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赤的日頭,燙燙的山泥,跪在上頭,還真不是普通的不舒服。
尤其,當身上還披著蕁麻時!
活了十七年,她只跪過父王、跪過母後、跪過祖宗牌位,卻從來沒有跪過這麼久,跪得這麼疼,尤其,跪的還是個陌生的老頭兒!
「威義李君,條焉已陳,經年宿疾,舉家劬勞,遺孤棄侶,情何以堪……」
嗚嗚啼,齊娸娸看了看身邊跪伏在地上─個個哭花了瞼的人,她也想跟著擠出淚水,偏偏眼淚這玩意兒向來就不是這麼听話的東西,尤其是對她而言,打小時起,她就是那種只會揍得對方痛哭流涕的小霸女,壓根不解眼淚為何物。
「嗚呼!君之一生,為人正直,勤勞五稔,積功偉業,享譽群倫……」
怎麼辦?
旁邊的人全哭得淅瀝嘩啦,她就是擠不出半滴眼淚,即使是用尖尖的指甲掐轉著自己的手掌心。
「傷心往事,淚垂如糜,以君毅魄,豈自無知,壽命不齊,人道之常,期登仙位,魂縈家塋,抑哀自強,馨香禱祝,遙寄莢靈,嗚呼哀哉!尚饗!」
完了!
尚饗都出來了,她卻連個噴涕都沒有,心一橫,齊娸娸自懷里偷模了把匕首,朝裙底鑽入便往自個兒大腿上刺下,一下不夠再來兩下,弄了半晌好不容易才逼出了涌泉似的淚珠。
不止哭,她還得用尖高的嗓音哭出悲音,所幸前幾日耿樂才教過她開嗓唱曲兒的訣竅,這事兒倒還難不住她。
淒哀哀著悲音,她吟出了聲!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
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
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
鶯兒燕子皆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
狂歌痛飲,來訪雁邱處。
唱完哭、哭完唱,可別以為她是沒事跪著好玩、哭著好玩的,她今日會來到這陌生人的靈前號哭是因為這就是聞笙給她的第二道難題──
哭靈!
女子哭靈是另種貼近生活的樂音表現,是種曼聲的號哭,聲調極為悲慟,詞句動人肺腑,要讓吊唁的賓客都能共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有關哭靈相當著名的一首紀念曲目當推「杞梁妻」。
此曲來源相傳是戰國時代莒國的一名戰七,名喚杞梁殖,他在保衛國土的戰役中壯烈成仁,遺下了他那年紀輕輕的妻子,當那妻子去收殮丈夫忠骨時觸景生情,悲從中來,于是坐在長城下嚶嚶大哭起來,末了,她雖是選擇了投水自盡追隨丈夫而去,但其歌哭之音已長存于人們心中,之後還被編寫成了首哀婉動人的悲曲,此即「杞梁妻」。
聞笙要齊娸娸去幫人哭靈,不但哭,還得要得到眾人的認可方算得過關。
彬了一晌午,加入專門代哭靈的團的齊娸娸哭得眼楮紅通通,曲終人散,她接過了團長塞給她的小碎銀。
「小泵娘!」
圓嘟嘟的胖團長一臉和氣的拍拍她的肩膀給了她期許︰
「妳表現得不錯,淚水兒足、中氣亮、丹田清、嗓音又綿密,如果妳有興趣要長期固定掙我的銀子,歡迎隨時來找我。」
找你?
長期固定掙你的銀子?
齊娸娸沒作聲,心底哼了哼,只怕你給的銀子還不夠本姑娘看病治傷!
人群散去,轉過身她便將碎銀給了聞笙和箏語,兩個小家伙不一會兒便將銀子全孝敬給了廟前那做捏面人的老師傅。
「娸娸姊,妳的!」
箏語遞來一只捏面人,齊娸娸接過來瞧了瞧,「這麼好,也有我的一份?」
「那當然!」箏語對著她甜甜一笑,「這些都是用妳掙來的血汗錢買的,不只你,師父也有一份的。」
血汗錢?那倒是真的,齊娸娸試圖忽略腿上的疼痛和兩個孩子往回家的路上並行著。
「我這只是唐三藏,聞笙的是孫悟空,箏語的是豬八戒,敢情那師傅這回捏的主題恰是西游記?那麼……」
她伸頭好奇探了探聞笙拿在手里的另一個捏面人。
「你們給師父的是什麼?沙悟淨嗎?」
「白骨精!」回話的是一臉古靈精怪又老氣橫秋的聞笙。
「為什麼?」齊娸娸忍不住訝異。
「白骨精是妖精女人的象征,我想讓他多當心點……」聞笙並未回視齊娸娸,淡淡地出了聲音。
「喜歡上了白骨精是會喪命的!」
齊娸娸微紅了臉,這小表靈精,難不成知道了什麼?
她和耿樂在兩個孩子面前都會盡力保持著一段該有的距離,謹守該守的禮節,有關他們的愛情只會茁生在夜里。
可聞笙畢竟是個絕頂敏感又聰明的孩子,不像箏語,生活里除了吃喝拉撒,壓根不會費神多做思量。
「那麼,」齊娸娸搖搖頭不想讓他繼續在這話題上打轉,「聞笙師兄,這會兒我已過了第二關嗎?」
「當然嘍!」
回話的是箏語,她笑嘻嘻的在齊娸娸跟前蹦竄著,「幾個人里就妳哭得最好,哭得最動听,哭得最感人。」
齊娸娸沒出聲,只是留意著聞笙的反應,來自于箏語的證美是充不了數的,這小妮子早已被她收服,無論她做了什麼事情都是對的。
事實上,她心底有數,自己當初和聞笙約定的三個關卡早已失去了意義,暗地里,她已快要得到她想要的東西了,可因著她重視這兩個孩子的友誼及感受,所以只要他出了題,她依舊會全力以赴的。
聞笙瞄了瞄她,一臉恩惠地點了頭,「第一關難了點,這第二關就這麼隨隨便便算過了吧。」
「什麼叫隨隨便便?」齊娸娸一臉不服氣,「嘿!我可是哭得很認真的耶。」
「什麼叫哭得很認真?」聞笙瞪瞪眼,瞧得出不是那種可以蒙混過關的人,「剛開始時妳壓根就擠不出淚水,之後也不知是要了什麼小手段才開始象樣點兒約。」
「你管我要了什麼小手段?重點是──我做到了!」
齊娸娸下意識的將身上的長衣裙衫攏緊了點,以免那滲出血絲的羅裙會壞了事,她在山上原都只是一襲白衣儒衫,這套女子的白裳衣裙還是方才哭靈團團長給她的衣服。
「是呀!」
箏語振振有詞幫了腔,「重點是娸娸姊已經達到了你的要求,得到別人認可了,別不認帳,快快說明什麼是第二關?辦完後,娸娸姊就能永遠留在咱們這兒……」小丫頭忘情而喜悅地摟住齊娸娸的腰身,像個黏在娘親身邊撒嬌的小女娃兒。
「然後一輩子陪著咱們了!」
一輩子?!
齊娸娸一陣心悸,她是不可能留在這罕有人跡的山頭過一輩子的,那種日子太過單調、太過乏味,一點兒也不適合她。
她是因有所求而接近他們師徒三人,達成了目的她自會離去。
不論是箏語、聞笙或是耿樂,他們誰都留不住她,誰都留不住……
是嗎?她問自己的心。
是吧!她的心卻給不了肯定的答復。
行行復行行,一大兩小終于回到雲霓瀑進了密道,此時的聞笙早已恢復了孩子氣的模樣,和箏語一路上打打鬧鬧,什麼唐三藏、白骨精全忘得干淨,對于齊娸娸也卸下了方才莫名的敵意。
唉出密道,一陣悠揚琴音向他們迎面襲了來。
那琴音,清脾亮肺,像柔雲、像流水,讓人听了只想瞇起眼楮憩著不動彈,可不一會兒,清亮的琴音卻突然起了變化,細綿綿、軟膩膩成了會勾著人心不放的纏綿曲音。
「這是師父作的新曲嗎?」箏語笑嘻嘻拍著小掌一臉向往,「好好听唷!」
「笨丫頭!妳懂個什麼?」
聞笙听出了端倪,輕蔑著嗓音評斷,「靡靡之音!奇怪,師父以前是不會作這樣的曲兒的……」
兩個小家伙的對話齊娸娸沒听進去徑自沉醉在樂音里。
這支曲,是昨兒夜里他新譜的一首曲子。
「真好听呢!」
她躺在他身旁賴在草地上,頭上是皎亮的月,底不是銀絲緞般的飛瀑,她的耳里有水聲,有夜梟啼鳴,有他會讓人心顫的琴音,更有兩人偶爾的喁喁私語。
「叫什麼名?」她抬起頭亮亮睇著他問得不經意。
「叫娸娸。」他回答,柔柔的笑著。
「不是讓你喊我,」她皺皺鼻頭依舊賴在草地上下動,「我問的是這曲的名!」
「我說了……」
他放下琴,手一攬將她抱入懷里,將下巴頂在她頭頂,「它就叫『娸娸』,是我為妳作的曲,代表著我想到妳時的心情……」
她不出聲盡是賴在他懷里,曾經有人為她做過不少事情,但這還是頭一回有人為她作曲──
作了首叫娸娸的曲子。
她會一輩子記得這首曲嗎?
她會一輩子記得這個曾為她作過曲的男人嗎?
這會兒,青天朗朗,天光還亮,他卻奏起了這首只該在夜里出現的樂音,他在想她嗎?想一個叫娸娸的女子?
「師父!咱們回來了!」
箏語童稚的笑語打斷了琴音,她搶過哥哥手上的捏面人奔到耿樂跟前獻著殷勤,「喏!這是你的白骨精!」
「白骨精?!」耿樂失笑的接過小丫頭手上的捏面人,好玩地轉了轉,「哪來的?」
「娸娸姊掙來的!」箏語睜大稚氣的眸。
「她今兒個哭靈哭了一晌午,剛好換來這四個小面人兒,你知道嗎?她哭得可真夠賣力的呢!」
「我知道,」耿樂不經意笑了笑,「她做什麼事向來都很賣力的。」
齊娸娸回避著他的眸光,白日里見著他她總覺得不自在,他和她,一對夜間的戀人,卻是日間的陌生人?
「我去起灶準備炊事。」
齊娸娸轉身往灶房走去,箏語亦蹦蹦跳跳笑著跟了過去,自從齊娸娸住下後,她漸漸有了一點全家共眾的感覺,感覺自己既有爹又有娘,「我也去,我要幫忙!」
齊娸娸沒走幾步,驀然讓眼前一道黑影給擋了下來,她抬起頭,是耿樂。
「妳的腿怎麼了?」他皺皺眉。
她訝然回視他,她自認傷得不重,以前狩獵時還曾受過更重的傷,所以這次她並沒真放在心上,卻沒想到還是讓他給看出來了。
「什麼怎麼了?」
她瞪瞪眼,無視于他的大驚小敝想推開他,「不過就是跪得太久,氣血不順腿麻了,待會兒就沒事。」
「撒謊!」
他拉住她不許她再走,眸中失去了平日的淡然而換上惱意。
「妳受傷了?」
「沒有!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她使勁的甩卻甩下月兌他,惹得她也上了火,「你好端端地不去彈你的琴,管人家這麼多閑事做啥?」
「別人我管不著,但妳……」忌憚于身邊兩個小家伙拉長的耳朵,耿樂吞下了後語。
「但我什麼?」她哼了氣,「這會兒我還不是你的徒弟,更不是箏語,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的。」
「妳會清楚才有鬼!如果清楚妳就不會一個人上惡水谷了。」
他伸手去掀開她的衣擺一看,不只他,連聞笙和箏語都嚇了一跳,那白白的衣裙上竟是一大攤觸目驚心的腥紅色澤。
「這會兒再強說沒事呀!」他扯著她往屋里踱去,「連箏語都還比妳懂得保護自己,哭靈哭得傷了腿?妳倒是有本事!」
「這點兒傷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嘛!」她噘著嘴卻抵不過他,只得被架進了屋里上藥。
「原來……」是聞笙跟在後頭諷笑的聲音,「妳是用這種戳自己腿的方法來哭靈的?若真知此那可抵不了數的,這次不能算,我還要再想更難的題……」
「隨你出什麼我都不怕的!」罔顧耿樂用剪子幫她剪開了黏著在傷處的布料、灑上金創藥帶來的痛,齊娸娸額際冒了層汗,嘴上卻依舊不肯歇。
「是嗎?」聞笙一臉壞笑,果真是名副其實的小惡魔,「那我可要再好好琢磨琢磨該出什麼天下第一難題了。」
「夠了!」
一個沉肅的嗓音讓尾里另外三人都嚇了一跳,是耿樂,是那從未在人前發過脾氣的男人。
「夠了?」
聞笙瞇瞇眼,自小到大師父從不曾用過這樣嚴厲的語氣對他說話的,而這會兒,不過是個來歷不明、不清楚目的的女人嘛,竟惹得他如此對他沉吼,難道,這未來的小師妹真的已在師父心底有了不同的定義?
這幾天他本就覺得他們兩人忽而互視、忽而閃避對方的眼神有些詭異,心底早犯了疑,難不成,他的猜測是真的,這曾搶了他玉佩的女土匪轉身幻比成了白骨精,要來奪走他最愛的師父?
他曾說過該是他的東西他都不會許人搶去的,而他的師父,在他心底,可是比那塊玉佩還要寶貴上萬倍!
「哪里夠?一點兒都不夠!我說一、點、兒、也、不、夠!」
五歲起父母雙亡聞笙就跟著耿樂,除了樂音,他和妹妹一直是耿樂心頭上最最重要的親人,所以也養成了他對這好說話、好脾氣的亦師亦父亦兄亦友的男子起了根深柢固的佔有欲。
「她的第一關是師父幫她過的,第二關又耍了詐!」聞笙發了野性撒潑著,「追根究底,她什麼都沒做好,連當個女土匪都是失敗的,所以我不許她留在這里,一刻也不許!」
邊說話這十歲男孩邊撥開耿樂正在幫齊娸娸上藥的手,蠻橫地拉起她往外走。
「妳滾!妳滾!賓得遠遠的……」
「娸娸姊姊不許走!」箏語跳出來意圖拉開聞笙的手,卻讓他給一掌甩開推倒在地上,發出一陣號啕大哭。
「聞笙!」
齊娸娸被推得莫名其妙,更詫異著聞笙眸光中的恨意,她實在不明白自己是做了什麼,會惹來他這麼大的火氣。
「你在做什麼?有必要這麼生氣嗎?你說前頭的不算就不算,三關、五關、七關咱們都可以重新再來過呀!」
「我反悔了!我不要了!這會兒就算妳過得了百關、千關,我也不許妳再留著了,我討厭妳,我要妳滾,滾出我們的生活……」
嘴里說著手上沒歇,他使勁的又拉又推,就是要將齊娸娸趕出門去,經過猛烈的拉扯,齊娸娸腿上那剛收了口的傷又崩裂了,艷艷的血絲淌流在幾個人的眼底,格外顯得觸目驚心。
「聞笙,」耿樂並未采取行動,只是再度厲了聲說︰「我說夠了!」
「你說夠了,我說不夠!師父!」
聞笙的動作就像個被人奪走含在嘴里糖果的孩子。
「我討厭她,討厭你為了她對我凶,從小到大你從不曾罵過我,這會兒你卻為了個白骨精、為了個壞女人而凶我!」
「白骨精?」耿樂感受到徒兒濃濃的醋意,為此皺了眉,「什麼意思?」
「白骨精就是那種專門迷惑男子而使其轉變心性的妖精,就像西游記里那被白骨精迷住而不听孫悟空規勸的唐三藏!你還看不出來嗎?這妖精已經迷了你的心,從你看著她的眼神,從你方才彈的樂音,從你袒護她的態度都看得出來!」
聞笙咄咄逼人,還引了西游記的情節做例子,讓一旁的齊娸娸听得一愣一愣,若非氣氛凝肅,她真的會忍不住爆笑出聲。
雹樂是唐僧,聞笙是悟空,而她,成了白骨精?
那箏語呢?
豈不成了小小豬八戒?
這孩子,是看多了野台戲嗎?
「聞笙!」
雹樂嘆口氣,知道對這過于早熟的孩子說謊或有所隱瞞都是件錯事,「我承認娸娸于我是不同于其它女子,但這並不會影響到我對你和箏語的感情的。」
「你騙人!」聞笙控訴著,「你變了,從前你是絕不會凶我的。」
「是的,我是不曾凶過你,可這會兒我卻不得不反省,這樣的教育是不是出了問題?」耿樂搖搖頭,「不提別的,你故意刁難人去做些可能會有害于生命的事情就是不對,當初你讓娸娸上惡水谷尋褰裳竹,那一次若不是有我陪著,她可能會死的,若她真死了,你的良心會安嗎?」
「她的死活干我屁事?有什麼安不安的!」
聞笙無意軟下語氣,「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陌生人,是她自己同意要過我的關卡的,師父,她那麼居心叵測的老想親近你肯定有問題,而你竟然還真被她給迷住了!師父,你向來不是最恨情愛糾葛、最厭惡那種會纏著人不放的女人?最恨靡靡之音的嗎?」
「聞笙,師父這麼大了,行事有自己的準則,不用你來煩心!」耿樂沉了嗓音,「你先讓娸娸進來,她受了傷……」
「她受了傷又怎樣?這樣的傷死不了人的!」聞笙大吼大叫,「而就算要死,我也不許她死在我們這里……」
「耿聞笙!你鬧夠了吧?」
聞笙兄妹是跟著耿樂姓的,聞言他愣了愣,長這麼大,他從未听過師父喊他全名,顯見真是動了氣,他面色一沉,索性一把推開僵在門旁的齊娸娸,冷睇著耿樂。
「成!我不鬧,反正這屋里有我就沒她,有她就沒我,你自己作決定!」
雹樂不出聲,眼神陰鷙的睇著徒兒既冷且寒,時間一瞬瞬過去,屋里靜悄悄,沒人出聲音。
「你不出聲就是舍不下白骨精,成!我成全你……」聞笙昂首吸氣,「我走!你就當沒我這徒弟就成了!」
說完話他提步離去,頭也不回。
「哥!扮!」
箏語先是被眼前狂風驟雨似的氣氛給嚇呆,沒了聲音,這會兒見哥哥當真要離去,不由得跺跺腳急著想追過去。
「箏語,不許去追!」
雹樂喊停了小丫頭,臉上仍是沉郁未消的怒氣。
「他既然要這麼做就由著他去!」
「一樁小事何苦鬧成這樣?」齊娸娸蹙眉悄悄出了聲,「讓我去把他叫回來吧,如果他當真容下下我,我離開就是了。」
「別管他!」
雹樂依舊沉冷著聲,「這孩子太過任性了,也許是該讓他到外頭吃點兒苦頭受點教訓的時候了。」
邊說話他邊將齊娸娸扯回椅子坐下,再一古腦的將傷藥全灑上了她的傷口。
「夠了吧你!」
齊娸娸蹙眉怒睇著面前的男人,「別把你愛徒出走的悶氣及焦慮出在我身上,唐三藏公子!」
听她喊他唐三藏,耿樂黑幽幽的眸底總算不見烏雲。
「我會記住的,白骨精姑娘。」
而門邊,箏語,那只小小豬八戒正覷著哥哥背影消失的方向哭泣不已。