帶來利益嗎?」她問,心頭匆地泛上一種奇待的酸澀。
「那是一部分原因。」他低聲一笑。「另一部分是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生活,應該會很有趣。」
「有趣?」她呆看他俊朗的臉龐。
他回應她的注視。「你願意跟我一起生活嗎?」
「葉南軍,你是認真的嗎?」
他挑眉,又笑了。「我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
「說的也是。」她愣愣地同意,神智還飄在縹緲的雲里霧里。
「你可以慢慢考慮,不必馬上回答我。」他體貼地給她寬限期,然後低頭,繼續對付他面前那盤沙拉。
他的餐桌禮儀跟一般男人不一樣,很優雅,看得出受過良好教養。她默默欣賞著,心跳慢慢地加速。
這個男人,他求婚的方式一點也不浪漫,場合不對,台詞也很勢利,不說愛,只說利益和生活趣味,這樣現實的求婚,正常女人都不可能答應……
「你吃嗎?紅蘿卜。」他忽然問她。
「啊?」她驀然回神。「嗯,吃啊。」
「那這個給你。」他俐落地叉起幾塊紅蘿卜,全堆到她盤里來。
「你不愛吃紅蘿卜?」
「我不喜歡。」他揪了下眉。
她新奇地望他,不知怎地覺得很好笑。「這麼大一個男人還挑食,真孩子氣!」
「你笑我?」他懷疑地瞥她一眼。
就是笑你,怎樣?
她抿著唇,明眸清亮。
他沒說話,默默地把紅蘿卜塊叉回來,送進嘴里,嚼一口,眉毛便抽緊一下,但他仍是堅持將討厭的食物全部吃進去。
她奇怪地注視他的舉動。「你干麼?」
「我吃了。」他放下刀叉,宣布。
「所以呢?」
他眯起眼,瞪她。
他一點也不孩子氣。
她仿佛能听見他不以為然的眼神,正對她如此控訴。
心跳撞擊得更厲害了。喜蓉胸口疼痛,臉頰發燒。她凝睇著眼前的男人,眸光不知不覺流露一絲媚意。
「葉南軍,你其實……」是個很容易令人心動的男人。她咽回想說的話,輕輕嘆息。「你這里,沾上了。」突來的沖動令她拿起餐巾,擦拭他嘴角。
親匿的動作教葉南軍心弦一扯,忽地傾身上前,扣住她後頸,恣意攫住她柔軟的芳唇。
她嚇一跳,卻沒抗拒,氣息輕喘著,喉間逸出幾聲模糊的嚶嚀,無意間挑逗著葉南軍的感官。
他更加瘋狂,要不是礙于這里是餐廳,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幾乎想當場要了她。
餅了好片刻,他才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舍地放開她。
她被他吻得紅唇水亮,雙頰生暈,嬌媚的神態宛如一株盛開的水芙蓉。
老天!他驀地深吸一口氣。
「南軍。」她嬌聲喚。
「嗯?」他閉了閉眸,極力和體內的作戰。
「我願意。」她嗓音沙啞、細微。
願意什麼?他愣了愣,兩秒後,恍然大悟。
他瞠大眼。「你是認真的嗎?」
「我跟你一樣,不是那麼愛開玩笑的人。」她甜甜地笑。
他卻是臉色蒼白,瞪著她,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看著他那樣的反應,喜蓉的心更軟了,胸口甜蜜地融成一團。
瞧他方才求婚時,好似上談判桌面對客戶那般理智又實際的模樣,原來他根本不像表面上那麼篤定嘛,或許還真有點緊張。
「喜蓉!」葉南軍猛然握住喜蓉的手,緊緊的,怕她忽然逃開似的。「我保證一定會好好待你。」
他不會讓她後悔,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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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他們曾有過一段快樂的日子。
正如葉南軍所預料的,兩人的婚姻生活很有趣,每天都會挖掘出一點彼此新鮮之處。
比如喜蓉發現,自己的丈夫有低血壓的毛病,每天早上起床都會有幾分鐘時間處于精神恍惚的狀態,那時候的他會好可愛,呆呆地坐在床上,手揪著被單,像個迷路的小男孩,睜著迷蒙的雙眼。
喜蓉總愛趁這時候偷襲他,呵他的癢,或者輕輕在他頰畔印下一吻。
而葉南軍也發現,他的嬌妻比他所想象的率性許多。她會換上工人褲,流連在庭院里種花,把自己弄得一身泥濘,嚇死一干佣人及他母親。
葉母受不了,老在他耳邊叨念兒媳婦的不是,偶爾她听見了,總是悄悄對他扮鬼臉,逗得他當場噗笑出聲,更把母親氣得臉色發白。
「南軍,媽好像不太喜歡我耶。」
這天是星期天,兩夫妻說好了要合作弄一席好菜,一起床便興沖沖往超市跑,采買了大包小包回來,便窩進廚房忙碌。
葉母眼見從小便被教導君子遠庖廚的兒子竟然墮落到跟老婆在廚房里玩耍,震驚得眼珠子快要掉下來,一直碎碎念。
直到葉南軍受不了,翻白眼將她瞪離開。
一旁的喜蓉見了,又是好笑,又難免憂慮。「媽會不會覺得是我把她優秀的兒子給帶壞了?」
「你會介意嗎?」葉南軍輕聲一笑,握起一把菜刀,準備切蘿卜。
「不是這樣啦!」喜蓉驚慌地阻止。「你得用一只手先扶住蘿卜,不然會切到手的。」
「這樣嗎?」堂堂松葉集團大總裁,像小學生一般小心翼翼地擺出切菜的姿勢。
「沒錯,就是這樣。」喜蓉這才放心地點頭。她頓了頓,又回到原先的話題。「我在想,媽好像從我一嫁進來,就對我沒什麼好感。」
「別管她,我喜歡你就夠了。」
話雖如此,她還是很介意。「可是我至少得討她歡心吧?」
他放下菜刀,笑著點一下她鼻尖。「你只要記得討你老公歡心就夠了。」
她看著他爽朗的笑容,忍不住也笑了。「嘻。」
「笑什麼?」
她沒回答,明眸俏皮地打量穿一件深藍色圍裙,帥氣中又不免帶著幾分滑稽的丈夫。
「看什麼?」他微微眯起眼。
「沒什麼。」她搖搖頭,匆地從背後環住他的腰,像只企鵝般黏人。「老公、老公、老公~~」
嬌軟的呼喚差點沒酥化葉南軍全身骨頭,他咳兩聲,假裝不悅地皺眉。「干什麼一直叫?」
「人家覺得很好玩嘛。」螓首在他身後撒嬌地磨蹭。「像你這麼高高在上又老愛裝模作樣的男人,居然會在家里跟老婆一起下廚,好不可思議!」
「怎麼?有什麼不滿嗎?」他故意粗聲問。
「在下豈敢!」她輕笑,探頭看了看他面前的砧板。「對了,你到底打算做什麼菜啊?」
「這個叫‘花開富貴’。」他語氣听來很得意。
「花開富貴?什麼花啊?」
「這些白蘿卜片就是花辦啊!這些綠的花椰菜就是葉子,還有,我等下會把這些紅蘿卜壓出一顆顆小圓球,你看著吧,一定會很好吃。」
「你這麼有把握啊?」
「當然!」他超有自信。開玩笑,不過就是一些蔬菜,他一個大男人還會拿它們沒辦法嗎?「我知道你怕油,放心,這道菜我會做得很清淡。」順便補充一句。
「那我就先謝謝啦!」她心窩一陣甜。這男人,很明白她的口味呢。
「那你呢?打算做什麼?」換他好奇了。
「我要做這個。」她獻寶似地捧起一塊上好五花肉。「東坡肉!」
他一愣。
「我知道你喜歡,所以特別做給你吃的。」她也很得意地眉飛色舞。
「你會做嗎?」他懷疑地問。這道菜可不簡單呢。
「別小看我。」她比起一根縴蔥玉指,在他面前搖了搖。「我可是特別回娘家接受過廚子特訓的,絕對不讓你失望。」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
兩個人各自發下豪語,也轉身各自忙碌起來,又笑又鬧地經過兩個小時後,總算大功告成。
結果葉南軍許諾會做得十分清淡的「花開富貴」油是放得少,但鹽卻不小心擱太多,咸到不行,而喜蓉預備拿來當招牌料理的「東坡肉」則是煮過頭,線綁得又不夠緊,癱軟成惡心的一團。
「這就叫清淡?」
「這就叫受過特訓?」
兩人互相吐槽,又互相強迫對方把自己的愛心料理吞下去,一頓飯吃下來,又咳又嗆,臉色一下青一下白,卻也開懷得哈哈大笑。
吃完飯,兩人很不負責任地把大戰後的殘局交給佣人收拾,逕自溜回干淨溫暖的臥房。
一進房,葉南軍便到相連的浴室,在浴白里放了一缸熱水,又忙碌了一會兒,才拉開棉紙玻璃門,對妻子招手。
「老婆,過來。」
賴在貴妃榻上轉電視看的喜蓉抬頭。「干麼?」
他閑閑倚著門,嘴角拉開邪佞淺笑。「老公大人幫你洗澡。」
「什麼?」她一怔,腦海自動浮現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面,臉頰瞬間爆紅。「我才不要!」
「過來!」他威嚴地下令。
她嘟起嘴,心跳怦然,慢吞吞地走向丈夫。
他伸出手,一把將她拉進懷里,扳過縴細的嬌軀。「看。」
「哇~~」她眼楮一亮,被眼前浪漫的布置迷住。
闊朗的浴室里,隨意擺放幾盞素雅的蠟燭,幽幽地亮著,方形的大浴白里,漂浮著玫瑰花辦,旁邊的茶幾躺著一瓶香檳、兩只水晶酒杯,還有一盤鮮紅欲滴的草莓。
「香檳、草莓、蠟燭!」她贊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羅曼蒂克了?老公。」
他輕笑,轉過她下巴,不客氣地啄一口蜜唇。
「你不是一直嫌我當初求婚時很沒情調嗎?這是補償。」
「所以這算是第二次求婚嗎?」她凝視他,誘惑似地扇扇眼睫。
他下月復一緊。「你說是就是。」
「那我考慮一下。」
「你說什麼?」他瞪眼。他這麼用心,她竟還膽敢說要考慮?
「我說我要重新考慮一下。」她笑嘻嘻,眼珠轉動。「畢竟你這個老公,好像有點太色了。」
「我色?」他懊惱。「好!讓你見識一下我有多色。」魔手開始放肆地解她衣襟。
她吃吃笑著,在他懷里扭動,想躲開他邪惡的侵犯,卻反而更加速激發他,索性扯破她裙子,甩在一邊。
「哇!好暴力。」
「還有更暴力的呢。」他打橫抱起她,不管她大呼小叫,把她拋進浴白。
斑高濺起的水花迷了她的眼,視線蒙。
「喂!你——」還來不及抗議,他便打開蓮蓬頭,沖刷她的發。
「葉南軍!」
「別動,我幫你洗頭。」他又溫柔又霸道地命令。「這還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幫人洗頭,你可得好好珍惜自己的幸運。」
什麼幸運嘛。她閉上眼,氣惱地噘嘴。
「躺著。」他輕輕推她,讓她的頭靠在浴白邊緣,掌心抹上洗發精,在她頭皮上按摩。
還滿……舒服的。
她忘了要掙扎,沉醉在他靈巧的指勁里——唉,哪天他要是不做總裁,還真可以考慮去當洗頭小弟,技術不錯嘛。
他仔細地替她洗沐秀發,動作極慢極慢,慢到她幾乎瘋狂,他的指月復,在她的頭皮性感地來回搓揉,那是,把一個女人逼到崩潰邊緣的。
她咬住唇,阻止自己不爭氣地逸出申吟,血流在體內悄悄地沸騰。
他玩夠了,才拿水沖淨她的發,而溫熱的水流又是另一種折磨,逐漸升高她體溫。
「舒服嗎?」他仿佛還嫌這一切不夠捉弄她,還故意低下頭,輕咬她耳垂。
她終于忍不住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