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將近兩個禮拜的紛紛擾擾,大眾媒體總算對這樁忽然爆出的內線交易及背信案失去興趣,不再整天追著新聞跑,事務所的形象也因為關友和對檢調單位的詳盡說明,總算保住,事情算是暫告一段落。
終于可以喘口氣了。
但關友和並不想喘氣,一有空閑,他便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夢珊,想起他短暫夢幻,宛如曇花一現的婚姻。
他會想起自己當初是多麼愚蠢地急速落入戀愛之神的魔掌里,然後又多麼難堪地被狠狠甩了一耳光。
閃電戀愛,蜜月離婚,實在不適合他這種一向照規矩來的人,像夢一樣,夢醒了只令他更覺得自己很可笑。
忘了吧!他嘲諷地自忖,從今以後,他還是做回那個一板一眼的自己,比較適合他。
必友和深呼吸,回到辦公桌前,打開電腦,試著專注地埋首于公事中,但腦海里總有不受歡迎的畫面跳出來打擾他,他皺緊眉強忍著,直到再也忍不住,握拳搥了辦公桌一記。
可惡!
他在心底咆哮,實在氣不過,又使勁敲了一記。
悶重的聲響嚇著了正走向他辦公室門口的呂文芳,急忙推門進來。「怎麼了?關sir,發生什麼事了嗎?」
必友和神智一凜,連忙壓下翻騰的情緒,恢復面無表情。「沒什麼。你有事嗎?」問話的口氣極冷。
呂文芳神色—黯。「我是來提醒你,我們該去昌盛開會了,時間差不多了。」
「0K,我馬上就好,你們先等一下。」他示意呂文芳先離去。
她卻依然站在門口,秀眉微微蹙著,似是有什麼話要說。
必友和沒理她,他大概猜得出她想說什麼。自從那夜呂文芳因一時情動吻了他後,他便嚴格劃清與她的距離,除了公事,絕不與她多說一句話,以免她心中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期盼。
但呂文芳卻似很受傷,老是想找機會解釋。「關sir,關于那天晚上的事……」
「我說過了,那只是意外,就當不曾發生過,我們以後還是上司跟下屬。」他明確地再重申一次。
呂文芳面色一變,黯然咬牙。
「走吧!」收拾好公文包,關友和率先離開辦公室,領著呂文芳及其它三名小組成員往昌盛電子出發。
昌盛電子可說是他正式升為合伙人後,談下的第一個案子,負責規劃他們在美國掛牌上市的財稅相關事宜。
通常這種海外上市的案子,需要多方合作,除了會計師事務所以外,還有客戶公司本身的財務人員、負責承銷的國際券商、客戶長期來往的本地券商、律師團等等,會議室里,黑壓壓地坐滿了人。
案子已經進入實際的談判程序,各方人馬以英文相互論辯,厘清責任歸屬及任務細節。
對這種談到場面,關友和已駕輕就熟,他吩咐呂文芳在一旁做會議記錄,節錄要點。
會議進行到一半,正當他起身準備發表稅務見解時,會議室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一道清麗的紅色倩影飄進來,宛如跳舞般的輕盈步履熟悉地教他心弦一緊。
「Tina,快過來!」客戶公司的財務副總裁起身招呼,笑著對與會眾人介紹。
「各位,這是我們財務部新升宮的副理,Tina,因為我的特助請假待產去了,所以這個案子暫時交由她來接手,以後就由她來擔任我們公司的聯絡窗口。」
氨總裁解釋完畢後,紅衣女郎這才轉向眾人。
「各位,我姓余,以後大家就叫我Tina好了,請多多指教!」她盈盈笑著,眼波順著會議室諸人,一一流轉,然後落定在關友和掩不住震驚的臉龐。
是夢珊!
他駭然睜眼,不敢相信地瞪著未來的合作伙伴。
他的確知道她在昌盛工作,但沒想到昌盛竟會命令她擔任這件案子的聯絡窗口,這表示兩人以後恐怕得經常為了公事而踫面。才剛斬斷婚姻的紅線,卻又牽起工作之緣,這算什麼?
莫非是上天有意開玩笑?
如果真是玩笑,這也開得太大了!
必友和郁然鎖眉,清銳的目光在空中與前妻進行沉默的拉鋸戰,彼此瞪視,誰也不肯示弱地先移開。
直到呂文芳在桌下悄悄扯他袖口,他才恍然記起自己正要進行口頭報告。
他打開筆記型電腦,將報告內容投影到螢幕上,還沒開口,太陽穴已隱然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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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副總裁要她接任這件案子的聯絡窗口,夢珊也是百般不情願。
因為她知道,這件案子負責的會計師正是她的前夫關友和,而她不想再跟這個男人有任何牽扯。
她希望能離他愈遠愈好,早日忘了他,不願再回想起她短命的婚姻,當它死去時,她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碎了。
只是天不從人願,才經過兩個禮拜的療傷止痛,冤家又眾頭。
開完會,其它人都散去,關友和帶著小組成員來到夢珊面前,做禮貌性的介紹。
「余小姐。」他語氣淡淡的,裝作兩人初次見面。「這是我們事務所負責這件案子的組員,因為我手上還有其它幾個案子,沒辦法每次開會都到,有什麼事,你可以直接跟文芳聯絡,她是小組長。」
夢珊轉過頭,清亮的眼眸凝定呂文芳,一眼就認出對方就是那晚與關友和當街親吻的女人,醋味的泡泡倏地冒上心頭。
「呂小姐,你好。」她裝作若無其事地主動伸出手,與呂文芳一握,然後又一一跟另外兩個男性成員握手。其中一個叫Jacky的年輕男人,眼楮一直盯著她,絲毫不掩飾仰慕之情。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挑眉,Jacky發現了,只是不好意思地模模頭,卻沒有別開視線。
必友和注意到這一幕,咳一聲,朝Jacky送去嚴厲一眼,後者才吶吶地收回目光。
「我在想,如果余小姐今天有空的話,我們就接下來開會,討論一下關于稅務規劃的細節?」
「也好。」夢珊不反對。
一群人再次坐下來,關友和取出資料,由呂文芳主導整個討論過程,他在一旁觀看。事實上,他的視線主要膠著在夢珊身上。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工作時的她,和平常很不一樣,她很少笑,神情很嚴肅,問話也很犀利,呂文芳常被她問得不知所措,還得勞煩他親自出馬解答。
他覺得奇怪,她工作時都是這麼咄咄逼人的嗎?或者,是針對他?
「……關會計師。」正沈思時,夢珊清銳的呼喚打斷他。「我覺得關于海外子公司的部分,你們提出的對策似乎有問題。」
「什麼問題?」他揚眉。
她洋洋灑灑地指出一堆,大部分都是雞蛋里挑骨頭,他听著,漸漸確定她的確有意針對他。
「余小姐,關于這部分,我想你誤解了我們的原意……」他一一反駁她提出的疑問。
她卻不肯認輸,依舊跟他強辯,雖說她某些考慮也算有道理,但听得出來,找碴的成分居多。
他不禁微惱,銳眸朝她瞪去。
她假假地回他一抹燦笑。
他眼角抽搐。「余小姐,既然你有這些顧慮,那我會請組員們回去重新做一份比較完善的規劃報告。」
「那最好了,感謝關會計師。」
于是,幾個人站起身,相互道別,此時,Jacky忽然天外飛來一句。「Tina小姐,請問你結婚了嗎?」
夢珊聞言一凜,關友和也同時僵住身子,兩人尷尬地交換一眼。
她勉強擠出笑容。「我……單身。」
「有男朋友嗎?」
「沒有。」
「那太好了!」
好什麼好?關友和朝下屬瞪去一眼,這小子腦子里打什麼主意?只見Jacky傻愣愣地笑著,臉頰泛紅,眼楮閃閃發光。
必友和心神一凜。很明顯的,這小子陷進去了!就像他初次見到夢珊便迷惑不已,Jacky對她恐怕也是一見鍾情。
他蹙眉,幾乎可以想象以後JackY每一次跟夢珊開會,都會哈巴狗似地跟前跟後,甚至不識相地約她出去……
—念及此,他眉宇更糾結,眼神陰沈。
察覺到他神情變得陰郁,夢珊先是有些不解,接著驀地領悟。難道他是因為Jacky對她表示好感而生氣?
一股示威的情緒涌起,她故意轉向Jacky,沖著他甜甜地綻開一朵笑花,笑得煞到她的年輕人更加暈頭轉向。
她先微微垂下眼,又翩然揚起羽睫,在無言的眼神交會間,對jacky發送嫵媚的電波。
Jacky倒抽一口氣,關友和臉色鐵青。
夢珊假裝沒看到前夫的表情,放柔嗓音。「我送你們出去。」
說著,她起身先行,經過Jacky身邊時,系在頸間的長絲巾若有似無地刷過他手臂……
被了!
必友和決定自己再也看不下這種調情的戲碼,厲聲命令屬下。「你們先回公司。」
「啊?」組員們一愣。
呂文芳率先問︰「可是關sir,你不回去嗎?」
「我還有些事,要跟余小姐談談。」關友和無視下屬的疑問,眼眸直盯著前妻,嚴苛地抿著嘴角。
夢珊毫不畏懼地回視他,四道目光再次在空中交戰。
呂文芳狐疑地觀望兩人,察覺到異樣,眼神一黯,但她沒說什麼,點點頭,隨同其它同事離去。
確定會議室內只剩他們兩人後,關友和才磨著牙開口。「Jacky才剛出社會,去年才進我們事務所。」
「那又怎樣?」
「他年紀比你小。」
「喔,我知道啊,看得出來。」夢珊聳聳肩,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必友和更惱了。「你喜歡年紀比你小的男生?」
她嫣然一笑。「關會計師特地留下來,就是為了探問我理想對象的條件嗎?怎麼,你想幫我安排相親嗎?」
安排什麼鬼相親!
必友和怒瞪前妻,拳頭掐握。「你才剛離婚,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展開新戀情嗎?你就不能暫時冷靜冷靜?」
「我不明白關先生的意思。」夢珊嘲諷地冷嗤。「難道你是希望我一直對過去那段婚姻保持哀悼,一輩子當活寡婦嗎?」
瞧她說話的口氣!彷佛他們之間的婚姻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必友和想殺人。
怒焰在他胸口翻騰,竄上眼眸,燒出熊熊火光。他不記得自己曾對任何女人如此生氣——不,該說他根本不曾對任何人感到抓狂。
從小到大,他一直很懂得控制情緒,就算泰山崩于前,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但這女人……就是有辦法逼他到發狂邊緣。
「余、夢、珊!」一字一句自齒縫迸落。
「怎樣?」她挑釁地抬起下頷。
他眼眶發紅,狠狠磨牙,強忍著爆發的怒火——不,他絕不要因為她而失去長久以來自傲的冷靜,這幾個月來,她已經把他耍得團團轉了,他拒絕再因她而動搖。
他要冷靜,他必須冷靜,他深呼吸,一再地深呼吸,好不容易,當他終于覺得自己成功地壓下滿腔憤慨,嘴角甚至能牽起一絲冷淡的微笑時,手機鈴聲乍然響起。
他接起電話。
「友和嗎?我是媽。」耳畔,傳來母親愉悅的嗓音。
他一怔。「媽?」
媽?夢珊同時發怔。
「明天禮拜六,你應該有空吧?」關媽問。
「有事嗎?」
「我一個老朋友兒子要結婚了,我想上去參加喜宴,順便在你們那兒小住幾天。」關媽樂呵呵地宣布。
必友和愕然。「你要來台北?」
「嗯,我已經訂了明天的車票,明天傍晚記得列車站接我喔!」
幣電話後,關友和鐵著一張臉,望向夢珊。她頓時明白了發生什麼事,花容跟著慘澹——
這下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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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一大早,當關友和提著行李出現在大門口,一夜失眠睡不好,神智迷糊的夢珊猛然驚醒,瞪他。
「你這麼早來干麼?」
「放心啦,我只是先把我一些東西帶過來放好,免得讓我媽發現我根本不住在這里。」
「不是啦。」夢珊鎖眉。她當然知道友和應該先把東西搬過來,問題是別那麼早來啊,她都還沒打掃家里呢!
「听著。」在踏進屋里前,關友和還慎重地聲明。「我只是回來住幾天,暫時騙過我媽,你可要跟我好好配合,別讓她逮到破綻。」
「知道啦!」夢珊沒好氣地回話。他有必要特別強調嗎?好像他多不想跟她再扯上關系似的。她悶悶地想,杵在門口,遲疑著該不該讓他進來。
「你一直杵著干麼?」
「嗄?喔。」她尷尬地讓位。反正該來的遲早要來,就認命吧。
丙然,關友和一進屋,便迸出厲聲咆哮。「這是怎麼回事?!」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婚前他一個人住時,總是一塵下染的房子,現在已經完全失去那時的清雅形象了,顯得破落不堪。
桌上、地板上,到處堆滿了雜物,沙發上洗完未折的衣服積成一座小山,餐桌上擱著喝了一半的咖啡杯,廚房水槽里,躺著數不清的髒碗盤。
「這是干麼?」他冒火地環顧周遭。「你在搞什麼?」
「我……」夢珊有些無力。她早料到他如果認清真實生活中的她,一定會發飆,她平常就是這樣的,最討厭的就是整理家務了啊!
「你還算是個女人嗎?怎麼有辦法把家里搞成這樣?這種豬窩你也住得下去?」他怒斥。
她聞言,肩頸一縮,受傷地瞥他一眼。
亂就亂嘛,他有必要罵得那麼難听嗎?還豬窩哩!
「我沒時間整理好嗎?最近辦工作交接,副總裁的特助移交許多任務給我,我每天都加班到好晚,哪里有空弄這些啊?」
「這只是借口!你沒空專門整理,可以隨手收拾啊!」他怒氣沖沖地走向餐桌,拿起髒咖啡杯。「比如這個,沒喝完的就倒掉,順手洗一洗,這會很難嗎?花得了你幾秒鐘?」
「我……」她無語。那時候她邊喝咖啡,邊看一疊厚厚的文件,心思都放在密密麻麻的數字上,哪里還有閑暇管咖啡有沒有暍完啊?
「還有這個,洗完的衣服就順手把它折好,收進衣櫃里,這樣堆在沙發上像什麼話?」
有什麼關系?反正沒人看見。她小小聲地在心里反駁。而且收進衣櫃里,還不是—樣要抽出來穿?不如干脆直接從沙發上拿,多省事!
「還有,這些書報雜志怎麼回事?你就不能把它們好好收好嗎?這樣放在地上,萬—絆倒了人怎麼辦?」關友和愈念愈抓狂,簡直無法置信一個女人竟可以把居家環境搞成豬舍。「你有沒有常識啊?你還算是個女人嗎?」
短短幾分鐘內,已經是他第二次如此質疑了,夢珊終于忍不住爆發。「是!我不像個女人,又怎樣?」她豁出去了。「你才不像個男人呢!我就沒看過哪個男人像你這樣,家里連一粒灰塵也沒有,你有潔癖啊?」
「你!」他眼冒怒焰。
「怎樣?」她的火氣不比他少。
他擰眉,上前一步,氣勢凜然地俯視她。
她才不怕,抬起下頷,與他對峙。
又是一場無言的角力,最後,他實在拿她沒辦法,只好懊惱地認輸。
「算了,說這些也沒用,我媽傍晚就來了,還是趁她來以前快點把家里收拾干淨吧,我可不想讓她看到這種豬窩,會嚇死她的!」
「知道啦。」她不情願地點頭。這男人干麼開口閉口都是豬窩啊?真有夠侮辱人的!
為了不讓關母驚嚇,兩個人分工合作開始打掃,期間,只听關友和不停地下指導棋——
「家具先擦干淨再掃地,不然灰塵落到地上,你到時還不是要再掃一次?」
「擦窗戶的時候要用報紙,不要用濕抹布!」
「掃地要彎下腰,你站得這麼直挺挺地干麼?機器人啊?」
「碗盤洗好了要擦干。」
「書要這樣按照尺寸排好,雜志按照月份收好,不是隨便塞進書架里就算了……」
被了沒?夠了沒!
夢珊听他念念念,只覺得快抓狂了,怎麼會有這麼龜毛的男人啊?什麼都要管,什麼都看不順眼,討厭,真討厭!
幸好她跟他離婚了,否則真不敢想象未來幾十年她該怎麼跟這種挑剔到底的男人相處?,
她暗暗嘆氣,坐到沙發上,開始折疊衣物。
「不是那樣,是這樣。」他又看不過去來指導了。「要順著線條折,這樣才不會起皺——」
「我拜托你饒了我好不好?」她狠狠瞪他一眼,搶回衣物。「反正是我的衣服,我高興怎麼折就怎麼折,你可不可以不要管那麼多?」
「我是好心教你。」他眯起眼。
「是,我知道你最厲害了,你家事萬能好嗎?」
他陰暗地注視她,嘴角一撇。「我去清浴室。」
直到那高大的身影離開視線範圍後,夢珊才好不容易能喘口氣,她咬唇,一面繼續折疊衣物,一面覺得自尊受損,心口揪著,有些酸,有些疼。
她早知道自己一定會是個不及格的妻子,幸好離婚了,否則他一定覺得娶到她這種女人是三生不幸。
一念及此,她嘴角一扯,微微地苦笑,眼眸卻莫名地泛酸。
她深吸口氣,不讓委屆的眼淚泄漏脆弱的內心,捧起折好的衣物回房,經過浴室時,瞥見關友和蹲在地上,仔細刷洗馬桶的身影。
他卷起襯衫衣袖,半果著臂膀,臂上的肌肉因刷洗的動作而虯結,流動著陽剛的韻律。
她怔在原地。
從沒想過原來男人做起家事,也能顯得如此帥氣,一點都不娘娘腔,不失男性魅力。
夢珊看痴了,一顆心怦怦跳著,某種濃烈的情意在胸口默默地流動。
他真的……令她好意外。
但還有更令她意外的事,打掃完畢後,她問關友和是不是該準備晚餐招待關媽。
「當然!」關友和毫不猶豫。
可是她不會煮啊。夢珊蹙眉。「那我們請她去外面的餐廳好了。」
「那怎麼行?你以為我媽沒事來這里干麼?一定是來考察她這個兒媳婦平常是怎麼理家的,她當然希望嘗嘗你煮的菜。」
「真的假的?」他在恐嚇她嗎?可是看他嚴肅的表情不像說謊。夢珊更慌了。
「那怎麼辦?」
他白她一眼。「放心吧,我來。」
她一愣。「你來?」
他不多羅唆,揮手要她閃開,自己上陣。
她驚愕地瞪著他穿起圍裙,拿起菜刀的架勢利落得宛如飯店大廚。
「你……你會做菜?」她不敢相信,
他陰郁地瞥她一眼,點頭。
她茫然,頓時全身無力。
這男人怎麼什麼都會啊?連烹飪都可以一手包,他干麼還要娶老婆啊?他根本就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他洗菜、切菜,拿起鍋鏟,穿著圍裙的背影好性感,而平底鍋在他大手操控下,乖順地像專門表演特技的道具,只見他大火快炒,不到一小時,香噴噴的四菜一湯便漂亮地端上桌。
他卸下圍裙,洗淨雙手。「我先去接媽了。」
「嗯。」她愣愣地目送他,然後,癱軟在沙發上。
唉,她真是敗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