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習習,綢簾優雅地飛舞,一男一女坐在落地窗邊,看著月光照拂下,清幽美麗的庭院。
「你怎麼會來?」葉南軍捧起喜蓉的臉蛋,恍惚地注視著她,幾乎以為自己在作夢。
「是Ricky找我來的。」她甜甜一笑,勾動他不安定的心弦。「他今天下午來我家找我,說今天晚上要在你這里辦個聚會,問我要不要一起來。」
「你就這樣答應了?」
「嗯,我答應了。」
就這麼簡單?葉南軍思緒茫然。「可是……謝承家呢?他知道你今晚要來這里嗎?」
「嗯,他知道。」
「這是怎麼回事?」葉南軍完全狀況外。「你到底知不知道Ricky找你來干麼的?」
「我知道啊,他找我來應征你的情婦。」
「什麼?」葉南軍怔住。
「我說,他找我來應征你的情婦。」喜蓉柔聲重復,明眸閃閃發亮。「我答應了。」
葉南軍不敢相信地瞪她。「你在耍我嗎?喜蓉,你跟Ricky他們一起在整我?」
「你不想要我嗎?」她眨眨眼,假裝難過。「可是你剛剛明明跟Ricky說你要認領我了。」
「我……不是那意思。」他語塞,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但不一會兒,他便認清她眼底閃爍著淘氣。他神情一凜,頹然放下手。「別跟我開玩笑,喜蓉。」
她以為這樣很好玩嗎?
他好不容易才強迫自己斷了對她的眷戀,特地送回她最愛的男人身邊,她以為她可以隨隨便便開這種玩笑,再次撕裂他受傷的心嗎?
他站起身,背對她。「我送你回去,別再鬧了。」
「我不是鬧,我是認真的!」知道自己玩笑開過火,喜蓉焦灼地跟著站起身,玉手緊緊環抱住他的腰。「我想回到你身邊,我是說真的!」
她說什麼?
他震撼,整個人凍在原地,腦筋打結。
她誤解了他的沉默。「對不起,南軍,你別生氣,我知道我剛剛不該那樣鬧你,我錯了,你不要生氣好嗎?」
他不是在作夢吧?或許真的是。葉南軍傻愣愣地僵著,想回頭確認,卻不敢。
或許他一回頭,便會發現抱住他的並不是他一心掛念的女人,一切只是他的幻覺。
「我不是生氣,我是——」是怎樣?他喉嚨干澀。
「我知道自己很傻,很蠢,我不配擁有你,不值得你那麼努力來愛我。這兩年來,你一直那麼呵護我、疼惜我,你把我從痛苦中拉回來,給我快樂和幸福,我卻不知道感激,我還……還為了承家的事氣你,跟你冷戰,鬧著要離婚,我——」
喜蓉頓住,思及兩人冷戰時,他多少次想挽回她,她卻一次次潑他冷水,她現在才體會到那時的他有多絕望。想到自己殘忍地將他的心撕成片片,他卻嘴硬地從來不說,她忍不住心痛,淚水在眼里泛濫。
「其實跟你冷戰那時候,我也知道自己那樣做很不對,只是我沒辦法控制自己,因為我覺得對不起承家,我不知道該怎麼彌補他,所以把所有的遺憾都發泄在你身上……對不起,南軍,我真的很抱歉。」
「你別說了,喜蓉。」他嗓音顫抖。「這不是你的錯,只能怪我當初對你說謊。」
「不,不能怪你!」她緊緊抱著他,濕潤的頰緊緊貼在他後背。「如果沒有你,我一定不是現在的我,因為有你,我才能從痛苦中走出來。南軍,我……愛你。」
「什麼?!」他震驚不已。
「我愛你。」她溫柔地表白,短短三個字,道的卻是綿密細長的愛意。
他顫然,一次次地深呼吸,要自己冷靜,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轉過身來。
隨即頭迎接觸遲疑的注視,瑩瑩淚眼像在晨霧中綻開的小花,美得教人心悸。
「喜蓉?」他啞聲喚她,雙手顫顫地撫上她的眉,她的眼,她柔軟的菱唇——她是真的,不是幻影,她是真的站在他面前,對他傾訴愛語!
「我愛你,葉南軍。」她看出他不敢相信,堅定地一再重復。「我不確定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你的,但等我發覺以後,我已經好愛好愛你了。」
「你真的……愛我?」
「嗯。」她點頭,玉手也撫上他又涼又熱的頰。「那天晚上在游樂園,你把我交給承家,我看著你離開的背影,整個心都碎了……其實我好想跟你一起走,如果不是對承家還有一些歉疚,我早就跟你走了。」
淚水在她眼睫凝聚成晶珠,他怔怔地看著。
「今天早上,我看見雜志報導你跟一個千金小姐一起出席社交宴會,我以為你交了新的女朋友,我好嫉妒好嫉妒,好想親自去找那個女人,告訴她你是我的,誰也不準跟我搶你。」說著,她自嘲地苦笑。「我是不是很霸道?」
霸道?不,一點也不,她一點也不霸道。就算她那樣是霸道,他也喜歡,非常非常喜歡。
葉南軍微微一笑,胸口酸著,也甜著。
她愛他!他從來不敢奢求得到的,她竟然給了他!
他激動地擁抱她,俊頰和她的親密相貼,性感的男人氣息在她耳畔吹拂。「我喜歡你這種霸道,喜蓉。」
「是嗎?」她顫聲笑,鼻尖在他頸間磨蹭著,嗅著他身上令她思念不已的味道。「我真的好愛你喔!」
葉南軍渾身顫栗。
被了,他今天所接受的喜悅與幸福,已經夠多了,他怕她再多給他一些,他會承載不住。
「我跟承家說清楚了。」她幽幽地跟他解釋來龍去脈。「我告訴他,我早已經不愛他了,我愛的人是你,他說他明白,說他其實在兩年前就已經失去我,只是不願意承認。」
「他真的那麼說?」
「嗯。他還要我謝謝你,謝謝你替他出醫療費。」
「他知道了?」葉南軍一驚,輕輕推開喜蓉,審視她的臉。
她嫣然一笑。「你啊,每次做好事都默默地藏在心底不說,幸好我們沒有笨到底,一直被你蒙在鼓里,不然就白費你這番好意了!」
「我沒想要你們感激我。」他搖頭。「其實是我自己覺得對不起謝承家,他把這麼好的你托付給我,我卻沒什麼可以回報他的。」
喜蓉望著他悵然的神情,更明白了他對她愛戀有多深、多狂,她心下感動,表面卻俏皮地嘟起嘴。
「看吧!我就說自己是禮物,老是被人讓來讓去的。」
他怔了怔,听出她這樣的怨言其實帶著更多撒嬌意味,不禁莞爾一笑,輕輕攬過她,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個蝴蝶吻。
「別生氣,寶貝,我們這些男人就是自以為是,是我們不對。」
喜蓉微笑,玉頰淡淡地染上紅暈,她轉頭望向庭院那一叢在夜色里迎風搖曳的芙蓉。
「Ricky告訴我,我離開後,都是你親自照料那些芙蓉花。」
「那家伙還真多嘴!」葉南軍臉頰略熱。
「他也是為你好啊。」喜蓉輕笑。「你知不知道他多為你抱不平啊!跑到我家來,把我痛罵一頓,說我不知好歹,居然不懂得好好珍惜你這個老公。」
「Ricky居然跑去罵你?」他不滿地磨牙。「好小子,看我怎麼對付他!」
「就說了人家是為你好嘛。他也是看不過你明明舍不得我,卻眼睜睜地讓我走,才忍不住跑來點醒我——」
他不要魏明怡,不要任何其他女人,就算全世界都逼著他另結新歡,他想要的人還是只有你!這樣的男人你居然舍得放過?笨蛋!
Ricky如此痛罵她。
她也的確該罵,是她太不懂得珍惜,辜負他一番情意。
喜蓉嘆息。「听Ricky說,他們幾個人經常千方百計要替你介紹別的女人,你總是理都不理。他說這世上像你這樣對老婆專情的人已經很少了,罵我是笨蛋才會跟你離婚。」
「他說太多了!」沒想到好友竟然把他的底牌全揭了,葉南軍很懊惱。
她看著他慌亂的模樣,不覺好笑,故意咳兩聲。「不過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以前說要跟他們打麻將,身邊都有那麼多鶯鶯燕燕作陪啊!」
「哪有?」他連忙澄清。「只有今天而已!你不是也知道嗎?他們為了打賭才故意找那一堆人來,你剛剛也應該看到了,那些女人我一個也沒理。」
喜蓉撲哧一笑。
瞧他急成這樣!真以為她會誤會他有二心嗎?
她又嘆息,心房匆然軟軟的、甜甜的,滿腔柔情蜜意。
「我知道。」她抬手勾住他肩頸,嬌媚地凝望他。「因為你只愛我一個,對吧?」
他僵住,不能否認,卻也不好意思承認,窘迫地站在原地,俊臉莫名地泛紅。
真是個別扭的男人!都到了這當口,還是說不出愛字。
「你到底愛不愛我?」她逗他,偏要听到他坦白真心。
「……嗯。」
「‘嗯’是什麼意思?是愛,還是不愛?」
「你還不懂嗎?」他瞠眼。
「到底是怎樣嘛!」
他明知道她故意鬧他,氣惱地低吼一聲。「當然是愛!笨女人。」
語畢,他不由分說地俯下頭,堵住她調皮的唇,阻止她繼續說出一些令他這個大男人難堪的話。
月色深沉,屬于戀人的火熱夜晚,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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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老公~~」
酥軟的叫喚在臥房內幽幽揚起,逗得葉南軍全身顫栗。「嗯?」
「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做很惡劣嗎?」
「哪里惡劣了?」他啞聲問,撫過嬌妻滑膩的肌膚,貪戀的目光在她豐滿的胸前流連。
骯中的寶寶似乎感應到了,隔著肚皮,想賞他老爸幾拳,但苦的卻是他深陷中的媽咪。
她倒抽一口氣。「你看,寶寶在抗議了。」
「他敢!」葉南罩眯起眼,側過耳朵,貼在嬌妻圓肚上傾听,掌心也在上頭慢慢撫動。
丙然,他感覺到了胎動,他兒子果真不太安分。
「小子,我警告你給我乖乖听話,不準踢你媽咪。」他很認真地跟肚子里的寶寶對話。「還有,你這樣一直躲在媽咪肚子里,爸爸很難做事,你要不要早點出來?」
「你在說什麼啊?」喜蓉嗔著賞丈夫一拳。「做」什麼「事」啊?這家伙到底跟兒子胡說些什麼?「你這個做爸爸的,也顧點胎教好不好?」
「噓。」葉南軍抬起頭,深深吻住嬌妻,暫時堵去她的不滿,然後他又繼續跟兒子談判。
「雖然媽咪的子宮很溫暖,不過外面的世界也很好玩喔!爸爸答應你,你出來後天天陪你玩蕩秋千。你知道高空彈跳是什麼嗎?就是把你輕輕往上拋,然後把你接住,很好玩的。」
「喂!你在說什麼啊?那樣多危險!」喜蓉阻止丈夫亂開芭樂支票。
他不理她。「還有啊,爸爸已經買了很多玩具給你喔,有機器人、模型車、積木,等你長大一點,我還會買給你玩具車,讓你開著到處玩……︰開車很好玩的,我告訴你,男生都愛死了開車!」
「這倒是,男生都把車子看做小老婆。」喜蓉冷嗤。
葉南軍微笑,知道老婆是在吃味,傾身舌忝了舌忝她可愛的肚臍,癢得她直發笑。
「你看,連媽咪都承認車子好玩,那你到底要不要出來跟老爸一起玩呢?哪,出來玩比悶在里頭好多了,你說對不對?」
「哪有人這樣逼自己的兒子的啦?離預產期只剩幾個禮拜了,你就不能忍一忍啊?」
「不行!我忍不住了。」葉南軍很嚴肅地面對愛妻。「他已經霸佔你八個月了,也該輪到我了吧?」
「輪你干麼啊?」
「能做的事可多了。你知道嗎?其實我好想對你這樣這樣,還有那樣那樣……」
他在她耳畔傾訴著,一幅幅活色生香的畫面頓時閃過喜蓉腦海,她臉爆紅,沒想到表面正經的丈夫原來滿腦子都是那些念頭。
「你真的……。」她嬌嗔地白他一眼。
他不以為意。「這樣就叫色了?你還沒見識過真正的色呢。」說著,他低下頭,俊唇往那藏在茂密毛叢里的花蕊尋去。
她驚顫。「你做什麼?」
他不答腔。
「你、你別鬧了……」她全身火熱,窘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女性深處偏是一陣狂喜的痙攣。
她不行了。
這是哪門子的胎教啊?他根本不管寶寶在肚子里看,這種不良示範簡直太過分了,他、他——
「你、你還好吧?」喜蓉低聲問,恍惚地品嘗激情的余味。
他挑起了她,滿足了她,自己卻得不到滿足,這樣不是很難受嗎?她轉過頭,同情地注視他扭曲的臉。
「就跟你說不要玩了。」
這就叫作繭自縛。葉南軍苦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事關愛妻,他便老是失去理智,做出些折磨自己的蠢事。
我說寶寶,算老爸求你,你快點出來吧。
他只能在心底暗暗哀告。
也不曉得是否兒子真的听到了他開出的條件,竟然決定早一些出世。一個禮拜後某天晚上,喜蓉忽然強烈陣痛。
「南軍、南罩,我……不行了。」她哀叫地跟丈夫求救。「好像快生了。」
「什麼?怎麼會這麼快?不是還有三個多禮拜嗎?」他緊張得冷汗直冒。「兒子,算老爸拜托你,你別急著出來啊!別這樣折磨你媽咪,好不好?」
「你、干麼啦?」她又好笑又無奈。都什麼時候了?他還要跟兒子談判啊?「快送我去醫院。」
「喔,對,去醫院!」堂堂松葉大老板,此刻成了手足無措的無頭蒼蠅,急著抱起妻子,呼叫司機備車。
到了醫院,他以為愛妻會被直接推進產房接生,沒想到卻是先住院。
「不是要生了嗎?醫生為什麼還不來?」他抓著護士問。
「還沒那麼快呢。」護士笑道。「現在只是陣痛初期,起碼還要幾個小時才能生吧。」
「什麼?」葉南軍臉色發白。「怎麼辦?喜蓉,他們說還要幾個小時!」
「本來就是啊。」要不是子宮收縮劇烈,喜蓉還真想狂笑丈夫一頓。「你不是陪我上過孕婦課程嗎?而且還全程做筆記,怎麼全忘了啊?」
沒錯,他忘了!
或許男人都如此,不論陪老婆上了多少課,做了多少筆記,事到臨頭,都還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因為受苦的人是妻子,痛的人也是她,他們只能在一旁干著急,什麼忙也幫不上。
這混亂的一夜,對葉南軍來說,是永遠難以忘懷的恐怖回憶。
他震撼、難受、懊惱,恨自己不能替最愛的人承受這天地間最大的痛楚。
但在強烈自責中,他也更愛這個願意為自己忍受這一切痛苦的女人。
他會更愛她,更呵護她,一輩子,獨寵這朵家花。
經過將近十個小時的折騰,寶寶終于出生了,他將那縴細的、幼小的嬰孩抱在懷里,知道屬于他的家,又多了一個成員。
他也多了一份牽掛與責任。
但他不介意,這樣的牽掛與責任再多,對他而言,都是難以言喻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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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喜蓉靠在病床上哺乳。
她凝望著眉宇之際和丈夫有幾分相似的寶寶,唇畔揚起的笑意,滿是慈愛。
寶寶貪婪地吸吮著她的乳汁,就像他的父親,也經常貪婪地吸吮著那小巧的蓓蕾。
她不禁輕聲一笑,心房滿滿地溢著幸福。
好一會兒,寶寶總算滿足了,打了個飽嗝,疲倦地閉上眼楮。
她溫柔地拍撫他背脊,揚起眸,這才發現丈夫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正微笑地看著這一幕。
「你來了啊。」
「嗯。」他走進來,在床沿坐下,伸手輕輕捏了捏兒子的小鼻子。「小家伙好像要睡了?」
「差不多了。」她點頭,輕哼著歌哄兒子入睡。
他也醉在那歌聲里,久久,無法言語。
終于,寶寶安靜地睡了,喜蓉抬頭,在丈夫頰上親了親。「怎麼這麼早下班?公司沒事嗎?」
有事,只是都讓他推掉了。
葉南軍微笑,感覺臉頰接受妻子親吻的那一塊肌膚,暖燙地刺癢著。「我拿明信片來給你。」
「明信片?」她訝然揚眉。
「謝承家寄來的,他說他要結婚了。」
「真的?」她大喜,接過明信片細瞧。
丙然是謝承家寫來的,除了告知喜訊,還分享了另一個好消息,說他前幾天去美國做檢查,醫生說他完全沒有復發的跡象,算是通過了五年的考驗。
「他的病真的好了!」喜蓉揚起臉,明眸因喜悅而含淚。「真是太好了,南軍,太好了!」
「是啊。」葉南軍溫柔地攬住她。他知道她其實一直對前男友有著愧疚,如今得知他健康無恙,她總算可以放下心了。
「我好幸福。」她在他懷里哽咽。
「幸福的人是我。」他感動地低語,吻了吻她的發。
她感覺到那輕柔的一吻,甜甜地笑了。
春風從窗口吹來,拂動一室寧靜溫馨的氣流,一家三口的親密剪影,在牆上微微晃動著。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