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跟我談戀愛?」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凍住齊真心。
她慢慢地揚起眸,投給餐桌對面的男人一個充滿驚駭與不可思議的眼神。「你說什麼?」
「我說,」何燦宇被她看得有些透不過氣,很懊惱,也很尷尬。「干脆跟我談戀愛吧!」
她瞪他。
他回瞪她。
四目交會,在空中斗爭許久,僵凝的空氣壓得兩人都感覺好沈重,重得幾乎把持不住理智。
「你在開玩笑。」這是她的結論。
「誰跟你開玩笑?」他咬牙。
「明明就是玩笑!」她氣惱不已。「你不是說過自己有什麼『戀愛不能癥』嗎?說你沒辦法認真跟女人談戀愛,不管是什麼樣絕世大美女,你對她的興趣都不會超過兩個月。」
「是這樣沒錯。」他承認她的指控。
「既然這樣,還跟我談什麼見鬼的戀愛?難道你認為我是絕世大美女嗎?」
「你?」他冷哼。「就憑你這長相身材,還差得遠呢!」
他還真懂得如何刺傷一個女人的自尊心。
怒火在真心眼里灼燒。「是,我是長得不夠漂亮也不夠辣,所以你跟我談什麼戀愛?想談的話,去找那些每天纏著你不放的麻豆啊!」
「我——」他狼狽地語窒,眼神變化多端。「我就是不想跟她們談,不行嗎?」
「那為什麼要跟我?」
「因為……因為……」他猶疑,似乎自己也找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最後,索性霸道地拍桌。「因為如果我不救你,你這笨蛋八成馬上又要愛上哪個壞男人,被人家利用又拋棄了!」
「救我?」她愕然。「你說這是救我?」
「對!」他大言不慚。「反正你沒有男人不行,既然非談戀愛不可,那就跟我談吧!」
「你……我為什麼要跟你談戀愛啊?我才不需要你救我,因為同情,你就自告奮勇當我的護花使者嗎?」
「不然呢?難道你以為我喜歡你嗎?」何燦宇臉紅脖子粗,極度的困窘令他近乎幼稚地吼出違心之論。「你這種女人有哪里值得喜歡的?又粗魯又沒女人味,還老愛跟我嗆聲。」
他說什麼?
真心倒抽口氣,受傷地瞠他。「我會跟你嗆聲,是因為你這家伙就是欠罵!我干麼對你溫柔啊?干麼對你展現女人味?你又不是我男朋友,而且也從來沒把我當女人。」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我來當你男朋友。」
「我不要!」她否決。
「齊、真、心!」他威脅似地擰眉。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她雙手環抱胸前,擺出自我保護的姿態。「干麼啊?你自以為是好男人嗎?你以為你手指勾一勾,我就要感激涕零地跪地謝恩嗎?我齊真心就算全世界其他男人都死光了,也不會這麼不挑食!」
真的是……夠了!
何燦宇眉宇糾結,眼神比暴風雨來臨的天空還陰沈。他生平第一次主動對一個女人示好,卻遭她鄙夷至此。
他憤而起身。「我看我們這頓飯別吃了。」
「不吃就不吃,誰希罕!」她不在乎。
他狠狠瞪她,打開皮夾,丟下兩張千元大鈔。
「干麼?」她眯眼。
「我既然說要請客,就不會食言,你想吃什麼自己點來吃吧,我買單!」撂下話後,他氣沖沖地走人。
留下她郁悶地呆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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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嘛!
整個晚上,真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真是氣死人了!愈想愈火大,她憤慨地坐起身。那家伙到底以為他是誰啊?
「要不要跟我談戀愛?」她對著空氣,學何燦宇說話的語氣,說完,氣憤地猛槌床。
誰要跟他談戀愛啊?又不是全地球的男人都滅絕了!
不然呢?難道你以為我喜歡你嗎?你這種女人有哪里值得喜歡的?
「不值得的話,你就別提這種見鬼的提議啊!」她與腦海中的雜音爭論。「我有求你跟我交往嗎?」
如果我不救你,你這笨蛋八成馬上又要愛上哪個壞男人,被人家利用又拋棄了!
「所以你怕我又被人甩,就犧牲自己嗎?哈哈哈!太好笑了,何燦宇,你以為你自己就不是個壞男人嗎?跟你談戀愛會比跟別的男人談更長久嗎?你還不是一樣,沒兩個月就會膩了!」
反正你沒男人不行,非談戀愛不可。
「誰說我不行的?哼,我就不談戀愛,怎樣?我以後都不談了!」
她再也不要為難自己了,戀愛這種學分實在太難修,她承認自己是扶不起的阿斗,超笨的學生,她放棄,舉雙手投降。
而且,就算她再怎麼努力,俊毅哥也永遠、永遠都不會活過來了,她虧欠他的,永遠還不起。
「沒用的,真的沒用,沒用的……」真心喃喃自語,淚水悄無聲息地在眼眶孕育成形。
她暗暗咬唇,伸手抹去眼淚。
「何燦宇,都是你害的啦!」害她想起不敢回想的過去。
她下床踱步,快把地板踏爛了,余怒仍不消。
怎麼會這麼氣呢?那些話,听別的男人說也就算了,偏偏是他,偏偏她就是在意得不得了。
可惡、可惡、可惡……
失眠到將近天亮,她才蒙朧地睡了兩個小時,便被鬧鐘尖銳的鈴聲喚醒,不情願地下床。
沖了個冷水澡,精神總算好一些了,她打開冰箱,為自己倒一杯鮮女乃。
以前她的室友汪喜樂還在的時候,總會為兩人準備一頓豐盛的早餐,現在空蕩蕩的餐桌只會令她看了更寂寞。
她嘆息,隨便烤了片吐司,撕了兩口塞進嘴里,便更衣出門。
罷推開門,便遇見她暫時最不想看到的男人。他穿一身運動服,正彎腰月兌慢跑鞋,顯然剛慢跑回來。
「今天這麼早起床啊?何大導演。」她諷刺地打招呼。「你不是一向不睡到日上三竿絕不會起床嗎?該不會昨天晚上失眠了吧?」
他聞言,似乎震了震,粗聲駁斥。「誰失眠了?我好睡得很!」
「是嗎?」她故意細細打量他,確認他是否有黑眼圈。
「你自己才沒睡好吧?」看出她的企圖,他冷哼一聲。「睡眠不足可是女人的大敵,瞧瞧你,皮膚都干成什麼樣子,今天妝很難上吧?是不是來回打了好幾次粉底?」
被他猜中了。
她郁悶地撇過頭。「我要去上班了!」
「掰掰,不送。」他擺手。
可惡!她好想扁人。真心氣得咬牙切齒。
「對了,你等等。」他突然喊住她。
「有何貴干?」她沒好氣地回頭。
他拿起擱在地上的一個紙袋,塞進她手里。
「這什麼?」她疑惑。
「早餐,剛剛吃不完,剩下的給你。」
「剩下的?」她打開紙袋,里頭是一個漢堡跟一杯她超愛喝的焦糖女乃茶。「你根本都沒動嘛。」
「因為我多叫了一份。」
「干麼多叫一份?你大胃王啊?」
「因為那時候運動完,很想吃東西可以嗎?」他瞪她。
「呿,沒那個胃就別勉強嘛。」她揮揮紙袋。「謝啦!」
「不必客氣。」他嘲諷地回話。
她朝他扮個鬼臉,哼著歌下樓。
不知為何,也許是手上多了份熱騰騰的早餐,齊真心感覺心情好多了,腳步也輕盈了許多。
在公車站前,她取出焦糖女乃茶,咬著吸管吮著甜蜜,忽地,一陣尖銳的煞車聲驚嚇了她,也驚嚇了其他等公車的人。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緩緩過馬路的老人家差點被一輛急轉彎的車子撞到,老人跌倒了,卻沒人有動靜。
只有她忍不住避閑事,沖過去扶起老人,順便責備開車的中年夫婦。
「你們開車怎麼不小心一點?差點撞到人了耶!」
「小姐,是他先闖紅燈的啊!」中年阿伯辯解。「我也是一時沒看到。」
「不管怎樣,開車的人都應該禮讓行人不是嗎?而且他又是個老人家,沒注意到燈號變了也不能怪他啊。」
「小姐,我沒有怪這個老人家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麼?」她語氣堅持。「請你們道歉!」
中年阿伯臉色鐵青。「小姐,你這人真是——」
一旁的中年大嬸見氣氛劍拔弩張,連忙插嘴。「老公,你別太生氣,還有這位小姐,有話好好說嘛,我家老公也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希望他能好好向這位老人家道歉。」齊真心義正辭嚴。
「小姐……」
「請你們別吵了。」老人虛弱地開口。「是我自己不好,走路太慢了,給大家添麻煩了。」
「不是的,老伯,不是你的錯。」面對老人,真心立刻換了另一張臉孔,柔聲安慰。「是開車的人不對,他們本來就應該多注意點的。」
「沒關系,沒關系。」老人輕拍她的手,感激地對她笑一笑,然後又跟開車的中年夫婦說抱歉,才一跛一跛地離去。
「小姐你看,連那個老人家都說自己不對了,你還要冤枉我們嗎?」中年阿伯嗆聲。
「他說自己不對,難道你們就沒錯嗎?」她依然堅持。「總之請你們以後開車小心點,沒必要開這麼快吧?」
「你!你這人真是——」中年阿伯氣得嘴都歪了。
恰巧公車來了,真心冷漠地瞪他一眼,逕自上車。
中年夫婦愕然目送她,許久,中年大嬸忽然開口︰「噯,我說老公,你覺不覺得那個小姐有點像一個人啊?」
「像誰?」中年阿伯沒好氣。
「玉玲。」
「玉玲?」中年阿伯想了想。「經你這麼一說,還真長得有點像,不過她跟玉玲差多了,人家玉玲溫柔體貼,哪像她脾氣那麼大?簡直沒禮貌!」
「也對,比起玉玲,她是差得遠。」中年婦人贊同老公的評論,頓了頓。「對了,剛才不是說要打電話給兒子嗎?你快打吧。」
「對喔。」中年阿伯謹遵妻命,掏出口袋里的手機,按下速撥鍵——
「燦宇,是老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