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什麼不可能?」
「天命不可違!」
「什麼叫天命?什麼又是天命?」
「你不需要知道。」
「為什麼不需要?」辛步愁跺了足,「因為那是陰謀?還是詭計?師父!您明知咱們可以讓她活轉的,可為何,您從沒想過試試?」
「她現在這個樣不是好端端的嗎?」華延壽冷哼。
「好端端?!」辛步愁沉吼,「我們剝奪她應有的生存權利,摒去她應有感受世間美好一切的可能性,這樣還算好端端的?」
「這世間美好罕見,」華延壽語氣中淨是冰鋒,「多的卻是丑惡!步愁,」他冷目瞧向徒兒,「對于她,你似乎逾越了醫者當有分際。」
「那是因為……」辛步愁總算尋回了冷靜,「對她而言,我們身分並非醫者,而只是個,」他嗓音漠冷,「執行懲戒的劊子手?!」
「隨你評斷!」華延壽漠然,「此事毋庸再議!」
他提步離去,不曾回頭。
月光拉長了靜杵著的辛步愁的影,他冷著瞳,身子似被釘在地上,遠看著師父離去的背影。
一個決定在他腦海中成形。
自從他的命被師父救起後,他從不曾違逆過師父的意思,更不曾質疑過師父昀任何決定,生平首次,他有了自主的意願。
他要救她,要釋放她,要讓她重新「活」在人世里!
轉回靈樞屋,辛步愁開始搬遷屋中所有物事,除了穴室中的冰魄玉石和他的冰魄少女,不久,他已將屋中重要典籍、針砭藥具另置他處。
接下來,他在穴屋里倒滿油料開始點火。
這是個艱難的工作,穴屋里溫度太低,火壓根點不起來,最後他只能選擇由平面的屋宇燃起,這樣做風險極大,他很有可能因為控制不了火勢不及逃生而葬身火窟,但他已沒有別的選擇了。
火勢終于燒到冰寒的穴室,冰魄玉石雖還不至于被火勢燒溶,但它的表面開始起了凝化,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冰珠在那透明的棺槨上綻起,捉緊時機,辛步愁將備妥的巨斧施出全力自棺槨中心劈下。
第一下,巨斧被匡當彈回,玉石文風不動,他不死心,用力一劈再劈。
烈火帶來了嗆人濃煙,卻也幫了辛步愁大忙,在數不清第幾個劈落後,冰魄玉石開始出現了裂縫,且急速地嘎嘎龜裂綻開,他再劈了劈才放下巨斧,一腳踢開碎玉石並抱出了少女。
少女依舊全身裹著冰霜,僵冷冷地沒有氣息,沒有知覺。
辛步愁謹慎地將這珍貴的寶物護在懷里,依著他安排妥當的退路竄出已然烈焰狂作的靈樞屋。
屋外,有他打點妥當的包袱,里頭有醫具、換洗細軟,還有他這十多年來陪師父下山診療時累積下來的銀兩盤纏。
表墓山上多的是奇珍異寶,只要隨便拿幾件就可讓他在外頭逍遙快活一生,可他想都沒想過,他的離去不是叛逃私離,若非為了想讓少女重獲自由,他從沒想過會有離開鬼墓山的一天。
但為了少女,他必須離開鬼墓山,因為他無法確定師父是否會再用「天命」兩字對少女不利,或者,再將她囚回冰魄玉石!
墨夜沉沉,靈樞屋的火光焰天不久就會引起深夜里熟睡人們的注意了,辛步愁抱著少女翻身上馬,雙腿一策喝著聲。
在火舌燃得劈劈啪啪的夜里離去。
●○●○●
八義集位于晉北,西北出關外,東行至燕京,是大明西北境一處頗具戰略位置之區,就同一般邊陲縣集般,這兒的人口並不稠密,大部分是過往商旅或出關將卒兵士罷了。
這一天,日頭正熾,黃沙蕩蕩,集子里的客棧來了個風塵僕僕的男人。
男人的出現引起了客棧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引起注意不光是因著那男人出色高大卻冷漠的外貌,還因著他懷中正抱著一位少女。
他肩上勁揚著黑黝長發,面若冠王,斜飛濃眉下是一雙漠如寒潭的黑眸,高大、英挺、瀟灑不羈,一如曠野千里駒。
他神色旁若無人,絲毫不在意四周好奇的眼神。
少女偎在他懷里,眾人好奇的目光只襯得著她側面,可光是側面就足以讓人看傻了眼,那該是個很美的少女吧,美得有些不太像真人。
「客倌!」掌櫃出了聲音,順手再給已看傻了眼的店小二頭上一個爆栗子,客人上門不出聲淨瞧著人傻看?
掌櫃堆起笑向前,「住房還是用餐?」
「請問,」男人嗓音低沉而渾厚,「這附近可有租屋?」
「租屋?」
掌櫃觀了眼男人懷中少女,這會連他也險些看傻了眼,好美的姑娘!急急捉回神志,他搔搔頭。
「有是有的,賣豆腐的王五哥半年前上了燕京做生意,他那座店鋪空下想租人便托了我,可半年多來無人問津,只怕房子空太久都髒了……」
「不打緊,」男人打斷話語,「在下想租。」
「您不先看看再做決定?」
「沒什麼可看的,」他漠著瞳,「不過是個落腳的地方。」
「成!」見屋子能租出去,掌櫃也爽快了起來,」請您先跟我過來,待會兒我讓小虎子再幫您稍作清理。」
邊帶著路,掌櫃忍不住好奇瞥了眼男人懷中少女。
「姑娘生病了嗎?」他眸中亮著好意,「需不需我幫您找個大夫來?」
「不用了,」男人連眸都沒抬,「我就是大夫。」
「是嗎?」
見對方是個大夫,掌櫃眼底多添了幾分敬意,俗話說一個秀才半個醫,要當個大夫可要比當秀才還難呢!只不過,掌櫃眉頭緊了緊,這男人若想來他們這兒開業行醫,只怕前途困難重重。
兩人進了屋,掌櫃有些不好意思,急急將屋中糾結的蜘蛛網和爛了腳的桌椅清出,半天後才在後堂里弄妥了張干淨的床。
「需不需要幫忙?」
掌櫃想幫男人接過少女,伸出雙手卻只僵在空氣中,男人連瞥都不曾,逕自將少女輕輕放落床鋪上。
掌櫃收回手,憨憨笑了,「不知這姑娘與您……」
「她是誰,與你有關嗎?」男人抬起冷漠的眸,自懷中取出銀子塞在他手里,「夠嗎?」
「夠的、夠的!」雖踫了釘子,掌櫃還是沒忘了笑,是呀,這姑娘是誰本就與他無關,重要的是,男人付得出銀子便成了。
「您先歇歇,」掌櫃笑呵呵退出門,「待會兒我就讓小虎子過來。」
第二天,原是王五豆腐店的店鋪掛出新的招牌,男人開了間醫館。
男人並非故作神秘,只是他向來就不愛同人多言語,住了幾天,連與他說過最多話的潘掌櫃都只知他姓辛,除此之外,一切都是空白。
那與男人一塊來的少女卻始終沒再在人前現身,同初至八義集時一樣,靜靜地沉眠著。
雖不清楚男人來歷,可不出三天,男人高超醫術就已傳遍一—附近鄉鎮。
成名如此之速,起緣卻是肇始于「東方醫館」的挑釁。
東方醫館,八義集惟一的醫棧,不僅八義集,晉北因地處邊漠,有名氣的方士大夫多不願在此長駐,是以十幾年來,東方醫館在八義集及附近幾個鄉里間做的都是獨門壟斷的生意。
藥材貴賤、開方施藥、治不治得全都得看其館主東方不拜的臉色。
東方醫館是祖傳營生,自口東方不拜爺爺起就在此扎了根,不過,原先只是處小鋪,生意是著落在有商業經營頭腦的東方不拜手里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扁憑著醫館的生意,東方不拜已然富甲一方,一所美輪美奐宅第比人家當官兒住的還要氣派,手下更養了一群護院,就算一個不小心醫死人、下錯藥,病家也都只能模模鼻子不敢多吭氣,誰也不敢和東方少爺過不去,除非,能確定自個兒往後都不會再生病。
之前,雖也有人想到這附近鄉里開間醫館,卻都讓東方不拜給找人攆走了,偏生,這姓辛的神秘男人,絲毫不買他的帳。
開館第二天,男人的醫館來了幾個晃動著肩膀惡狠狠的小癟三,警告他卷鋪蓋走人,否則當心死無全尸。
男人連頭都沒抬,銀針出手半圈,幾個小癟三發出惡狗被人踩住了腳似的哀嗚,嗷嗷叫著竄逃。
第三天,東方不拜這痞子大夫搖著把折扇,歪身斜腦袋吐著大氣抖著腳板,一身痞樣的帶了手下來砸館。
「砸!」
東方不拜吼了聲,可站在前方的正是前日剛在這吃了悶虧的小癟三,這會兒左顧右盼,誰也不敢當前鋒。
「憑什麼砸?」辛步愁踱出了醫館,瞧著眼前那笑得一臉欠扁樣的東方不拜。
「憑我東方少爺高興!」東方不拜斜勾著嘴笑,暗暗懊惱自己怎麼也擺不出眼前那冰冷男人的氣勢,不怒自威,這男人,還具有點兒神醫的模樣,他努努嘴試圖擠出點架式,「在八義集,開醫館是得經過我東方不拜同意的。」
「閣下是‘醫藥提舉司’的人?」
東方不拜搖搖頭,什麼提舉司?他只知道炒肉絲。
「是‘太平惠民局’?」
他再搖頭,什會燴面菊?吃的還喝的?
「閣下既非統籌醫事的官吏,憑什麼不許人在此開設醫館?」辛步愁漠漠然。
「憑我東方醫館已在此地行醫數十載,」東方不拜揮揮手像在趕蒼蠅,「這是我家的地盤,不容旁人來分羹。」
「行醫救人不是分羹!」他冷著嗓,「行醫為的僅是救治人命罷了,你當是在據山頭為王嗎?」
「我不管!」他蠻橫著。「來到八義集也不先打探打探,拜拜碼頭,足見你這家伙活得不耐煩了,總之,咱八義集是不許人開醫館的,省得有人來搶生意。」
「搶生意?」辛步愁冷笑,「身為醫者自當希冀鄉里居民少病少痛,開醫館還有怕人搶生意的嗎?」
「沒見過嗎?」東方不拜哼著氣,「這回就讓你見識見識,你們這群廢物,當我帶你們來瞧熱鬧的嗎?還不快給我動手砸館……」
他嗓音停在空中,眾人眼前激光一閃,一枚銀針自辛步愁指間飛出橫過了東方不拜喉間,瞬時微啞了他的嗓,雖微啞了嗓,他依舊火爆十足惱吼。
「你……你,小人,攻人不備,出手傷人,惡行惡狀,敗性無德!傷……」
「省點兒嗓子,」辛步愁哼了哼,「我不是在傷你,只是想試你,銀針無毒卻會勾觸郁積起你喉間經絡腺體,將全身原有活絡菌毒集中于一處,一個時辰後暫啞你聲,三個時辰後瘀膿成囊,倘若你或你醫館中有人醫術了得,能夠治妥去囊,在下立刻走人。」
轉過身,他踱回自己醫館,冷冷拋下話,「可若隔了一日一夜,東方少爺依舊束手無策,又不希罕在下救治,那就請家人備妥棺材吧!」
「你……」東方不拜喑啞的嗓音消失在辛步愁甩上的門聲里。
他一邊按著咽喉一邊揮手低吼,「豬頭呀!你們!沒听見本少爺快沒聲音了嗎?還不……快……快……」
「快砸館嗎?」一個小伙計小小問出聲。
「砸你這豬頭三!」東方不拜一腳狠狠踹去,踹得他鼻青臉腫。「砸館是晚點兒的事,還不快將本少爺抬回咱們醫館,再叫上所有當家管事,我就不信,咱醫館里幾個管事大夫會抵不過他一個?」
可事情就是邪門得由不得他不信,群醫環伺,束手無策,這會兒,東方不拜才知道,他養的都是群酒囊飯袋!
氣歸氣,惱歸惱,可向來修養極差的他卻難得沒罵人,只因為一個時辰已至,他果真啞了聲,三個時辰後,一個腫得比碗公還大坨的膿包就這麼掛在向來自認瀟灑過人的他脖子上。
「拜兒呀!」
在東方不拜身旁哭得幾次喘不過氣的是東方老夫人和他幾個小妾,他的爹早死,東方老夫人方才在後院听了家丁稟告,這才知道兒子去砸人醫館反落得被抬回的下場,又听到對方說一日一夜沒治妥便要準備棺材的話後,嚇得腿淨哆嗦著打不直,還是讓下人給抬過來的。
「你听娘的話,別和自己小命過不去,不過就是去低個頭求個診嘛,有什麼了不得的?」
東方不拜咿咿呀呀沙沙拿著筆在紙上寫著——
「不干、不干!那廝太過狂妄,我東方不拜英名一世,可不能一次盡毀呀!」
「傻孩子!」東方老夫人哭得鼻涕全黏糊上了兒子脖上的大膿包,旁人瞧著淨覺得惡心。「你得留著小命才有翻身之期呀,沒了命,還同誰拗呀?」
好說歹說,天亮前,東方不拜還是被東方老夫人差人給綁進了辛步愁的醫館。
見了擔架上的東方不拜,辛步愁沒費神冷嘲,氣沒吭,招呼沒打,幾下功夫,又臭又黑的膿血飛沱四濺,四周人全擠著閃躲,只個東方老夫人毫不避諱,滿臉沾著膿血抱著又能出聲的兒子又親又摟。
「拜兒呀!」她哽咽出了聲,「還不快謝謝人家!」
「謝?!」
東方不拜模模咽喉,他媽的真是見鬼了,就這麼幾個起落,他竟然什麼毛病都沒了,反之,還因著身上穢物盡除,全身舒暢,妙不可言,這家伙,醫術不叫了得,而叫詭異!
他哼著聲,「是他害我變成這個樣的,沒揍他就不錯了,還想我謝他?」
東方不拜離了擔架,手勢揮揮叫老娘和家丁們先走一步,見大伙兒出了門,屋里只剩他和辛步愁後,他溫吞出了聲音——
「那個……嗯,那個,什麼、什麼大夫的……」他一臉不自在。
「辛步愁!」他依舊淡漠。
「辛步愁?!還真是鬼見愁了!」東方不拜偏身呸了呸,繼之嘆息,「我想,你肯定是不會願意到我那東方醫館當差的嘍?」
辛步愁沒作聲,觀著對方的輕蔑眼神卻已給了回音。
「算了、算了!當我沒說,」東方不拜搖搖手,「人各有志,我不為難你,你想在這兒開業也成,」他咳了咳掩飾不自在,「你醫好了我,咱們日後就是哥兒們了,我想向你多習點兒醫術,對別人,我東方不拜可不賣這帳的……」
他嘻嘻笑,「這樣吧,你在這兒開醫館,但館里的藥材醫具可都得上東方大哥那兒調貨唷!」
辛步愁聳肩,「我無所謂。」
「成啦、成啦!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東方不拜上前拍拍他肩頭,生死之劫後還當真推心置月復地和死敵成了哥兒們,「你開醫館,我售藥材!兄弟合心,其利斷金,給你的藥,我會吩咐下頭用本錢賣的。」
「怎麼做由你,」辛步愁淡然環胸,「我要的只是一個安靜的居處。」
「成!成!」他笑嘻嘻。
「日後大哥定當管束那些小嘍羅不來煩辛老弟,可若東方大哥有棘手病癥求教,你可得行個方便啦!」
「開醫館本為救人,只要上得門來,在下沒有推出門的理由,除非……」一邊說話辛步愁一步步將東方不拜推出了門,「像現在,夜已深,閣下病體已無恙,請歸。」
「是!是!」他邊退邊笑得客氣,「夜里不擾人,這道理大哥我還明了,老弟不用送了,大哥……」
東方不拜沒機會把話說完,他的辛老弟已關上了門。
見少爺模模鼻子僵著笑臉,幾個小伙計再度為求表現的湊近他。
「少爺!這廝這麼不給您面子,反正您的膿包也沒了,需不需咱們這會兒開始真正動手砸館?」邊說著,小伙計還邊卷袖口吐唾沫。
「砸?」東方不拜狠槌了手下,「你們這群廢物的頭啦!少爺我疼了一晚上的病痛沒哪個有本事可解,怎,這會兒要砸人醫館就個個來搶功啦?弄清楚,辛老弟已同我東方少爺稱兄道弟了,日後別再說什麼找碴之類的胡話,見著我辛老弟別忘了敬候聲‘辛爺’!否則,當心我給你們這些蠢蹄子剝筋撕骨!」
剝筋撕骨?!
幾個小伙計心底打鼓,再抬眼,少爺已同老夫人離去,幾個人忙急匆匆跟過去,倉卒間回瞥了那姓辛的小醫館一眼,眼中滿是佩服。
也就因著這段因緣,這間小醫館和辛神醫的名聲就這樣被廣傳了開來。
不過,神醫是有個性的,舉凡傷風感冒小癥頭,他看不上眼,也不在乎對方捧了多少銀兩,一律冷眉淡淡將人趕去了東方醫館。
只有那些奇癥怪病,尤需開膛剖月復、揮刀見血的重傷者方能勾出他莫大的興趣,不過,倘使求醫者為貧戶,這神醫也不另推,不收分文將人治妥。
旁人眼里,這神醫怪得出奇,對他而言,錢財似乎並不重要,他要的,只是個安定的生活。
姓辛的神醫在眾人眼底已屬神秘,可若要論起那與他一起出現在八義集的少女,那才要更算神秘。
除了第一天他抱著少女來到八義集時曾有人見過她之外,這些日子,除了小虎子再也沒人見著她。
十三歲的小虎子,原是八義集客棧里的店小二,自從被潘掌櫃的遣來幫過辛步愁後,他就辭了原來的工作改在他身邊幫事,小虎子爹死于怪癥,他娘老殷盼著他能習醫,這會兒見著辛步愁,一個化貝真價實的神醫,他千求萬懇寧不支薪俸一意想留在醫館里當個小學徒。
見小虎子執意,辛步愁也由著他留下,只不過按月支付的薪俸依舊照給。
小虎子見過那名少女,卻不代表他能有機會照顧她,有關她的所有事宜全是由被他喊作師傅的辛步愁的事情。
那少女,桃腮女敕紅,像極了在沉眠中,可怪的是,小虎子從未見過有人能睡如此長久,又睡得如此酣甜,若非少女若有似無的氣息和薔薇似的粉頰,他會當她只是個死人。
人睡著,有關少女身子所需養分補給,全仰賴于辛步愁的銀針與他滴在她嘴里的靈芝藥泉。
她雖躺在床上,人卻是整日泛著甜甜藥香,足以顯見辛步愁對她的細致呵護日夜從無間斷。
小虎子雖沒問,但他推論少女肯定是師傅心愛的妻子,虎子的師娘,雖得了怪癥,連身為神醫的夫君也束手無策,可他卻因著深情,不願棄她于不顧。
只能靜靜地,候著她的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